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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急之下,喜鹊婆婆索性掳胳膊挽袖子亲自上阵了。
“生了这么多孩子,没吃过猪肉,我也见过猪走了。”才得了孙子,喜鹊婆婆乐的嘴都合不上,她一边细心地擦拭婴儿,嘴里说道,“若不是夫人针灸催产,这孩子也没这么顺溜……”
“这里有娘,夫人先回去吧……”见已经寅时了,知道甄十娘身体不好,李长河催促道。
疲惫之极,喜鹊正恹恹欲睡,听了就一激灵,这才发现,她们足足忙了一夜。
“夫人快回去吧,奴婢没事的……”她强打精神催促的。
甄十娘还真不懂这些善后的事情,松懈下来,也感到身子软的快趴下了,见喜鹊一家人连连催促,也不客气,又看了看孩子安然无事,留了秋菊卉珍在这儿帮着收拾,一个人带了冬菊在纪怀锋护送下回到祖宅。
虽说没出力气,可这一整夜提心吊胆的也破费心神,甄十娘洗漱完了,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这一觉得特别踏实,朦朦胧胧中,一股暖暖的气息始终环绕在身边,甄十娘感觉好像守着一只火炉,又似倚靠着一只大黑熊,毛皮又软又暖,摸着舒心又妥贴,双手不由自主地死死抱住,用脸贴着黑熊柔软的毛皮中拱了拱,找了个舒心的位置继续睡了过去。
被一阵燥热惊喜,甄十娘睁开眼,正对上沈钟磬一双忧心忡忡眼睛。
甄十娘有些迷糊。
闭上眼睛,再睁开。
又眨眨了。
眼前的人影还在那里。没有消失。
见甄十娘睁开眼,沈钟磬眼里的忧虑瞬间隐了去,见她又睁眼又闭眼,还一个劲地眨啊眨,不觉笑出声来,“……你醒了?”声音柔和低糜,带着股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宠溺。
听到眼前的人影竟发出声音,甄十娘才彻底清醒过来,眼前这个大活人是真真实实地存在的。正被自己紧紧地抱着。
原来这就是自己梦中的那个又暖又软的狗熊大抱枕,大火炉!
甄十娘吓得啊的一声坐起来。
被她疏离的动作刺伤,沈钟磬脸瞬间沉下来。
“将军什么时候来的?”全没注意沈钟磬沉了脸,甄十娘低头看看身上睡前换的衾衣完好无损,这才暗暗舒了口气。人也冷静下来。抬头见窗外黑呼呼的,“……怎么天还没亮?”眼里的困惑一闪而逝。
昨夜睡的时候天就快亮了,睁开眼怎么还是黑的,她不会是睡了整整一天吧?
脸还阴着,可听了这话,想起眼前这孱弱的生命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消失,沈钟磬刚硬起来的心瞬间又软了下来。他暗暗叹息一声,“你睡了整整一天……”声音里若有似无地透着一股怅然。
果然是这样。
甄十娘目光落在漏壶上,已经戌时了,就朝沈钟磬笑了笑。“……昨儿喜鹊快寅时才生,我睡晚了。”
“告诉过不让你行医!”沈钟磬声音里带着股明显的怒意。
“我没行医,只是去守着她,生孩子是女人的大关。亲人在身边才会安心踏实……”甄十娘狡辩道,“我又不会接生。有稳婆的。”
军营的事物处理完了,他原是准备按老夫人的吩咐提前回上京住两天的,一早不放心先过来看看她,谁知竟又累的昏睡不醒。
中午他亲自喂了一碗燕窝粥,她都没醒。不是有上次在军营她昏睡的经验,他早带她回上京找太医了。
问过丫鬟,喜鹊意外难产,李道婆半途就甩手走了,是她亲自守着给接生的,现在竟然这么脸不变色心不跳地在他面前撒谎!
