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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鹤应道,“成盟主乃天下信人,我等岂敢有负重托,容后相见。”将宝典揣入怀中,一挥手,九大神魔相互扶持,逸题而去,步履珊珊,甚是苍凉。
风清扬手创六大神魔,殊无欢惊愉悦之意,望着封清肃的尸体、呆怔住了,连九大神魔离去亦无所知,有顷,忽然扑在封清肃尸体上,失声痛哭。
派中人素知这二人交好莫逆,先前无不厌憎封清肃,只因门户之见,此际不由得想到封清肃平日多般好处来,无不落泪。
风清扬哭够多时,捧起封清肃尸体向山上走去,众人见过他如鬼似般的武功,隐隐均觉畏惧,不敢亲近于他,看他此际双目红肿,凄然欲绝的模样,默默避开。
风清扬将封清肃葬在自己的危崖旁,低声道:“八哥,小弟以后日日在此陪你,不会让你寂寞,只怕小弟在世之日也不多了。咱们阴曹地府作好兄弟吧。”
众人见他举动失常,浑如失心一般,知他伤痛过甚,欲劝又殊难措辞,想到平日苛待封清肃之种种,不由得暗自惭愧。
风清扬也不道别,飘然下山,径自回到府陋中。
葛氏五雄和桑小蛾见他这般模样,无不骇然,七嘴八舌问个不休。风清扬略述始末,只感身心交瘁,回房便睡。
一觉醒来,已是翌日午后,却见桑小蛾坐在床边,风目含情,凝注自己。
二人俱皆无言,默默亲热一会,风清扬起身梳洗,肩上剑创已然无碍,风清扬望着剑创出神半晌,方和桑小蛾一起去和葛氏五雄用饭。
席上,正举著问,风清扬忽感有异,怎地没听到五雄的争吵声,转头看时,头颈竞如铸住一般,扭转不得。大骇之下,举著之手亦松软无力,一声轻响,筷子掉在桌上,惊叫一声,却发现不知是耳朵聋了还是根本没发出声音,登时吓得魂飞天外。
桑小蛾痴痴谤视他,一双炒目爱怜横溢,见他这副模样、知道酒看中的蒙汗药已然生效,当然一笑道:“风郎,你以为我会害你吗?”
风清扬只因事出不测,是以恐慌,转瞬间便即宁定,向桑小蛾会意一笑。
桑小蛾摇头道:“你以为我要和你一起死吗?错了,是我死而不是你死。”'奇书手机电子书网 Http://。qi70。'
风清扬惮然,倒真有些揣摩不走她的用意了。
桑小蛾俯身将他抱起,走至风清扬的寝居,将他和那位中毒不醒的少女并头放在一起,柔声道:“风郎,写帮唐睽来过了,非但唐门配制不出解药,百草门、五毒教也都束手无策,其实这也是明摆着的,我下的本是无解奇毒,哪会寻得到解药。”
风清扬大惑不解,不知这与作翻自己有甚关连。他全身虽不能动,脑筋甚是灵光,蓦然猜到她的用意,骇惧欲死,心下狂喊道:“不可,不可。”可惜半点声音也发不出。
桑小蛾取出一柄短剑,风清扬认得正是慕容雪那柄,必是在野外被她拾去。
桑小蛾割破腕脉,撬开那少女劳唇,鲜血一滴滴流入那少女口,风清扬听到那滴滴的声音,头皮发麻,直感世上最为恐怖的声音无有逾于此者。
桑小蛾凄然一笑,道:“风郎,我知道无论甚么,我都及不上雪姑娘半根汗毛,我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与雪姑娘并提。慕容老爷子的脾性我知道,只要我不死,慕容家永远不会原谅你的。峨嵋、武当、少林要踏平燕子坞参合庄容易,要说服慕容家却是难比登天。”
她顿了顿,又道:“现下我用这柄剑了结我的一生,雪姑娘便会回到你身边。倘若我私下时这样做,你一定会负疚终生,说不定真要为我而死,那可大大的不值了。”
