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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无人敢小看安国永安侯。”
永夜天真地望着他,她不止一次在镜子里发现,这双眼眸是如何的清澈如水,专注看人的时候连自己都觉得纯洁动人:“风大哥说过的忘了么?上回在河边,你说人不是一定要靠武力的。”
自己教的?风扬兮喉间暴出低沉的笑声:“侯爷太谦虚了,我可不敢承认教了侯爷。单凭侯爷能算准我会出手相救,风某就望尘莫及。”
“咦?不是风大侠在天井石缸中击出了一个风字?难道是我看错了?”永夜惊讶极了。
真是聪明!不是一般的眼毒!只不过见她扔棋子那天真烂漫的劲儿,自己起了童心,顺手揉碎瓦上苔藓击入水中写了个风字,不过霎那间便被涌上的鱼吃了。这样的眼力,这样的细致,果断决绝,你实在不需要保镖!风扬兮瞅着永夜的目光中多出几分欣赏来。“我想永安候敢背对易将军,身上一定穿有护甲背心吧?”
这也能看出来?永夜眨眨眼说:“永夜身体一向不好,林都尉愁得很,就弄了件护甲非要永夜穿着。其实有风大侠在,压根儿就不需要。”
“呵呵,若是劫永安侯的山贼也有这样的护甲想必不会死那么冤。至少跑的时候还能有机会活命。”他的意思是风林寨往山上逃窜的人从后被一箭射死。
“唉,你是怪我一个不留是吗?”永夜低头苦笑,她都差点忘了风扬兮是大侠,死在她手上的可不是一两人或小股山贼,而是几百条性命。
风扬兮心里叹息,这事仿佛怪不得她,然而,他已经看过尸体。几乎大部份人刀还没来得及出鞘就被一箭穿心,口鼻处还留有迷药的痕迹。这是有预谋的谋杀,连昏迷的人都不放过。这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他一直以为软弱善良的永夜。
永夜蓦然抬起头,平静地说:“我既然带了他们出来,自然要带他们平安回家。陈国那些人是人,我的人就不是人了么?更何况,我不能丢我父王的脸,不能失了安国的颜面!风大侠心中嫌恶永夜,不必再为永夜的性命担忧。是永夜烦扰风大侠了。”
以退为进?还振振有词!那张脸上丰富的表情足以骗死天下人!风扬兮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脸板下来一本正经地回道:“我答应过的事情,绝不会后悔。我一定平安护你回安国。”
他看着永夜,那目光让永夜有些惶惶然,她最对付不了的就是这种真正的高手,而且是非常正义的高手。一旦被风扬兮知道她在阴他,她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既然已经阴了,就绝不能心软半点!永夜告诫自己非除去风扬兮不可。她低下了头叹道:“对不住了,风大侠,还要让你受永夜拖累。我没有证据,陈国上下都会通缉你,罪名是你暗杀我。”
风扬兮瞧着永夜垂头丧气的模样,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摇头叹气,今晚的永夜让他觉得精彩!他懒懒的回答:“他抓不到我的。你有危险时我自然出会现。侯爷,你的陈国之行实在让风某大开眼界。”说着一个跃身,人已穿进雨中。
大开眼界?永夜望着无边的黑暗,听着雨声冷笑,让你真正开眼界的还不止这个心狠手辣。易中天抓不到你,我能。
烟雨楼的秘密
梁江水势湍急,江面宽几百丈,波涛汹涌,经陈往宋齐流去。梁江水系湖泊众多,如明珠一般在陈境内星罗棋布。澄湖是陈国第一大湖,周围四城是陈国的鱼米之乡。