手抬了抬,又放了下来。
她这副身子骨,别说抓过来打一顿,就是风大一些都怕给吹跑了。
忽然之间,沈钟磬发现,又娇又弱,打不得骂不得,说话声音大了都怕吓着,他拿这样的甄十娘一点办法都没有。
闷声闷语地坐了起来。
感觉一股浓烈的男性气息压过来,甄十娘身子有些发僵,头脑却很清醒,不敢再像先前那般逃的太露骨,心砰砰乱跳,脸上神色却是平静如常,她伸手抓过衣服批在身上,“……妾去看看喜鹊。”不着痕迹地躲开沈钟磬跳到地上,“将军先睡吧。”
稀里糊涂地就拿他当了抱枕,而且,还像没见过男人似的抱的死死的,甄十娘此时心里别提有多尴尬,只想越快躲开他越好。
“太晚了,明儿再去吧。”沈钟磬皱皱眉。
“妾都睡一天了,喜鹊的孩子又刚出生,不过去看看妾不放心……”感觉脸上燥热,甄十娘不敢回头看沈钟磬。
脸色黑了又黑,瞧见甄十娘竟头也不回地走出去,沈钟磬一拳狠狠地砸到炕上。
好半天,心头的那股暴躁才平息下来。
也知甄十娘面对病患的那股扭劲,沈钟磬到底喊来纪怀锋带人亲自护送甄十娘去了喜鹊家。
甄十娘一离开,屋里顿时空了一大半。
沈钟磬睡意全无,就挑了挑烛火,拿着本书看起来。
红烛燃烧发出的咝咝声在宁谧夜色中格外的清晰。
沈钟磬又翻了一页书,无意中一抬头,已经亥时四刻了。
怎么还没回来?
不是那面又出了什么事儿吧?
想起甄十娘一治起病来就不要命的情形,沈钟磬猛把书扣在炕上,随手抓起一件外衫翻身跳到地上。
第一百五十三章 斗气
在回廊遇到守在门口的纪怀锋,“……夫人呢?”沈钟磬皱眉问道。
“夫人去西次间休息了”纪怀锋躬身施礼。
沈钟磬脸色有些黑,他转身就往回走,快到门口身子忽然一顿,略一犹豫,复又转回身直奔西次间。
感觉回廊里四溢的煞气,纪怀锋暗暗为甄十娘捏了把汗。
“……夫人是不知道,以为喜鹊姑姑家今天准会发丧,一大早门口就围满了人,听说她母子平安,大家都直了眼。”冬菊铺好床,一边伺候甄十娘换衾衣,嘴里说道,“李道婆不信,亲自跑来看,直问李奶奶是怎么回事儿。”为雇稳婆李家父子昨夜几乎走遍了整个梧桐镇,喜鹊难产的事儿早传开了。
“……李伯母怎么说?”甄十娘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
“李奶奶说……”冬菊学着喜鹊婆婆老气横秋的口吻,“我儿媳妇又没做亏心事,德行无亏,送子娘娘自然不会为难她,到时辰就给送来了!”捂着嘴咯咯地笑,“李道婆当时就涨红了脸。”
这喜鹊的婆婆,嘴上还真不吃亏。
甄十娘扑哧笑出来。
“还是长月姑姑过意不去,告诉说您用了针灸……” 冬菊笑了一回,接着说道,“加上那次救狗子,夫人的名是彻底传出去了”换了衾衣,冬菊帮甄十娘拔下银钗,一头如墨的长发瞬间倾下下来,“当时就有人打消了请李道婆给自家媳妇接生的念头,都张罗着要来雇您呢,尤其才死了女人的那几家,到处鼓噪说不是自家女人德行有亏,是李道婆手艺不行……”话没说完。感觉周围空气骤然变冷,冬菊声音戛然而止,下意识地抬起头。“将军……”
不知什么时候,沈钟磬正脸色青黑地站在门口。
当啷,冬菊手里的银钗掉在床上。
“将军,妾……”以为他早睡了,没料沈钟磬会来这屋找她,甄十娘有些错愕。
刚叫了一声,甄十娘还没想好下话怎么说。就见沈钟磬上前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天!”甄十娘惊呼一声,“将军要干什么,妾可以自己走!”
