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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胜南抱住自己又是为什么?
吟儿颤抖着,猜测着也等候了片刻,就再也没有下文了。
吟儿悄悄挪动,突然发现胜南的全部力气都以她凤箫吟为支点,她一移动他就失去平衡,显然,他尚在睡觉……
那么,他是从哪一句开始听见自己的?而且,与他在梦中对话的人,在他梦中是吟儿自己吗?
吟儿轻声试探了一句:“我不服!不服又怎样!”
“你敢不服!”胜南雷霆大怒,猛地把她推倒在地,推倒了他自己的支点,胜南当然无依无靠一并摔下,吟儿起身刚起一半,胜南已经向前便倒,直接把她压在他身下,胜南这行为,就像被鬼附身一样,吟儿后脑勺重重地跟竹寨地面一撞,差点失忆。
吟儿还没有回过神来,胜南就已经给了她右肩一拳,力量真大,他揍了自己一拳一拳再一拳……吟儿痛苦地,要把他推开,却无济于事。胜南啊胜南,你到底恨谁啊……
“你干什么,胜南,你醒一醒!压死我了!好重!好重!”好不容易他不揍自己了,吟儿却发现他死死把自己抱住,不松开。
他梦境里的那个人究竟是谁,他要打那个人,显然那不是蓝玉泽,不是云烟啊,可是,胜南除此之外还会抱谁?
吟儿浑身酸痛,知道自己在劫难逃,都是自己造孽,今夜半条命会废在他手上了……饶是如此,吟儿还在猜,胜南到底梦见谁了?
“你不是小孩子?那怎么这么大的人了还怕什么水!”胜南几乎贴着她的脸吼,震耳欲聋。
啊?怕水?他梦见的真的是我……吟儿瞬间脸红:“原来,你说的是我啊,不是蓝玉泽……”
“玉泽……为什么,玉泽会夹在我们两个的中间!”他冷笑着,语气里全是悲凉。
吟儿骤然没有听懂,玉泽的确夹在了她和他中间,可是,这句话应该是自己对胜南讲啊,他梦中人,是谁?是谁?吟儿来不及想,灾祸还在后面,睡得迷糊的胜南,突然间开始梦游,把吟儿一把拉起来,他竟然没有醒,他竟然再一次把吟儿抱住,说:“我今天一定要治好你怕水的病!一定要教会你跳下水!你不跳?你敢不跳,要跳一起跳!”
吟儿听罢,手足开始打颤,舌头开始打结,他抱住自己,说跳就跳,吟儿忙不迭地哭喊:“胜南!这里,不是水啊,不是水!是地!是地!”
无论怎样苦苦哀嚎,吟儿都逃不过他折腾,被他拖着腾空跃起再直接朝地面上撞击,胜南当然没有事了,是吟儿给他当肉垫啊……
吟儿第一跳就被他撞得鼻青脸肿,好不容易不头昏眼花了,他又拉着自己站起来,要第二跳,吟儿想逃,想挣扎,他牢牢抓住她,把她拉在他怀里,就是不许她走……
“林阡……林阡,你是疯子吗……”吟儿感觉到他身上滚烫,估计他是发烧所致,眼泪夺眶而出,“我错了,我错了……”
不知折磨了她多久,他终于大汗淋漓,平静睡在了地上,片刻就无声无息。
吟儿浑身是伤,泪流满面:“林阡,我恨死你了,你对不起我……”
吟儿万万料不到,干柴烈火,孤男寡女,竟然会导致这样的结局……
天亮了,雨小了。
吟儿蜷缩在一隅,那个可怕的林阡终于睁开眼站起身,看上去面色大好,精神抖擞了,可是,他竟然把他的快乐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上……
他好像有些蹊跷他为什么会睡在地上,但自看见她之后,他立刻面带抱歉,走上前来看她:“吟儿,想不到我一阖眼就睡着了,幸好,没有敌人来,也没出什么事……”
没出什么事!吟儿大怒,你当然是一觉睡到大天亮啦,你折腾得我一夜没睡好,你还保护我,你害死我还差不多!
