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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春怡听了,如五雷轰顶,眼前只冒黑瘴,昏死过去。
昨天,丁春林风风火火来到了都市,找到了司马淑美,说明了来意,购买装潢材料,小菜一碟,司马淑美一个电话,连车也找好了,要司马淑美的弟弟阿文专程送货到百叶。晚间,司马淑美告诉了丁春雨,联系了丁春芳和玉龙,俩人不在家,到外面潇洒浪漫去了,新婚蜜月,下班的时间就关了手机,谢绝一切打扰,是芳芳的主意,所以没有联系上。
丁春雨不善饮酒,司马淑美虽是女子,酒量大得惊人,而且喝的一把好酒,丁春林也是酒摊场上混出来的,于是司马淑美为了招待小叔子两人喝起来了,丁春林为了感谢嫂嫂的帮助,也没有拿捏,喝了个痛快,喝了个淋漓尽致,只喝得眼花缭乱,看着嫂子司马淑美与妻子刘春怡一般模样一般姝美,心中好生惬意。
酒醉,丁春林一觉睡到第二天午时,迷迷瞪瞪爬起来,不相信是真得,心中唠叨,嫂子的酒量真得如此厉害,喝酒的人永远也不会服输,我醉了,你司马淑美一介女子,一定也不舒服,于是拨了电话,司马淑美笑盈盈的声音传来:“感觉如何,昏睡百年的滋味一定舒服极了,那点小酒量还跟本姑娘喝,也不打听打听,中午喝不喝了,本小姐忙了一个上午,饿了,酒瘾上来了,来陪陪本小姐如何?让本小姐再过一回酒瘾。”
“是真的吗?对不起了,我还有事,我得装车了,现在也没有胃口,想喝,在百叶喝,陪你喝个翻江倒海。”丁春林诧异不已,自己被灌得差点昏睡百年了,那丫还照样上班,莫非喝得是矿泉水农夫山泉。
“还惦记着装车,本姑娘已经安排好了,已经装好了,中午想吃什么,吃完了滚蛋,我不喜欢缩头乌龟。”丁春林被嫂子司马淑美奚落的不是滋味,但装车的事还不能含糊,摇摇晃晃匆匆去了装车点,果然所要的计划内的装潢材料整整齐齐装了一卡车,是司马文亲自负责的。
阿文见丁春林过来了,笑呵呵地迎上去,亲切地称呼“春林哥”,说道:“按照清单都装好了,咱们吃了午饭就出发,我给你亲自送去。”
阿文已经是爸爸经营的建筑公司车队负责人了,本来是安排了司机去的,司机临时请假了,姐姐安排的任务,不敢马虎,只好亲自上阵了。
丁春林正要说什么,见司马淑美那辆呈亮的小轿车开来了,车上下来了丁春雨,司马淑美按了喇叭,一声撒野,包括阿文一起上车午饭去了。
丁春林的胃依然痉挛,见了那些美味佳肴就倒胃,哪里还有什么胃口,司马淑美依然咕咚咕咚向玻璃杯里倒酒,微笑着睥睨丁春林,那姿势好优雅,优雅的有点豪壮:“来,是兄弟就举起酒杯了,昨晚是欢迎宴,今天是饯行酒,你哥哥和嫂子还够意思吧。”
丁春林实在是喝不下去了,闻了酒味就难受,脸色煞白,连话也说不出来,一张口就想吐,嘴唇勉强沾了沾酒杯放下了,司马淑美却喝了半杯。
“嘻嘻,喝呀,都结婚了,还装什么纯情,像只没有出窝的兔子,扭扭捏捏,是男人吗?是男人就干一杯。”司马淑美面带红润的笑靥,一饮而净,简直就是喝蜂蜜水。
丁春林看着别人喝就倒胃,看都不能看,哪里还能喝,只好被嫂子糟蹋,司马淑美犀利的语言,剥了小叔子的上衣剥下衣,随后连皮也一层层舔剥了,直涮到骨头触到了神经,丁春林干脆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任你说什么就是不喝酒,都是自家人你涮累了涮腻味了自然停止了。
经过中午忍辱负重抵抗,丁春林酒醉的痛苦舒服多了,挥手别了大哥丁春雨和嫂子司马淑美,和阿文开车踏上了回家的归途。
