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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了半天,锺木兰还是决定是一趟断肠坡看看萧三公子,当面说清楚,有一个了断,她已经很小心,一路上不时回头张望。
南偷老江湖到底是老江湖,距离恰到好处,每一次都能够及时避开锺木兰的视线。
这个时候这个距离当然不容易分辨得出锺木兰的面目,而最重要的当然就是他认定了那就是姜红杏,根本没有心意去分辨。
断肠坡就是日间看来也令人很不舒服,夜间景色看来更凄凉,绝不是正常人喜欢留连的地方。
萧三公子对这个地方却是喜欢之极,因为这个地方的景色,也因为这个断肠名字,知道锺木兰嫁入南宫世家,他使将剑折断,自称断肠剑客不到断肠坡又到什么地方?
幸好这个断肠坡离开宁王在京城的则邸还不大远,否则一来一回,便已够这个断肠剑客受的了。
这个人绝无疑间感情丰富,甚至可以说已到了痴狂的地步。
若是顺遂,无论他抑或锺木兰应该都是非常幸福,可惜造化弄人,事情不但未如所愿,发展到这个地步,更就双方都痛苦。
萧三一公子若是不伦进紫竹林见锺木兰,绝无疑间即使不会是两个人都好过,最低限度,锺木兰未必会这样苦恼,嫁入南宫世家之后她便已经准备在南宫世家终此一生,不作他想的了。
萧三公子不是不知道锺木兰的处境心情,只是他已经完全被感情支配。
有月,冷月。
萧三公子一个傻瓜也似呆立在断肠坡上,仰首呆望着那一弯冷月,嘴唇蠕动,咽喉间吟哦,却是听不出在吟哦什么,锺木兰来到了旁边的树林子,他仍然毫无所觉。
看见他这样,锺木兰不禁又是一阵心酸,呆看了一会,她终于一咬牙举步走出去。
萧三公子总算发觉,到底是一个高手,耳目比一般人敏锐,回头一见是锺木兰,他不由张大口,那样子看来更像傻瓜了。
「木兰」他终于叫出来,又鳌又喜地道:「你终于来见我了。」
「其实我不应该来的。」锺木兰叹息一声道:「这么多年了……」
「不管多少年我都会等下去。」萧三公子眼睛露出狂热的光芒道:「我们立即离开这里,天涯海角,总不相信没有一个可以容许我们留下来的地方。」
「这一次我偷出南宫世家,就是要来跟你说清楚,我们绝不可能结合。」锺木兰异常冷静道:「这也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萧三公子犹如晴天霹旌,怔在当场。
南偷躲在树林子这时候已经看清楚锺木兰的面目,也听出是怎么回事,知道找错了对象。
「又会这样胡涂的。」他心里有气道:「两位继续谈下去,我恕不奉陪。」
话在心里说,他抬手向锺木兰萧三公子轻扬了一扬,转身使要离开,也正当此际,风声急响,一块巨石迎面掷来,他很自然的半身一闪,那块巨石便砸在旁迸树干上。
他本来可以伸手接下,以免惊动萧三一公子锺木兰,但巨石掷来,擦过旁边枝叶,已然发出不少声响,以萧三公子的听觉,又怎会听不到?
