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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后,还是一个母子分离的局!
“后院太冷清,文哥武哥直吵着要过来……”见甄十娘静的出奇,喜鹊没话找话。
“把那盒窝丝糖送后院去……”甄十娘啪的一声又落了一子。
喜鹊错愕地和秋菊对视了一眼。
甄十娘一向以身作则引导孩子,从不拿东西哄,今日开口就让拿了糖去哄,显然是心乱了。
这可是从没有的事情。
秋菊憋了憋嘴,露出一副要哭的表情,喜鹊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用眼神示意她去拿糖。
“将军……”拿了糖,秋菊一开门,门外沈钟磬正伸手要推门,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窝丝糖差点掉到地上。
听到秋菊的叫声,喜鹊一哆嗦,“……将军回来了。”挣扎着下地去开门。
“……将军回来了。”见沈钟磬面无表情地进了屋,甄十娘将手里的白子落下,拍拍手站起来。
喜鹊早拿了鞋子。
“收拾一下,我们出去。”沈钟磬瞟了眼炕上摆了一半的围棋。
“将军要带小姐去哪儿?”喜鹊不安地问道。
没言语,沈钟磬在炕边坐下,低了头研究甄十娘刚摆的局。
喜鹊还要再问,被甄十娘一把拽住,“……把我那件耦合色宝巾花背子找出来。”
PS:关于和离:评论区许多人都盼着赶快和离,希望亲看了这章不要砸砖。阿忧和沈彼此都没感情,打心里说,阿忧比谁都更盼着能早日和离,另寻第二春,她自己有手有脚,会医术,又有现代自由思想,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她对自由的渴望是多么的强烈。可是,这仅仅只是对她个人来说最好的选择,可她有简武简文,不得不为孩子考虑,若她身体好也就罢了,慢慢地熬着,只要她肯吃苦总能把孩子养大,但她身体不好,只有两年的寿命,试问,她果然刚烈地选择了和离,那么她死了之后,简武简文怎么办?就为她的一己之私,最后让他们流落街头任人欺凌,抑或被弄进将军府任继母虐待残害?虽有忠心,可喜鹊目前的经济状况是养不了他们的,她必须在有生之年赚到足够的银子留给喜鹊才能让她完成自己的遗愿。为了孩子牺牲自己一生幸福,选择留在一个不爱的人身边,对于一个强烈渴望自由渴望爱情的坚强女子来说,这选择是锥心刺骨、痛入心肺的。希亲不要认为我家阿忧不和离是辱没了现代女性的尊严,久花希望亲能藉此看到一个孱弱母亲的殷殷爱子之心。母爱,是伟大的。
第六十八章 问医
伺候甄十娘梳洗完毕,喜鹊才发现沈钟磬竟雇了马车,不觉惊了一跳。
“……将军雇了马车,看样子是要走远路,小姐换上那件厚棉衣吧。”她特意跑出去看了,沈钟磬雇的马车可没顾买办想的那么周到,里面给放了个炭火盆。
那件棉衣太厚,套不上外衣,又打了补丁,和沈钟磬一起出去……他会很难堪吧?
低头想了想,甄十娘摇摇头,“就这样吧。”
“那就拿床被子铺车上。”喜鹊说着,也不待甄十娘答应就回头招呼秋菊,“……去抱床被出来。”
弯腰正要上马车,瞧见秋菊抱出一床被,沈钟磬就皱皱眉,又低头看看空间狭小马车,开口就想让抱回去,余光扫见甄十娘单薄的身子,略一犹豫,又闪到了一边。
上了马车,沈钟磬放下车帘,回头吩咐车夫,“走吧!”
“架……”车夫一甩鞭子,吱呀一声,马车轮缓缓地滚动起来。
那边荣升也飞身上马跟了上来。
“小姐!”马车刚使出胡同,秋菊从后面气喘嘘嘘地追上来,一面扯着嗓子叫。
“停车。”甄十娘撩起车帘,“什么事儿?”
