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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又说回来,、张猫儿就算想管,管得了吗?
张猫儿可以管的,只是不让她们和自己店里的伙计睡觉。
原因很简单。和伙计睡觉,她们快活了,张猫儿却没拿到钱。
木头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他知道不一会儿白七就会旧话重提的。
果然,盏茶工会,白七就败阵了,呼哧呼哧的喘息声踉拉风箱似的,大翠的呻吟声里,饱含着失望和不满。
木头的耳朵又紧了起来,但很快又耷拉下来了。
显然白七是在用某一种方式努力满足大翠,大翠的呻吟又变得痛苦了。
白七这么卖力气讨好大翠,当然是别有用心。
木头等着等着,越等困境越浓,就在他快睡着的时候,大翠终于以一声长长的叹息结束了“叫床”。
木头听见白七低笑声:“怎么样,这回够了吧?”
木头不是很明白是指钱,还是指她的“胃口”。
大翠吃吃笑道:“这话让俺怎么说?你就是给十吊钱,俺也不会嫌多的。”
白七谈的果然是钱。
“那你看这是什么?”
“给俺的?”
“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的话,这些银子就都归你。”
“你问。
“那个姓秦的大胡子是哪天来的?”
“三天前。”
“他是一个人来的?”
“咽。”
“他说来这里做什么的?”
“做生意。”
“什么生意?”
“那俺就不晓得了。他没说做啥生意,俺爹也没问。”
“他每天都做些什么事。”
“俺也不晓得。他一大早就出去了,天黑才回来,哪个晓得他做啥去了。”
“他没说是来找人的?”
“问倒是问过俺爹见没见过一个小伙子。”
“哦?”
“他说那个小伙子白白净净的,个子高高的,眼睛大大的,又秀气又斯文。”
“他没说那个小伙子姓什么?”
“嗯……说了”
“姓什么?”
“好像是姓郑。”
“果然是他!”
“啥?你认识姓郑的?”
“不错!我们这回来,就是为了找那个姓郑的。我问你,你爹是怎么回答那个姓秦的话的呢?”
“俺爹说不晓得,没碰见过。”
“你爹真没碰见过?”
“当然是真的。要是碰见过,俺爹肯定跟他说了,他出的价钱可不小呢!”
“你呢?你见过没有?”
“没有。
“你们这猫儿庄近几个月来有没有那个姓郑的模样的外地人路过呢?”
“那俺哪里晓得!俺们猫儿庄虽说不大,在这附近也算大地方了,来来往往的人可不少。俺家店小,你要打听,到其它大一点的客栈去问问吧卜’
“我问你,你晓不晓得狐狸窝这个地方?”
“那怎么会不晓得!”
“狐狸窝离这里有多少路?”
“俺没走过。听人说,总有三百来里地吧!”
“猫儿庄有没有狐狸窝的人来?”
“有当然有了。不过他们都鬼精鬼精的,做生意厉害得很。”
“猫儿庄的哪些人和狐狸窝关系不错呢?”
“那俺就不晓得了。”
“那你总晓得狐狸窝的人到猫儿庄来喜欢住在哪里吧?”
“嗯”
“哪里?”
“盛世客栈。那里的掌柜姓陈,叫陈盛世。”
“这个陈盛世是哪里人?”
“说不上来。”
“他不是本地人?”
“他是三年前迁来的。”
“一个人?”
“那倒不是。他带了不少人,气派大得很咧!”
“姓秦的会不会去找过陈盛世呢?”
