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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灵前一拜,种种仇恨,一笔勾消,岂不是好?”他一句句
说来,一时羞愧,一时伤感,东一句,西一句,即不连贯,语
气也毫不顺畅,最后又尽是一厢情愿之辞。
群豪觉这小子胡说八道,有点神智不清,惊惧之心渐去,
狂傲之意便生,有人更破口叱骂起来:“小子是什么东西,胆
敢要咱们在死贼婆的灵前磕头?”“他妈的,老贼婆到底是怎
样死的?”“是不是死在他师妹李秋水手下?这条腿是不是她
的?”
虚竹道:“各位就算真和童姥有深仇大恨,她既已逝世,
那也不必再怀恨了,口口声声‘老贼婆’未免太难听了一点。
乌先生说得不错,童姥确是死于她师妹李秋水手下,这条腿
嘛,也确是她老人家的遗体。唉,人生如梦幻泡影,如露亦
如电,童姥她老人家虽然武功深湛,到头来终于功散气绝,难
免化作黄土。南无阿弥陀佛,南无观音菩萨,南无大势至菩
萨,接引童姥往生西方极乐世界,莲池净土!”
群豪听他唠唠叨叨的说来,童姥已死倒是确然不假,登
时都大感宽慰。有人问道:“童姥临死之时,你是否在她身畔?”
虚竹道:“是啊。最近几个月来,我一直在服侍她老人家。”群
豪对望一眼,心中同时飞快的转过了一个念头:“破解生死符
的宝诀,说不定便在这小子的身上。”
青影一晃,一人欺近身来,扣住了虚竹左手脉门,跟着
乌老大觉得后颈一凉,一件利器已架在他项颈之中,一个尖
锐的声音说道:“乌老大,放开了他。”
乌老大一见扣住虚竹左腕那人,便料到此人的死党必定
同时出击,待要出掌护身,却已慢了一步。只听得背后那人
道:“再不放开,这一剑便斩下来了。”乌老大松指放开虚竹
手腕,向前跃出数步,转过身来,说道:“珠崖双怪,姓乌的
不会忘了今日之事。”
那用剑逼他的是个瘦长汉子,狞笑道:“乌老大,不论出
什么题目,珠崖双怪都接着便是。”大怪扣着虚竹的脉门,二
怪便来搜他的衣袋。虚竹心想:“你们要搜便搜,反正我身边
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物事。”二怪将他怀中的东西一件件摸将
出来,第一件便摸到无崖子给他的那幅图画,当即展开卷轴。
大厅上数百对目光,齐向画中瞧去。那画曾被童姥踩过
几脚,后来又在冰窖中被浸得湿透,但图中美女仍是栩栩如
生,便如要从画中走下来一般,丹青妙笔,实是出神入化。众
人一见之下,不约而同都向王语嫣瞧去。有人说:“咦!”有
人说“哦!”有人说:“呸!”有人说:“哼!”咦者大出意外,
哦者恍然有悟,呸者甚为愤怒,哼者意存轻蔑。
群豪本来盼望卷轴中绘的是一张地图又或是山水风景,
便可循此而去找寻破解生死符的灵药或是秘诀,哪知竟是王
语嫣的一幅图像,咦、哦、呸、哼一番之后,均感失望。只
有段誉、慕容复、王语嫣同时“啊”的一声,至于这一声
“啊”的含意,三人却又各自不同。王语嫣见到虚竹身边藏着
自己的肖像,惊奇之余,晕红双颊,寻思:“难道……难道这
人自从那日在珍珑棋局旁见了我一面之后,便也像段公子一
般,将我……将我这人放在心里?否则何以图我容貌,暗藏
于身?”段誉却想:“王姑娘天仙化身,姿容绝世,这个小师
父为她颠倒倾慕,那也不足为异。唉,可惜我的画笔及不上
这位小师父的万一,否则我也来画一幅王姑娘的肖像,日后
和她分手,朝夕和画像相对,倒也可稍慰相思之苦。”慕容复
却想:“这小和尚也是个癞虾蟆想吃天鹅肉之人。”
二怪将图像往地下一丢,又去搜查虚竹衣袋,此后拿出
来的是虚竹在少林寺剃度的一张度牒,几两碎银子,几块干
粮,一双布袜,看来看去,无一和生死符有关。
珠崖二怪搜查虚竹之时,群豪无不虎视眈眈的在旁监视,
只要见到有什么特异之物,立时涌上抢夺,不料什么东西也
没搜到。
珠崖大怪骂道:“臭贼,老贼婆临死之时,跟你说什么来?”
