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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姐姐”总是尽量避着郑愿,实在避不开,都会臊得脸通红,下颌都能抵着胸脯。
她每天一早就来做饭,一直忙到晚上才回去,杂货店的生意,几乎是她一手包办了。就算花深深生气赶她走,她也是笑眯眯地不吭声。
实在逼急了,她也会走,但不多会儿肯定又会溜进来忙这忙那。
她对花深深这么说过:“我发过警,谁替我报了毁家之仇,我就一辈子为他做牛做马。天地神灵可以作证,我海姬发过的誓一定要兑现。”
郑愿有一天实在火透了,大声道:‘’你总这个样子做什么?你是不是想把我们逼走?”
海姬站在花深深背后,低着头道:“你们到哪里我也到哪里,反正我跟定夫人了。要赶我走,除非杀了我。”
家里突然出现个海姬,实在是件很伤脑筋的事情。不仅郑愿伤脑筋,花深深也有点头疼。
虽然他们绝不愿将海姬视为蝉女,但偏偏海姬不愿做他们的朋友,偏偏要以婢女自居,偏偏要抢活儿干。
花深深头疼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海姬也是个年轻女入。海姬虽然不算漂亮,但她那充满野性美的身材对花深深实在是种威胁。
就算花深深知道郑愿和海姬之间不会发生什么事,但海姬存在一天,这种威胁就一天无法消除。
她该怎么办呢?
花深深非常为难。
海姬好像也很为难。原因也很简单,她这个“活宝”
现在做了郑家“下人”,就没功夫去安抚她原先的那十二条光棍护卫了。
不仅仅是没功夫,而且没兴趣。
这十二条光棍都是精壮火爆的小伙子,又都很有几下功夫,都有虎狼的禀性,现在海姬离开了他们,他们怎么能不生气。
该怎么打发这些原先“挥之即去、招之即来”现在又“不招即来、挥不之去”的光棍们呢?
这实实在在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不过海姬并没有为难太久,她毕竟还是个很有办法的女人。
也不知她究竟用了什么办法,反正那些想去杂货店闹事的光棍们一个一个都堪旗息鼓,老老实实另找“出路”
去了。
就算是这样,海姬也还是很为难……为其它事为难。
其实这“其它事”也只是一件……她如何才能在杂货店里找到自己的位置。
海姬是个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心蛮细的女人,她当然看得出来郑愿的无奈和花深深的烦恼。
她当然知道花深深心里想什么。“卧榻之侧,岂容他入酣睡?”花深深一定很担心她会勾引郑愿。
这种处境的确使海姬觉得很难堪、很不自在、很别扭、很不舒服。
可她又有什么办法?
就算再尴尬再别扭,她也必须“赖”着不走。
她就是想勾引郑愿,就算她明知这很难,她也必须知难而上。
机会是要靠自己创造的,而她就必须创造机会勾引郑愿。
她要得到他,她一定要成功。
第三章 老人的梦
就这么别别扭扭地过了一个月,花深深实在忍不住了。
夜阑人静时,花深深叹着气开了口:“哥,我实在受不了啦。”
郑愿道:“受不了什么?”
花深深道:“海姬姐姐。”
郑愿也叹气:“我也受不了啦!……我真没想到,报恩的人居然比报仇的人更难对付。实际上,我对她根本一点恩都没有。”
花深深幽幽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郑愿顿了半晌,才柔声笑道:“痴丫头,傻丫头,像是怕我看上海姬?”
花深深道:“你没有?”
郑愿道:“没有。”
花深深心里甜丝丝的,口里却冷笑道:“我才不信呢!海姬姐姐那么好的身体,你不可能不喜欢她。”
郑愿轻轻抚摸着她,笑道:“天下最美好的身材,老天爷已经赐给你了。我有了你,还需要再喜欢其他女人吗?”
花深深心里更甜,笑得也更冷道:“是吗?至少我知道,海姬姐姐胸脯就高得多。”
郑愿俯身,亲吻着她的胸。花深深抱着她的头,呻吟起来,再也顾不上冷笑了。
郑愿柔声道;“可我的嘴,只爱亲吻你;我的手。只愿揉你……。
花深深推着他的手,咬牙啤道:“刚才……、就差点要了我的命,你还在想胡闹?”
郑愿将她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轻轻抚慰着她。
花深深娇弱得像朵被露水浸透的牡丹。
但过了没一会儿,她就又说起了海姬:“就算我的身子是最美好的,海姬姐姐也同样美好,而且别有风韵。你就真的一点不想……揉揉她?”
郑愿冷冷道:“难道非得我说喜欢她,你才肯相信?”
花深深吃吃笑着,笑得花枝乱颤:“说对了!”
郑愿也笑了,拥紧她,柔声道:“深深,咱们好像得换个地方住了。”
花深深轻声轻气地道:“这里不好吗?……要我看呀,不换地方也行。哥?”
“嗯?”
“跟你商量件事儿。”
“说吧!”
“干脆,你把海姬姐姐收了,给我做个伴儿也好啊!”
郑愿在她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你怎么尽出馊主意?”
花深深娇笑着,扭了起来,但很快就推开他。规规矩矩缩到床里躺好,喘息道:“别惹我,……别碰我……”
郑愿只好不去碰她。
她的确已很累很乏,很需要睡个好觉。
他也很困顿疲惫,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他睡得很沉很香。
黎明前,郑愿醒了,是被花深深弄醒的。
黑暗中;花深深的身子优美地蜷曲着,伏在他身边,呻吟着,喘息着。
郑愿扰着她披散的乱发,低声道:“深深?”
花深深不理他。
“深深?”
花深深爬起一笑,将脸儿理进他肩窝,还是不说话。
郑愿轻叹道:“你在想情儿,是吗?”
