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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事……”于鹏抹抹破皮的地方,不很严重,但也挺疼。上铺的女孩不知道在包里翻了什么,然后麻利地光脚跳下来,朝于鹏一伸手:“给!”手里是一片创可贴。
于鹏一笑:“算了,没事的。”那丫头也不尴尬,撕开创可贴外膜就要帮于鹏沾上,弄得他决绝也不是,同意也不是,半推半就让丫头着实在额头上收拾了一把。
“嗯!”丫头看看自己的“得意之作”满意地点点头,拿起书重新甩回上铺,朝于鹏一努嘴,于鹏不明就里,丫头指指他脚下,原来丫头的旅游鞋被于鹏挡住了。
剩下的半个小时里,于鹏被那丫头上上下下折腾了N次,一会洗脸,一会刷牙,一会收拾行李,一会又要泡面,好容易消停了,丫头又过来问候他的“伤势”。于鹏被弄得哭笑不得,洗漱完毕,拦住推过来的小货车也要了碗面。
对面两个人是年轻夫妇,到山海关就下去了,看样子是旅游。丫头迅速占领了对面的下铺,铺上零食和书,她一身简练的牛仔装,鞋是不肯穿的,光光的两个白脚丫子晃来晃去。
于鹏算算,到北京还要四个小时,他吃过面拿了马宽给他的通讯录,一页页翻过去,其中不少都是北京、上海、西安的教授、讲师,陆教授记得很详细,不仅电话,连住址、电邮、单位都标得清清楚楚,不愧是做学问的。于鹏想想自己的通讯录,除了一串手机号码,什么说明都没有,也许生意场上的人,可能也就是手机号码才值得人家记住吧。
北京……可不可以去拜访某一位教授呢,也许他能帮忙解决些问题,可是,自己现在的身份……?
“哎~嗨~”那丫头向他打招呼,于鹏一仰头:“有事?”丫头扬扬手中的布纹面厚书:“你带书了么?我的书看完了,咱俩换换。”于鹏一耸肩:“抱歉,走得匆忙没带书。”“哈,便宜你了,这本看不看?”丫头也不经过同意,就把那本砸伤了于鹏的厚本本从小桌上传过来。
“噢?我看看。”于鹏拿起来,书装裱很古朴,是一本有关上古神话的论文集。现在的丫头喜欢看这个?于鹏有些跌眼镜,他看看那丫头,丫头鼓励似地向他点点头,又掏出本薄的,不再理他。
于鹏翻开书,他想起了叔叔专注研究的蚩尤一段,于是从目录上找到,匆匆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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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今5000多年前,长江以北、黄河下游平原地区,生活着一个庞大的氏族部落集团,即九黎部落,其首领名蚩尤。传说,蚩尤有兄弟81个,兽身人语、铜头铁额,造立兵杖、刀、戟、大弩、威振天下,势力非常强大。大致同时,起泊于黄河中上游甘陕高原地带的炎帝、黄帝两大部落集团,势力发展,亦先后由西向东,迁徙到黄河下游平原。于是炎、黄、蚩尤三大部落集团汇集和争逐于黄河下游以涿鹿为中心的华北大平原。为争夺生存空间和生息地域,炎、黄、蚩尤三大部落之间,连续爆发多次战争,有黄帝与炎帝之战、蚩尤与炎帝之战、黄帝与蚩尤之战。最后以黄帝部落的胜利而告终,黄帝征服50多个“诸侯”,拥有天下,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一统天下的“帝王”和最高统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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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东西你还真能看进去啊!”丫头猛然打岔,于鹏一走神,连书带通讯录都掉在地上。丫头笑了:“您还真不经吓唬。”说罢弯腰帮于鹏去捡,通讯录掉在地上翻开了,丫头拿起来正要给于鹏,猛地翻回刚才翻开的页数:“你,你认识他?”丫头指着一个名字问于鹏。
