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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话反回来说了,还是老实点好,毕竟咱现在还在外面悠闲悠哉呢,那几个货怕不得在格子窗里唱铁窗泪了。”帅朗笑了笑,看看窗外的雪景,又找回来了点心理平衡,即便自己不是遵纪守法的人,可对于这些突破底线、以身试法的事还是不屑一顾的,这事嘛,帅朗给了个评价:过了,实在太过了。
“帅朗……”窗外有人在喊。
帅朗一支身站起来,还没等回音,那声音又在喊:“帅朗,站长喊你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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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马上就来。”
帅朗提着裤子,整整衣服,看到了工友毛旭文扯着嗓子站在食堂门口喊,应了声,奔出来了,自打知道了帅朗的身家以及帅朗帮着老毛一家建了个生意尚可的批发部,站里人都对帅朗刮目相看了,捎带着都尊敬了不少,这不,站长亲自掌勺做的红烧鲤鱼,老毛烫着只老公鸡,直说是老丈人和老婆嘱附送给帅老板尝鲜的,另一位姓苟名敬山的工友正摆着桌子,弄了两瓶高粱白,四个人热热乎乎张罗着就开吃了。
“来来了,敬站长一杯。”帅朗倒着酒,举杯了,这位站长长年在乡下,跟酒比跟老婆亲,有点落酒,大杯子一倒先说着:“甭敬我,老毛、苟子,你们得先敬小帅一杯,他来了给咱解决的问题不少,你老婆开批发部,苟子弟弟在城里找活干,可都是托小帅的福了啊。”
“得了吧,站长,就超市找了个开车的活,什么大事。”帅朗不以为然道。
“那也得敬一杯。”苟敬山应着站长的话说上了,俩工友一右一左挟着,大杯子一碰,帅朗也不矫情,仰着脖子一灌,再倒上时这倒敬站长:“高站长,他们敬我,我得敬你……我这两三个月偷奸耍滑就没怎么干过活,你说年终评比优秀职工,你还非把我报上,你说我心里可得多不好意思不是?”
“哈哈……以前是我内定,这次可是民主选的,大家都选你,我也没办法。”高站长端着杯,和帅朗碰了个。
老毛一听帅朗过意不去,就攀上来了,直劝着:“帅总,这优秀职工非您莫属啊,咱们下河打鱼数你逮得多,你这方面就有长处。”
“对。”苟子也凑上来了,笑着道:“还有打牌,你就没怎么输过,我最服您老人家。”
“去去去……别拍马屁,这站里数站长大,你们不能乱表扬啊,又是逮鱼又是打牌,优秀职工就干这事?”帅朗红着脸问,老站长哈哈一笑,不以为然了,反正冬季清闲得紧,再说来的这位除了工作不怎么上进,其他方面都不赖,倒比以前来实习只会干点活的让人顺气多了。
大盘鱼、大碗鸡、大杯酒,吃得是满嘴流油,喝得是啧啧作响,吹得是胡天黑地,这四位爷们眨眼一瓶下肚,第二瓶就开了,这当会,高站长瞅了空问着:“小帅,实习到年底就结束了,你有没有打算,想好去哪儿了没有?”
“去哪儿?”帅朗啃着鸡腿问了句。
“回市里呀,局里那部室,要不市里那个供电站都成,我上周回市里可听说了,今年照顾的这一批,都晨子弟,后门都敞着的,有的根本就没实习,挂了名,就等着实习完了直接到市里上班呢……我还听说呀,光往市里留留,得这个数。”高站长伸了仨指头,老毛脱口而出:“三千?”
