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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香-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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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心机

  “嗯……”沈钟磬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低头继续喝茶。
  楚欣怡心一阵突突乱跳。
  半天没等到下文,楚欣怡强压着心头的喜悦,露出一脸关心之色,“今儿大姐还念叨呢,被您冷落了五年,也不知大奶奶怎样了,想是那脾气也收敛了吧。”幽幽的一声叹息,仿佛甄十娘就是她牵挂了寻找了十几年的亲人。
  想起甄十娘那宁静如菊,温温淡淡的神色,沈钟磬目光立即就柔和了几分,她是那样的静,静的仿佛与天地融合在一起,他只在她边坐着,一句话不说都觉的安宁,是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安宁,这是他这么多年在战场上拼杀,从不曾体验过的。
  “……将军!”瞧见沈钟磬眼底现出一丝她不曾见过的温柔,楚欣怡心莫名奇妙地一颤,她下意识地提高了声音,惊觉声音变了调,又慌忙闭了嘴。
  回过神,发现自己竟很留恋甄十娘身上那股自然而然透发出的宁静,沈钟磬也吓了一跳,暗暗安慰自己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许是这些年杀戮太多,过贯了刀头舔血的日子,心里不安宁了。”他抬眼看着楚欣怡,“怡儿怎么了?”
  “大奶奶过的还好吧?”楚欣怡声音已恢复了一惯的温柔。
  “得了血虚,过的很不好。”沈钟磬摇头叹息,想起什么,忽然问道,“这几年她没来府里讨过月例吗?”
  当年把她撵出去,他没记得停了她的月例。
  楚欣怡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摇摇头,“大奶奶自从搬去祖宅就从没回来过。”又解释道,“……婢妾以为她身上有几千两嫁妆,不缺银子,加上祖宅离这太远,将军又特意嘱咐不让婢妾去见她,却是把这事儿忘了。”诚惶诚恐地看着沈钟磬,“都是婢妾疏忽,大奶奶可是对将军埋怨婢妾短了她的月例?”站起身来,“婢妾这就遣人将她这几年的月例如数送过去。”
  “算了……”沈钟磬摆摆手,“她什么也没提,我也只是好奇她怎么会过成那样?”明明还是他的妻子,日子过成那样竟不开口问自己要银子,这很不像她的个性,“这也不怪怡儿,这些年我也以为她手里有几千两的嫁妆银子,应该什么都不缺。”
  当初的状元府可没现在有钱,她带走那些嫁妆后,状元府几乎被掏空了,他也着实过了一段苛简的日子。
  可那是她的嫁妆,再穷他也不会染指。
  听得出沈钟磬说的是真心话,楚欣怡心扑通落了下来,“……大奶奶过的很不好?”脸上满是忧色,心里却暗自窃喜。
  她饿死了最好!
  “家里连床像样的被子都没有。”沈钟磬又叹了口气。
  所以他产生同情心了,这次去压根就没提和离的事儿?!
  楚欣怡暗暗咬了咬牙。
  都说铁汉柔情,别看沈钟磬外表刚硬,其实内心深处却是极软的,她就是抓住了他这一点,才能得以在将军府里呼风唤雨,甄十娘这哭穷的技俩能骗沈钟磬,怎能骗过她楚欣怡!
  想到这儿,楚欣怡不觉暗暗后悔自己不该莽撞,竟让沈钟磬去找甄十娘谈和离之事,“早知这样,我亲自出头就好了。”心里后悔,嘴上却叹了口气,“要不,大爷就把她接回来吧,这么多年了,想是她也早知道错了。”见沈钟磬没言语,她心里咯噔一下,“他不是真想把她接回了吧?”慌乱中,口不择言地试探道,“姐妹当中,数婢妾进门最晚,掌管中馈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大奶奶若回来了,也正可接管过去。”
  正打算和离呢,他怎么可能让甄十娘回来掌管将军府中馈!
  他虽没明说,但这点楚欣怡应该比谁都清楚。不是单纯的同情,她这话却是带了心机的。
  常年出征在外,沈钟磬心思从不用在女人身上,他很少管内宅之事,更不耐烦操心后院女人间的争斗,可他并不笨,否则,他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成了赫赫有名的大将军?
