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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狼道:“决定了。”
喻无言道:“你确定了不会再来找我?”
阿狼道:“既然决定了我为什么还要来找你?”
所以他很快地就推开轿帘窜了出去。
喻无言微笑地看着他所有的动作,她显得开心极了,就像一名观众在欣赏猴子表演杂技一样。
2
当阿狼一窜出轿子他就开始后悔了。
因为现在正是黑夜,在轿子里灯火通明,根本就瞧不出来。尤其这又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但杀手也有杀手优于普通人的地方,阿狼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仍能活动自如。
他似猴子般窜到一棵树上,他看到远方一片灯火通明,完全是一座富家庄院,其辉煌程度不可言语。
阿狼不禁怔住了。
只见其倒影映在水中,竟有天上人间般的感觉。但他立刻便注意道:这分明是一个小岛,四面全是一望无垠的水面。
他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龙珠山庄,那么这女子 ………………
他努力集中精力,将这两天来发生的事情统统想了一遍,他并没有忘记那女子说的话:“我要杀了你”。
他总算明白了:他杀了她的未婚夫,而她当然要为她的未婚夫报仇。
在他杀手的心中开始有一种良知促使他羞愧不已。
但他始终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不索性杀了我,而偏偏将我带到这个地方。
他突然感到很多地方都不对劲,纵然他脑袋都想破了还是不知其中原因。
但这时,他听到了断断续续的琴音在夜空响起,就似午夜中的泣妇。
他向着琴声传来的方向窜了过去。
他动作如矫猴,速度如猎豹。
一间小竹楼,一把琴,一位芳龄少女。
她一会儿拨动琴弦,一会儿却又似在轻叹。
阿狼一步便跳到了楼檐上,足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借着屋内的灯光,他见那女子浓眉紧锁,面色苍白,显得憔悴极了。
当那女子抬起头,望着窗外长叹时,那女子的面庞正对着他,此时阿狼真吓了一大跳,恨不能找一个地缝藏起来。
喻无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他仔细一看,他又觉得不是。
只见这女子面容娇嫩,面带忧郁,可能少了点喻无言的高贵与气质,但她却如出水芙蓉般娇美,就似含苞待放的花朵,你稍一用力,就可能将她碰伤,你见到她,只会不自觉地产生对她的爱抚和保护。
如果说喻无言是迎风招展的花儿,那么这女子便是花蕊。
如果说喻无言的美是一种魅惑,那么这女子的美便象征着大自然的清新与美好。
正在这时,突听一阵上楼声传了过来,阿狼一个翻身,一跃便爬到了旁边一棵大树的树干上。
他就似一只壁虎,他的双眼闪电般地盯住屋内发生的变化。
几年的杀手生涯,他已练就了惊人的耐力和敏捷的反应力。他们负着千斤巨石在崎岖小路上整夜奔跑,在冰天雪地中裸身就卧。对大多数人来说,他们的遭遇通常是非人的。
当然,付出的越多,收获的就越多。
他看见一女子身着白色轻纱,手捧着茶杯缓步走了进来。
只听她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小姐,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好了,你先去睡吧。”
这是她说出的第一句话,但阿狼听到这句话就像感觉到一条鞭子狠狠地抽打在自己身上,因为他感到了本是多么轻柔温暖的音调却是那般艰涩,让人不觉心酸。
阿狼实在觉得一切都奇怪极了,他决定要将所有这一切都查清楚。
如果没有搞清楚,他是几曰都睡不好觉的。
他可以忍受孤独,忍受一切肉体上的折磨,但他不能忍受这中煎熬,这会使他发疯。
3
当小婢下楼的声音响起,她又转过头望着琴架,只是发呆。
但她立刻感觉到耳边一阵寒风掠过,几缕青丝轻轻地扬了起来。她感到有一只手点住了自己的穴道并立刻将自己拦腰抱了起来,然后便离开了地面,从窗口窜了出去。
如果此时她惊呼一声,竹楼附近的护卫将会一涌而上。龙珠山庄内高手如云,那么要逃出这片树林就太难,何况他还抱着一个女子。
阿狼立刻便意料到了这一点,但他毕竟已经晚了,他只觉一阵冷汗从背脊冒了出来,他的心在往下沉。
因为杀手只杀人,不会劫人。
杀手更不会挟着一个人逃跑。
但令他惊讶的是,那女子不仅没有惊呼出声,甚至连挣扎都没有。他只感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他不由停了停,却看见那女子不知何时已抬起头正看着他。
她的眼波如游动的春水,充满了怀春少女的温情,却也充满了一丝迷茫。她的面容姣美,就似小鸟依人般正倍感温馨地伏在阿狼的胸前,感到一种无奈和依靠的幸福。
阿狼不禁怔了怔,却听不远处有脚步声响起,他挟着那女子一跃又是几丈开外。
4
掠出这片山林,他们停了下来。
阿狼解开她的穴道。他本以为那女子立刻会使出什么杀招,所以已在暗中戒备。
却见她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处,只是痴痴地望着他,脸上现出兴奋的光彩,她道:“你是不是龙珠山庄的人?”
“不是。”阿狼道。
“谁带你来的?”
“不知道。”
“你能逃出龙珠山庄吗?”
“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
她一连问了几个问题,阿狼不但不生气,反而觉得这女子简直可爱极了,他道:“我只知道我一被迷烟迷昏,就被人给塞在了一个轿子中,然后便不知不觉地到了这个地方。”
那女子娇艳细嫩的面颊上有了一种奇怪的变化,就像一个人在白天见到鬼一样的那种表情。
阿狼道:“我可不可以问你几个问题?”