“不,是朋友的朋友。”于鹏很谨慎。
“那你的朋友一定很老啦!”丫头又笑了,声音还很大,她把通讯录还给于鹏:“那是我爸爸啊,他朋友全七老八十了,数他年轻……”
铁路右侧的燕山山脉波澜起伏,不乏巍峨逼仄之势,而左侧则坦坦荡荡,一览无余,几公里外就是渤海湾,随着车厢的晃动,似乎还传进些海腥味。于鹏生怕在这个伶牙俐齿的丫头面前流露出什么,扭了头去看窗外。车厢有些闷,女孩许是看书看厌了,冲于鹏神秘一笑,从行李中掏出个红布包来,把里面东西一样样摆在桌子上:有些年头的青花瓷碗,一对象牙筷子,一块乌乌的金属,看样子是铅或锡。丫头拿起碗:“帮个忙,把它装满水。”于鹏没懂,那女孩又把碗向前一送,于鹏接了,从矿泉水瓶子里倒出水来。
“你……”
“嘘……”丫头把食指树在唇钱,于鹏不再问。看着丫头把金属块沉入水中,把筷子在碗口交叠成十字。然后双手交叉,竖起拇指和食指相对,双眼半开半合,对着瓷碗,静静观察碗口的水波纹路和下面随水隐隐光影游移的金属块。足足三分钟,丫头一声不吭,于鹏不知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呆呆地傻看。
“你撒谎。”丫头一脸庄重,抬起头看于鹏:“你朋友也不认识我父亲的。”
于鹏差点从铺上摔下去,好容易不见鬼了,怎么又来个活脱脱的小妖精揭他老底。
丫头一笑:“你不是存心骗我,没什么的,吓到了吧!哈!”于鹏指那青花瓷碗:“你搞什么名堂?”丫头欺身把碗中水倒进洗手间,回来解释道:“这个嘛,是个古老的算命方法。是从埃及通过阿拉伯帝国传到巴斯克地区的一种算命方法。”她看于鹏丈二金刚的样子,一耸鼻子:“咳,简单说吧,通过水面的波纹和里面的光影晃动,能算出好多东西的。”
于鹏别别嘴:“不懂。”
“巴斯克没听说过么?”丫头问。于鹏想了想:“在西班牙?我就只道那里有个分离组织叫艾塔。”“对咯!他们才不是分离组织呐,本来民族就不同的,有好多神秘的东东哦。”丫头把那套算命家事一件件收起来,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于鹏想问又不敢问,他有些怕这个近似巫婆的女孩,虽然她很漂亮。
“想问话吧?瞧你,吞吞吐吐地。我叫谷小影。”丫头麻利地收拾起东西,摆了一个促膝长谈的姿势。
“我,我叫……”于鹏一下子忘了假身份证上的名字。谷小影撇嘴干笑:“别想啦,我不查户口。不过,出门报真名儿的人可不多呢,呵。”于鹏脸红了,他不能报真名,这倒是真的。
“你,你信那些算命的东西?”为了摆脱尴尬,于鹏引开话题。
“算命,哈,偏见。”谷小影碰到敏感问题,开始兴奋:“基因你懂不懂?基因?”于鹏一点头:“嗯,不是DNA么?”谷小影道:“对咯,凡是生物都有基因,生物的生长都是靠基因安排的。对吧。”于鹏又一点头。“生命看起来很多样,千姿百态,其实都是简单的基因在背后做戏,抛开生命的外表,其实真正的区别不过那几个核糖核酸,对吧。”于鹏连点了两下头,他觉得丫头说话自己根本没有插嘴的地方。
“可是,自然界虽然多样,它是不是也有自己的基因,按照基因的定律发展呢?”' 。qi70。'
谷小影也不客气,拿过于棚的矿泉水瓶子喝了一口,于鹏有些懵,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谷小影自问自答道:“其实,古人早就给我们指明了,天道,就是自然界的基因所在。”天道,天道,于鹏喃喃重复,他是个根红苗正的学生,一路受的都是“正统”教育,什么四书五经诸子百家,学校里根本就接触不到,哪知道什么天道人道,充其量听过老师有选择地讲过孔子什么“有教无类”的名言,没准还是删节过的。谷小影一番野论,把他那点可怜的知识体系冲得摇摇欲垮。
