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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说了不是就不是。话说回来,关爷身死真相早就查明,乃是连青颜号召关爷北伐,关爷不从,被他一剑刺死。你们又去聚义厅多此一举做什么?”弓天影说到这里,脸上的肌肉一阵抽动。
“哼,若是真的,那么叶断魂又是谁杀的?难道是不想北伐的关爷吗?”郑东霆冷然道。
“你想说什么?难道关爷身死还有其他的隐情?”陪在弓天影身边的张游忍不住问道。
“关爷临死变节,投入了太行山寨!所以连兄妹才不得不杀了他。”郑东霆终于忍不住将真相说了出来。
“胡说什么!”
“大胆!”
“放肆!”
在弓天影身边的缉凶盟众高手听到郑东霆竟然言语辱及德高望重的关思羽,顿时群情愤怒,纷纷拔出身边的佩刀佩剑,将他团团围住。
“关爷德才兼备,辈分崇高,多年来行侠仗义,他的清雀岂是你能够玷污的。”弓天影冷笑一声,转头对身边的欧阳飞道,“欧阳少侠,可否借我你的佩剑一用,让我来将这个满口胡言的鼠辈斩杀,以此祭奠关爷的在天之灵。”
“欧阳荣幸之至。”欧阳飞冷冷地瞪了郑东霆一眼,解下腰间佩剑递到弓天影手中。
“你要杀我!”郑东霆双眼一眯,定睛望着弓天影手中的长剑,“是要用天山夜落星河剑吗?”
“夜落星河剑乃是越女宫的剑法,此事天下皆知,你这狂徒休得胡言!”弓天影听到郑东霆出语硬揭他的伤疤,心中更加坚定了杀他的决心,语气中透出肃杀之意。听到他的话,他身边的缉凶盟高手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不敢苟同的尴尬表情,却是谁都不敢明言。
“哎,弓少侠息怒,这郑东霆定是喝多了酒,蒙了神,才在这里胡说八道,和这种人一般见识岂非坠了你的身份,一如大家一笑了之。”张游见到形势不妙,连忙横身挡到郑东霆的身前,替他求情道。
“张游,你让开,我谅他敢不敢拿我怎样!”郑东霆紧紧握住手中的利剑,倔强地分毫不让。
弓天影身上的寒气瞬间弥漫在整个街道之中,首当其冲的张游浑身血液几乎在一瞬间僵住,却哪里抵受得住,连忙颤抖着往旁边一让。就在弓天影即将抬手举剑的刹那,一声娇喝从街道尽头传来:“住手!”
弓天影脸部肌肉一阵抽搐,双目阴狠地盯住郑东霆的面门,良久才终于不甘心地收回长剑,将其转手交给一旁目瞪口呆的欧阳飞。只见从街角走来的正是昨日郑东霆所搭救过的越女宫天女殿四位女剑客。
“弓公子,郑兄是我们四姐妹的恩人,就算有天大的罪过,也不该取他性命,你如此擅作主张,他日我等定当禀明慕容长老。”四女中脾气最冷的苏秀云正色道。
“郑兄,此刻徐州已是是非之地,请务必早早离去,以免惹祸上身。他日当无今日这般幸运。”四女之首殷秀婷苦口婆心地劝他。
郑东霆一双通红的大眼死死盯住面色铁青的弓天影,一抬手里的那把利剑:“弓天影,今日你对我师弟所做的一切,他日定当十倍奉还。”说罢猛地一转身,扬长而去。
自从关思羽死后,汪谷昌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关中剑派的生死大事一向由刑堂处决,过半的事务都是关爷亲自处理。他汪谷昌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关中本分弟子,并没有什么丰功伟绩。关爷只是看在他老实本分的面上才让他执掌徐州杀威堂,为他做些联络接应的工作。如今关爷突然身死,关中刑堂似乎突然崩溃了一般,一桩接着一桩的关中事务十万火急地发到了汪谷昌手中,仿佛突然间他变成了刑堂的主事。他不但要忙着调派人手出去搜捕连青颜,还要分出大半精力打理刑堂无人办理的案件,直忙得他七窍生烟,只想一死了之。
这一天,就在他将自己埋在一堆文书中的时候,一个掌刑官风风火火地冲进他的书房,大声道:“启禀汪师叔,连……连青颜……他他……”
“什么?”汪谷昌听到连青颜的名字顿时欣喜若狂,“小子们把他抓回来了?”话刚出口,汪谷昌就想自搧一个耳光。他虽然把徐州分舵能派出去的关中精锐都派光了,但是他心知肚明,这些徐州弟子碰到连青颜能够保住命爬回来就已经偷笑了,还谈什么把连青颜逮住。
“何事惊慌?”汪谷昌叹了口气,烦闷地问道,“是否有连青颜的消息了?”