虚竹道:“你问童姥临死时说什么话?嗯,她老人家说:‘不
是她,不是她,不是她!哈哈,哈哈,哈哈!’大笑三声,就
此断气了。”群豪莫名其妙,心思缜密的便沉思这句“不是
她”和大笑三声有什么含义,性情急躁的却都喝骂了起来。
珠崖大怪喝道:“他妈的,什么不是她,哈哈哈?老贼婆
还说了什么?”虚竹道:“前辈先生,你提到童姥她老人家之
时,最好稍存敬意,可别胡言斥骂。”珠崖大怪大怒,提起左
掌,便向他头顶击落,骂道:“臭贼,我偏要骂老贼婆,却又
如何?”
突然间寒光一闪,一柄长剑伸了过来,横在虚竹头顶,剑
刃竖立。珠崖大怪这一掌倘若继续拍落,还没碰到虚竹头皮,
自己手掌先得在剑锋上切断了。他一惊之下,急忙收掌,只
是收得急了,身子向后一仰,退出三步,一拉之下没将虚竹
拉动,顺手放脱了他手腕,但觉左掌心隐隐疼痛,提掌一看,
见一道极细的剑痕横过掌心,渗出血来,不由得又惊又恐,心
想这一下只消收掌慢了半分,这手掌岂非废了?怒目向出剑
之人瞪去,见那人身穿青衫,五十来岁年纪,长须飘飘,面
目清秀,认得他是“剑神”卓不凡。从适才这一剑出招之快、
拿捏之准看来,剑上的造诣实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他又
记起那日剑鱼岛区岛主离众而去,顷刻间便给这“剑神”斩
了首级,他性子虽躁,却也不敢轻易和这等厉害的高手为敌,
说道:“阁下出手伤我,是何用意?”
卓不凡微微一笑,说道:“大伙儿要从此人口中,查究破
解生死符的法门,老兄却突然性起,要将这人杀死。众兄弟
身上的生死符催起命来,老兄如何交代?”珠崖大怪语塞,只
道:“这个……这个……”卓不凡还剑入鞘,微微侧身,手肘
在二怪肩头轻轻一撞,二怪站立不定,腾腾腾腾,向后退出
四步,胸腹间气血翻涌,险些摔倒,好容易才站定脚步,却
不敢出声喝骂。
卓不凡向虚竹道:“小兄弟,童姥临死之时,除了说‘不
是她’以及大笑三声之外,还说了什么?”
虚竹突然满脸通红,神色忸怩,慢慢的低下头去,原来
他想起童姥那时说道:“你将那幅画拿来,让我亲手撕个稀烂,
我再无挂心之事,便可指点你去寻那梦中姑娘的途径。”岂知
童姥一见图画,发现画中人并非李秋水,又是好笑,又是伤
感,竟此一瞑不视。他想:“童姥突然逝世,那位梦中姑娘的
踪迹,天下再无一人知晓,只怕今生今世,我是再也不能和
她相见了。”言念及此,不禁黯然魂销。
卓不凡见他神色有异,只道他心中隐藏着什么重大机密,
和颜悦色的道:“小兄弟,童姥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你跟我
说好了,我姓卓的非但不会为难你,并且还有大大的好处给
你。”虚竹连耳根子也红了,摇头道:“这件事,我是万万……
万万不能说的。”卓不凡道:“为什么不能说?”虚竹道:“此
事说来……说来……唉,总而言之,我不能说,你便杀了我,
我也不说。”卓不凡道:“你当真不说?”虚竹道:“不说。”
卓不凡向他凝视片刻,见他神气十分坚决,突然间刷的
一声,拔出长剑,寒光闪动,嗤嗤嗤几声轻响,长剑似乎在
一张八仙桌上划了几下,跟着拍拍几响,八仙桌分为整整齐
齐的九块,崩跌在地。在这一霎眼之间,他纵两剑,横两剑,
连出四剑,在桌上划了一个“井”字。更奇的是,九块木板
