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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二贼实在可恨,逃亡之时,让我多位兄弟受辱,须放他们不得,汪长老你可有高招?”谷北客也恨恨地说。
“两位贤侄莫慌,关于这些我早有安排。”汪谷昌得意地一笑,“郑东霆传闻是牧天侯的亲传弟子,听说会那劳什子的夜落星河剑,今日我就将它和那位活阎王段腾关在一起,向来他们定会好好亲热亲热。”
“高啊,汪长老!段腾专杀夜落星河剑的传人,这次碰上郑东霆定会把他生吞活剥。”谷北客兴奋地说。
“至于祖悲秋,听闻他是富贵之家出身的子弟,乃是一个傻乎乎的多情种子,在扬州也是因为情恨而杀人。我将他和天下一等一的采花贼花王鲍夜行搁在一起......”汪谷昌说到这里,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
就在众人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长孙仲和令狐杰率领着几个关中弟子从地牢里抬了两具尸体,一脸铁青地走了出来。
“这么快就报应到了!”屋中缉凶盟的众人心花怒放,忍不住纷纷围拢上前,加意关切地问道,“哎呀,咱们身娇肉贵的中原双凶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哼!想不到他们手段如此了得,果不愧为中原双凶......”长孙仲朝身后担架上蒙着青布的尸体看了一眼,心有余悸地说。
“什么意思?”缉凶盟盟众们不解地问道。
“鲍夜行呵段腾都被他们给整死了!大家让开,让这地牢里的秽气散一散。”令狐杰黑着脸颤声道。
就在缉凶盟因为鲍夜行呵段腾的身死而手忙脚乱之时,一个孤单单的白影出现在杀威堂的正门处。夕阳残照洒在他的身上,闪烁出诡异的紫红色光芒,仿佛这个人刚刚从地狱之底爬到人间。众人抬眼仔细观看,却发现来人正是月侠连青颜。和往日不同的是,今日连青颜不似往常那样淡定从容,泰然自若,而是目光凄厉,浑身瑟瑟发抖,一只手倒提着自己赖以成名的紫霜剑,另一只手死死地攥着一张染血的白巾,浑身上下的月白衣衫都被鲜血所染红。
“连少侠!”“连兄!”“连贤侄!”众人看到连青颜如此模样,纷纷赶上前,手忙脚乱地把他扶到杀威堂的坐椅之上。汪谷昌忙不迭地一把他的脉门,仔细查看一番,才放下心来:“连贤侄,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不是应该在扬州新仁义堂主持大局吗?为何会到徐州来?”
“关,关......爷,”连青颜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着,“关爷在徐州分舵聚义厅被害,太行山寨的杀手到了徐州。”
“什么?”这个噩耗宛如晴天霹雳,轰在众人头顶之上。汪谷昌长老哎呀一声竟生生昏了过去;长孙仲、令狐杰顿时哭倒在地;欧阳飞一个趔趄,自己将自己绊倒在地,目瞪口呆地瘫在地上,半天缓不过劲儿来;谷北客愣了半晌,用力摇了摇脑袋,开口问道:“谁……谁被害了?”
连青颜闭目叹息一声,哑声道:“关爷被杀死在徐州分舵聚义厅中,夏收的是南十八寨的九转回魂刀叶断魂和带刀活阎王党三刀。”
“南寨头两把刀到了徐州?”谷北客只感到寒气从脚底直上眉心,浑身上下都是凉气四溢。
就在这个时候,汪谷昌长老在长孙仲和令狐杰的揉搓捶打下幽幽醒转,颤声道:“飞鸽传书关中总堂,告诉掌门,刑堂主持关爷遇害,请关中精锐会师徐州,我们就在这里立旗,讨伐太行山寨的恶贼!”
