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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在平桥集去买些吧。”林渺道。
“一切听大龙头的!”铁胡子认真地道。
林渺也感好笑,一不小心,他却成了贼头,与这些占山为王的山贼搅到了一块儿。当初在宛城时,虎头帮的帮主没做今日来做山贼,不过此一时彼一时,既然已经成了定局,他就做吧。
林渺诸人来到平桥集,让徕风客栈的掌柜和小二帮忙带铁胡子采购东西,他却又去了一趟古宅。
此刻古宅已经化为灰烬,只剩下几堵黑黑的断墙仍兀立着,林渺前来自然不是要找玉面郎君的麻烦,而是来提回商戚的人头。在点火烧了古宅之际,他割下了商戚的脑袋,至少,他要把这颗脑袋交给白玉兰,也算是对死去的白善麟有些安慰,而那包封没有了的信笺却只有一张大白纸,不知上面又写了些什么呢?
林渺识得这纸质,与那本小册子的质地相同,放在水中泡都泡不烂,他现在有些不敢看这封信了,也不想看……因为白善麟一死,这封信便失去了很大的意义。不过,他庆幸,魔宗的人没拿走这封信。显然,这封信可能被魔宗的人给翻出来了,但他们绝没想到这张没有一个字的纸会有这么大的古怪,反而拿到手上也忽略了,后来定是被风吹到那马桶边的。
当然,这只是林渺自己的猜测,事实是不是这样,那便只好向那赤裸的县太爷和那魔宗之人求证了。不过,那是没有必要的,信拿了回来,其它所发生的事情都已无关轻重了。
铁胡子在掌柜的帮助之下,竟购了三大车物什,于是只好又请了几个伙计帮忙送回铁鸡岭。
铁鸡岭上的山寨,依峭壁而建,虽然不算雄伟,但却是极险,易守难攻。大车根本上不去,不过早有寨中兄弟接到消息,下山来接。
林渺的到来,使铁鸡寨沸腾了,寨中大部分兄弟都只是听说了这个年纪轻轻、武功超群、出手豪阔的大龙头,早就想一睹其风采,这一刻林渺却亲自来了,他们怎不高兴若狂?
寨中男女老少皆出来相迎,竟有三百之众。当然,除了近百的妇人和小孩,只有两百喽啰,却有五位头目。
铁胡子在没有林渺之前是老大,老二和老三便是林渺曾见过的两位汉子段斌、田七,老四是个愣头大个子,比林渺至少高出一个头,粗横硕壮像只大黑熊,寨中皆称之为人熊,至于其真名连这个大个子自己也不知道。他自小便是孤儿,在山林里长大,力大无穷,连铁胡子也甘拜下风,只是不会动脑子。老五是个瘦巧纤弱的小个子,看上去像只猴,最让人难忘的是两只骨溜灵动的眼睛,人称猴七手。
林渺第一眼看猴七手,便知此人绝对是个超水平的偷盗,只看那眼睛和手指,他在天和街上混了十几年,对这种偷盗之流自是颇有心得,因为他也曾狠练过一番偷盗的功夫。能偷之人,必有一双好手,更要有好眼力,而猴七手是林渺见过拥有最好的手的偷儿,比曾教过他的师傅还好。
那大车布料和棉花拉回山寨,立刻由寨中的女人拿去赶缝衣服了,而寨中的男人和小孩则在听着铁胡子和那十名喽啰兵把林渺在信阳大战官兵的惊险事迹抹油添醋地吹了一番。
寨中杀猪宰牛,忙得热火朝天,那些小鬼们几乎都把林渺当神了,听到精彩处,寨中子弟一个个拍手惊叹。
林渺却由段斌和猴七手领着熟悉寨中的情况和地形,而田七则把商戚的人头拿去泡了,以防其腐化。
一阵长谈,林渺果然没有猜错,猴七手曾经是汝南鼎鼎大名的偷王,后被官府通缉,认识了铁胡子。铁胡子本是淮阳王手下的一员猛将,只是后来得罪了人,被逼落草为寇。
猴七手身轻手快,林渺颇为喜欢,因为他小时候也都是跟猴七手这类的人一起混的,所以特别有种亲切感,与猴七手讲起偷盗和街头混混的事,更是相见恨晚,只让田七听得目瞪口呆,他哪里知道,林渺乃是宛城的混混王?