他们俩的儿子……郑深情,降生在 郑愿”被杀”的日子里。那时他为躲避数百仇人的追求,被迫“假死”了很长时间。
郑愿只知道他和她有这么一个孩子,却从未看过情儿一眼。
天香园血战中,他只来得及从南小仙剑下救走他的爱妻。
他不知道情儿现在怎么样。
是被留在花家抚养?还是被南小仙领走?
是生?是死?
他不知道。她也不知道。
他们尽量都有意不提他们的爱子。他怕惹她伤心。她怕他痛苦不堪。
就像他们从未有过这个孩子似的。但他们怎么可能忘记他们的“情儿”呢?”
花深深哭了,哭得哀哀欲绝。
但她不敢放声痛哭,她不想让这里的人知道她和他的秘密。
她咬着他的肩头,她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胳膊,指甲深深抠入了肌肉里。
郑愿泪流满面,他抱紧妻子,泪水打湿了她的乱发。
天亮了。
花深深已抹去了泪水,平静地枕着他的肩头,平稳地呼吸着,静静地凝视着他。
痛苦是刻骨铭心的,绝不会忘记。但一个人若永远沉浸在痛苦悲伤的情绪中,不仅无用,而且极其有害。
郑愿微笑道:“情儿该有个妹妹了,我猜得对不对?”
花深深摇头,但眼中的羞色却明明白白写着。
郑愿佯作愕然:“不会吧?我记得你怀情儿的时候,也是……”
花深深羞恼,一下用嘴堵住他的话,小手也拧了他几下,捶了他两拳。
郑愿拥着她,深情地凝视着她。
花深深挣开嘴儿,唱歌似的说道:“不是妹妹,是弟弟。”’“你怎么知道?”
“难道你忘了?婆婆说过,我们会有三个男孩…,…”
郑愿想起来了,若若婆婆的确说过,而且花深深曾亲口答应让其中一个姓吴,以承吴家宗脉。
花深深幽幽叹道:“我,……我有一种预感,情儿……会没事的。”
郑愿忙道:“当然没事!”
花深深道:“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我们曾答应送一个孩子给婆婆,也许,……也许情儿现在就已经在紫雪轩中了。”
郑愿眼睛一下亮了:“对!……我师父和婆婆向来都是表面糊涂,心里明白。前年若非他们暗中护着我,只怕我就真被杀死了……,对,对对!”
花深深原本只是这么希望,现在也一下相信这是事实了。
她抱着他又笑又亲,快乐得像个疯丫头。
在漆黑的夜里走了许久许久,你忽然看见前面有一点火光闪过,你同样也会认为那里有人,有光明,有温暖,不是吗?
花深深忽然不笑了,坚决地道:“收下海姬姐姐,怎么样?”
郑愿道:“不怎么样。”
花深深道:“可……我现在又有了孩子,你收下她,她就可以照顾我了。”
郑愿这回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说实在话,男人有个三妻四妾或许是件很平常的事。只不过郑愿坚决认为,自己没那么大本事同时应付两个女人。就算有那个能耐,他也没那个心情。
花深深已算得上是个不太爱多事的女人,他就已深感没有自由之苦了。再多一个海姬,他还活不活了?
对走江湖的男人来说,妻子是一条柔软坚韧的牛皮绳索。
被一条牛皮索捆住的人,已是缚手缚脚了,若被同时绑上两条,那还了得。
妻妾和风尘女子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你可以很轻松地离开后者,而绝对无法很潇洒地离开前者。
和一个风尘女子的一夜情缘,是可以用钱或者快乐来标价的。双方各取所需,谁也不欠谁,皆大欢喜。就算你想多呆两夜,人家还保不准会厌烦呢!
和妻子的关系,就大不相同了。分离会使双方都痛苦,欢聚会使双方都快乐。你失意时她也不会跑掉,落难时惟有她能给安慰。她为你生儿育女,为你辛勤操劳。
是妻子们支撑了所有的家庭。
郑愿生气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他自觉十分对不起花深深。
他既为她的痴情和忠贞感动,又为自己昔日的无情和不忠而愧疚。
郑愿板着脸冷冷道:“我可以照顾你。”
花深深伸出小手,轻轻抚着他的脸,微笑道:“你当然可以照顾好我,但我也不想你太累。再说……”
郑愿道:“你说什么都没用,我绝对不会做这种蠢事,”
花深深道:“你以为我是在试探你?”
郑愿举起左手,缓缓道:“我发过的誓,不能不算数。我说过此生若负深深,有若此指。”
花深深不出声了,眼中渐渐涌出了泪水。
她抱着他的左手,呜呜咽咽地轻吻着断指。
他的确发过誓,那是在济南的时候,两年前的事。
他那时时刚刚答应过和花深深成亲,结果却在和老情人南小仙偷情时被花深深的父亲花老祖当场捉住。
那时候南小仙是个在青州开店的美丽风流的女老板,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而郑愿那时候还是个沾花惹草、到处留情的江湖浪子,他还没有认识到花深深的真情对他有多么重要。
花老祖当然要反对女儿和郑愿的亲事,而郑愿也觉得一身轻松。
没料到花深深居然坚持要跟郑愿走,并因此而被逐出了家门。
情人负心、老父无情,花深深被这沉重的打击压垮了,她几乎已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郑愿为此断指立誓。
这两年来,他从没有违背过自己的誓言,他从没有做过半点对不起她的事情。
他今后也绝对不会辜负她。
否则他愧对天地良心。
看起来好像他们已达成默契,不再提关于海姬归属的问题了,可过了没几天,花深深又忍不住了。
她说:“哥,你知不知道海姬很喜欢你?”
郑愿瞪眼道:“不知道。我只听你整天瞎叨叨。告诉过你别提这件事,你忘啦?”
花深深叹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