  从茶水中抬起头,他静静地看着楚欣怡。
  “将军……”第一次被沈钟磬用这种目光看,楚欣怡有些发毛,她娇颠地叫了一声。
  回过神,沈钟磬拿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连喝了几口,道,“……这话怡儿以后不要再说了,我是不会让她掌管中馈的。”正当楚欣怡神色一轻,沈钟磬话题却一转,“我这几年出征在外,怡儿也辛苦了,当初把中馈交给你,我确实没为你设身处地考虑,若实在觉的累……”他声音有些迟疑,“就让枫儿过来帮衬些吧,你们五个中她排行最大,又是娴姐的亲娘,有她帮你再不会有人说闲话,你也能有空闲多陪陪我。”
  娴姐是沈钟磬唯一的女儿,是大姨娘杨枫所生,闺名沈孝娴。
  什么?
  让大姨娘帮她?
  楚欣怡全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紧紧握拳的手指都扣到了肉里。
  可偏偏地,这是她的提议。
  “将军说的是,婢妾老早就想让大姐帮忙了,只是将军可能忘了,前年因婢妾病了,大姐仅管了半年家,就虚购食材贪墨了五百多两银子……”
  二年前因被其他姨娘挤兑,楚欣怡索性称病撂挑子,本想给大家来个下马威,不想沈老夫人却趁势让大姨娘杨枫接管了中馈,杨枫原本也是个聪明的,奈何楚欣怡主持中馈多年,这府内里里外外都是她的人,处处使绊子不说,还令人挑唆杨枫行私。
  平日也谣传楚欣怡暗吞公中银子,还挪用公中银子偷偷在外放印子钱,听了这些主意,大姨娘也活了心,刚开始只贪个几十两,都尽数花到了老夫人身上,日子久了见无人追究,胆子便越来越大,直落入了楚欣怡的圈套。
  这事儿沈钟磬也知道,当时念她贪墨的银子大都花到了母亲身上,又是他唯一女儿的生母,便也没追究,只是收回了主持中馈的权利,依然交由楚欣怡掌管。
  今日楚欣怡重提这事儿,便是一口软软地否决了他的提议。
  看着她一脸柔顺的模样,一时间,沈钟磬竟有些索然。
  见楚欣怡娇颠地扑过来,就顺势抱住她嬉闹了一番,因指着她鼻子说道,“……这可是你不要人帮的,以后再不要跟我抱怨。”
  见他全无戒心,刚刚的提议只是随口一说,楚欣怡便放下了心里的惴惴,嘴里佯作娇怒,“瞧将军说道,婢妾也不过抱怨一句,您就来这一出,真真的婢妾以后只做哑巴算了。”见沈钟磬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叹息一声,“罢了,罢了,婢妾这辈子是被你算计了去,少不得要为你做一辈子牛马……”
  正说着,春红敲门进来,“……老夫人回来了,请将军过去。”


第二十九章 选媳

  沈钟磬一回府首先就去了上房,听说老夫人去了安庆侯府,他这才来了碧竹园。
  听说老夫人回来了,他松开楚欣怡站起来,“……怡儿先歇着吧。”一边理了理衣服,抬脚向外走去。
  “婢妾等将军回来一起用晚饭?”亲自送到门口,楚欣怡隐晦地邀请道。
  按轮值,沈钟磬今夜是自由的。
  “嗯……”沈钟磬想了想,“怡儿自己用吧,晚上我在母亲那用。”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五姨娘脸色慢慢地阴了下来。
  “杨姨娘才遣人来问,今年的冬衣什么时候做?”扶楚欣怡进了屋,春红趁机回道。
  “……离冬天大老远呢,她着什么急?”一听杨姨娘三个字,楚欣怡打心底窜出一股火气,“……还少了她穿的不曾,你告诉她,若担心没冬衣穿,只管让她去找将军要!”