“你们蠢货,在乡下都呆傻了,现在三千还叫钱?三万。”站长训了句,捎带一个巴掌。
“帅总还缺这钱?”苟子不屑了,替帅朗拽了把。
不过帅朗却是笑了笑,摇摇头:“这钱我有,不过要是掏三万把我留这儿,我愿意……花三万块离开这儿,我有病呀?全中州铁路局就数这个站好,环境好、气候好、景色好,关键是人好,让我走我都不走。”
“看看,站长,说什么来着,我说帅总不走吧。”老毛得意了。
“小帅。”站长上心了,郑重问着:“你可想好了,咱这地方可背了,除了家在镇上的,就是我这号没人要的,窝这儿可委曲你了。”
“不委曲,不瞒您说站长,我到现在都分不清三项电那项是那项,真把我调到重要岗位,我也不敢去呀。”帅朗诉着苦。惹得单位同事一阵好笑,那老站长笑着道:“那个简单,容易学,我是担心呀,不趁实习结束回市里,以后调就麻烦了。”
“不调。我还以企为家、爱岗敬业,不走啦。哎,你们要看不惯我,那我得走。”帅朗来了句,那几句自然是求之不得,纷纷摇头,你说少了其他人能行,少了这么个会吃会玩又仗义疏散的主儿,肯定是不行滴。
“不可能,他们派出所还偷咱们电呢。”站长一拍屁股,厉害哄哄起来了,俩人一出来,正逢着四位警装的已经进门了,出声问着十一湾的变电站的站长,高站长借着酒劲虎气汹汹一说:“我就是。”
“噢,站长……我们省公安厅的,找你们这里的职工帅朗。”一位年纪颇大的警察伸手上来,很客气地道着。那站长酒嗝一打,愣了声:“他犯事了?”
“不是不是,我们是朋友,有点私事……哟,帅朗,来来。”
是郑冠群,看到了喝得醺醺的帅朗伸出脑袋来了,招着手,帅朗直说是熟人,先把哥几个回食堂了,被郑冠群一揽膀子,帅朗打着预防针道着:“郑叔,咱们两清了啊,你不管让我办什么事,不干;你不管问什么情况,我不知道。”
“去去,你们去吧……”郑冠群伸手打发着同来的沈子昂、续兵和原研究员,三个人站到了门口,不经意间,续兵看到了站上的光荣榜,笑着示意下沈子昂,沈子昂一看也哑然失笑,就这三天两头旷工,喝得醉醺醺的帅朗,居然挂上光荣榜上,优秀职工。
几个都笑着,站在榜前饶有兴致看着,不时地回头看老郑的和帅朗商量,心里明显积着事。
当然有事,郑冠群揽着帅朗回了宿舍,闭上门,帅朗还在喋喋说着不配合的话,老郑一关门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知道我找你什么事?咱们处了这么长时间,没感情也有点人情吧?我这一把年纪了,驱车几十公里专程上门找你,你居然给我个冷脸?”
“你别摆你的处长架子,咱们不是一个系统,就是一系统我都不鸟什么处长,我们这山高皇帝远,除了开除就已经是最差的待遇了,我爸让我在这儿好好反思反思,我那儿也不去。”帅朗酒意盎然说着。
“嗨,还别说,这事我已经通知你爸了。他知道。”郑冠群有的说了。
“是吗?那我爸他也管不着我,我要不想干什么,还就不干什么……郑叔,你知道自由的概念吗?不是想干嘛就干嘛,而是不想干嘛咱就不干,我现在就是这号自由人,谁也勉强不了我。”帅朗表明心迹了,虽然有点醉意,可心里并不糊涂,这警察组团上门,不会有什么好事。
“呦喝,什么时候成油盐不进了,你知道我找你干什么?”郑冠群讶异了,有点奇怪帅朗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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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就是端木那点事,其实我告诉您啊郑叔,对于端木我是崇拜大于憎恨,再说你也知道他的身世,说起来他也是个可怜人,把他交给你们,我其实也有于心不忍,不过他要的我命,我没办法……换个时间、空间,我估计我都不会那么做。”帅朗又一次表明心迹了。有点酒后吐真言了,郑冠群点点头:“没错,我也有这种感觉,不过帅朗,你一定不会想到我找你干什么,你要猜对了,我马上拍屁股走人。”