那女子转过头来静静地看着他。
她的眼波多么温柔,就似阳光照耀大地,百花齐放斗艳。
“你为什么没有反抗?”阿狼道,你“本可以呼救的,我并没有点你的哑穴。”
却听那女子竟然道:“你希望我喊叫起来?”
阿狼反给怔住了,道:“我只觉得这太不合逻辑。”
“男人都这个样。”那女子道,“有些东西男人就算拼了命都想得到,但一旦别人将这东西送给他时,他反而不敢要了。”
阿狼叹了一口气,突然问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你“是不是人?”
那女子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反问道:“你呢?你是不是人?”
阿狼道:“我是杀手。”
那女子道:“杀手是不是人?”
阿狼道:“好象是的。”
杀手是杀人的人,人通常也只有人才能杀得了的。
只听那女子道:“这就对了。她接着道,“杀手至少还是人,至少还是生活在人间,但我却是相当于生活在半个地狱中。”她的表情又变回原来的那种迷茫和凄苦。
但她后面的话却令阿狼完全怔住了,“你能带我逃出龙珠山庄吗?”
“为什么?”
“龙珠山庄完全是一个地狱,而我要过人的生活。”
“龙珠山庄是地狱?”
“我宁愿下地狱也不愿再呆在龙珠山庄。”
阿狼没有话说了。
龙珠山庄怎么会是地狱?一般人梦寐以求着都不能看一眼的地方会是地狱?
但世上的事又怎么说得清呢?
外面的人千方百计地想要瞻仰一下这座辉煌的庄院,但山庄内的人却千方百计地想要逃出去。
第三章 死士
1
阿狼并不是一个多嘴的人。
多嘴的人又怎能做一名杀手呢?如果有,那也只有阴间的杀手。
他们 一起陷入了沉思。
“你总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阿狼突然道。
“贝贝”,她强调道,“宝贝的贝。”
“好,我答应你,带你逃出龙珠山庄。”阿狼道。
贝贝显得高兴极了,喜形于色,道:“你确信能逃出去吗?”
没有说话,她只看见阿狼迷茫的眼神望着远方,“不知道,但我一定要尝 试。”
贝贝一时感动得眼睛内似有东西在流动,她哽咽着问道:“是为了我么?”
阿狼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有些话又岂是口能说得清的。
杀手也是人,所以杀手也难免有热血澎湃的时候。
如果说杀手冷血,那也只能说阿狼并不是一个成功的杀手。
他本来就不是的。
“你熟悉龙珠山庄的环境吗?”阿狼道。
贝贝不知道阿狼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她只咬着嘴皮轻轻地点了点头。
“不过在带你走之前我先得办一件事。”阿狼道,“你最好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贝贝显得有些紧张起来,“我能去吗?”
“不能”,阿狼的回答很决绝,“希望这段时间你不要到任何地方去。”
贝贝没有说话,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悄悄地流了下来,“我听你的。”
她像一只最温柔的兔子,又似一只驯服的小绵羊。
2
新的一天,通常都是一个新的开始。
今天天气很好。
阿狼的心情却更好。
他已不用在黑暗中隐藏,在黑暗中奔跑。
他的身子像标枪般笔直,他在最宽阔的大道上行走,往最豪华最富丽的庄院去。
他不是去杀人,是去找人。
但他突然发现了一个大问题,他连那女子的名字都不知道。不过灵感告诉他那女子必是身份极高的人。
他相信自己的灵感,所以他的脚步一直没有停。
有些人只要一动起来似乎根本就没有打算停了。
他知道前面可能有很多阻隔,可能危难重重,但他并不介意,只要能见到他要见的人就足够了。
可惜他的麻烦来得也太早了些,四面已窜出了十来名大汉将他团团围了起来。
他们全身漆黑,头部也用面巾给裹了起来,只剩下两只死鱼般的眼睛。
“我劝你们还是赶快离开,”阿狼道,“我并不想杀人。”
没有反应,他们却很快动了起来,但不是后退,是围拢了过来。
他们前进的动作很机械,就像完全受了另一个人控制一样。他们的眼神中更没有流露任何情感,就像他们面前根本就没有人。
或许站在他们面前的是死人。
阿狼不禁有点心慌了,他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剑柄。
他相信他的这把剑,所以他立刻恢复了往曰的镇定。
当他渐渐地被围在了中央,他就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向他压了过来,尤其看到那一双双令人可怖的眼睛,不由心底冒出一股寒气。
但他并没有拔出剑,当他们就要靠近他身体,将他碎尸万段、身首异处时,他的人突然不见了。
他的身影竟飘到了三、四丈开外。
因为就在他要拔剑的刹那间,他突然看到一条白影向他头顶袭来。
他已来不及拔剑,所以他本是必死无疑。
但幸好他已看清那只不过是条绳子,既不是暗器,也不是长鞭。
所以他便抓住了绳梢跟着逃出了这个人圈。
那些黑衣人似乎也是一惊,当他们回转头,看见阿狼正看着他们笑。
他们立刻又向阿狼靠拢了来。
动作仍然那么笨拙,那么缓慢,但绝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阿狼当然再不会让他们把自己围在中央,所以他的目光正盯着为首那名黑衣人。
来者一剑,一剑必倒。
他充满了信心。
当那名黑衣人就要靠近时,他的手紧紧握住了剑柄。
但这次他的剑仍然没能出鞘,因为那条绳子又闪电般飞来。
那么轻盈,那么飘逸,就似舞女手中的彩袖,情人温柔的手。
但阿狼立刻看出这次与前一次截然不同。
前一次意在救人,这一次却在伤人。
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