均成四方之形,大小阔狭,全无差别,竟如是用尺来量了之
后再慢慢剖成一般。大厅中登时彩声雷动。
王语嫣轻声道:“这一手周公剑,是福建建阳‘一字慧剑
门’的绝技,这位卓老先生,想必是‘一字慧剑门’的高手
耆宿。”群豪齐声喝彩之后,随即一齐向卓不凡注目,更无声
息,她话声虽轻,这几句话却清清楚楚的传入了各人耳中。
卓不凡哈哈一笑,说道:“这位姑娘当真好眼力,居然说
得出老朽的门派和剑招名称。难得,难得。”众人都想:“从
来没听说福建有个‘一字慧剑门’,这老儿剑术如此厉害,他
这门派该当威震江湖才是,怎地竟是没没无闻?”只听卓不凡
叹了口气,说道:“我这门派之中,却只老夫孤家寡人、光杆
儿一个。‘一字慧剑门’三代六十二人,三十三年之前,便给
天山童姥杀得干干净净了。”
众人心中一凛,均想:“此人到灵鹫宫来,原来是为报师
门大仇。”
只见卓不凡长剑一抖,向虚竹道:“小兄弟,我这几招剑
法,便传了给你如何?”
此言一出,群豪有的现出艳羡之色,但也有不少人登时
显出敌意。学武之人若得高人垂青,授以一招两式,往往终
身受用不尽,天下扬名,立身保命,皆由于此。但歹毒之徒
习得高招后反噬恩师,亦屡见不鲜,是以武学高手择徒必严。
卓不凡毫没来由的答允以上乘剑术传授虚竹,自是为了要知
道童姥的遗言,以取得生死符。
虚竹尚未答复,人丛中一个女子声音冷冷的道:“卓先生,
你也是中了生死符么?”
卓不凡向那人瞧去,见说话的是个中年道姑,便道:“仙
姑何出此问?”
段誉认得这道姑是大理无量洞洞主辛双清,她本是无量
剑西宗的掌门人,给童姥的部属收服,改称为无量洞洞主。这
些日子来,他一直不敢和辛双清正眼相对,也不敢走近她属
下的左子穆,生怕他们要算旧帐,这时见她发话,急忙躲在
包不同身后。
辛双清道:“卓先生若非身受生死符的荼毒,何以千方百
计,也来求这破解之道?倘若卓先生意在挟制我辈,那么三
十六洞、七十二岛诸兄弟甫脱狮吻,又入虎口,只怕也未必
甘心。卓先生虽然剑法通神,但如逼得我们无路可走,众兄
弟也只好不顾死活的一搏了。”这番话不亢不卑,但一语破的,
揭穿了卓不凡的用心,辞锋咄咄逼人。
群豪中登时有十余人响应:“辛洞主的话是极。”更有人
道:“小子,童姥到底有什么遗言,你快当众说出来,否则大
伙儿将你乱刀分尸,味道可不太妙。”
卓不凡长剑抖动,嗡嗡作响,说道:“小兄弟不用害怕,
你在我身边,瞧有谁能动了你一根寒毛?童姥的遗言你只能
跟我一个人说,若有第三个人知道,我的剑法便不能传你了。”
虚竹摇头道:“童姥的遗言,只和我一个人有关,跟另外
一个人也有关,但跟各位实在没半点干系。再说,不管怎样,
我是决计不说的。你的剑法虽好,我也不想学。”
群豪轰然叫好,道:“对,对!好小子,挺有骨气,他的
剑法学来有甚么用?”“人家娇滴滴的小姑娘,一句话便将他
剑招的来历揭破了,可见并无希奇之处。”又有人道:“这位
姑娘既然识得剑法的来历,便有破他剑法的本事。小兄弟,若
要拜师,还是拜这个小姑娘为妙。何况你怀中藏了她的画像,
哈哈,自然是该当拜她为师才是。”
卓不凡听到各人的冷嘲热讽,甚感难堪,斜眼向王语嫣
望去,过了半晌,见她始终默不作声,卓不凡大怒,心道:
“有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