卡车徐徐出了闹市,缓缓上了高速公路,高速公路的卡车,虽然是缓缓而行,也是风驰电掣,两人谈论着百叶的开发,神山的建设,好投机,还说到了两人初次见面的情景,是因为寻找刘春怡,想不到第二次见面已经是亲戚了。
阿文有点拘谨,毕竟是弟弟,丁春林却海阔天空说开发道神山,随着声音的消失,阿文旁边的丁春林不见了,看到得是半开的车门,阿文吓坏了,急忙停车,一切都晚了:平坦的高速公路上,丁春林倒在血泊里,装了满满一车装潢材料的卡车从丁春林的头颅上碾压过去,脑浆沾在路面上,化为齑粉,四肢兀自颤动。
阿文一声惊叫,靠了路边的栏杆,任凭魂魄四处飘飞。当交通警察赶到的时候,阿文只是重复一句话,“姐姐,他从车上掉下来的”。
第一个接到噩耗的是司马淑美,是警察听见阿文只叫姐姐,于是查了姐姐的号码打来的。司马淑美不相信这是事实,赶到现场却分不出是人是鬼,人就是这样脆弱,说殁就殁了,刚刚还一起对饮,顷刻成了两个世界的臣民。
第十三章
殡仪馆,死鬼丁春林穿了崭新的衣衫,仰卧在花丛之中,整容师傅做的橡皮面容栩栩如生,带着笑容,就是到极乐世界的笑容,不像来到人世间的哭容。
刘春怡浑身似电击一般抽搐不已,残酷的现实告诉她,丈夫丁春林死了,死于非命,就是发誓的那种——不得好死。丈夫死了,自己成了名副其实的寡妇,就是小时候妈妈讲的民间故事里受尽折磨的小寡妇,当年喜欢听的故事里同情的人物,今天变成了自己。朦朦胧胧,自己一身素缟,抱着哇哇哭叫的女儿,在乱石岗寻找丁春林的坟茔,寒风怒号,怪鸟啁啾,残月高挂,疏影凌乱,无首鬼魅,缓缓飘行——
一向乖乖的月儿,撒欢般得拼命啼哭,像是冥冥之中有一种灵性,知道自己失去了爸爸,成为苦难世界的一分子。
丁春林火化了,骨灰盒存放在一个并不显眼的角落里,丁春芳陪着刘春怡和爸爸一起回到了百叶,丁妈妈没有回来,过度的悲伤让一位失去儿子的母亲没有了眼泪,冷漠决绝,独自留在了都市,理由是陪刚刚死去的儿子,儿子孤独寂寞。
阿文被突如其来的事故惊的魂不守身,几天来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像被鬼抽了筋似的,只好待在家里静养。下午,家中只有阿文一个人,风呜呜地吹着窗户,只吹的心忽闪忽闪的疼,闭上眼睛就是可怕的模糊的血迹斑斑的压碎了的头颅。
“咚咚,咚咚。”声音好奇怪,就像聊斋里的鬼故事一般阴森可怖,阿文的心收紧了,坐起来,仔细听去,又是两声沉闷的敲门声,果然有人敲门。
阿文强打精神开了门,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丁妈妈,丁妈妈面无表情,冷漠地进了屋。阿文见过丁妈妈,客客气气地招待客人。
“阿文,阿姨来看看你,春林的死,一定把你吓坏了。”丁妈妈的声音就像聊斋鬼故事的配音,阿文听了,浑身哆嗦,可是面前是刚刚失去儿子的丁妈妈,不是厉鬼,阿文定了定神说道:“阿姨你节哀,春林哥的死,让我们的心都碎了。”
“哦,你还记得当时的情景吗?”
“记得,永远也忘不了。当时,在高速公路上,车子在缓缓行驶,我和春林哥说着百叶开发的新鲜事,还有神山的建设,春林哥好高兴,我要聚精会神开车,多是春林哥在说,突然,春林哥就不见了,我发现车门半开着,急忙停车,然而悲剧已经酿成了,到现在我也不相信这个事实。”阿文随着说话的声音,眼泪婆娑,伤心不已,丁妈妈面色冷清,没有一丝悲伤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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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车门子常常会自动打开吗?”