“是!”长孙仲在汪谷昌的推搡之下,跌跌撞撞地跑到杀威堂后厅,筹备飞鸽传书诸般事宜。
“连少侠,事情到底是怎样发生的?你既然亲眼所见,请你描述一下,让我们知道一个始末。”令狐杰来到连青颜身边,沉声问道。
连青颜疲惫地闭上眼,轻轻叹了口气:“我在扬州仁义庄故址搜得一封书信,事关洛家血案的真相,于是立刻去见主持大局的关爷。关爷那个时候不知为何突然赶赴徐州办事。因为事关重大,我只得星夜赶到徐州,却发现南太行的两把刀已经将关爷在刑堂分舵聚义厅中团团围住。我杀入战团,一番混战,关爷被杀,叶断魂被我所杀,党三刀逃逸。而我已经力竭,无法再追,只得到杀威堂报信。”
“连少侠武功当真了得,居然逼退了叶断魂和党三刀的联手,放眼天下再无一人能够办到。”欧阳飞这时才从地上爬起来,忍不住拱手道。
连青颜苦叹一声,微微摇了摇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最主要的是立刻成立抵抗太行山寨的英雄盟,为关爷报仇。还有,放了郑东霆和祖悲秋。”
“什么?”听到这句话,一屋子的人都怔住了。
“祖、郑二人屠杀洛家满门,罪大恶极,我们费了这许多气力才将他们抓获,如何能够放了他们?”汪谷昌长老莫名其妙地问道。
连青颜将身子挺了挺,把手中紧握的xue书递到汪谷昌手中:“这是我从扬州仁义庄故址一个铁盒中发现的洛南山xue书,上面写得非常清楚:凶手乃是太行山寨的高手。”
郑东霆和祖悲秋在缉凶盟众高手虎视眈眈下,踉踉跄跄地从地牢中走了出来,胆战心惊地进入了杀威堂中。
堂上太阳剑汪谷昌黑着一张脸怒目狞眉,在他们刚刚在堂上站定之后立刻开口道:“祖悲秋你明明不是杀死洛家满门的凶手为何偏要把这件事硬扛在身,你可知道,为了抓捕你二人,我缉凶盟花了多少人力物力还有宝贵时间?”
听到汪谷昌的话,郑东霆和祖悲秋当时的感觉简直可以用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来形容,他们同时兴奋地一躬到底,齐声道:“汪长老明镜高悬,断案如神,我们确确实实是冤枉的!”
“哼!”汪谷昌长老不甘心地用力哼了一声,厉声道,“祖悲秋,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亲口承认杀灭洛家?”
祖悲秋再次深深一鞠躬,老老实实地说:“当日我入洛家只为了寻找十年未见的妻子洛秋彤。洛家血案之后,我在天山隐宅与她相逢,十年时光,我对她忠贞不渝,念念不忘,而她却已经记不清我是谁。我大受打击情绪失控,不愿相信我和她夫妻情尽于此,于是开口承认自己是屠灭洛家的凶手,唯愿死于她手。”
他的话音刚落,在杀威堂门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叹。众人忍不住转头望去,只见一身杏黄衣衫的天山弟子洛秋彤此刻正从门外缓步走进堂内。虽然缉凶盟和祖、郑二人过节儿很多,但是此刻听到祖悲秋的境遇,也替他感到不爽,此刻看到洛秋彤,众人心中都是百感交集。
“各位英雄,”洛秋彤朝杀威堂上缉凶盟众一个罗圈揖,“悲秋谎认案情,是他的不对。但他之所以这么做,我自问难辞其咎。我愿意代表悲秋赔偿缉凶盟在抓捕过程中的所有损失, 将洛家在扬州的部分产业捐给参与追捕的五大剑派。”
“不必了!”一直在尽心尽力点头作揖的祖悲秋此刻突然大声道,“我祖家有的是钱,不用靠你的接济。我愿意捐献十万两纹银给缉凶盟,赔偿一切损失。”
洛秋彤目瞪口呆地望着突然变得硬朗的祖悲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洛秋彤,多亏了师兄的提点指教,我才终于领悟到,我在你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十年痴恋,让我苦不堪言,人生苦短,我不要再这样折腾下去。我今天就在这里休了你,从今之后,你是你,我是我,两不相干。”祖悲秋瞪圆了眼睛,扯开嗓子大声道。
“说得好啊,师弟,这才是男人大丈夫的所为。”郑东霆听在耳中,乐在心里,忍不住小声道。
“悲秋,十年前我违心嫁与祖家,随后又不顾而去,耽误你十年青春,是我的不对,如果有任何我能够为你做到的事,我愿意一力承担。”洛秋彤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低声道。
“不必了,接下这封休书,我们就两清了。”祖悲秋从怀中掏出一张灰白色的破布,上面布满了血字。
“悲秋,这是你用血写成的吗?”看到这张布满血污的破布,洛秋彤微微一惊,“你酷爱清洁,从何时开始不再在乎血污满手的?”