吟儿却敢怒不敢言,怕他还在梦里,见到自己再和自己“跳水”,吟儿站起身来,还眼冒金星。
“怎么了?吟儿?你怎么脸上有伤?!难道我睡着的时候有敌人来?”胜南大惊失色。
“没有敌人来,你夜里发烧,我正好起来看你,你睡得迷糊,还梦游,所以打伤了我……”吟儿真觉得自己冤枉,边说边呜呜地哭。
“什么?是我打的?!”胜南的诧异和不解全然写在脸上,“我……我为什么打你?”
“没什么,你是发烧烧迷糊了。”吟儿委屈地说发泄就发泄,“害得我,成了你梦中人的替罪羔羊,被你毒打,还被你残害……”
当看见了吟儿的泪水,胜南岂会不信她的话。
胜南的情绪早已完全被震惊和自责支配,走到她身前,却不能够安慰,只能够道歉:“对不起,吟儿,早知会做出这种荒唐事来还无端连累了你,我当时就不该喘息片刻。吟儿,如果做什么能让你解气,我什么都可以补偿。”
吟儿抬起头看他,见他说得认真,好像也是一种承诺,突然破涕为笑:“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想知道你做梦梦见了谁……和你像有深仇大恨一样,你一直在打他……”
“我做梦,梦见了谁……”胜南痛苦地回忆着,“我好像,是梦见了宋贤,他跟我一言不合争吵起来,难道然后动手了?我竟然是一直打他是吗?我一直在揍他?”
吟儿恍然大悟,原来他是把自己当成了宋贤!
吟儿这才明白,有关跳水,有关玉泽,都是胜南和宋贤之间的事情,吟儿这次是被胜南和宋贤一同害死的。真倒霉。
“我除了打你,可说了什么话?还做了什么事?”胜南面色忧郁地问。吟儿怎么可能告诉他他抱着自己半个晚上都在不停地跳,不停地撞地?吟儿只得诹了个谎说:“你说要教我跳水,所以,就拼命地把我往水里推,所以,我就被你按着往地上撞,脸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
吟儿没有想过,这个谎话会令胜南更加神伤地说:“原来我在梦里,都不忘推他一把……”
吟儿一愣,胜南以为,在梦里他和宋贤一直在血战,最后,胜南还把宋贤推下了水,企图害死他……
吟儿多想告诉他,不是这样的,跳水的时候,他把她藏在怀里,紧紧的。其实这就是他对待宋贤的方式。
他对他兄弟,原来是这样的,可是,宋贤对他,也应该差不多啊……
吟儿红着眼,却不能告诉他,他曾经那样牢牢地把自己揽在他怀里……
24。毒蛇险;诡绝难测;人间往事多(1)
负疚的胜南和负伤的吟儿一路沉默。
胜南不无气恼地想,昨天夜里就真不应该阖眼,若没有睡著,什么事也不会出,不会伤害吟儿,也不会在梦里还要残杀宋贤。
吟儿却如释重负,昨夜的真相,能掩盖多久就掩盖多久。
眼前的一切,皆在天空的掌握之中,偶尔几只野雁掠过,只在地上投下虚渺的影子。
据点门外还是昨天送别时候一样的人:沈延、云烟、风行、陵儿和吴越,仿佛吟儿和胜南不曾离开过,可是怎么可能,离开了一天,吟儿的心境却彻底变了,不敢再和胜南单独行路了,路上的胜南,简直就是妖邪。
经过简单的休憩重回院子里,太阳顶在头上晒得正旺,吟儿笑着看天:“这样多好,不下雨,一直出太阳。”
风行却面带忧虑地递给胜南一张纸:“这是某人,今天早晨送到夔州城门口的一张战书。”
胜南接过纸来看,吟儿顺带着也看了:“陈铸?他还死皮赖脸不走?”