“错了,他说话滔滔不绝,比新闻联播还能说。”郑冠群摇摇头。
“那他是拒不交待所犯罪行?”帅朗又猜。
“错了,他对十几年所犯罪行已经供认不讳。”郑冠群又道。
这下轮到帅朗愣了,撇撇嘴,不相信地问:“那我就猜不出来了。”
“猜不出来吧,很简单,他想见见你而已。”郑冠群撂出正确答案来了。
“见我?”帅朗一指自己,呵呵一阵醉笑,摇摇头:“不见,什么时候轮到他说话了,再说我见他干什么呀?八杆子打不着呀。郑叔,这里面有猫腻,别瞒我,第一,这么重要的嫌疑人,你们不会让他轻易见外人的,对吧?第二,他就想见,也轮不着他说话呀?对吧?你们巴巴大老远来,别告诉我是你办案人性化有进步了啊。”
“呵呵……知道瞒不过你,事情没那么复杂,这两周的预审基本没有什么波折,十几年的犯案有些嫌疑人现在还关在监狱里,端木自知瞒不过去,十几起诈骗案他都一五一十交待了,认罪态度嘛,还算可以,不过有个关键的地方他一直守口如瓶……”郑冠群道,留了个包袱,见得帅朗似乎没有好奇心,又让他有点意外了,眼瞟了瞟屋里,一看了那份报纸,笑了,笑着问:“别装做漫不经心,尚银河跳楼的事你知道了吧?这事和端木也有间接的关系……看来你还关注着事态的发展呀。”
“关注谈不上,无意中看见的……郑叔,不是我不配合,我有多大本事,他不交待的事,你们让我去能起什么作用?”帅朗问。
“不是你能起什么作用,是你本人就是作用……”郑冠群来了句谜面。
“什么意思?”帅朗问。
“他要求见你……并以这个为条件要挟我们专案组,我们要不是无奈也不会答应他的要求了,毕竟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就枪毙也有碗断头酒吧?所以经过慎重研究,就答应他这个请求了。”郑冠群道。
“少来了,你们就不考虑我的感受呀。我告诉你啊郑叔,我这个人很有原则滴,我不愿意干的事,我是坚决不干滴,你强迫我也没用,不能因为你们手里有特权,就可以不顾我的感受破坏我的为人原则……这是什么东西,什么意思?”
帅朗大谈着原则,郑冠群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着一张纸,很容易辨认,支票,帅朗拿手里,一看,拾万元整,愣了。
“经过我们专案组研究,对于提供两名网上追逃嫌疑人确切信息的知情人给予重金奖励,拾万元整,帅朗同志,我现在是公事公办啊,你要不配合我们专案组的工作,这个钱究竟发不发,我们就得再研究研究了啊。”郑冠群故意说道,调侃的语气,帅朗仅仅是迟疑了两秒钟,刷一下子塞进口袋里,呲眉瞪眼道:“研究什么呀?我应得的,我容易么我,花了多少钱才抓着人,这雇人工钱都不够……哎郑叔,你这奖励是税前还是税后的?”
“你少来了,我就不相信你是个照章纳税的守法公民。”郑冠群呛了句,帅朗披着衣服,拿着手机,点点头:“那倒是,你们的保密程度挺高的吧,看来不用报税了……走。”
“哟,这么直接呀,这倒不说原则了。”郑冠群开着门,帅朗一回头笑着道:“这不违反原则,强迫不干是原则,给钱就干也是原则……反正他都逮起来还能翻起什么浪来,顶多就是不服气罢了,想看看他栽在谁的手里,这有什么看的,枭雄末路,那个不是栽在无名小卒手里,提前说好了啊,端木要气得背过气去,你们别找我麻烦。”
帅朗人借酒劲,喋喋说着,老郑身上关上门,揽着帅朗的肩膀,又到食堂里告了个别,这一行人上了两辆车,驶离了十一湾变电站,在尚未完全消融的公路上疾驰着向中州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