“萧大人送的手炉……”秋菊举起手里的掐丝珐琅团鹤纹手炉,“碳不多了,喜鹊姑姑说还能烧一二个时辰,小姐带在身上好歹能少遭些罪。”甄十娘身子畏寒,沈钟磬又没说去哪儿,坐多长时间的马车,喜鹊是真不放心。
奈何这个冷面煞星可不是她们主仆三人能惹的主儿。
甄十娘听了额头直冒冷汗。
这秋菊,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自己不安于室吗?
又多了一条休妻的理由!
想起上次只是看到自己和张志说话,他都语气咄咄地质问她还想再嫁不曾。这次发现收了人家这麽贵重的东西,赃证俱在,不知她会不会被就地正法了?
越想越心虚,秋菊手中诺大的手炉恍然一坐泰山般压过来,甄十娘只觉得耳朵嗡嗡直响。
最好能把这个手炉立即变没了,没了证据,她就可以给他来个死不认账。
无量神通,变、变、变……
心里默念着前世动画片里的那些能把东西变没的咒语,甄十娘希望老天看着她是穿越者的份上。能让这个手炉立即消失。
直到吱呀一声,马车又启动了,甄十娘发现,手炉还完好地拿在她手上,而且。还被她神色淡然地搂在怀里。
余光悄悄睨向沈钟磬。
还是那一副冷的冻死人的神色,看不出喜怒。
马车行了近一个半时辰,在一处幽静雅致的院门前停下。
“……钟大夫在家吗?”荣升跳下马上前敲门。
钟大夫?
甄十娘转头看向沈钟磬。
“这钟大夫是远近闻名的神医,外号叫阎王愁,让他给你把把脉,或许……能治好……”沈钟磬扭过脸去,神色有些不自在。
是不相信她的话。还是真心给她瞧病?
甄十娘微眯着眼望着沈钟磬宽阔的背影,凝眉沉思。
钟大夫四十五六岁,矮胖矮胖的,笑起来向尊弥勒佛。瞧见沈钟磬站在门口,直唬得什么似的,连连施礼,“将军有事让人传一声便是。竟亲自来了,可折杀小的了……”回头招呼家人。“沈将军来了,快出来见礼!”
沈钟磬摆手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钟夫人早带着两个儿子受宠若惊地跑出来,大家虚礼一番,钟大夫把沈钟磬等人让到客厅,让人沏了壶上好的西湖毛尖,“将军此来是……”
“瞧病……”沈钟磬指了指甄十娘。
自进门沈钟磬就一直没介绍,钟大夫也不敢多问,听他让自己给这个沉静如菊的女子瞧病,就探寻地看向她,“这位是……”
自己一身布衣荆钗,沈钟磬却是锦缎加身,说是夫妻实在不搭,甄十娘就看向沈钟磬。
“是内人。”沈钟磬声音平和,“得了血虚,麻烦钟大夫给仔细瞧瞧。”
内人?
钟大夫眨眨眼。
将军府又不缺银子,怎么会穿的这么寒酸?
心里疑惑,钟大夫却不敢再多看甄十娘,微低着头,恭敬地请她伸手。
甄十娘落落大方地挽起袖子,露出纤细苍白的手腕。
“沈夫人的病有多久了?”号了脉,钟大夫问道。
“四年?”
“因何而得?”
“这……”甄十娘看了沈钟磬一眼,略一迟疑,慢慢说道,“血蹦。”
“因何引发血蹦,当时如何救治?”钟大夫蓦然坐直了身子。
沈钟磬也坐直了身子,一瞬不瞬地看着甄十娘。
他一直想知道,曾经她经历了一场什么样的磨难。
犹豫片刻,甄十娘摇摇头,“我也不懂大夫是如何救治的,只知道当时吃了许多汤药,好像有当归、黄芪、鸡血藤……”把当初自己用的方子和现在用的方子一一说了。
看这方子和她的症状分明就是产后血崩!
钟大夫不可置信地看着甄十娘,若是产后血崩,她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是谁给她瞧的?