“俺不晓得了。”
“好好好,别不耐烦嘛!这些银子全都是你的了。”
……
木头不想再听下去了。明天还有繁重的工作等待着他去做,他该休息了。
厨房的气温渐渐降下来了。木头拥紧了身上的破棉被,蜷曲着身于,沉入了梦乡。
秦九还没有睡觉。
虽说他每天都起得很早,但他夜里不过三更是不会睡觉的。
他睡不着,而且他一向认为,过多的睡眠是一种生命的浪费。
白大的鼾声在隔壁起劲地响着,而且从不间断,这就让秦九不得不怀疑白大是不是真的在睡觉。
秦九正在灯下打棋谱。
那块棋盘是榧木做的,厚均五寸,做工非常精致,榧木的纹理也非常漂亮。
棋子敲在棋盘上,声音清脆。
“铎铎铎”,有人敲门。
秦九停手,冷冷道:“谁?”
门外响起了慕容贞的声音:“慕容世家的慕容贞。”
她的声音里,似也带着风雪的寒意。
秦九怔了怔,淡淡道;“天已很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慕容贞道:“明天还有明天的事。”
秦九看了看没摆完的棋局,轻轻叹了口气,抛下棋谱,起身开门。
他只有开门。他要是再不开门的话,慕容贞就会破门而入的。
慕容世家的人,性格都比较偏激,爱冲动,做事不大计较后果,这一点江湖上的人大多都有耳闻。
白大的鼾声依旧。
慕容贞挟着风雪进了秦九的房间,房里的寒意顿时浓了不少。
秦九退回炕上盘腿坐下;淡淡道:“请坐。”
慕容贞将身上披的裘皮大氅解下,抖了抖上面的雪花,放在炕上,自己在炕桌的另一面坐下了。
秦九道:“有什么话,请讲。”
慕容贞目注棋盘,慢慢道:“久闻秦君子善弈,果然。”
秦九当然就是秦中来,奉南小仙之命前来寻找郑愿的秦中来。
秦中来淡然道:“好弈而已。”
慕容贞道:“贱妾也曾学过,于弈道亦略知二三,就向秦君子请教一局,如何?”
秦中来不说话。
慕容贞冷笑道:“秦君子是不肯赏脸,还是怕输给我一个女流之辈?”
秦中来摇头。
慕容贞笑得更冷:“哦——莫非秦君子是怕我在这里呆一上夜?”
秦中来道:“是。”
慕容贞道:“就算一夜,又有何妨?”
这倒是句大实话。
秦中来沉吟片刻,抬头看了慕容贞一眼,说了一个字:“好!”
白大的呼噜扯得更响了。
慕容贞冷笑,扬声道:“姓白的,识相点!姑奶奶知道你没睡着,要偷听就偷听,何必装睡?”
白大的呼噜声顿时就没有了。
秦中来淡然一笑,轻轻道:“多谢慕容贞姑娘。”
慕容贞竟也嫣然笑道:“好说!”
话是好说,棋可不“好说”。
慕容贞的棋力居然还真不弱。她的几大块棋一直和秦中来的白棋纠缠在一起,连 秦中来也看不清棋势了。
无论如何;他秦中来总不能输给一个女流之辈。
秦中来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在苦苦寻找着对策。
他的三大块白棋都处于危险之中,慕容贞也有两块黑棋要谋活。他如果全力治孤的话,确实可以活棋,但慕容贞的黑棋也将平安做活,那样的话,他还不出棋头。
而要玉石俱焚,决一死战的话,成算实在不算太大。
“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不算乎?”兵家如是说。
他该怎么办呢?
慕容贞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了:“你来瀚海,是不是为了打听郑愿的下落?”
秦中来的思绪一下全被打乱了。
他抬头盯着慕容贞,冷冷道:“你是来下棋的,还是问问题的?”
慕容贞道:“棋要下,问题也要问。”
秦中来道:“心无二用。要下棋就下棋,要问问题就问问题。”
慕容贞悠然道:“那我们就只下棋。”
秦中来冷冷哼了一声。
慕容贞微笑道:“但谁也没规定过下棋的人不许自言自语对不对?”