陈都泽雅位于澄湖之东。乌蓬船在城中穿梭游曳,城中万家抱水居,泽雅商贾舟中市说是就是都城的风貌。
清晨队伍入城之后,永夜掀起轿帘张望,让路的渔民站了长长的一排,都挑了送鱼的大木桶,桶上挂着的竹篓中青壳大虾活蹦乱跳。
永夜微笑。这样的大虾去了头,加姜蒜爆炒出鱼香味来的虾尾是人间美味。再有一群朋友在夜市中坐了,拎一件冰镇的啤酒,剥得满手流油,这样的日子才叫生活。
而现在的生活是什么?是算计,是防备。命都快没了,还能大啖美味虾尾?永夜呵呵直笑。人就是这样,什么没有盼什么。也许当了小老百姓,又成日为纳税,为被豪门欺压无力反抗而渴望权利。
她收回心思放下了轿帘。
泽雅她并不陌生,在很多年前端王书房中,她就仔细看过细作传回来的泽雅地形图。这座城看起来像是建于水上沙洲之上,城中桥梁林立,街巷密如蛛网。然而陈宫所在地却是一块非常广阔的平原。
一条笔直的驿道直通外城内城。内城中心有座相当开阔的广场,陈皇宫伫立在此。
远望一色楼台亭阁,连绵起伏,泽雅是平原,能有这种起伏之势定是挖塘泥人工改变地势,才建以高低错落的殿堂。目及之处能见到如虹桥般的回廓连缀其间。
这景致像插花,紧密之中又见疏朗。多一处阁楼不多,少之却又觉得缺了点什么。更重要的是细腻精巧之中又现皇宫的磅礴大气。
安国皇宫红墙黄瓦,陈皇宫是褐色的屋脊衬以雪白的粉墙。若是与京都相比,泽雅是韵致天成,优雅自若的婉约女子,京都是豪气大方贵气十足的成熟妇人。
能为三强国之一,陈国自有其骄傲之处。
相较之下,永夜更喜欢陈王宫的色调,清雅大方。
陈国驿站也很独特。不似京都一个院子挨一个院子,进了驿站中堂,回廊曲折,将每一座院子分别引至水中沙洲之上。每一处院落都由几幢小楼组成,即独立成院又连缀成片。放眼望去,四五个水上院落围湖而建,隔水能望又互不影响。然而对面却是座水军营寨,这布置让永夜觉得只有大门一处出入口。
“这是专为永安侯重新修饰的烟雨楼,侯爷可喜欢此处?”易中天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又一个不凝神就察觉不到的人!永夜叹气,她始终不能强大到与易中天风扬兮之辈抗衡。回头堆满了笑容道:“水上飘渺居,湖上烟雨楼!不错。名字也不错。”
“听说安国陆路为多,少有会水之人。”
永夜望着楼外湖水笑道:“正是。不过,北方好马战,想来陈军必不习惯。”
易中天隐隐变色,隐忍道:“今日皇上宫中宴客,请永安侯歇息片刻早做准备,我在驿馆外等候。”
“呀!终于能见到袖了!多谢易将军提点!”永夜惊喜的神色让易中天压抑不住心头怒气,拂袖而去。
“易将军请留步!”永夜微笑,“我的人水技不好,此处院落若有刺客潜水而入,一把火烧来,断了回廊……如何应对?”
易中天瞳孔收缩如针,冷冷回答:“请武功高强之人以轻功施救!”
“若是有神箭手凌空射来一箭,岂不是当活靶子了?我是问陈国可有万全之策?”永夜看上去很担忧,且很怕死。
“易某会亲驻驿馆,永安侯放心便是。”易中天意有所指。
永夜看着他离开,心情开朗之极,背着手悠然欣赏房中景致。从门口的兽头石雕到隔扇门窗,从檐柱之间的角替观赏到屋顶藻井,直看得林都尉与倚红脸露焦急又憋闷得脸发红才坐下来笑道:“有事?”
“少爷,究竟怎么回事嘛,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林宏却道:“侯爷是看出什么来了吗?”
永夜赞叹的望着林宏,笑问道:“林都尉觉得这烟雨楼布置如何?”