“应该不会吧,是别人的车,我替别人开车的,不是很清楚。”
“哦,你春林哥喜欢喝酒,没有喝醉吧。”
“前一天晚上喝酒了,而且喝多了,第二天中午我姐要喝,春林哥说什么也不喝,在车子上是清醒的,没有醉,从说话中可以看的出来。”
“哦,怎么是这个样子呢。”丁妈妈脸色苍白,仰面朝天,眼睛里光芒惨淡,慢慢地站起了身子,向门边移去。阿文站在一边,看着怪异的丁妈妈,不知说什么好,无意中挨近了丁妈妈,丁妈妈要走了,是相送的礼节。倏地,丁妈妈转过身来,两手变出了一对老鹰的利爪,急速向阿文的脖子上抓去,阿文淬不及防,被抓了个正着,只抓的两眼发直,面前是一张比魔鬼还可怕的脸,一对喷射着绿色火焰的眼睛发出幽灵般的光芒,直投向阿文苍白的脸上。好可怕的一幕,阿文拼命挣扎,却哪里能挣脱,命脉被紧紧地扣住了,要是平日,身强体壮的阿文是不会受制的,可是酥软的阿文只有挣扎的份,渐渐的呼吸困难,那生命就要屈服与魔爪了,好凶狠的魔鬼。
是门铃声,随后是敲门声,接着是钥匙开门声,门开了,是司马淑美,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泼辣的女强人,丁妈妈如同凶残的恶魔卡了阿文的脖子,阿文如同毫无反抗的小鬼奄奄一息,本能地抽搐着。
司马淑美一声惊叫,使了浑身力气,向变成恶魔的丁妈妈上中下三路攻去,顿时,全神贯注使暴的丁妈妈和阿文都倒在地上,司马淑美瓣开了卡着阿文脖子上魔爪一般的利爪,阿文蠕动着身子爬开来,丁妈妈委顿在地上,闭上眼睛,叹息一声:“儿呀,不是妈妈不给你报仇,是你不帮妈妈。”
“妈妈,你怎么了?”是丁春雨的声音。丁春雨和司马淑美一起回来,是丁春雨停车子去了,晚回来一步。
“春雨,给你弟弟报仇,是这个小子把你弟弟推下车害死你弟弟的,是这个妖精用酒灌醉了你弟弟,这个妖精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你给我掐死这个小子,你给我离开这个妖精,不然,妈妈一头撞死在这里给你看看。”丁妈妈充满仇恨的声音传递给了丁春雨,而且带着失去理智的歇斯底里。
“妈妈,你弄错了,妈妈,你怎么能这样呢,阿文是好心为咱们送装潢材料的,淑美热情地招待客人是没有错的,你不了解情况,怎么能这样闹腾呢。”
“好好,你和仇人一家,妈妈白疼你白养你了,亏你还念了二十来年书搞研究,你妈妈和司马一家势不两立,我什么时候见了那司马家的小子就掐,直到掐死为止,我见了那司马家的妖精也要掐,我也要掐死她。”丁妈妈匍匐着爬出了司马家,丁春雨心中凄然,扶了妈妈,含着泪水回首望着僵在那里的司马淑美。
丁春雨把丁妈妈送回了百叶,对谁也没有提丁妈妈大闹司马家的事。
丁春芳见妈妈回来了,急着回到了都市。
刘春怡望着嗷嗷待哺的在襁褓中挣扎的月儿,心碎了,这个世道怎么这样不公呢,什么事倒霉,偏偏就碰上了什么事,难道真的是命中注定吗?
一夜之间做了寡妇的刘春怡成了百叶开发区的新闻人物,街头巷议多是丁春林惨死高速公路上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各种各样的猜测演化成各种各样的传说,披上了可怕的神秘的迷信色彩。
太阳渐渐隐入西天,冬日的院子在凛冽的寒气中渐渐模糊了,刘春怡抱着啼哭不停的月儿望着门口等待丁妈妈送来温好的牛奶,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皓首老妈妈,穹隆腰背,蹀躞脚步进了门,一张苍老的脸上一对铜铃般的眼睛深深地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