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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寒离开庄府,前往十一王爷府去,路经一处荒寂已久的豪门大院,只见大门紧闭,易府二字已经蒙一层厚厚的灰尘,大门也变得很破旧,外边围墙一层滑滑的青苔,墙角从石块缝隙中冒出些葱绿小草,院内枝干已经探出墙头来,久无人修剪,易寒徘徊了一会,已经十几年了,从兴极到衰败,曾经的一幕幕似乎就在眼前清晰闪过,他似乎还能听见院内传来热闹的喧哗声,还有那一声声着急又惶恐的“少爷”。
易寒走近大门,鼻中传来一阵幽香,那是梅花的香味,他尤记得当年母亲初植小树的场景,如今门掩梅花,掩住了妍丽,掩住了芬芳,也掩住了幽情,随着这股清香,他的心已经飘入院子中去了,他轻轻的敲了敲大门,多么希望有人会来打开这扇掩住梅花的大门,可是过了好久好久,回应他的只是咚咚的回音,这么一个微笑的愿望都难实现,人生是不是有这么多缺陷呢。
易寒转身回头,走在这条含着梅花凄清芳香的红冠巷,却走不出心中的那一段记忆。
绕过几个巷口,在到有皇族气派的贤王府,门口两个威武的士兵站直把守,易寒走近,一个士兵前拦住,“来者何人?”
易寒应道:“御前侍卫副总管易中天求见十一王爷”。
那士兵道:“拜帖拿来,我替你通禀”。
易寒讶异,应道:“没有拜帖”。
那士兵道:“王爷公事繁忙,哪能日日接见来客,既无拜帖,明日准备好了再来”。
这时,一顶四人大轿在门口落下,随行的还有四个普通打扮的中年男子,易寒只是随意瞄了一眼,就知道这四人都身怀绝技,却绝不是普通的侍卫可比,易寒正看着,突然一道锐利的眼神朝他射来,只见其中一人朝他走了过来,闲杂人等一律离远点,说着就动手推搡易寒后退,直到远那轿子有五六丈远,那男子才停下返回。
易寒正要离开,从轿中走出来一个白色的倩影,却立即吸引他忍不住去看,一袭白裙,挺拔而苗婷的身姿,散落在脊背之那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似镜的黑发释放出丝绸般光泽,步履移动间犹如冷焰在跳动,她的背影是那么的清冷孤傲,易寒似乎只从她的背影看到她的脸容,是经历了无数风雨,看透了世事,厌倦了生活的苍桑。又是伤心极致,毫无生趣的悲伤,因为她,周围似乎瞬间堆满了冰雪,这份冰冷感,直入骨髓,让身体瑟瑟。
易寒瞬间就被她的倩影给完全吸引住,他情不自禁的走近,希望看见她的容貌,他看见了她如刀削石刻绝美的侧脸,白皙无暇的好像看不到人间的烟火,易寒又看见了她淡淡修长眉毛下冰冷而没有生命的眸子,没有任何情感的色彩。
她的姿态冷静孤傲,她是一支冷艳的郁金香,没有取悦别人刻意制造的美丽,她原本就是这么优美,这么令人窒息。
可怜的拂樱,易寒整颗心都要碎了,他的全身充满着力量,要紧紧将她抱在怀中,他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喊出她的名字,声音却是沙哑无声的,那四个男子突然朝易寒移动,将他拦了下来,佩剑出鞘,冷喝道:“再前杀无赦”。
易寒却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警告,他眼中只有那个冷漠的背影,他要马追在她的身边将她抱住,情感左右了他的理智,这一刻他的至情至性展现的淋漓尽致。
几人见易寒不停警告,纷纷出手要将他擒住,这几人却武功高强,易寒寡不敌众又加心神恍惚,顿时不敌,身挨了拳脚,那几人若要取易寒的性命,这个男子早就命丧,幸好他们只是打算将易寒拦下而已。
