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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诧异道:「你怀疑这儿藏有奸细?」
「虽然未必会有此可能,但还是小心为上。」徐廷封目光一速道:「再说我与这位傅姑娘认识不深。」
「看见你这样小心我也放心。」
「不能不小心。」徐廷封一声叹息道:「这个秘密若是泄漏出去,以后要对付刘瑾就更加困难了。」
「好」皇帝仰首向天道:「宁王也莫要令我失望才好。」
听这句话,他所有的希望显然都寄托在宁王方面。
第三章 解铃
雪漫天的进京,在宁王方面来说似乎也是一个秘密,甚至长乐郡主朱菁照似乎也毫不知情,否则她未必有这个闲情来管萧三公子的闲事。
自从见过钱木兰,萧三公子一直郁郁寡欢,闷闷不乐,茶饭不思,酒却是喝多了,朱菁照又怎会看不出,锺木兰与萧三公子的事情她虽然知道得不怎样多,却已足够令她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三公子虽然一直将这个秘密藏在心中,可是在酒醉之后还是不知不免地将心事透露出来,朱菁照入耳虽则不多,但以她的性格又怎会不查根问底,萧三公子在这种情形下,多少又难免再透露一点,累积下来,其实也不算少的了。
她有时很任性,但本性到底善良,看见萧三公子这样子,也不禁为萧三公子难过,她试图安慰萧三公子,随即发觉一点作用也没有,然后她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这个好办法萧三公子当然不知道,否则他一定会阻止。
在她进行的时候萧三公子尤在醉梦中。
朱菁照的突然出现紫竹院,所有住在紫竹院南宫世家的人都无不奇怪,老太君也不例外,连忙迎出去。
朱菁照聪明,先说喜欢紫竹院,说话绕了几个弩,支开老太君等人,只留下锺木兰陪伴左右,年轻的跟年轻的当然比较谈得来,老太君等地无意加入,还吩咐明珠、锺木兰小心侍候。
到了后院,朱菁照随即将明珠也支开,明珠倒也并不在乎,虽然年纪相若,性格却有距离,而且朱菁照一心要跟锺木兰说话,对明珠摆出来的态度,完全就是不希望她留在身旁的。
锺木兰也终于发觉朱菁照是冲着她到来,朱菁照这句话也到底出口了道:「我其实是来找你的。」
「郡主」锺木兰才两个字出口,朱菁照已挥手截住道:「你不用跟我多礼,我这个人最讨厌就是这种表面客套。」
「这是礼法,以升上下尊卑……」
「上下尊卑都是人,分来干什么?」朱菁照摇头道:「我要跟你说的只是一件事。」
「什么事?」钱木兰奇怪之极。
「去勘勘我师父。」
「萧三公子?」锤木兰怔住道:「他怎样了?」
「他终日闷闷不乐,连教我武功也提不起兴趣,你再不去劝劝他,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坏事。」
「可能是身体不适,替他找一个大夫好了,对医术我可是一窍不通,你找我也是无能为力。」
朱菁照冷冷地看着锺木兰,等地将话说完了才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事?」
锺木兰怔在那里,朱菁照随即接道:「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别人说什么让他们说好了。我要说的也是这许多每天晚上他都在断肠坡发呆,你若是仍然关心他,最好今夜就走一趟。」
锺木兰苦笑摇头,还未说话,朱菁照便一声冷笑道:「我当然不能够勉强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
锺木兰沉吟着道:「你替我问候他一声,叫他珍重……」
「我才没有空管你们这些闲事。」朱菁照一口气上涌,转身便跑,只剩下锺木兰呆在那里,她很想叫住朱菁照,但到底没有,那片刻她的心情实在太混乱。
离开了紫竹院朱菁照随即跑到安乐侯府,她是有一股冲动,要找到徐廷封,证明她是一个敢爱敢恨,绝不会拖泥带水的人,不像锺木兰。
她从来不否认喜欢徐廷封,那却已是多年前的事,她还是一个小孩子,而大人之所以这样问她也并无其它意思,她却是记到现在。
现在有哪里一个还会再问她这个问题?