他也就是考虑到这一点,索性不接,半身一闪,身形骤起,便扑同巨石掷来的方向萧三公子一声喝叱即时传来道:「哪里一个?」
「我也想知道是哪里一个,这分明存心陷害。」南偷心里回答,耳听衣袂风声,知道来不及将掷石的那个人找出来,半身往旁遏树丛一钻,慌忙开溜。
他不是害怕萧三公子,只怕惹麻烦,身形七个变化,便从树丛窜出,正要往山坡下跑,萧三公子已一只大鸟般凌空扑落,截住了他的去路。
「站着」萧三公子衣衫挪动,劲风呼啸。
「大爷饶命」南偷双手乱摇道:「小人只是一时好奇,并非有心……」
「到底是哪里一个要你来监视我们?」萧三公子心中其实已肯定南偷是南宫世家的人,只恐他回去一说,影响锺木兰,急怒之下,杀机便起。
「小人只是一般平民百姓,偶然路过」
「一般平民百姓哪里有这么好的轻功?」萧三公子冷截道:「快说,到底是哪里一个?」
「你是情迷心窍,怎么看不出……」南偷下面的话还未接上,萧三公子断剑已出鞘,向他刺到。
他叹了一口气,一个身子倒翻,连翻三个跟斗,大红葫芦抵着剑脊一转,再闪萧三公子七剑。
「果然好身手!」萧三公子剑势一收,左手捏剑诀,剑背上一压一堆,虽然还未剌出,一股剑气已直追南偷眉睫,南偷当然看出萧三公子要下杀手,有意无意打一个寒嗦,又摆出一副要开溜的神态。
「要走,哪里有这么容易?」萧三公子捏着剑诀的二指剑背上再一堆,剑气更滚重。
「真是好没来由,冤哉枉也。」南偷抓耳挠腮道:「你怎会是这种不讲情理的人。」
「你说,是哪里一个派你来的?」萧三公子接问道:「老太君?」
南愉不由又叹了一口气。
萧三公子身形展开同时锺木兰身形亦展开,她虽然徘徨,并没有想到乘机开溜。
看见萧三公子将南偷截下,她脚步才停下来,站在树林子内,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木兰」姜红杏在她身后出现,轻声呼唤。
「是你?」锺木兰回头看见,一张脸不由发青,姜红杏在她的心目中,一向是泼辣多嘴,给她知道这件事,定必会告诉老太君,后果不堪设想。
「你还不快走?」姜红杏随即催促离开。
「走?」锺木兰反应迟钝。
「要是给别人看见你与萧三公子幽会,不但你无地自容,南宫世家也声名扫地。」
「你……」锺木兰实在奇怪。
「大家是女人,又是一家人,难道我会见死不救?」姜红杏轻捉着锺木兰的臂膀。
锺木兰心头感觉,叹息道:「我其实只是来见他最后一面……」
「别人可不是这样想,快走」
锺木兰目光一转道:「可是他们……」
「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姜红杏拉着锺木兰急步离开。
「那个到底是什么人?」锺木兰不由又追问。
「一个好管闲事,最爱揭人阴私的老匹夫:」姜红杏咬牙切齿的。
萧三公子的断剑终于再剌出,剑光大盛,沙土也被剑风激荡起来,南偷看似要招架,可是身形一动,却是倒翻开去,一下子倒纵上一株大树上,背贴着树干,壁虎般往上游窜。
萧三公子身形急追到树下,正要往上追,南偷突然道:「你那个女人给抓住了。」
「什么?」萧三公子不由顺着南偷所指的方向望夫,却只是树影在风中颠摇。
南偷笑接道:「我是凑巧遇上,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身形随即又倒翻,飞越长空,落向另一株大树。
萧三公子目光一转再转,还是掠回树林子里,一面高呼道:「木兰」
连呼数次,没有回答,回到方才与锺木兰相聚的地方,也是不见人,萧三公子颓然坐下来,那片刻心头实在苍凉之极。
然后地想起了那个大红葫芦。
不错,就是那个在什刹海卖艺的老头儿,这个人与南宫世家怎会有关系?难道真的只是凑巧遇上?
他随即怀疑到南偷那句话的真实性,但锺木兰若是不愿意回去南宫世家,以她的武功,来人要将她带走也不容易,莫非这真的是最后一面?