风清扬听着血滴声,全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只感到无边的恐惧数次强运内力,意欲逼毒化毒,叵耐桑小蛾蒙汗药配制得高明至极,便连手指尖也动不得分毫。内力早巳无影无踪了,她的话听到耳中。益感悲戚。
桑小蛾续道:“我若不死,雪姑娘不会回来,这位姑娘也活不了,其实这位姑娘姓甚名谁我也不知道,那一天我在饭铺中遇到她,见她神情古怪,面有戚容,一时起了好奇之心,便上前盘她的根底,她便哭哭啼啼向我述说如如铭心刻骨地爱着你,听说你死了,要寻到你的墓地殉情。'
“我不知怎的,竟然头一遭嫉妒起人来,嫉妒得发狂。便在面中下了那奇毒,当时我不知道,现今才明白,我竟是让你在我俩中选择一个,我居然和个黄毛丫头赌起胜来。'
“没想到你真的选择了我,宁肯放弃雪姑娘的宽怨也不放弃我。我知道你是听了我的身世后,认为这世界对我太不公平了,你要牺牲自己来补偿给我。其实你早已补偿够了,我已不需要太多。
“我让你看着我死,便是让你知道,我的血,我的魂灵都灌注到这位姑娘身上,以后你爱着她。便如爱着我一样,你绝不要死,否则我真是白白死了。”
她越说气力越弱,血滴声亦渐渐慢了下来,随哺道:“够了,足够了,风郎,不要寻我的尸体,别看我死时的丑佯。”她俯身在风清扬唇上一吻,返身尽力奔了出去。
风清扬被她冰冷的柔唇一触,有若掉进冰水里,直冷到骨髓深处,恐惧焦虑竟使他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方始悠悠醒转,蓦然感到浑身是力,一跃而起,身边那位姑娘冗自酣睡,面上却充满血色。
风清扬疾冲出屋,沿着隐约血迹寻去,直冲出府外,寻出里许,四野苍苍,血迹固然消失,人也没个踪影。
风清扬疯子般在阂遭寻觅,方圆十几里尽皆寻遍,却找不到桑小蛾的尸体,心里不由得泄了气,知道桑小蛾仇敌遍布武林,底陋左近常有生人面孔,必是她冲出府后,被仇人乘机掳走,想到她虽死之后,怕也得不了个全尸,心内如绞。
他茫然无绪乱走一气,已是暮色降临时分,四处炊烟畏轻,群鸦鸣燥,高旷的天宇益发显得宁锻、安详。
风清扬忽然感到心神出奇的平静,似乎这一切都已远离自己而去,心里竞尔有些愉悦轻松,悲伤、哀戚、痛苦与绝望刹那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来到一处土丘旁,四处望了望,笑道:“这里便好。”馒慢跪下来,取出桑小蛾用以割断腕脉的短剑,爱抚有顷,缓缓向颈上抹去。
忽听得一声刺耳尖叫,循声望去,大石旁露出那位不知名少女惊楞、恐惧的面孔。
…………………
第二十三章 虽死犹生生犹死
风情扬一剑刺下,又听到一声尖叫,此时尚神智清明,心底泛起一股凄凉的酸涩,他至今尚不知这位少女姓甚名谁,倒真想临终前问个清楚,旋即一阵崩溃瓦解的感觉浸透全身,他自知已经死了。
不知是否阎罗王亦慑于段子羽的名头,感到十八层地狱容不下这位天子门生,经过三日三夜,风清扬又苏醒过来。
睁开眼睛,便看到六双遍布血丝,焦虑关切的斗鸡眼,登即这六双眼珠如陀螺般争转不停,“啊”“天啊”“妈呀”一阵乱叫,屋子里也人声鼎沸。
成清铭亦不禁双手抚额,虎目泪涌,脑里一阵眩晕,几欲晕倒,连叫也叫不出来。
相较之下,还是葛氏五雄定力奇高,几声狂吼乱叫后便回复常态,葛无病泣道:“公子,你可回来了。”自风情扬自裁后,他还是首次流出眼泪。
葛无难道:“屁话,公子不是始终在这儿睡觉,何时走了?公子是死了又活过来了,不是走了又回过来了。”
葛无痛怒道:“大放狗屁,谁敢说公子死过,人死岂能复活,待我把你杀了,看你活不活得过来。”
葛无灾细声细气道:“臭,臭,全是大放狗屁,要知端的,一试便知,嚷个甚么。”