“他……他,他”这位掌刑官说到这里,舌头已经不受控制地开始打突。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从门后伸出来,在这掌刑官的背后一拍:“还是让我来说吧。”
此话一出,汪谷昌感到浑身的汗毛齐齐倒竖,连脑后的头发都炸了起来,他猛地将面前的书桌一推,“呛”一声拔出腰间的剑:“连青颜!”
随着他的话间沉落,一身月白衣衫的加青颜微笑着信步走进了汪谷昌的书房:“汪长老,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来人,来人啊。”汪谷昌哪里肯依,连忙扯开嗓子大吼了起来。他的声音回响在徐州杀威堂的长廊之中,却没有半个人影响应。
就在这时,连青颜已经来到他的面前,脚尖轻轻一点,靠这一点之力将他推到的书桌重新立了起来,接着袍袖一扫,满地散知己的文书仿佛长了翅膀一般争相飞回桌上。他抬起双袖轻轻一掸,静静在汪谷昌书桌前的客椅上坐下。
汪谷昌默然半晌,终于无奈地朝那唯一的掌刑官道:“你先出来。”他的话音刚落,这个掌刑官已经不见了踪影。
“汪长老,我来这里是来投案的。”连青颜礼貌地朝汪谷昌微微点了点头,朗声道。
“投……投案?”汪谷昌乍听之下恍在梦中,不由得喃喃地重复道。
“是。我连青颜承认和洛家蒙混七派弟子北伐太行,此事和洛家无关,我承担一切罪责,而且我也承认杀死了关爷。”连青颜沉声道。
“你真杀了关爷!”汪谷昌此刻已经忘记了刚才的恐惧,勃然大怒。
“因为关爷已经变节。”连青颜不动声色地补充道。
汪谷昌愣了一下,随即大声吼道:“不……不可能。”
“汪长老,你刚才愣了一下。”连青颜凝目道,“这说明你认为关爷的变节并不是没有可能,不是吗?”
“胡……胡说!”汪谷昌连忙涨红了脸否认道。
“汪长老,你多年来执掌杀威堂,刑堂是怎样运作的,你不会不知。这么多年江湖上只知道有刑堂堂主,却不知道有关中掌门,关中内乱早就迫在眉睫,这些都该怪谁,你心里应该有数。”连青颜淡然道。
“这……”汪谷昌听到这里,心乱如麻,缓缓低下头来,犹豫了良久终于挣扎着沉声道,“关爷当年任侠仗义,如今虽然……不复当初,但是断然不会背叛武林。”说完这句话,他不禁叹了口气,似乎自己都不太相信这句话。
关中刑堂历来是关中剑派号令武林的核心组织,当初关中剑派掌门梅坚持选择关思羽作为刑堂堂主,就是看中了他急公好义、任侠无双的高风亮节。关思羽初掌刑堂之时,处事公允、断案如神、威服天下,在他手下做事别提多么舒心痛快。但是自从他娶了那个叫做南宫芸的绝代佳人为妻,他就变了一个人。他开始恋栈权势,任人唯亲,私自培养死士,甚至开始藐视梅老掌门的权威。关中子弟们表面上不敢妄言,但是私底下都觉得关爷被那个南宫妖妇迷了心窍,再也不是当年的仁义关爷。二十年来,掌门的权力不断被刑堂架空,从此江湖只知有关中刑堂,不再知道有关中掌门。而对关爷有知遇之恩的梅老掌门也在练功的时候莫名其妙地走火入魔而死,其中的真相,谁也说不清。说到底,红颜祸水,温柔乡是英雄冢。
“汪长老,我知道你迫于关爷的威势,尽量为刑堂效力,但是你心知肚明,关爷所做的一切并非问心无愧;而当他发现自己朝夕依仗的一切化为乌有之后,他会有些什么举动。”连青颜步步紧逼地说。
