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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急不要急，额娘再想想办法。”倩柔既要担心吟霜又要担心儿子，连忙冲着小寇子喊道，“你是死人吗？还不赶紧去给贝勒爷叫大夫，晚一步我要了你的命。”
皓祥面无表情地在门外看了一会儿里边的热闹，正欲退开之时，耳边传来一个带笑的声音，“很好的一出戏吧，二少爷可是看懂了？”
“侧福晋……”皓祥眼神擦过纽钴禄氏看向庭中老树，“有些事皓祥驽钝，并看不懂，但如花开花落一般，这世间有样东西叫理，不合理者，便为妖。”
“你说这白吟霜是妖？”纽钴禄氏收回望向屋里的视线，对于那对母子的闹剧没有任何的兴趣。
“人都无处可活，又何来妖？”皓祥笑道，“侧福晋若要细细观赏，还需注意自身安危。皓祥告退。”
“皓祥……”纽钴禄氏在同他擦身而过的一瞬间闭上眼，有热意泛了上来，身后的丫鬟见她久久未开口，轻轻拉拉了她的袖子，“福晋……”
纽钴禄氏低头看着袖口，那精美刺绣如同一个莫大的讽刺，她缓缓勾起嘴角唤道，“珍珠。”
“奴婢在。”
“王爷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正在书房里，大概这里的消息一会儿就会传到王爷耳里了。”
纽钴禄氏转身看着珍珠笑了，“去小厨房里把汤端来，咱给王爷送去。”
于是一盏茶的功夫之后，纽钴禄氏亲自捧着汤，笑意吟吟的出现在硕王爷面前，“王爷回来的正好，这汤正好够火候。”
“好香，今儿你又做了什么？”硕王爷搁下去，毫不掩饰见到纽钴禄氏的喜悦，她总是能变出各式各样香气四溢的吃食来，然后像是个想要得到夸奖的孩子般眼巴巴地捧到他面前来。
“回王爷，侧福晋这回炖的是人参鸡汤，刚刚侧福晋还直说王爷近来都瘦了，得给您好好补补呢。”珍珠跟在纽钴禄氏身旁，替了她回话。
“哪里就瘦了，赶紧放下，仔细烫着手。”硕王爷话还没说完已经亲自起身想要接过托盘了，“你这丫头也是，怎么好让你家福晋亲自动手。”
珍珠这时才上前，打两人中间稳稳捧住托盘，搁在桌上，笑道，“王爷的事侧福晋向来是亲力亲为的，您还不明白她这一片心么。”
“明白，明白，怎么会不明白。”硕王爷笑得那叫一个心满意足，春风得意，享受着纽钴禄氏的软言软语。
倩柔进门来哭诉的时候，纽钴禄氏正一勺子汤喂到硕王爷嘴边，见倩柔气势汹汹，吓得连忙收回了手，一勺子汤全洒手上了，当即红了。
“哎呀，怎么这么笨呢，往自己手上洒。”硕王爷心疼地拉过白皙的小手，正是青春年华，堪堪是肤如凝脂，手似柔荑，怎么好留下伤疤呢。
“人家不是怕烫到王爷吗？您还骂人家笨。”纽钴禄氏疼得眼泪都下来了，硕王爷一吹胡子一瞪眼，“还不赶紧去叫大夫！”然后又去说倩柔，“你哪里像个福晋样子，大白天咋咋呼呼的做什么？你的端庄呢？你的仪态呢？”
倩柔一汪眼泪硬生生被逼了回去，看着纽钴禄氏传来挑衅的眼神，她大怒道，“王爷，皓帧被西林觉罗家打成那样了，这会儿不过是她手烫了一下，难道还能要紧过皓帧不成？”
“妾身粗鄙，自是比不上贝勒爷高贵。王爷还是图探望贝勒爷吧，妾身告退。”纽钴禄氏倔强地抿起嘴，福了一身便要出去。硕王爷到底还是关心儿子多一点，只能好言好语地安抚一通，“你先回去好好让大夫看看，我一会儿就去看你好不好？”
“真的？”纽钴禄氏很努力地让自己的眼神一瞬间亮起来，期待地看着硕王爷。
“本王何时骗过你。”
“嗯……”纽钴禄氏这才破涕为笑，带着珍珠出去了，即使经过倩柔身边的时候，仍是笑容灿烂，引得倩柔更加气愤难当，对着硕王爷的脸色连带着也难看了几分。
“福晋何必这般自伤？”珍珠一边替纽钴禄氏抹药，一边替自己抹泪，“这也太不值得了。”