对于林渺这个新来的大龙头,猴七手似乎比外人更欢迎,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知音。
猴七手在铁鸡寨中很受尊敬,因其有一双好手,能为寨中制出一些巧器,厉害的偷盗者对建筑必有了解,因此,猴七手还负责督建这山寨,安置机关之类的,其脑子极灵光,连铁胡子也不能不服。因此,一般的寨中俗务便交给猴七手、田七和段斌去处理。
林渺对猴七手也颇喜欢,心道:这样一个人,倒是个颇好的助手。也是在这时,林渺暗自决定把琅邪鬼叟的“鬼影劫”传授给猴七手,以猴七手本身身轻如燕的特点,学鬼影劫定会事半功倍。如果林渺真的想靠铁鸡寨中的人相助的话,便必须大力改造这些人,否则就凭这些小山贼,根本就成不了气候,更别说与魔宗的那干高手较量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想到了老铁的那部九鼎玄功以及那盖世的打铁锤法,如果把这种功夫教给那力大无穷的人熊和铁胡子,岂不是也是妙极?让人熊的天生神力,配以重兵刃巨锤,和九鼎玄功,那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林渺不由得大感兴奋。
这晚,林渺便在铁鸡寨中当了一回山大王,享受着整个山寨的崇慕和敬仰,只喝得众喽啰昏头转向。
林渺便将琅邪鬼叟的“鬼影劫”秘本交给猴七手,并稍作指点当中他自悟出的窍门和心得。
猴七手大喜过望,他在江湖之中也混了二十余年,哪会没听说过琅邪鬼叟之大名?更知道此人乃是赤眉军樊祟手下的第一号人物,与樊祟同出琅邪,而这“鬼影劫”身法更是独步天下,却没想到林渺居然会将这身法秘笈无私地交给他,这怎不使他感激零涕?此刻哪怕林渺叫他上刀山、下油锅,只怕他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因为他明白,这鬼影劫得来是多么的幸运,这是许多人一生梦寐以求都求不到的……
猴七手本就是老偷儿,对身法的造诣也还可以,颇有些武功底子,经林渺指点,基本上已经可以看懂秘录上的身法。
事实上,鬼影劫虽是身法,但却包含极广,有许多配合的招式及心法修习,可谓是琅邪鬼叟毕生心血的凝聚。
林渺并不想让田七诸人知道这事,猴七手自然也知道意思,他自九岁时便在流浪中长大,在江湖中混了二十多年,精得像个鬼似的。
林渺当晚传了人熊与铁胡子诸人九鼎玄功的口诀和基本修习方法,再叮嘱铁胡子诸人在山上要加强训练每一位喽啰战士。
铁胡子本是出自军中,平日里在山上以抢掠过日子,得过且过,没想到什么大的发展,因此疏于练兵,此刻经林渺一提醒,倒觉得确有必要,在信阳与官兵作战时便可体现出这一点的至关重要。
林渺特别叮嘱,对每位兄弟都要强化训练,无论是体力还是实战。
铁胡子一口答应,此时寨中仍有几千两银子,平日里下山打打秋风,便是在山上安安心心练兵一年也绝不会愁吃穿。同时,他明白林渺为什么要将“强化”两字特别强调,是因为林渺想完全改造他们。
猴七手更让林渺放心,他知道林渺明日便要去湖阳,他们不便跟去,是以他可以保证山寨上不会没粮没钱。
林渺也便放心了,他必须快速赶回湖阳,不知道白玉兰此刻怎样了,白善麟的死,对白玉兰的打击是难以想象的。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最爱的爷爷和父亲相继而去,作为一个弱女子来说,这确实是难以承受的。
是夜,林渺无法安睡,终于还是忍不住将那封信泡入水中,看个究竟。
看了信,林渺几乎惊呆了,这夜他更是难以入眠,只是打坐到天刚放亮,他便急速上路了。