“我……我是因为你爱清洁,才硬逼着自己养成的洁癖,现在你我再不相干,我再也不用这么委屈自己。血污怎么样,更肮脏的东西都吓不倒我。”祖悲秋越说越是愤怒,将手中的破布在面前一展,大声念道:“洛家秋彤,嫁于祖家,十年无子,是为不孝。离家出走,抛头露面,放荡江湖,是为淫荡。不敬尊长,不事父母,是为无德。妄言身在江湖,非凡夫俗子所能羁绊,是为多言乱语。一去不归,令夫婿空床孤守,坐耗青春,十年岁月何处追寻,是为偷盗不良。浪荡江湖,恶疾缠身,不堪与共。今一纸休书,离汝去者,可也。”
念完这封休书,他用力一甩手,将这封血书丢到洛秋彤面前:“从今之后,你也不用再担这江湖的恶名,想怎么疯就怎么疯去吧,没人来管你。不用谢我了!”
“嘿嘿,好样的,师弟!”郑东霆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凑到祖悲秋身边小声说,“想不到你跟我没有几个月时间,说话做事写文章都开始有点儿像我了。”
“师兄,那封休书就是你写的......”祖悲秋低声说道。
洛秋彤俯身将这封蘸血写成的休书,仔细看了看,只见上面的文字扭曲颤抖,笔迹忽断忽续,显然是涕泪写成,其间之酸楚绝望,一眼就可以看出。她惨然长叹一声,低声道:“多谢你成全。”说罢,颤抖着将这封休书揣入怀中,朝屋内众人再次拱手作礼,沉声道,“连师弟此刻伤势虽然稳定,但是连日奔波劳累,需要有人照顾,我就不多留了。”
亲眼目睹了祖悲秋休妻的汪谷昌长老和缉凶盟盟众仍然没有回过神来,只是下意识地咿呀两声,不知如何接口。
洛秋彤也不多言,径自离去。杀威堂里一阵死一般安静,过了足有数十息的时间,汪谷昌长老才终于回过味来,开口道:“行了,既然你们祖家愿意出十万两纹银赎罪,我也不用再追究你些什么,你们这就走吧。我们七大剑派不日就要北伐太行,你们可不要再给我们添麻烦!”
“是!”郑东霆和祖悲秋立刻躬身道。
走出杀威堂的郑东霆和祖悲秋此刻有如鸟出樊笼,龙归大海,心中宛若阵阵秋风吹过,说不出的飒爽自由。
郑东霆将自己的双臂高高举入空中,让晚春的夜风拂过自己的指端:“终于自由了,没有了洛家惨案,没有了缉凶盟的追杀,没有了关中剑派的酷刑,没有了风媒的跟梢。”
“也没有了洛秋彤!”在他身边的祖悲秋冲动地接口道。
“不错!”郑东霆转回身,用力一拍师弟的肩膀,“现在我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来吧,师弟,你刚入江湖就遇到这一场大追杀,江湖风物还没见过多少,现在你想到哪里去,只要你开口,我立刻将你带去。”
“我想去戏马台南的南山土地庙。”祖悲秋想也不想,立刻将这个地名讲了出来。
“呃,师弟,我以为你会想去长安、洛阳、敦煌、苏杭、五大岳、四大佛山,中原这么多名胜,你怎会想到这个犄角旮旯儿的地方。”郑东霆挠了挠头,不解地问道。
“我要去完成一个狱友的遗愿。”祖悲秋正色道。
“噢,想不到师弟你刚在狱中不到数日已经交到一个狱友,不简单,你将来在江湖上一定吃得开。”郑东霆一把抓起他的身子往身后的紫竹椅上一放,双腿一顿,纵身而起,“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