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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在一家五星级饭店举行,席间有不少欧美古典乐界名人,但并未见新娘出席。
凌冱周旋了一圈,始终见不着她,便转而问她的“新婚夫婿”路敦逵。
“我有话要和她说。”凌冱态度平和、冷静,看不出半丝的敌意。
路敦逵颔首,吩咐侍者领他至客房部。“有什么话,趁早跟她说明白,我明天带她回维也纳。”凌欧两人的关系若不理清,他肯定无法“抱得美人归”。
凌冱默然,随着侍者离去。
欧运琛抚着郁闷的胸口,单手拆下头饰。宴会上的空气与人群让她直想吐,还有身上这袭价值不菲的美丽婚纱,简直像极了钳制她的铁笼。
温热的掌轻贴着腹部。她这儿有条小生命正在成长呢!真的要带着它,和路敦逵回维也纳吗?不!当然不!
她已经想好了!今晚,她将带着自己的孩子一起消失,任何人都不会知道她去了哪儿的。
她要凌冱因她的逃离而得不到“罗瑟”的盟约,她要路敦逵降罪于凌冱,她要他不得安宁、不能如愿!
她绝不当他“复仇计划”下的牺牲者!绝不!
“路夫人!”门外侍者恭敬的叫唤,让她厌恶地皱起细眉。
不要叫我“路夫人”!她在心里怒吼。但仍起身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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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请你出去。”门外侍者已离去,强行进入的是她此生不愿再见的人。
凌冱锁上门,朝她走近。“你今天很漂亮。”伸手轻抚她妆点得亮眼的美颜。
“别碰我!”挥掉他的手,她含怒的双眸扫过他的脸,恨不得撕烂他。请自重!凌先生。”
凌先生?她叫得好疏离。凌冱不禁蹙眉。
“请你出去!凌先生。”坐回床上,她再次驱赶他。她真的累了,累得想吐。她不想再面对他了。
“有些关于义父的事,我想在你回维也纳前,让你了解。”是良心发现吧!也或许是想弥补吧!他决定将欧由华当年的“酒后真言”告诉她。她的身躯一震,关于父亲的事!又是什么会让她痛不欲生的打击吗?
“什么事快说!说完请你快滚!”
凌冱看了她一眼,不再保留的直述……
“骗子……”待他言毕,她已激动的泪流满腮。
“你父亲很爱你的。”
“你这个骗子……你是为了要看我痛苦……才……才这么说的……骗子!”歇斯底里的大叫,只因太震撼,父亲居然是爱她的,为什么?
“我并没骗你,他是爱你的……”“那为何选择在今天告诉我……当我对你……哭诉父母不爱我时,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他到底安什么心?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
凌冱深吸一口气,克制着想拥她入怀的冲动说着:“我要完全掌握你……”承如路敦逵所言,有事趁早与她说明白。事到如今,他会全盘说清楚的。“那时,我不要你心中有别人的爱。我要你只有我、只爱我,如此才便于我掌握你。你刚回‘欧氏’时,任性倔强不听话,实在让我苦恼,幸而你让我受了伤,让我有了掌握你的机会……”狠着心,他说出了一切……“原来……原来你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是我笨……是我蠢,才以为你是爱我的、是唯一爱我的人……现在我明白了,完全明白了……你自知今后再也掌握不到我,所以才告诉我这些……想最后一次看我痛苦,将我完全推入地狱……你好狠!凌冱!你好狠……”
凌冱神色黯然的看着她痛哭。复杂的情绪随着她的哭声与指控盈满胸壑,但他却只能呆站在那儿,任由她一声声的指责、控诉,只因这一切他无法辩驳。
“嗯……嗯……”过于激动的情绪,让她严重干呕不断。“嗯……嗯……”
“你怎么了?”见状,他迅速上前欲察看。
“走开!不用你假好心……嗯……嗯……”尚未表达完厌恶他的情绪,恶心感便又涌上喉头。