铁胡子诸人相送十余里,依依不舍。
湖阳世家的丧事连办,谁也没想到白老太爷才去世不到半月,白善麟竟也被人害死。
白善麟之死,是中了魔宗的伏击,相随的白府家将只剩四人带着白善麟的尸体返回,更叔也身受重伤,这几乎是给湖阳世家雪上加霜。
白鹤顺理成章地成了白家之主。白善麟的遗体被装入玉白棺木,这本是为老祖宗准备的,现在只能先给白善麟用了。
出丧之际,白玉兰哭昏数次,这使白府之人更是伤感。白玉兰大闹灵堂,痛斥白鹤和刘玄,这使得湖阳世家人大为愕然,白鹤极恼,但却也拿这孙女没有办法,只好让家人将其锁在朝阳阁之中。
丧事本就不是什么好事,经白玉兰这么一闹,使得宾客们更是觉得没意思,纷纷在当天告辞而去,只有刘玄等湖阳世家近亲仍留在唐子乡。
唐子乡似乎曲终人散,湖阳世家仿佛也如西沉落日,让人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萧条和冷落,这自每一位湖阳世家的家将和家丁们的脸上和眼神之中可以看出。
此刻的湖阳世家已不是昔日的湖阳世家,白鹰在时,湖阳世家透着蓬勃的朝气,尽管在与魔宗相斗之中处处失利,可是每个人仍充满了希望,充满了斗志,但这一刻,每个人都仿佛已失去了心中的支柱,有着前所未有的颓丧。
每一位湖阳世家的家将似乎都在想着大小姐白玉兰在灵堂上的怒叱,每一个人心中都涌出一种淡淡的悲哀。
白善麟的死,乃至白鹰之死,都是这么突然,难道真如白玉兰所说,只是因为湖阳世家内部的斗争,只是一场权力的阴谋?湖阳世家的弟子们根本就不敢猜测。
为什么白鹤当场揉碎白玉兰递上的小册?为什么白鹤当时变了脸色?为什么那么多人全都错愕?为什么在那本小册被毁之后,白玉兰如疯似狂?难道真的是大小姐无理取闹?真的是大小姐悲痛过度?一向文静而坚毅的大小姐如此之反常,这不合常理。究竟那本册子之上有些什么呢?那真的是白横留下的遗证证明某些人是魔宗的人吗?
许许多多的问题,使得湖阳世家人心惶惶,可是谁也不敢言语,因为白鹤下了禁令,不准任何族人再谈此事,说这是家丑,现在白鹤是湖阳世家的主人,谁敢抗命,谁便是向整个家族宣战,是以,所有人都只能做哑巴。
没有总管和白鹤的手谕,湖阳世家所属不准任何人出入朝阳阁这又是另一道禁令。
白鹤说,这是不想打扰小姐休息,小姐悲痛过度,需要休息。是以,白鹤下了这道命令,这连王贤应也感到错愕。不过,王贤应自然不在禁令之内,因为他不是湖阳世家的人,而且又是白玉兰的未婚夫。还听说,白鹤已经答应王贤应的婚事,准备近日送白玉兰去邯郸完婚。
本来是要在湖阳世家先完婚再送去邯郸,但湖阳世家摆着灵堂,自不能再设龙凤花烛,这便是白鹤让白玉兰和王贤应去邯郸完婚的意思,那些长老们也赞同白鹤的意见,认为让白玉兰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找一个爱她的人细心地叮护她才是最好的办法。
王贤应已派出快马回邯郸调迎亲的队伍,他必须要把这桩婚事办得轰轰烈烈,才对得起白玉兰,对得起湖阳世家的厚爱。
王贤应没有想到白玉兰此刻的心情,没有去考虑湖阳世家这一连串所发生的事情有着怎样的一个背景,他只有高兴和欢喜,因为能娶到白玉兰这样的一个妻子,他愿意拿出他能拿出的一切!每次看到白玉兰,他便不由得心都醉了,是以,婚事越快越好,他有些迫不及待,只是这几日难与白玉兰见面却是一个头痛的问题,白玉兰不见他。
湖阳世家最痛心的,不只是白玉兰,还有苏弃、白才和金田义,他们知道白玉兰没有说谎,知道那本册子的内容,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