  “瞧姨娘说的,谁担心您不给冬衣穿了。”春红扑哧一笑,“是她悄悄打发了杜鹃来问奴婢的,好像她娘家哥哥开了个锦衣坊,八成她是想给他哥哥招揽生意。”
  “你只告诉她,若每件冬衣给我提一两银子,我就让她哥哥做!”想起沈钟磬让杨枫帮她管理中馈的话,楚欣怡嗤笑一声,“……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什么她都想插一手!”
  小丫鬟的冬衣通共也不到一两,都提给她,锦衣坊还挣什么?
  也知楚欣怡这是气话,春红低了头不言语。
  低头想了想,楚欣怡忽然抬起头,“你去找三爷,让他亲自去趟梧桐镇,查查将军这两天都做了什么?”
  说着话,楚欣怡微微眯起了眼睛,“看来,她得亲自去趟梧桐镇了。”
  ……
  “将军……”荣升正等在碧竹园外,见沈钟磬出来,就迎了上来。
  看到是他,沈钟磬怔了下,“怎么在这儿等着?”
  荣升笑道,“奴才正要进去找您,看到碧月姐姐来请您,想着您马上出来了,就没进去。”
  “……什么事儿?”沈钟磬一路朝前走,嘴里问道。
  荣升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奴才打听到了,四年前喜鹊的确来替大奶奶要过月例银子,在府门外跪了一上午,口口声声要见您,求您救大奶奶一命。”
  在梧桐镇,荣升私下里问过喜鹊为什么不去将军府求助,喜鹊告诉他四年前曾来求过,被打了出去,之后甄十娘就再不许她来上京求将军,荣升便把这件事告诉了沈钟磬。
  “什么?”沈钟磬腾地站住。
  这事儿他怎么竟一点都不知道。
  “那时正赶上将军出征在外,五姨娘主持中馈,把喜鹊毒打了一顿给撵走了,还扬言她再敢来要银子就打断她的腿。”知道沈钟磬对楚欣怡的宠,荣升偷偷瞧着他的神色,“这件事府很多人都知道,因您不喜大奶奶,自然没人敢跟您说。”
  “怎么会?”沈钟磬心里兀自不信,“……怡儿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又追问道,“你确信是五姨娘让人做的,不是二门上打了她的旗号?”
  现在的楚欣怡或许会汲汲于名利,但,四年前的她绝不会这样。
  “奴才怎敢骗将军?”荣升辩驳道,“当初就是春红带人打的,喜鹊人脑袋都被打成了猪头,小六子在一边看着都不忍心,后来瞧着没人,偷偷给雇了辆马车送走了。”偷偷觑着沈钟磬的神色,“要不,奴才把小六子叫来,您晚上再亲自问问?”小六子就是当年守二门的小厮。
  沈钟磬眼底泛起一股浓浓的失望,他一言不发地往前走去。
  “兴许大奶奶就是那时得了病,喜鹊才会来求您。”荣升小跑着跟上去。
  沈钟磬只沉着脸大步往前走。
  “……什么事儿母亲竟这么高兴?”来到老夫人的养心院,沈钟磬远远地就听到小丫鬟的嬉笑声,他快步进了屋。
  沈夫人正和小丫鬟拿着几轴画像端详,见他进来,笑呵呵招呼道,“磬儿快过来坐。”吩咐大丫鬟紫月,“快给将军上茶。”
  紫月应了一声,快步走出去。
  “……听说母亲去了安庆侯府?”安庆侯薛义是当朝皇后的父亲,仗着女儿是皇后和万岁的纵容,几年来广结党羽,独霸朝纲,已遭了万岁的猜忌,听说老夫人竟去了他府上,沈钟磬心里非常反感,可毕竟是母亲,他脸上却没表露出来,只随意地在老夫人身边坐下,“这是什么?”伸手拿过一轴画展开,不觉怔住。
  画中竟是一位体态轻盈,端庄娴熟的妙龄女子。
  “母亲……这……是……”沈钟磬声音有些错愕。
  “……俊不俊?”老夫人又笑呵呵地拿起另一副画在沈钟磬面前展开,“磬儿再看看这幅。”
  “母亲……”沈钟磬没接画,低沉地叫了一声。
  “她就是安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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