他四顾,眼瞳中露出了一种无可奈何的悲哀。
来到了紫竹院围墙外,锺木兰、姜红杏才停下来,四顾后面没有人追来,锺木兰才松一口气。
姜红杏看看她,摇摇头,锺木兰不觉脱口一声道:「幸好他没有追来。」
「哪里一个没有追来?」一个声音突然在竹丛阴影响起来。
锺木兰大吃一惊,姜红杏也不例外,右掌抹向腰间兵器,一面喝叱道:「是哪里一个?」
说话的那个人从何丛阴影中缓步走出来,赫然是钟大先生,锺木兰更加意外,一声道:「爹」
姜红杏接一声道:「钟老前辈怎会往这里的?」
钟大先生道:「我原是要进去紫竹院找木兰,远远便看见你们走来。」
「爹有事找我?」
「没有,只是来看看,你们又是怎么回事?」
锺木兰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姜红杏随机应变道:「我们只是随便走走……」
「穿着夜行衣,这走走可不像随便。」
锺木兰、姜红杏相顾一眼,姜红杏随即道:「钟老前辈又不是外人,直说何妨?」
锺木兰脸色不由一变,姜红杏接又道:「我们夜间外出,其实有任务在身。」
「什么任务?」钟大先生追问到底。
「查一个神秘老人。」姜红杏反应果然快,口才也好道:「那个老人表面卖艺讨钱,实则暗里为非作歹,专打良家妇女主意。」说着她的面颊居然有点羞红似的。
「这个主意到底是怎样打的?」
「就是手多,看见木兰长得这样怎肯放过,我们又不是他的对手,幸好跑得快。」
姜红杏绘形绘声,那样子完全不象是在说谎。
钟大先生虽然老江湖,也竟然瞧不出来,面对一个说谎的女人在他来说,这还是第一次,听说爱女被调戏,心头也不禁冒火道:「好胆量,这个老人到底是……」
「我们只知道他平日在什刹海卖艺,手拿一个大红葫茂,要找他并不太困难。」
「是哪里个老匹夫?」钟大先生立即想起来道:「有机会总要好好的教训他一顿。」
「要是他还是这个性子,总有机会的。」姜红杏目的达到,也不再逗留,一面道:「你们说你们的,我先进去。」一身掠上围墙。
锺木兰目送姜红杏背影消失,转问钟大先生道:「爹深夜找来,一定有事吧?」
钟大先生沉吟道:「今日长荣郡主找到安乐侯府,跟我提及萧三的事。」
「什么?」锺木兰脸色又是一变。
钟大先生叹息接道:「爹考虑了半天,最后还是找一个机会与你去一看萧三。」
「我看不必了。」锺木兰转过头去,泪水已盈眶。
「爹一生从来没有做过一件要后悔的事,就是这一件……」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事情已经过去,女儿今夜也累了,爹还是回去,好好的休息」
钟大先生尚在犹疑,锺木兰身形已拔起来,翻过高墙,掠进紫竹院内。
南偷绝无疑间耳目敏锐,这种敏锐一半来自牠的本领,与一般的敏锐显著不同,这也是他优胜的地方,看的听的比一般所谓武林高手要多上很多,一般鼠窃狗偷要在他面前卖弄,是自取其辱。
即使北盗这种老手也不成。
这是他一向引以为荣的地方,所以这竟然成为他的致命伤,就连他也感到意外。
就因为意外所以他不由自主踏进了这个陷阱。
小子在变着八方鸡蛋,自从南宫明珠表示要跟他学变这八方鸡蛋之后,他每天都不由变几趟,当然越变越神奇,观众也幸而未厌倦。
南偷一见却就不由自主的摇头,与摇头同时,这一次他突然发现了一件颇为有趣的事。
一个穿着紫青长补的少女有意无意身子向前一俯,撞在正在看着小子变鸡蛋的一个锦衣少女身上,那个锦衣少女旁迪侍候着一个丫环装束的女孩子,也正在看得入神,当然不会替锦衣少女将那个紫青长补的少女截下。
给这一撞那个锦衣少女不由得一声惊呼,紫青长裙的少女一声「对不起」,转骂后面站着的一个中年男人道:「你是怎么了,老是往前挤。」
那个中年男人怔在那里,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他官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南偷却是知道的,他清楚地看见紫青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