来到了安乐侯府,她心里不由矛盾起来,虽然她一向自夸敢作敢为,但要她亲自告诉徐廷封这种话到底是一件很尴尬的事倩。
然后她考虑到徐廷封未必会接受,到时又怎么是好?
所以知道徐廷封不在安乐侯府,她反而松一口气,转去找兰兰。
远远地看见她,兰兰便已躲开,她找到后院,却见钟大先生在练剑,不由又想起了锺木兰、萧三公子的事。
钟大先生并不在乎有人在旁边看着,自顾练下去,剑势并没有多大变化,而且很缓慢。
朱菁照看了一会,突然道:「这算是什么剑法?」
钟大先生剑势没有停下来,微笑应道:「昆仑派的剑法。」
「人说昆仑派的剑法飞灵巧幻,变化莫测,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
「人老了难免气衰力弱。」钟大先生显然明白朱菁照为什么那样说。
「钟老前辈一派掌门,声名方面不用说,武功当然也在我之上,但看见钟老前辈这种剑法,我这个晚辈还是忍不住要领教一下。」朱菁照言下之意,简直就在说钟大先生是浪得虚名之辈。
钟大先生仍然若无其事,也保持笑容,朱菁照不等他开口又道:「我师父虽然没有钟老前辈的德高望重,到底也是华山派的高手,教出来的我这个徒弟,也有几下子,应该不会令钟老前辈太失望的。」
「郡主金枝玉叶……」
「你就当我是江湖人好了。」朱菁照的剑随即出称,那当然是一柄好剑。
「我这个老头儿又怎会是你这个年轻人的对手?」钟大先生剑势终于停下来。
他的剑正要入鞘,朱菁照的剑已压在他的剑鞘上道:「你老人家这是看不起晚辈,不屑赐教?」
「郡主言重了。」钟大先生摇摇头。
「请赐教」朱菁照这句话出口,先将剑收回,捏剑诀,正是华山派剑术的起手式。
「如此老夫只好得罪了。」钟大先生剑垂下,无可奈何地仰首向天。
朱菁照一声娇叱,剑势展开,飞剑向钟大先生,她显然也曾下周一番苦功,剑势也中规中矩,而且能够掌握其中变化。
钟大先生似乎也有点意外,轻「嗯」一声,剑从下而上,不偏不倚,剑尖正好击在朱菁照的长剑剑父上,「叮」一下轻响,朱菁照的剑不由荡开。
朱菁照剑势一断但立即又接上,一个身子穿花蝴蝶般绕着钟大先生转动,剑势亦同时转动,一剑接一剑分从不同的方向剌出。
钟大先生卓立原地不动,长剑懒洋洋地展开,每一剑都不偏不倚,正好击在刺来长剑的剑尖上。
朱菁照转到钟大先生身后出剑,情形也是一样,钟大先生的脑后简直就象是长着眼睛的,随即一剑划向身后,就将来剑对开。
接下来三十七剑都是这样,朱菁照脾气又来了,突然将剑掷在地上,大声道:「不来了。」
钟大先生这才转过身,方要说几句安慰的话,朱菁照已接道:「你别以为我本领不及你,只是师父近来完全提不起兴趣,没有好好地指点我。」
钟大先生「哦」一声,朱菁照又道:「你知道他是为什么心情这样坏?」
「我怎会知道?」钟大先生笑了笑。
「还不是为情所困。」
「哦?」钟大先生一皱眉。
「我也不明白,堂堂男子汉,有话也不敢说清楚,总是放在心里。」
「说出来无疑舒服得多」
钟大先生按着还有话,却又被朱菁照截住道:「可不是,喜欢一个人难道也是罪过?」
「当然不是……」
「这是说你也赞成的了?」朱菁照追问。
钟大先生心中恍然,淡然道:「令师这么大一个人,应该有自己的主意,郡主也无妨开解他一下。」
朱菁照摇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跟他说什么也没用。」
「也许他根本不用别人说什么。」钟大先生半身一转,剑势又展,继续练他的昆仑剑法。