“你空口无凭,我不能就靠这些放过你。”汪谷昌思索了良久,无奈地说。
“我知道汪长老的难处,所以我主动投案自首,你可以将我收押入监,只要关中剑派可以给我一个公正无私的公审,将所有真相大白天下。“连青颜朗声道。
“关爷已经过世,关中一切听凭掌门吩咐,我会立刻发书禀明掌门,一得等他的指示。”汪谷昌沉声道,“我会建议他进行长安公审,不过这也是我能做的一切。”
“已经足够了,感谢汪长老的体谅。”连青颜说到这里,从腰间解下长剑,恭恭敬敬放到汪长老面前。
自从连清颜一力承担了捏造洛家惨案、杀死刑堂堂主诸般罪名,江南洛家声誉一落千丈,不但要缴付缉凶盟大笔银两作为赔偿,而且刚刚兴建的扬州新仁义堂也不得不收缴充公,成为七大剑派共有的悬红堂。
连青颜身上担着一条人命,还是声威先河的关大老爷。这件事非同小可,不是徐州杀威堂江谷昌和区区几位掌刑官所能审理的。连青颜本身来历非凡,他的父亲连紫杰贵为天山派掌门,位高权重,在各大门派中人脉极广。而他自己出道以来行侠仗义,也做了不少利国利民的侠举,在江湖中的地位崇高,无数白道英豪视其为心中偶像。
这个牵连广泛的人命官司,成了这几十年来最引人注目的巨案。一直在江湖中韬光养晦的关中剑派掌门突然发出掌门贴,召集所有留守中原的关中弟子共同押解连青颜到长安关中总堂接收审理。与此同时,关中剑派数十道英雄帖发到了武林中七大剑派,八大世家,甚至连江湖褒贬不一的五大帮也收到了拜帖。这位一直据不露面的关中剑派神秘掌门竟然要在关中刑堂总部对连青颜进行盛大的公审。
这位关中掌门在江湖总没什么声望,人脉也不广,人们对他的尊敬也仅仅因为他是关中剑派掌门而已。就算他等高而呼,也不会有几个人搭理他。但是他选择的这个时机却是恰到好处。公升日期正好定在洛阳论剑大会之后的第三天。
洛阳论剑乃是武林十二年一度的盛典,七大剑派、八大世家、五大帮派,甚至黑道五门十三会都会不远万里前来观看。根本不必任何人多做召唤。论剑结束之后,兴致未尽的武林人士多会流连在洛阳,想要多看一些江湖大事过瘾。如今这杀关之案正好可以遂了这些武林人士的心愿,论完剑再来看武林公审杀关凶手连青颜,何其快哉。不用问,这次公审定会聚齐江湖各大门派的主事共襄盛举。这对于关中剑派这位神秘掌门确实是一个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收到掌门贴的当日,关中剑派徐州主事人太阳剑汪谷昌立刻调齐中原十杰和杀威堂刑堂高手,押解着五花大绑的连青颜朝着洛阳进发。这位神秘掌门特地吩咐了他们可以在洛阳大会时略作停留。这可让关中弟子们皆大欢喜。他们这些不甘寂寞之辈从晓事起就对论剑大会的种种轶事耳熟能详,可说是铁杆的论剑迷。十二年一度的盛举他们怎愿错过。如今掌门人遂了他们的心愿,无论他是出于何种目的,在这一刻他都得到了关中剑派上下的一致拥护。
郑东霆得知连青颜要被押解到洛阳,心里恨不得和他一同前往,但是祖悲秋的伤势仍然需要照顾,只得去拜托连青颜那胖瘦两位师兄弟好好照顾他这位挚交好友。
在连青颜走后一个月,祖悲秋的伤势终于渐渐好转。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