“让我瞧瞧!”她的胃肯定出了毛病了。家里的佣人曾告诉过他,婚约决定后,她便经常不吃不喝。
“走开!别碰我!我已经是‘路夫人’了!”用力将他接近的身躯推至墙边,她抹去眼泪,双眼益发晶亮的警告着他。
凌冱所有的爱心在一瞬间化为乌有,是啊!她已是“路夫人”,不再是他的责任了,强烈的酸涩将他掩埋,甩了甩略绉的衣袖,他冷冷的看着她。“路夫人!想必你今晚与新婚夫婿会有个令人称羡的新婚夜!你、会、和、他、上、床,对吧?”想着她与别的男人,他几乎崩溃。
她冷绝的看着他严峻的脸。“我们是‘夫妻’!你以为呢?”倔强的反唇相稽,她挑衅似的望着他。
两人不再多说话,四目纠缠着,异样的火花在两人之间汹涌爆开,他们折磨着自己,也折磨着彼此。
半晌,凌冱愤然的转身离去。而欧运琛终于忍不住地痛哭于床榻……
又是一个无法真正成眠的幽暗午夜。
凌冱半躺于欧运琛卧房内的四柱铜床上,右手握着酒瓶,左手抚着丝缎床面。他多久没进这里了?自从路敦逵提出娶她做为结盟条件的那天起吧!他们不再同床同房、不再同桌而食,他们形同陌路、不问彼此。
那天起,她不再出门,终日待于房内,等着婚礼到来,而他则搬出她的房间,回到自己卧室,重新让噩梦伴着他入眠。
今晚,他睡不着,不是因为母亲自杀的梦魇纠缠。而是她与路敦逵裸裎缠绵的画面满脑海,让他只能痛苦烦闷的喝着酒。
举起酒瓶就唇,一滴滴苦涩的酒液缓滑入喉,然而他的意识并没有模糊,甚至愈来愈清醒,因为他听见,也看见了——
她的娇喘吟哦飘忽在耳畔,她的姣好身段被路敦逵拥在怀中……
“不!琛儿!你是我的!不准!你是我掌握在手中的……不!琛儿……”他的蓝眸魔魅、眼白充血,发狂似的大吼,捶胸顿足地破坏着周遭摆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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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在不准什么?
琛儿不是他亲手奉送路敦逵的吗?
她根本比不上他的复仇计划重要,不是吗?
她只是一颗他握于手中、用来换取更大权势的棋子,不是吗?
那他为何心痛?为何不舍?她不重要!不重要呀!
“不!琛儿!我爱你!我爱你!琛儿!”他痛苦的嘶喊,将酒汁洒满一地。
时至今日,他才觉悟到,他想掌握她、占有她,是因为爱她,但他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不对她说爱,只是一味要她在身边、掌控她,难怪他心烦、心空,因为他错把爱当成了掌控。
为什么他不能早点发现,之前为她而产生的各种情绪变化,都是因为爱她啊!
但现在一切都为时已晚了,他伤害了她、背叛了她对他的爱,将她推至路敦逵怀里。不期然地,她略带警告的哀伤话语,再次飘进他耳中——
……不要随便丢下我,我会让你找不到的……
“不!琛儿……”他颓然倒卧于地,失控地大叫。
久久,意识逐渐剥离他的rou体,冰蓝的瞳眸逐渐涣散,行尸走肉的意象出现于他身上,直至深夜,直到黎明……
正常人的新婚第二天,应是甜蜜的度蜜月去。但路敦逵却在这天,带着一张“新婚妻子”欧运琛签了名的“离婚协议书”,一脸凝重的来到欧宅。
“带我去见你们少爷!”看着他凝重的表情,韩峻静静地带着他来到欧宅后院。
“少爷就在上面。”韩峻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示意他上长梯。
他们进入起居间,由韩峻敲下那道精雕的核木门。“少爷!路先生来找您。”
“琛儿!”几乎只是眨眼间,凌冱那惊喜的表情倏地出现。
他的举动让韩峻愕然。“少爷,您的眼……”这儿不是只有他,还多了个路敦逵,少爷居然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开门。
“你!”路敦逵半眯双眸,盯着衣衫凌乱、浑身酒气的凌冱。
韩峻迅速的转身,将凌冱挡祝“路先生,我们少爷身子不适,改日再来。”
“让他进来!韩峻!”凌冱伸手搭上韩峻的肩。“你下去吧!”