沈钟磬身子突然顿住,甄十娘舒出口气,正要跳下来。却见他转身来到炕边,抓了床被子几下就把甄十娘裹的严严实实,这才抱着继续往外走。
她家夫人又不是孩子。
冬菊惊愕地睁大了眼,用手捂住了张大的嘴。
院里笔挺地站了七八个侍卫,瞧见甄十娘就这般被抱出来,纷纷低下了头,一个个抽搐着肩膀。使劲憋着笑。
甄十娘直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
索性闭上眼,把脸紧紧地埋在被子里。
见她小狗似的在自己怀里拱啊拱的,沈钟磬青黑的脸色缓和了些,来到屋里。一把将甄十娘扔到炕上。
他到底要干什么?!
身子一落在炕上,甄十娘就扑棱坐了起来,小老虎似的瞪眼看着沈钟磬,“……将军有话为什么不能好好说?” 她极力控制着让声音听上去平和。 “要做什么,您说一声妾就会为您做好。您这样让妾以后怎么在下人面前抬头!”
“知道最好,看你下次还敢?!” 沈钟磬在心里嘟囔了句,嘴里却一言不发,他扳着脸脱了鞋。
他在这儿辛辛苦苦等了大半夜,她竟一声不响地去别屋睡了,不打她屁股算是他脾气好!
“妾跟您说话呢!”瞧见他竟上了炕,甄十娘下意识地向后挪了挪,声音不由自主地弱了几分。
脱了外衫扔到椅子上,沈钟磬拽过枕头躺下来。
甄十娘皱皱眉。
他这是打定主意不说话,要休息了?
一言不发地把她抱进来,就是为了让她看着他睡觉?
见沈钟磬熄灭蜡烛,甄十娘一激灵。
这两个月来,他一直在军营和祖宅两处奔走,军营里没有女人……她这里也没安排过人伺候……他不会是,是……想那个了吧……
正想着,见沈钟磬伸过手来,甄十娘吓的一把躲开,“妾身体不好,将军想……妾让冬菊来伺候您吧?”
他不过是怕她冻着要给她盖被,她这是干什么?
手悬在半空中,沈钟磬怔了好一会儿,渐渐地反应过来,他脸色顿时涨的像红布,“闭嘴!”他怒喝一声,转身背对着甄十娘躺下去。
一股暴戾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甄十娘立时闭了嘴。
黑暗中,她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瞪着沈钟磬的后背。
躺了很久,感觉她还一直僵坐着,沈钟磬就叹了口气,坐起来拿过被子给她盖在身上,抱着躺下,“……睡吧。” 温和的声音透着股浓浓的无奈,“……不哄她躺下,她大约就会这么坐一夜吧?”
甄十娘翻了个身,把后背向着沈钟磬。
直听到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沈钟磬才悄无声息地坐起来,借着月光轻轻给甄十娘掖紧被角,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朦胧中的俏脸发呆。
……
第二天一早,沈钟磬没说话,甄十娘也一言不发。
明明在将军府吃饭时,就是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可甄十娘突然不说话了,沈钟磬感觉很别扭,用了早饭,索性就带荣升去了后院看工程进度。
甄十娘也没和他打招呼,起身来到喜鹊家。
既然他做什么都不跟她说,她也没必要像祖宗似的供着他,凡事都跟他三请示五汇报的。
从今天起,她决定跟沈钟磬冷战!
李齐媳妇正在喜鹊屋里坐着聊天。
“……想去看您的,听说将军来了,就没敢过去。”见甄十娘过来,她满脸带笑地站起来。
甄十娘笑着和她打了招呼,低了看床头的婴儿,“……宝宝睡了?”摸摸小脸。“今儿可有奶了?”
喜鹊脸色红扑扑的,“婆婆按夫人说的炖了猪蹄汤,昨儿半夜就有了……”甜丝丝地看着婴儿,“小家伙一点都不闹,吃饱就睡,怎么吵都不醒。”
“这是喜鹊有福气……”李齐媳妇呵呵地笑,“从小就知道心疼娘,将来一定是个大孝子。”
喜鹊小嘴就翘起来。
“对了……”想起什么,喜鹊看着甄十娘商量道。“婆婆说这孩子来的不容易,取个贱名好养活,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