林宏身兼永夜护卫,来到下榻之处,自然各处已细细观察了番,见永夜问便答道:“这里只有一道水曲回廓与外面相通,且主屋为求清静中以券门与外屋相隔。临水凭风,风景绝佳。”
“这是上好的松木,南方潮湿,松木多怕虫蚁蛀空,一般不会用这样的木材。而且木材还是新的,油漆也是新的,松木含油脂,券门狭窄,内室在二楼。”永夜不住口的说完笑嘻嘻地看着二人。
林宏与倚红脸色大变。此楼独在沙州之上。一旦火起,伏有刺客。不会武功的永安侯不烧死也只有淹死。如果发动水军,包围了驿馆,无人能逃脱。
“易中天好歹毒的心肠!”
“所以,我要你们,一旦有事,若是券门被阻断,在外面呦喝就成。记住,该骂就骂,该哭就哭,该跑,就跑!”
最后一字永夜咬得特别重,看向林宏脸色沉重。
她的话说得太明,林宏甚是感激。如果永夜不说,一旦出事,这近百豹骑肯定以死相救,伤亡必定惨重。“多谢侯爷!末将知道该怎么办。”
知道自己要死,还义无反顾,永夜对这个世界的人又多一分喜欢。在现代,生命重于一切,像她这般视人命如草芥的,杀百次也不为过。
永夜淡笑一声:“回安国告诉我父王,我一定会回家。”
“侯爷,保重!”林宏大步走出去,背挺得很直,手紧握成拳,永夜想,她是不是该成全他?
倚红却跪了下来,抬头望着永夜满眼是泪:“倚红对不住少爷,不该……将少爷会武之事告诉林都尉。”
永夜蹲下身子捧起倚红的脸,看到她美丽的眼中全是愧疚与后悔。她突然问:“是不是喜欢上一个人,对他便无秘密?”
“倚红……”
“不必再说,这些年,你对我很好。我本来就想让林宏娶了你。”永夜叹了口气,扶起倚红,“父王临走时如何交待的?”
“必要时……让少爷脱身!”
永夜凝视着倚红,有些疑惑:“倚红,为什么,你对父王这么忠心?”
倚红低声回答:“我和揽翠还有茵儿都是散玉关战后的孤儿,是王爷收留了我们。若不是王爷,还不知道被卖到哪里去了。散玉关的百姓有的人家还在家中为王爷设了长生牌位供奉。”
永夜却不想听这些。她对安国没有感情。对几位皇子争权夺位没有兴趣,对三国争雄想称霸天下也不关心。
“少爷,安国没了王爷,百姓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这些年来,除了陈国出兵犯境,安国都没有战事。打仗会死很多人的。”倚红似想起了自己的家与父母,声音也难过起来。
“林都尉会看着你死?”
倚红抬起头,胸挺得很直:“我们受王爷大恩,心甘情愿!所以,少爷,今晚宴罢回来,倚红会替了你住进这小楼。他,还要带着他的弟兄回安国,还要去为少爷传讯。他只能看着我死。”
永夜笑了。人人都这么舍生取义,偏偏她不是。她是刺客,是杀人不眨眼的冷血刺客。
“你觉得你家少爷是短命之人吗?”
倚红一愣。
“把朝服找来,易将军想必已经等急了。”
筹码捏在别人手中
陈宫十景,飞燕楼最壮观。
引澄湖之水入宫,掘出的泥土砂石垒成高台,烟雨之时,群燕绕梁翻飞,燕语啾啾,是以得名。
陈王寿宴便设于此。
面对一湖碧水,陈宫尽收眼底。正巧今日有微雨横斜,所有宾客都看到了群燕美景。
永夜坐在陈王下首。陈王未到,她先瞧到了对面的齐太子燕。
二十岁左右年纪,身材竹竿似的,黑色红锦纹龙纹服衬得他脸色更为苍白,神色中似有无穷无尽的忧郁。
永夜看了想笑,自己是抹了易容药整成病兮兮的模样,太子燕却是真的先天不足的柔弱。再往下看,诸小国的使臣,并陈国三大夫左右大将军文武百官坐得密密麻麻。
易中天换了武将服,坐在永夜斜对面,西梁小国使臣下首,那身气势将太子燕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