韩峻有些为难,但又不想违背他的命令。服从的退开身子,往门外而去。
“你不是该回维也纳了”适才听闻他来,心便如擂鼓般怦然作响,只因期待着再见琛儿。
“小琛跑了!”路敦逵若有所思的打量蓝眸的他。
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吧!这个令人不解的深沉男人,为何要隐藏那对蓝眸?适才,韩峻有意遮掩他的蓝眸,不让自己见他,很显然,蓝眸的他是不得见人、不可告人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非得一次弄清楚,否则他就不叫路敦逵!
“什么?”她跑了!凌冱语气中有着明显的欣喜。
“婚宴时,你跟她说了什么?她将自己锁了一晚,今早我破门而入,只得到这个!”路敦逵将手中的离婚协议书,拿至他眼前。
离婚协议书!她签了名的!蓝眸闪过一丝喜悦。
“你要取消结盟吗?”琛儿跑了,路敦逵来找他,极有可能为这事。
“不!我要知道你们的事。”他要知道,这谜样的男人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就算你知道了,我还是无法找回琛儿来作为与‘罗瑟’结盟的条件。”凌冱疲 惫地闭上眼,她跑了!她是在实践她的话,她要他找不到她,因为他又再次丢下她……
奇怪的是,他不想隐瞒眼前的男子,他缓缓地说着:“我原名叫凌冱。我是个背负家仇的男人……”他含恨带怨地将自己的故事与报仇计划说给路敦逵听。
“所以结盟‘罗瑟’等于增加你的战斗力,好让你更能毁掉凌政?”这个可悲又可怜的男人,为了复仇,他压抑自我,为了复仇,他将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然后让自己痛苦不已。
他的自我、他的痛苦,是否只有透过复仇计划的完成才能得到解放?路敦逵暗忖。
“如果你想取消合约,我不会有意见的。”凌冱不在意地再次闭上眼,淡淡的回答。
“解铃仍需系铃人,你的仇恨,只能由凌家来抵偿。我并不在意你用什么方法去复仇,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将小琛牺牲在这个计划里……我还是会与你结盟、助你复仇的。但这次,我的条件是,你负责找回小琛,并且让她幸福!”路敦逵抽出口袋中的钢笔,平静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交给凌冱。
“为什么这么做?”凌冱看着他,不明白的问。他不是爱着琛儿吗?
“我要她快乐,况且她爱的人是你!她就算嫁给了我,她的心还是在你身上!”路敦逵苦笑。
凌冱身形一震,他还有资格吗?他还有资格得到她的爱吗?
“找回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像是看穿他的挣扎般,路敦逵厉声威胁,旋而离去。
凌冱敛去伤痛,沉声低言:“会的!琛儿!无论如何,我要你回来,不管多久,我都要找到你!琛儿!”
他会找回她!会的!这次不再是为了掌握她,更不是路敦逵的威胁起了作用。
而是,他的真心,爱她的真心……
第六章
音乐轻扬的小客厅里,一名美丽绝伦的孕妇舒服地坐卧在躺椅里。
随着腹中胎儿的缓动,她脸上漾起柔美的淡笑,双手覆上圆凸的腹部,轻柔地抚着,她的孩子似乎有着极好的音感,每当她听音乐时,这孩子总会随着旋律在她子宫里徐缓动着,仿佛在与她交谈。
“小宝贝,你也喜欢这曲子吗?”欧运琛柔声地开口。
就像海豚轻巧的在海中悠游般,她的孩子柔缓的动工下,似乎是在回答她的问话。
欧运琛扬起唇角。这个孩子就是这样贴心。
七个月前,她毅然逃离纽约,没有目的的坐车、转车、搭机、转机,最后,她选择在台湾落脚,并且在天母租下了这间一房一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