葛无难怒道:“好啊五弟,窝里反了,敢叫二哥杀我,我先和你擒了。”挥拳便上。
葛无灾躲闪不迭,辩道:“我是让二哥试试,又没让他杀你,试是试,杀是杀,全然不是一回事。”
葛无难道:“就就是杀,杀就是就,你居心不良,我先在你身上试试,看看是不是杀。”
登时五人乱作一团,有佯装劝架偷施拳脚者,有奋快攘拳直欲一决生死者,屋内其他人均避之不迭,惟恐遭池鱼之殃。
这五人一见那位姑娘抱着胸插长剑的风清扬“尸身”回府,如遭雷击,三魂六魄亡失大半,呆呆怔怔如傻子般。
成清铭等闻讯赶来,无不捶胸跌足,痛不欲生。以风清扬的剑术,这一剑之下焉有生理。当即便筹措丧事。
不意刚谈了几句,葛氏五雄便如疯虎般扑过来,锐意要将商议的几人撕成碎块。
成清铭等奋力抵抗,知这五人已失去理智,全然不可理喻了,又不好当真联手将他们杀了,打得异常凶险。
若非那位姑娘说了句“公子还活着”,结盟伊始的五岳剑派非折在葛氏五雄手中不可。
一闻此语,不仅佛旨纶音,乱战诸人齐收刀剑拳脚,团团围在风清扬身旁,似乎适才那场恶战压根便没发生过。
成清铭一摸风清扬,果然身子尚温,鼻息微微,脉博虽弱,但确然不是死人。
众人狂喜之下,均感匪夷所思,剑刺方位分明是心肺要害,一剑穿心面过,断无生理,若非如此,成清铭等焉会不验尸身,匆忙商议后事,险遭身首五块之厄。
虽然如此,众人望着那柄直透胸背的长剑,如临大敌,均知首要之务便是将长剑取出,敷药疗伤,但这柄剑所处位置成也险恶,设若拔剑之后,风清扬一命呜呼,此人纵不被葛氏五雄撕成碎片,亦无颜活于人世了。
那位少女不知是否看穿了这些英雄侠士的心事,伸手便将长剑拨出,众人膛目结舌,手足俱软。伊如天崩地诉一级。
剑拔出后,须爽众人方一涌丽上,取药的取药,包扎的包扎,葛氏五雄分据五处,为风清扬输送内力疗伤。
五岳剑派不乏疗伤圣手,尤以衡山派异人为多,千般法门用过,均如石沉大海,毫无效验,最后连风清扬之伤是轻是重,是否致命均查验不出,最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剑创如是致命,从脉象上看全无受伤迹象,仿佛这一剑擦身而过,根本没刺到身上。
然则任凭众人千呼万唤,风清扬丝毫反应没有,从这方面看,风清扬确是死了。
众人面面相舰,无不骇异,唑唑称奇。
各路信使从撞关飞驰各方求援,众人把希望寄托在天师教上,若是张宇初天师赶来,或许有起死回生之能,只不知风清扬是否握得到那时,是以附近州府的名医也络绎途中,向盟主府赶来。
葛氏五雄不吃不喝,守在风清扬床边,连不可或缺的争吵打闹也没了,浑如五个乍失爹娘的孤儿。只是那五双遍布血丝,杀气腾腾的眼睛令人不寒而栗,成清铭亦不敢劝上半句。
众人忙忙碌碌,进进出出,全然不知在干些甚么,诺大的盟主府一片死寂。众人心中无不压着一座大山,走路也运起轻功,惟恐弄出声响惹祸上身。
只有那位少女每日做好饭菜茶水,余下时间便守在风清扬身边,凝视着他。
众人见到她,均暗自惭愧,都是武林中大有字号的人物,事到临头反不如这位弱不禁风的少女有定力。
除葛氏五雄外,其余人等均不认识她。只是众人全副心思放在风清扬身上,全然忘了问问她是谁,葛氏五雄也没心思问她怎地忽然间痊愈了。
十数个名医赶到,无不愁眉苦脸,苦思不得其解,摇头叹息,束手无策,直觉天下之奇无逾此者。成清铭等原知这类名医泰半是欺世盗名之辈,若论疗治金创内伤,还抵不上一些武林高手,不过是迫于无奈,希冀万一而已,见此情景,倒不感意外,心事更为沉重,惟有等张宇初的仙踪罢了。
孰料忽然间风清扬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