打斗声丝毫不能引起拂樱的半点注意,她依然清冷自若的行走着,将冷焰跳动的优美演绎到了极致。
眼看自己心中的爱人离自己越来越远,情急之下,易寒大声喊出了拂樱的名字,拂樱依然没有反应,那高贵冷漠的背影正渐渐消失在易寒的视线之中,易寒顿时心神俱碎,为什么拂樱丝毫不理睬自己,难道她恨自己,连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意吗?那四个男子听见易寒的话,脸顿时露出阴冷的神色,拂樱公主的名讳岂是能随便喊的,实在大胆无礼,下手也变得凶狠许多,此刻的易寒心神恍惚,兴不起半点抵抗的念头,任着几人拳打脚踢,身的疼痛却比不心中的万分之一。
易寒倒在地,一动不动,神情黯然,他希望别人下手更狠一点,让这些皮肉之痛盖过心中的伤痛。
其中一人出剑就要动手,另外一人却拦下道:“算了,他也得到了教训”,却动手将易寒拖到远离贤王府大门口,易寒已经没有半点反应,他的脑海中只有拂樱那张没有半点生命色彩的脸,拂樱对自己死心了吗?为何丝毫不理睬自己。
走到内院的拂樱突然停了下来,毫无色彩的眸子泛出一丝温柔的秋波,嘴边喃喃道:“为何我能听见哥哥在呼唤我的名字”。
看着眼前走过向她施礼的下人,就像一幅无声的画,她的世界是安静的,只能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
拂樱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着,任风扬起她的裙角,是在欺凌着她的虚弱,还是在呵护宽慰她受伤的心灵,她沉浸在哀伤之中,就像在埋藏深潭的明珠,世人永不见寒光映骨
骊华覆目。
风儿似乎感受到她的悲伤,变得温柔了许多,池水也仿佛失去了往日的欢乐,沉默的有如死水一般。
拂樱忍受着孤单悲伤,在等待着,直到垂垂白发,一个人老去。
易寒拖着伤痕满姗而行,一瞬间,他不知道自己该往那里,去做些什么,再坚强的心也抵挡不了深情的击溃,他本以为自己能舍弃儿女私情一心正事,但事实证明,他至情至性,内心深埋的情感一经撩拨便焚烧着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让他低沉到认为做什么事情都没有意义,就算权倾朝野,就算一世英名又如何呢,那些失去的遗憾又拿什么来弥补,一瞬间他真的想这样放弃,做一个放诞不羁,逍遥自在的易寒,可梦真又怎么办,宁雪又怎么办,瞬间他又陷入矛盾纠结之中,眼前变得模糊,他不知道该往那条路走,失去的终究要失去,还在的要更加珍惜,男子的责任让他脚步变得坚定,他挺起腰板,忍着疼痛让自己的步伐变得更加利索一点。
一顶轿子从易寒身边走过,丁索梁掀开轿帘看看离家多远,突然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连忙喊道:“停轿!”
丁索梁匆匆走了轿子,看见他一身是伤,心里难受,他脸无表情,就这样默默的走着,他挺着腰板,步伐依然是这么的坚定,她就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凝视着这个神秘的男子,易寒的神情是冰冷的,他甚至连侧过头来看丁索梁一眼都没有,这让丁索梁好难过好难过。
丁索梁安静的婷立着,婉约如玉与卓越的雪莲花一般,明眸似水的眼睛带着一丝担忧,当易中天从她的身边走过,在看到他挺拔背影的一瞬间,丁索梁莲步快移,露出温馨的笑容,轻轻道:“你受伤了”。
易寒回头看着她温柔动人的神情,她露出温馨的微笑可是依然掩饰不了眸子中的难过,易寒感觉有一阵暖风吹入心头,轻轻道:“似我这种男子根本不值得别人为我难过,丁小姐收起你的同情心”。
