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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果又道:“你知道Vivian和谭sir在怎么回事吗?”
我摇头。
“Vivian是谭sir在英国读书时的师妹,多年的交情了,一直暗恋谭sir!如果不是中途杀出这个杨柯敏,恐怕她也有机会了…她一直没嫁呢!”
我又想起Vivian狠狠地将巧克力全部倒掉的情形。
“这个谭sir啊,太多女孩子喜欢了,听说他太太把他看得很紧,眼下虽然在英国进修,但每天要打若干个电话来查岗。”
这样啊!!
我又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
这个被谭sir做过人工呼吸的嘴唇。
(十一)
吴海伦失踪了!
情人节过后的第三天许美琪飞回来如是说,情人节那天夜里吴海伦就该飞上海,但她没有出现。
难怪她的房门一直锁着,我以为她出去了又回来,回来了又出去,正好和我错开了。
“机场都传遍了,她不去飞也不请假,只好临时找了待命的乘务员,公司到处打电话找她,都打回重庆她家里去了…”许美琪说:“公司说,再找不到就自动除名!”
我突然觉得有些害怕,这个吴海伦,才十八岁的吴海伦,她会去哪儿了呢?
“那天一大早不是说去珠海了吗?”我问。
“是呀,她那天一大早起来,说要去珠海,匆匆忙忙就走了,然后我就没再看见她,”许美琪回忆道,“好像是约了什么人…”
“男朋友吗?”我问。
“情人节当然是约男朋友了!”许美琪说,“这个海伦,培训的时候就经常一个人出去,胆子大得很!”
“你是说她交了澳门的男朋友?”我非常吃惊。
“谁知道!”许美琪撇撇嘴,“好像总有个广东口音的男人给她打电话,对了,培训时还有个澳门男人来酒店找过她!”
“什么样的男人?”我问。
“怎麽说呢,瘦瘦的,三四十岁,穿件牛仔,一看就不是很有钱那种。”
我不再说话。
海伦真会和这个男人约会去了吗?如果是,都这么多天了,难道连工作都不要了?就算不回来也应该给我们打个电话!
她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一阵可怕的阴影笼上心头,我说:“美琪,我担心海伦会不会遇到危险,我们要不要报警呢?”
许美琪不置可否。半天,她说:“我觉得她会打电话来的,我们应该不用太担心。”
第二天,我从外面回来,刚进门就听见许美琪在大声嚷嚷:“海伦,你到哪里去了?公司到处找你!”
海伦回来了?!
我慌忙跑过去,一看,原来许美琪正冲着电话在嚷嚷。
“什么?!怎么会这样?”许美琪一脸吃惊的样子,然后有些同情:“真的啊…哎呀,哎呀,我一早让你小心点麻…哎呀,那你好好休息,我哪天不飞了去珠海看你…请假?这个时候怎么请假,公司都传遍了…哎呀,我想想办法吧…好好,我一定帮你,好好,保密,你放心吧!”
许美琪撂了电话,看见了我。
“海伦在哪里?”我急急地问。
许美琪撇撇嘴:“在医院。”
“她怎么了?!”
许美琪看我一眼,说:“她说让我保密。”
我愣了一下,不知是否该继续追问,我不过是想知道这个小妹妹的安危而已!
几秒钟后,许美琪神秘地看着我:“小鱼,你要保密哦…”
我点点头。
“海伦在珠海的医院做了人流。”
“什么?!”
“她说大出血,刚醒过来,还需要住一个礼拜的院。”
“怎么会这样?!”我着急地说,“我们赶紧去看看她吧!”
“她说不要紧,让我给她编个理由请假…”许美琪突然很着急:“小鱼,你说这公司上下都传遍了,我还能找什么理由帮她请假呢?”
我也犯难了。
这个十八岁的吴海伦啊!来澳门才三个多月,就发生这种事情!还没有正式飞行,就面临着被开除的命运!
这一夜我都没睡好。
想着可怜的海伦,想着除了承受身体之痛,还会有什么样的惩罚会降临给她。
这个总爱梳两条小辫,嘴巴甜甜张口闭口叫我们“姐姐”,清纯得像大眼睛小芳的小妹妹,在常人眼里,似乎连情窦都没开的,何以会突然遭此磨难?!
自从我搬来跟她们住后,我和海伦共用一个洗手间,记得有次洗手间没关门,我以为没有人,便推门而入,突然看见的却是正在沐浴的海伦!十八岁的少女,已经有了成熟的发育,充满青春气息的胸脯,纤细的腰肢与饱满的臀,嫩白而有光泽的肌肤,在透过浴室窗玻璃阳光的照射下,像极了油画上正在裸浴的美少女。
我当时就想,倘若此时推门而入的不是我,而是任何一个男人,肯定都经不住诱惑的。
只是,她的青春她的美非但没有给她带来幸运,反而带来了磨难,沉痛的磨难。不知道这个小妹妹,在这磨难面前,是否能够经受得住?
半夜起来,听见隔壁嘻嘻索索还有动静,许美琪好像也没睡。
她还在想找什么理由帮海伦吧?我想。
第二天,醒来时已近中午,许美琪从外面回来。
“我去过公司了。”许美琪说。
“你跟他们怎么讲?”我问。
“我说海伦的亲戚在珠海病了,她留在那里照顾。”
“他们信吗?”
“不知道,应该相信吧。”
“那海伦会受什么样的处分呢?”
“不知道,我想可能会得个警告吧。”许美琪说完,匆匆地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我如释重负地舒口气,老天保佑,这个小妹妹没事才好!
又过了两天,大清早,许美琪飞台北了。
我正在吃早饭,海伦突然回来了!
她的样子着实让我吓了一大跳:瘦了一大圈,面色苍白,一脸的倦怠,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也变得枯涩了。
海伦努力地冲我挤出个笑容:“小鱼姐,我回来了!”