朱菁照亦随即转到他面前道:「你只是这些话?」
钟大先生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朱菁照一踝足,转身奔了出去。
东奔西走,一天下来,朱菁照总觉得一点收获也没有,甚至离开了安乐侯府,走一趟什刹海,也不见小子、南偷在表演,最后只有回去。
她却是想不到给她这一闯,不但锺木兰的心湖又掀起巨浪,连带影响很多人都惹上麻烦。
甚至南偷也几乎因此惹上杀身之祸。
南偷与小子什刹海回来便留在客栈内喝酒,一直到傍晚,南偷喝的酒比平日差不多少一半。
「师父有心事?」小子忍不住问。
南偷不觉脱口道:「我实在不明白」一顿冷冷地看了小子一眼。
「师父不明白什么?」
「我不明白的难道你会明白?」南偷不明白的其实是南宫世家的姜红杏,当夜姜红杏的身形变化完全在他眼里,他绝对肯定那不是南宫世家的武功,更奇怪南宫世家竟然有一个这样放荡的女人。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小子又接上这一句。
「你知道自己是计短的一个便成了。」南偷随即站起来,略整衣衫。
一看他这个动作,小子便知道南偷要出外跑一趟,去弄清楚他不明白的事,笑接道:「师父又手痒,有好处,可不要忘记徒弟的一份。」
「师父要吃拳脚的时候一定不会忘记你的一份的。」
「那最低限度也告诉徒弟要到什么地方去,好得有一个照应。」
「也好得去官府通风报信是不是?」
「徒弟只是担心师父一个人吃不消。」
「吃不消吐出来便是。」南偷按着「哼」一声道:「以前没有你这个徒弟,师父来去自如,现在反而束手束脚。」
「说老实话,师父到底要到什么地方去?」小子收起了笑脸。
「总之不是去龙潭虎穴,但肯定是一趟下来什么好处也没有。」
「太危险就不要去了。」小子到底已侍候南偷多年,又怎会看不出南偷要去的地方绝不会是普通的地方。
「我这个徒弟果然没有什么长处,就是懂得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南偷大笑着将那个大红葫芦一抛一接,大步往外走。
小子没有追下去,他虽然放心不下,却明白南偷不要他跟随左右,就是暗中追踪也不成,以南偷的身手经验,有哪里一个能够瞒过他的耳目。
他唯一放心的就是,以南偷的身手经验,就是打不过对手,要逃也应该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南偷当然也有这个信心,否则脚步根本不会这么轻松。
来到了紫竹院外,南偷不但脚步放经,身形移动,简直就象是一头猫,眼看着他腰身一弓,便要跃到围墙上,突然又一缩,躲进暗影中。
一个一身夜行衣的女人也就在这时候飞燕般从竹林中掠出,围墙上落下,再往外打量一遍,疾凉了出去。
看见这个女人这种装束,南偷便自然想到姜红杏,再见她伦偷摸摸的,更加肯定。
「一个人走运起来真是没话说,倒要看你今夜到哪里儿去。」南偷乐在心里,悄然随后追踪前去。
他这边动身,姜红杏便从那边竹林深身出来,笑在脸上,也乐在心里道:「今夜可真热闹了,你这个老匹夫,有你好受的。」
姜红杏又怎会忘记那天在山神庙如何被南偷戏弄。
南偷竟然也没有发觉姜红杏跟在后面,也看不出他追踪的其实是锺木兰。
考虑了半天,锺木兰还是决定是一趟断肠坡看看萧三公子,当面说清楚,有一个了断,她已经很小心,一路上不时回头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