“珍珠，你懂我的心思，怎么会不值得。我活了这些年，竟是现在才知道我真正在做什么。”纽钴禄氏轻叹一口气，“这世间谁人不苦？你瞧着那西林觉罗氏多少人羡慕者嫉妒着，也未必快活。”
出嫁，不过是还了纽钴禄家这些年的养育之恩罢了，从一个笼子换到另一个笼子，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些可盼之事。这一辈子，大概都要这个样子了呢……很寂寞呢……
第 7 章
硕王爷看着连连呼痛的儿子，声音不由颤了颤，“怎么就弄成这样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还不是那个鄂弼他们家的。”倩柔坐在床边抹泪，“我可怜的儿子啊，怎么就遇上了这档子事，王爷你可要给皓帧做主啊。”
“好好地扯上鄂弼做什么，他们家的事你少管，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你硬抢着送个丫头过去做什么，你的气度呢？处处为难茗芳就是你这个正室的气度？”硕王爷听到鄂弼二字，已经是短了一口气了，若不是因为他这个异姓王和富察皇后同宗，早不知道是个什么下场，这妻儿还不怕死地硬把错处往别人那儿送。
倩柔愣住，这是从皓帧出生之后头一次这么忽视皓帧，儿子还在床上躺着，他不想着给儿子讨回公道，居然还想着给他的小老婆出气。
“吟霜……吟霜……”皓帧挣扎着拉拉倩柔的袖子，“额娘，吟霜……救救吟霜……”
“好，额娘立马就去接吟霜回来，你等着。”倩柔也顾不上心酸了，拍拍皓帧就要往泠岚家走。
硕王爷开口训道，“站住！这里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了，你还嫌闹得不够？你近来越来越不像样了，为了个丫头忙里忙外，着急上火，也不怕为人耻笑。”
“阿玛，求求您让额娘去接吟霜回来把，她这么柔弱，一定承受不住的。”皓帧勉强撑起一点身子，又去拉硕王爷。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那丫头若是左脚踏进王府，我便打断她的左脚，右脚踏进王府我便打断她的右脚，若是一起进的，我便她横着给我滚出去。” 硕王爷冷冷地看了倩柔一眼，拂袖而去。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倩柔泪水涟涟地重复着硕王的话，“若不是我当初猪油蒙了心……若不是……”
这样一想，看着皓帧的眼神里就带了几分恨意，也不打招呼，带着秦嬷嬷直奔“关押”泠岚的地方去了。
“格格那些个客套的话可以都收起来了，我今个儿是为了皓帧和吟霜而来的，不管格格怎么说，吟霜这个丫头我一定要带走。”倩柔也不坐下，甫一进门便抛出一连串的话，“另外再问格格一句话，我家皓帧怎么得罪你了，你还是个姑娘家啊，竟然就残忍到下这样的狠手，不怕遭报应吗？！”
泠岚笑着起身吩咐道，“还不快些给福晋上茶，福晋说了这么多该渴了吧？这大日头底下地跑这趟，辛苦福晋了。“
“不用什么茶了，你西林觉罗家这杯茶我承受不起。”倩柔架子端的牢牢的，并不把泠岚这么个小丫头看在眼里，眼神一冷道，“还请格格交人吧。”
“硕王福晋好大的架子！这是在摆给我这么个晚辈看么”泠岚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拍桌子的冲动，要不是她家太太不在，NC才愿意出来见这个福晋，“当初是福晋送了这丫头来了，我好吃好喝供着竟不知是什么罪过？我残忍？我倒要反问福晋一句，我如何向皓帧贝勒下狠手了？”
“难道你敢说不是你家的奴才打伤了皓帧？”倩柔冷笑道，“纵仆伤人，顶撞长辈，格格好教养，倩柔领教了。”