秦中来站起身,从褥子里扯出两团棉花,用水浸湿,塞住了耳朵。
他的脸一直板得紧紧的。
现在他的确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了,可他的思绪已乱,理不清了。
这样子下棋,当然赢不了。
而如果他输了这盘棋,慕容贞会提什么条件,他就不知道了。
他可以肯定的是,那条件一定相当苛刻。
他当然可以不接受任何条件,可下棋就是赌彩,甚至可以赌命。对天下下棋的人来说,输棋而不愿赔彩头,是一种非常恶劣的品行。
而且他是大名鼎鼎的“八方君子”,他怎么能做不要脸的事情?
秦中来深深吸了口气,他一定要将散乱的思绪收拢,全部集中在这盘棋上。
他一定要赢这盘棋。
他输不起。
他尤其不能输给慕容贞。
可结果并不像秦中来想象的那样。他越是想赢,棋势越颓。
他选择的是宁为玉碎不求瓦全的战略,结果玉已将碎。
他已准备推枰认输了。
就在这时候,一阵狂风吹开了窗户,风雪扑入,吹灭了油灯。
一条黑影伴着“瞄呜”一声尖叫从窗口飞蹿而入。
慕容贞一把捉住了黑影。
那是只猫。
秦中来打亮火折子,点燃了油灯。
猫并没有碰到棋盘,可棋盘却已碎裂,棋子也散落一炕。
慕容贞提着那只猫,怔怔地瞪着碎裂的棋盘,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秦中来暗暗叫了声“侥幸”,起身关上了窗户。
慕容贞忽然嘶声叫了起来:“棋盘怎么碎了?”
秦中来淡淡道:“我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慕容贞怒视看他,叱道:“是你乘着灯灭运内力震烈了棋盘,搅乱了棋局!你很清楚这局棋你输定了,所以你就要赖!”
秦中来等她说完了,这才正色道:“我没有那么做。”
慕容贞怒道:“你没有这么做?那棋盘是怎么裂的?”
秦中来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不可能不知道,你在装糊涂!”
“我没有。”
“你怕输!你输不起!”
“我没有。”
“你没有?这棋盘总不会是风吹裂的吧?”
秦中来垂目注视着碎裂的棋盘,侵吞吞地道:“恐怕你说对了。”
慕容贞道:“我说对了?”
秦中来叹道:“这块棋盘,的的确确是风吹裂的。”
慕容贞道:“你胡说!”
秦中来道:“窗户关得很严,外面的风也不算很大,根本吹不开窗户,而一只猫也不可能发了疯硬要把窗户冲开,是不是?”
慕容贞只有点头,她忽然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你是说,窗外有人?”
秦中来点点头:“不错,而且窗外那位的武功已高得令人难以置信。他不仅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拎只活生生的猫潜伏在窗外(奇*书*网。整*理*提*供),而且可以凭两根筷子击碎厚达五寸的榧木棋盘。这份神功,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慕容贞愕然道:“两根筷子?什么筷子?筷子在哪儿?”
秦中来苦笑道:“在棋盘的裂缝里。”
筷子果然还嵌在棋盘的裂缝里。
慕容贞张口结舌,半晌才跳了起来,抛下那只猫,指着秦中来鼻子大声道:“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中来道:“我怎么晓得。”
“你晓得!”慕容贞激动地大叫起来:“你心里很清楚!
他是你的朋友,他怕你输给我!”
她顿住,急促地喘了几口粗气,尖叫起来:“是 郑愿!
一定是郑愿!”
秦中来如中雷击。
难道真的就是郑愿?
慕容贞停止了尖叫,呆呆地站在那儿,许久许久没出声。
秦中来也没有作声,他已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了。
他看着破碎的棋盘和散落满炕的棋子,阴沉着脸,好像很心疼似的。
又一阵寒风吹进窗,慕容贞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紧接着又是一个。
秦中来仿佛直到这时才发现慕容贞还没有走:“很冷是吗?”
慕容贞茫然点头,掩紧了胸口,看她那神情,就像一个受尽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