这番冷淡的拒绝,让丁索梁有种被狠狠推开的感觉,她的眸子变得更沉重了,那嘴角的微笑却变得勉强,尽管如此,她却轻轻拉着易寒的手,他的手很冷,让丁索梁不知觉的要缩手,可是她却握的更紧,轻轻摩挲着他手的伤口,让那受伤冰冷的手变得温暖一点,她轻轻道:“伤的不轻”。
她的细心温柔,呵护宽慰是易寒此刻最需要的,这是一个从内心到外表一样美丽的女子,他不能再拒绝她的关怀了,他回报了微笑,伸手轻轻触摸她的眉毛,看着她的眼睛,带着乞求的语气道:“只要你不再难过,让我做什么都愿意”,这句话在对丁索梁说,也在对拂樱说。
丁索梁一辈子从来没有听过如此动听的情话,她心噗通跳得飞快,周身洋溢着一股悸心的温暖,眸子闪烁着动人的光华,这是女子最婉约的一瞬间,她的嘴边挂着一股清纯的微笑,轻轻柔柔的,灵灵静静的,白皙的双颊浮现一丝红晕,神采奕奕,委实清婉可人。
清香阵阵荡入心头,沁人心脾,看到她眼中的快乐,易寒笑得更加灿烂,就好像再拂樱眼中看到快乐一样,他心中所有的悲伤顿时间都烟消云散,只要拂樱不悲伤,他得到或者得不到又有什么关系呢。
易寒突然吟道:“紫粉点尖隔秋云,白红胭脂染新妆。妖娆无瑕香似兰,芳情千蕊士僧悔”。
丁索梁情窦初开,低头不应,敛双眉,闭檀唇,眸脉脉,心迷乱,纤手举香罗,掩半边酒醉含羞腮,娇姿好似远见溪水流动却无声,好一个娴静真纯女儿家。
易寒哈哈大笑:“美人隔云端,谁能会瑶台”。
“台”字刚落,他已经潇洒的走远,索梁之美就好像让他经山水美景洗礼一般,胸怀无限畅快。
抬头再见,人已渐模背隔远,一声小姐唤,忍悴回身舍不走,倚轿再回首,凝眸处空巷无烟,偷传情意,却把君竹嗅。
易寒返回营地,别的侍卫见他满身是伤,大感奇怪,谁敢将国舅爷痛打如此,却没有敢问,敢将易副总管打成这样的,来头一个更大,他们可帮不了什么忙。
易寒回到屋子正抹着伤药,却陆续有侍卫拿着伤药进来看他,易寒表示了谢意,让他们不必担心,众人也不好再打扰他,走到外面却议论纷纷起来,不知道是谁打了易副总管,却没有人知道。
易寒吃了晚膳,就睡下了。
隔日,进宫当值,中午时分,梅妃竟亲自熬了汤,顶着个肚子来到他值勤的地方,其他的侍卫大感惊讶,竟劳梅妃娘娘亲自送来,易寒受宠若惊,忙扶住她,担心她身子不便,吩咐手下继续当值,自己亲自护送她返回长信宫,一路她对易寒的身的伤势追问不放,易寒有苦难言,如何说的出口,只得好生劝慰却不肯吐露半点真实。
对此梅妃显得气愤非常,竟对他使起小性子来,一声不吭站在前面,易寒害怕她摔倒了,忙追到她的身边,小心呵护着。
梅妃见他举动关心体贴,这才说道:“哥哥,你也别恼我生你的气,你受了委屈也不肯对我说出来,我贵为贵妃却一点也帮不到你”。
易寒笑道:“娘娘,谁说你帮不到臣下,臣下现在就有一件事情求你帮忙”,于是将冯正杰的遭遇给说了出来”。
梅妃问道:“哥哥,此事你为何不亲自去与皇说。”
易寒道:“娘娘,中天希望你将这冯正杰认作干弟弟,礼部那边的阻力可能要小一些,他们也就会秉公考核,不会将他排挤在外,而且这种小事若由皇亲自安排有点劳师动众,借你金口更合适一点”。
梅妃点头道:“好的,只是这事也不用劳烦皇,我透露一下口风即可,想那礼部也不敢再排挤贤才”。
易寒深表感谢,梅妃却道:“哥哥,我们二人之间无需这般客气,你以后若有什么需要,我一定尽力帮忙,这汤是我吩咐御厨熬制的,正好你身有伤,可以补补身子”。
两人就在长信宫外的亭榭坐了下来,易寒边喝着汤边与梅妃叙着感情,待汤喝完,易寒觉得差不多了,送梅妃到了长信宫门口,两人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