迄今为止,他就没见过一例产后血崩能活这么久的,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令钟大夫心砰砰直跳,弥勒佛似的老眼闪过一抹明亮的光芒,开口要问是不是产后血崩,是谁治的?对上甄十娘静谧的近乎死神般的眸子,问话生生地卡在了喉间:
能把方子说得这么清晰,显然是个懂药的,她怎么会不懂当时是如何救治的?
随即想到甄十娘对他如何引发血崩的问话避而不答,想到甄十娘说出血崩之前看沈钟磬的那一眼,又想到沈钟磬一进门就对这些三缄其口,再想到外面传言沈钟磬一直无子,钟大夫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这件事一定另有隐秘,不可告人!
行医三十多年。钟大夫也常进出侯门大宅,对大宅门里那些不可告人的辛秘并不陌生。
只是,错过一个了解治疗血崩新方法的机会真可惜。
钟大夫眼里闪过一抹失望,复又想到以沈钟磬的赫赫权势,还不知找了多少名医,花了多少银子才把她的命续到现在,若放在寒门小户说不定早就死了,未必就是谁有这样的回天之术,他心里又平衡了许多。脸上的神色也平静下来,暗道,“她终归活不了多久,我却不好涉足太深,这病因不问也罢。”只是。他又皱起了眉头,“不确准病因,这方子如何下?”
诊断猜测是一回事儿,从病人嘴里确认又是另一回事儿。
不知道钟大夫这一瞬间想了这么多,见他神色变幻,最后又皱起了眉头,甄十娘心慢慢悬了起来。 “……怎样,这方子可有问题?”
几年来她换了几副养血药方,身体却越来越差,没钱养病时常断药断粮固然是一方面。甄十娘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治疗方向不对,常言道医生不能给自己治病,这钟大夫名声在外,号称阎王愁。她很想听听他的见解。
“夫人服用的方子没问题,只是……”钟大夫有些犹豫。抬头看向沈钟磬。
“……你先出去。”沈钟磬看着甄十娘吩咐道。
她也是大夫!
得了钟大夫的提点,也许她就有把握治好自己的病,执拗地坐了片刻,见沈钟磬态度坚决,甄十娘不甘心地站起来。
“内人的病怎样,可有大碍?”直看着她没了影,沈钟磬才倾下身来,眼里带着一抹毫不遮掩的关心。
钟大夫摇摇头,“尊夫人脉浮大而缓,乃水谷精微不能化生血液所致的阴血虚耗之症……”娓娓地说了一大堆。
沈钟磬一句也没听懂。
他不耐地摆摆手,“你只说内人的病若治好需要多久?”又道,“银子不是问题。”
钟大夫脸腾地涨红,“尊夫人血……”想说血不载气已无药可救,怕沈钟磬听不懂又不耐烦,钟大夫声音顿了下,“精血已耗尽,如油尽之灯……”摇摇头,没说下去。
沈钟磬一把抓住他,“你是说……”
钟大夫点点头,“若好好调养,少费心神,或许能多活一年半载。”
“她说的竟全是真的!”沈钟磬手慢慢垂下来。
忽然又抬起头,真诚地看着钟大夫,“钟大夫号称阎王愁,传说连阎王爷收录在册的人您都能抢回来,难道也没办法?”语气中带着股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冀望。
钟大夫苦笑,“病有六不治,形羸不能服药者不治,尊夫人乃沉疴痼疾,身体虚弱已不能承受药力,即便华佗再世也难回天。”摇摇头,“尊夫人目前用的方子已经是最好的了……”
……
“沈夫人呢?”送沈钟磬走出客厅,没见甄十娘,钟大夫招来钟夫人问道, “……将军要回去了。”
“沈夫人在后院看雪……”钟夫人给沈钟磬福身,“将军稍等,我立即去找她。”
“我自己去吧。”沈钟磬说着,迈步走出了屋。
瞧见枯瘦的榕树下那个纤细而模糊的身影,沈钟磬停下了脚步,认真打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