“金人和我们的约定是金南士兵再不回来肆意作乱。可是,陈铸这回可能是想约胜南单枪匹马地对决。”金陵轻声解释。
“他和胜南单枪匹马地对决?他还嫌输得不够?”吟儿笑道。
金陵摇头:“在决战败给胜南之后,陈铸显然会制造出新的诡计。虽然他纸上写得好,什么单独赴会,有事商议。我和天哥都觉得,胜南你还是三思得好,这一定是个圈套。”“不错,若是贺若松也在,你一个人会很危险,又不可能像上次那样带着盐……”风行道。
“要不这样,我们随着胜南一并去?”沈延说。
“那样到显得我们没有胆量,万一陈铸根本没有玩花样。”吴越否决。
“那就当我们没看到这张战书,不去了拉倒。”吟儿上前来,又要撕纸。
胜南却将战书握紧,笑着说:“为什么不去?我们担心他们耍花招,他们还觉得我们危险呢。吟儿,你忘了在陈铸的心里,我也是个诡计多端的小人啊。”
“都怪我上次比剑失误,害得你在他面前出尔反尔,他对你的印象一定很差。”吟儿低下头,有些沮丧。
风行一笑:“不给敌人差印象,难道要去取悦他?”
吟儿舒缓了脸色,轻声道:“天哥说的也是不错。”
“既然我在诡绝面前很阴险,他面对我的时候,当然要避忌三分。谁害谁还不一定。我倒要看看,陈铸这一次又玩什么把戏。”胜南笑着说,“如果我们的见面很顺利,还可以增进相互之间的了解。”
“胜南,你真要单独赴会?”云烟轻声问。
“不是单独赴会,有它陪我同去。”胜南笑着指着饮恨刀。
“可是……”吟儿仍旧担忧,云烟赶紧扯她衣袖阻止她说不吉利的话:“胜南,对陈铸不要太狠。”
吟儿把担心制止,她对胜南,应该像云烟对胜南一样信任才是,陈铸虽是诡绝,胜南可是饮恨刀林阡啊……
“那我们先部署好了如何接应,他约你在江上见面,我们要在不打扰你二人会面的基础上做好防范准备。”陵儿点点头。
“未时,瞿塘。”吟儿明白,陈铸选择在他战败的地方和胜南对决,很可能是想在哪里跌倒在哪里爬起来。
“对了,中午趁众帮派还留在夔州,吟儿你帮小师兄和吴越做一个见证。”沈延突然看向吟儿,吟儿一怔:“什么见证?”
吴越叹了口气:“沈家的大少爷,就是因为和我一个部下因事口角,发生争斗受了伤,最近还卧床不起,这件事,当属抗金联盟近期一场纠纷。”
“这一次奠基之战,大家都出生入死,怎么还可以再念私人纠纷。抗金联盟刚刚稳定,作为最大的两个阵营,沈庄与红袄寨势必要在盟主见证下、勾销前仇。”沈延轻声却严肃地说。
吴越如释重负:“我红袄寨自去年以来,接连得罪短刀谷、小秦淮、沈庄三大帮派,幸好小秦淮有君前,沈庄有沈延……”
“将来短刀谷还有胜南。”吟儿笑着说,“抗金联盟还有我这个好盟主。”
众人皆相视而笑,若这天下所有的地盘都归知己深交分割,不失为一件幸事乐事。
然而,这天下还有地盘在敌人的手里。
有些敌人,论武功、才学、相貌、性格,未必有哪一点会输给朋友。甚至,还有敌人会令自己畏惧、敬服、怜惜、喜欢。
若叫吟儿选择,要喜欢,自己最喜欢的敌人就是小王爷,虽然很晚才得以同他交手,可是吟儿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熟悉,非俗流,不一般;要怜惜,就怜惜那个明明很有才干却常常被胜南强制打压的陈铸,他不知其招的剑法,令吟儿大叹奇才;要敬服,最值得敬服的敌人是黄鹤去,在身处被三子围攻重伤后的劣势下,还能将吟儿剑法层层打压,险急之际不忘凝聚军心;再论畏惧,那个最后出手、行事狠辣的贺若松,武功高深莫测的程度怎不叫吟儿畏惧!若胜南没有准备,显然此战难捷!
而且,除却金南,还有金北。金北前十,吟儿只熟悉解涛和轩辕九烨,前者有点草包,后者,却让吟儿自己觉得自己是草包——
吟儿很不明白,为什么世间会有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