“又蒙了吧,哈,简单点讲,算命的根本,其实就是寻找大自然的基因,从基因的构成来推断事务发展。”谷小影一说到兴奋处便眉飞色舞,也许很久都没有这么个认真听众了,又拿过瓶子灌了口水,忽而想起什么,尴尬地笑笑:“水都让我喝啦,回头给你买一瓶哈。”于鹏关切下文,又抽出一瓶摆在谷小影面前:“讲阿,挺有意思的。”
“你们东北人就是实在,我说啥信啥,嘿嘿。”谷小影略加调侃,继续解释道:“生物都有细胞,从细胞的构成可以推断生物的构成,那么大自然呢,大自然的个体也应该算细胞,一山一树,一草一石,包括你我,都是大自然的细胞。”
“我?细胞?”于棚觉得这套理论背离他的思想太远,有点不肯接受了,谷小影趁热打铁:“对,所谓算命,就是找到整体与个体的关系,从个体推断整体,又从整体回过头来分析个体,不管你算命用铜钱也好,用龟甲也好,还是水呀,石头什么的,都是随便从大自然那里取来的细胞,所谓殊途同归,只要不离开这套基因规则的推演,一切都是可以预测和追溯的。”于鹏像听了部天书,良久摇摇头问:“你找到那套基因了?”谷小影耸耸肩:“哪那么容易呀!”于鹏大觉扫兴,像斗败的公鸡,缩回了脖子。
“不过,我爸爸一直都在研究这个呢,别看我说这么多,百分之八十,可都是他的理论,哈。”
“哦,他一定很高明。”
“哼,你别不服,要是没事,下车跟我去找他,他一定带你飞出九天外,让你的心脱胎换骨。那时候你才知道以前和现在的教育是多么失败。”谷小影胸无城府,一说到兴奋处,早把于鹏撒谎的事情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好……只要我能。”于鹏权衡了一下,顺便悄悄捏了捏怀中的那两块月牙铁,想:没准那老先生能帮我解释解释这怪东西的来龙去脉。
“苞米,热乎苞米!”“水蜜桃,水蜜桃!”“大鸭梨!嘿!谁要!”山海关附近是瓜果梨桃的产地,早熟的水果和农作物纷纷通过小贩跳上车来。于鹏有些饿,明显感觉早上的碗面分量不足,一招手,白衣厨子样的人用老大竹夹子夹过苞米来:“苞米,热乎的,要不?”
那是一穗青苞米,胡子还没长全,稚嫩的颗粒紧密而无力的附着在玉米芯上,散发出一股清香,于棚竖起两根手指,白衣人很麻利地递过两根苞米来,接钱走人。于鹏让给谷小影一根,自己留下一根并不吃,放在鼻子下面嗅着。谷小影老大不客气地吃了一半,见于鹏发呆,停了玉齿朱唇:“怎么不吃?”
于鹏被苞米的香气带进了童年的片断,父亲带他在故乡的山野间穿行,阳光、山梁、庄稼,还有祖父的坟茔,许多模糊不清的回忆元素重叠在一起,在眼前形成一面迷障,推不开,解不散。直到谷小影捣了他一下,那片绵密的云雾才倏然散开。
“瞧你这么大人还想家呢,呵呵。”谷小影把一根啃得干干净净的小苞米芯放在一边,耸着鼻子也来嗅于鹏手里的那根:“都说别人手里的东西总是好吃,喂,你们东北人不是吃苞米也要蘸大酱吧?”“阿?不,那是吃大葱。”“哈哈哈,你真逗,净说实话,你当我真没去过东北呀?”谷小影大笑着,一颗苞米粒从嘴里飞出来,钉在于鹏的额头上。二人都很尴尬,又都止不住笑。
谷小影帮于棚把苞米收拾干净,为了表示歉意,讲个笑话给他。她托起腮眼睛轱辘了一会:“有了,就讲个算命的吧!”“哦,好啊。”“从前有个农民,辛辛苦苦养了一头牛,没承想一天夜里叫人给偷了,老农很沮丧,找了个算命的请乩仙,给指条寻牛的路。”“鸡仙?”“呀,是扶乩的乩,也是算命的一种。你别打断我啊。”“你讲。”“乩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