“够了。”泠岚这回连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静下来，“福晋不要咄咄逼人了，倘若你执意要血口喷人，我们不妨去找皇后娘娘评评理。只是不知福晋要怎么解释昨夜的宵小居然是堂堂硕王世子这件事？为了他的清白，我就应该把人送去九门提督那儿才是正理。”
倩柔气结，正要再说什么，泠岚道，“我额娘在齐王府尚未回来，福晋请回吧，招待不周，还望海涵。绿霞，送客。”
擦，真是忍不住要骂人，到底是什么情况啊，泠岚揉揉额角，“我回房去睡一会儿，那个吟霜随便嬷嬷处置了。务必好好问一问，她到底是给硕王福晋和世子吃了什么迷魂药，弄得一个两个都跟疯子一样。”
“老奴明白，只是今日之事……”菜嬷嬷迟疑地问道，“是不是要同福晋讲一声？硕王福晋这真是摆明了在借机欺负格格年幼。”
“不用说了，我心里有数。”泠岚摇摇头，这笔账她算是记下了，睚眦必报是一个的优良传统美德，她决定从现在开始好好将之发扬光大。
菜嬷嬷打小便照顾着泠岚，满人家的女儿讲究娇养，鄂弼妻妾不多，竟也只得她一个女儿，更是如珠如宝一般，连着宫中那些个贵人都是亲亲热热的，何时被这般指责过，看着福晋的样子，想来上次硕王世子狗嘴里也吐不出什么象牙。
“绿绮服侍格格睡下后就来给我搭把手吧。”菜嬷嬷摩拳擦掌，决心一展身手，捍卫小主子的尊严不可侵犯，她菜嬷嬷也不是吃素的。
门被打开的时候，吟霜正靠在小黑屋被钉死的窗口哀哀地呼唤着“皓帧”二字，眼泪一滴滴往下落，湿透了衣服，见到菜嬷嬷进门，她一个箭步窜上去，重重一个响头磕在地上，“求求你，放我出去吧，让我见一见皓帧，你们有没有怎么他？”
“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哪敢怎么堂堂一个贝勒爷。”菜嬷嬷也不拦她，由着她一下下地拿脑门碰地面，“吟霜，你既然入府了，那就好好地守着规矩，想想你爹。”
菜嬷嬷不提这茬，吟霜都快把她爹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忙四十五度仰视菜嬷嬷道，“你们把我爹怎么了？说啊！！！”
“你爹病了，活生生被你这个自甘下贱，情愿替人为奴为婢的女儿气病了。”菜嬷嬷伸手扣住吟霜的下巴，“你也盼着赶紧甩掉你爹这个包袱吧，所以等不及地给他披麻戴孝。也是，你爹如果真疼你，又怎么会让你抛头露面，去酒楼卖唱呢。”
说到这里，请大家看VCR回放。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硕王府的皓帧贝勒独自一人忧郁地路上前行，他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孤寂，难道真的是曲高和寡么？至于身后的小寇子，他完全没有算进去。
当路过一家名叫“龙源楼”的酒楼时，里面传来一阵阵沁人心脾的歌声，他的心顿时像被一只手抓住了一样，情不自禁地进了这家酒楼。哦！就是她，那个穿着白色衣裳的姑娘，她就是那个唱歌的人么？他情不自禁地大步上前，一把抓住那姑娘的手道，“此曲只因天上有。”
那姑娘顿时连耳朵根都红了，晶莹剔透地惹人怜爱，无奈总是有人不识相，那个边上的老头子厉声道，“请这位爷放手，我家女儿还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请不要毁了她的名声。”
那姑娘听了她爹的话，脸色立马苍白起来，整个人摇摇欲坠，立马就要收回手，皓帧哪里肯放，当即对着那不开眼的老头子道，“你是她爹，怎么忍心这样说自己的女儿？她这么辛苦，在酒楼抛头露面，你不好好安慰她照顾她，居然还说出这样的话才伤害她，你不觉得惭愧吗？”
小寇子也帮腔道，“你知道这位是谁吗？这是硕王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