我觉得一阵难过,这么个小女孩,就经历如此的惨痛,要是她父母知道不知该多心疼!
我想问她这几天是怎么过的,医生怎么给她做的手术,谁在医院陪她,但转念一想,她不希望我们知道此事,我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我说:“海伦,你在珠海玩累了吧?好好休息,我去趟超市,买点菜,中午做顿饭我们两个吃。”
海伦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好的,小鱼姐。我一会儿要去公司,跟教官们报个道。”
我在超市转了半天,买了只乌鸡,还买了当归、当参、红枣,听说小产的人喝这个最好。
我回家炖了鸡汤,又烧了几个菜,等海伦回来。
没多久,海伦回来了,眼圈很红,象用力哭过的样子。
“怎么了?海伦!”我问。
她没有理我,径直回到房间,关上门。
过了几秒钟,我听见她在里面失声痛哭。
我赶紧跑过去,推开门,我抱着痛哭的海伦的肩膀,着急地问:“怎么啦?海伦!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海伦一下伏在我的肩上泣不成声:“他们…他们要开…开除我…”
开除!真的要开除!
“许美琪不是帮你请过假了吗?”
“她…她说请假了…。可是…可是机场的人都知道我…我去珠海做了…做了人流,vivian也知道了…谭sir也知道了…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呜呜…他们说我旷工…还…还撒谎…。”
怎么会这样?!我的心“咯噔”一下。
海伦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给我看,是一封陆欧航空乘务部写给海伦的辞退信。
海伦又放声大哭。
我沉默了,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海伦!
海伦哭了许久,喉咙都哭哑了,气息渐渐地喘得匀净了,她便呆呆地坐着。
我给她倒了杯温水。
海伦喝了一口,突然转向我,:“小鱼姐,你要帮帮我!”
“你说罢,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帮你。”
海伦红肿的双眼,闪烁出无助而又绝望的光芒,抓住我的手哀求道:“小鱼姐,大家都说谭sir对你好,求你你去帮我跟谭sir求个情吧!”
“我…”我语塞。这真是从何说起!谭sir是救过我,但也警告过我!
海伦紧紧地拽着我的手,像拽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小鱼姐,求求你了,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我万般为难:“海伦,我…我怎么行呢!谭sir他怎么会听我的?!海伦,你不要有病乱投医!”
“一定会的!小鱼姐,我有感觉!谭sir一定会听你的!”
我用双手捂着脸。
哎,这个海伦啊!这个让人气又让人怜的小妹妹,如今犯下这等错误,却要我去求一个我不敢接近的人!
海伦眼巴巴地:“小鱼姐,求求你了…”
匆匆地吃完午饭,我换身衣服,便要去找谭sir。
走到门口,我觉得不对劲,便折回房,换了前天逛街新买的裙子,又仔细地化了妆,还特意在头上别上个粉色的水晶发卡。
我又想起给江平买的皮包,也带上了。
喝过鸡汤的海伦已经疲倦地睡着了。
我从虚掩的房门看了看她,咬咬牙,出了门。
我站在谭sir的办公室门口,犹豫了一下,深吸口气,然后敲门。
“请进。”里面传出谭sir浑厚的男中音。
我出现在谭sir面前。
他先是一惊,然后很快恢复惯常的严肃:“找我什么事?秦小鱼。”
“我…我是想来…来……我是想请求您一件事…”我不太敢看他,词句组织得有些乱。
谭sir没有说话,只是认真地看着我。
“我想请求您放过吴海伦。”我的声音小得自己才听得见。
“对不起,我没有听清。”谭sir说,声音变得温和。
我受了鼓励,提高了嗓门:“谭sir,我来请求您放过吴海伦!”
“为什么?”
“因为她不是有意犯这个错的,因为她是万不得已,她非常可怜…”
“可怜?!”谭sir看着我,鹰一样的眼睛又变回了严肃:“她一连消失了一个礼拜,连招呼都不跟公司打,你说她可怜?!”
“她并不是不想请假,她只是临时出了这事,自己没办法回来请假…她不是还托了许美琪帮她请假吗?”我急着帮海伦辩白。
“她是让许美琪帮忙了,可她是让许美琪帮着编谎话骗公司!还好,要不是许美琪主动向公司交待了一切,我们所有人都被她骗了。”谭sir的话越来越硬。
我呆住了。许美琪主动去“交代”!她不是答应海伦答应得好好的吗?!
谭sir又道:“航空公司有严格规定,如果生病可以请病假,但必须事先通知,这个我们在培训时都讲过,对不对?如果撒谎来骗公司,就是错上加错了,公司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
“可是…”我极力想扳回我的理由,“可是海伦是突然出现的这种事,这不能算作特殊情况吗?她也不想骗公司,但她那种事一个小女孩怎么说得出口呢?!”
谭sir说:“那请你告诉我,要是航空公司里每位乘务员都突然出现这种事,每个人都编个谎言来骗公司,我该如何处理?公司是不是该停飞来等着她们?公司的损失谁来负责?”
我答不出话来。
情急之下,我想起了手提包里的皮包礼盒,正面走不通,干脆走侧面吧!兴许谭sir态度会缓和点。
我将皮包拿出来放到谭sir的办公桌上,冲他挤出了一个微笑,一个被他们培训出来的职业的微笑,语调也调整得悦耳:“谭sir…这是海伦给您的,希望您原谅她,再给她一次机会。”
谭sir愣了一下。
我怕他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说完,我迅速埋下了头。这是我秦小鱼生平第一次说这样的话!
谭sir从办公桌后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然后他拎起那礼盒硬硬地塞回到我的手里,目光狠狠地盯着我,鹰一样的目光,他手指着大门,一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