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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安定说:“朱校长你放心,到时我好好想想,再和刘部长商量商量,一定选一个领先的研究课题,做出高质量的研究论文。”
从朱校长房间出来,刘安定心里很是激动。这一切他都没有想到,他相信,今后的一切,一切的一切,都将顺利向前推进,都将比预想的要好。前途一片光明,道路一片平坦,就剩一个好好干了。
专家们一人住一个房间。门被服务员锁上了,服务员不知跑了哪里。刘安定见何秋思的门半开着,他想进去看看她。
白明华却在里面,正在和何秋思说笑。
桌上放了不少吃的东西,有冰淇淋,有瓜子水果,还有几袋果干一类的东西。刘安定知道这是白明华买的,白明华会干这些。刘安定心里不禁一跳:和何秋思这么些日子了,却从没想过给她买些什么,更没主动去献个殷勤帮她干些什么。刘安定心里不免有点愧疚。看来在这方面自己还是天生迟钝,也许是天生对女性的热情不够,不像白明华,见了女人就有一种亲近感,就有一种热情,就不惜贬低自己抬高女人,甚至低三下四厚着脸讨女人的欢心。
白明华有点尴尬,他笑着对刘安定说:“能不能告诉我,校长大人找你有何贵干。”
刘安定不想编谎,但他做出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说:“还不是你弄下的事,朱校长让我具体指导刘部长搞些研究,然后做博士论文。”
白明华说:“好事呀,成省委组织部副部长的导师了,你这个师爷好啊,好,好好干,干好了,说不定哪一天他提拔你到哪个厅当个副厅长。”
刘安定知道白明华心里想当厅长,这其实是他心里的想法。刘安定说:“事情是你给人家办的,人家那么聪明的人,还能背了猪头找错庙门。”
白明华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是他的导师,关系就比我们近一层,话也好说一些,到时你可要为我说些话,把我也提拔提拔。”
也许白明华真的这样想,这些想法虽然不够现实,但也不是没有可能,白明华很可能会向刘部长提什么要求。刘安定不想再谈这个话题,见何秋思将一杯冰淇淋往前推了推,便上前将这杯冰淇淋拿了,故意说:“到底是女同志心细,知道体贴人,买了这么多好吃的给白处长吃。”
何秋思一脸面无表情说:“你把我想得太好了,可惜天下好人多,还轮不到我买,我也想不到买这些东西给你们吃。”
何秋思的话有表清白的意思,这话让刘安定听着舒服。刘安定说:“那么就是白处长买的了?到底是处长,会关心下级,请处长放心,这些东西一定能化为动力,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白明华说:“狗屁的动力,只要不全化成尿就行了,不过我还是要说几句。咱们明天就下去实地考察。我学校的事多,不能一直跟你们,我打算明天和你们一起下去看看,后天我就回去,这里的事就全靠你们了。说实话,咱们玩笑归玩笑,我历来主张生活上你可以随便一点,甚至可以犯点小错误,但干工作必须一丝不苟。对西台县来说,这是百年大计,国家信任我们,县里信任我们,把这么大的工程让我们论证设计,我们就要对国家负责,对人民负责,一定不能马虎,一定要多动脑子,多想办法,设计出的东西要经得起时间的检验,如果出了差错,没脸见人不说,也对不起我们的良心。”
刘安定也是这样想的。参与这样的大工程,对一个教师来说,更是机会难得。刘安定说:“你的话我明白,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遇到拿不准的问题,我会及时地请示商量。”
又说一阵工程的事,刘安定觉得该走了。刘安定要走,白明华也站起了身,说:“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下去,大家都早点休息。”
西台县南高北低,地势呈阶梯状分布。南部是山区,中部是丘陵区,北部是半荒漠区。洪水河由南向北横穿全县,最后注入沙漠,是全县的生命河,这次设计,所有的文章也都要围绕这条河来做。洪水河流量不大,但充分合理利用后,不仅要完全灌溉北部的半荒漠地区,也要力争中部的丘陵区大部分能够得到灌溉,这就需要科学合理地利用。王德礼副县长代表县里负责后勤保障,他调来两辆吉普车,供下去考察使用。王县长对白明华说:“我儿子录取到了你们学校,我们的关系就更近了一层,你们也不要把我当外人,有什么要求就尽管提出来,能办到的当然不在话下,经过努力能办到的,我也决不说一个不字。”
沿洪水河有条公路,全县的交通及居住,也基本是沿这条河分布。白明华说先沿河测一下水的流量,然后再按流量设计水库,制定库容,规划灌溉规模。
一行六人沿河而上,天黑时到了南部山区,便决定在一个乡政府住下。由于县里给各乡打了招呼,同时跟了个县办副主任亲自服务,住宿等一切都很顺利。睡到半夜,何秋思突然来敲刘安定的门,说蚊子太厉害,把她全身都咬肿了,实在没法坚持了,要他给想个办法。
乡里条件差,房子不少,但都是破门烂窗,更没有防蚊设施。刘安定的家乡也有蚊子,儿时好像根本没把蚊子当回事,咬了,睡梦中就能把它拍死,根本不去在乎它,现在不行,他也几次被咬醒。刘安定急忙起来开门。细看,何秋思的脸上手上都被咬起很多疙瘩,而且肿得很高。何秋思带了哭音说:“脸肿成这个样子,眼睛都睁不开了,明天怎么见人。”
白明华就住在她隔壁,她没有喊白明华而来喊他,看来她还是不想断绝和他不一般的关系。何秋思不停地抓挠被咬的地方。从她的抓挠来看,她的身上也被咬了不少,但来时并没考虑到这些,什么防护药都没带。刘安定在地上转一圈也想不出个办法,只好说不要挠,越挠越痒,挠破了还容易感染。
住的屋子是乡里的招待所,一排七八间平房。找到管理员,说蚊香灭蚊剂等等都没有。管理员说这里不用这些,也买不到,只点一堆火用烟熏。刘安定知道这是乡下常用的土办法,但烟小了不管用,烟大了会把人熏坏。刘安定决定买点纱布给她围个蚊帐。在管理员的带领下敲开一家商店买来纱布。纱布都是窄幅的,用针缝太费事,只好找来许多木棍在床上绑一个架子,然后将纱布一条挨一条搭在上面,让何秋思钻进去睡。
从何秋思屋里出来,看看天,东边已露出了白色,天马上就要亮了。白明华也被惊醒了,他一直在屋里听着。这时白明华咳嗽一声,然后故意问刘安定不睡觉在折腾什么。刘安定只说有蚊子咬,便匆忙回到自己屋里去睡。
一早起来,白明华就要回去,便把大家招集到一起,指定他走后由刘安定负责,同时要何秋思也一起回去。何秋思要求留下来。白明华问刘安定:“你说怎么办,是留下来还是让她走。”
说心里话,他绝对不想让她走,但野外考察作业确实太辛苦,让这样一位娇小姐吃这样的苦,确实于心不忍。刘安定一时不知如何表态,本能地看何秋思,何秋思也看着他。见他为难,何秋思说:“我不回去,这里的景色这么美,我也想在野外活动活动,锻炼一下自己。”
刘安定说:“如果她不愿意走就留下,今天就让人到县城买点防蚊虫的药,再买些防护设备,我想问题不大。”
如果硬让何秋思走,就有了嫌疑,白明华只好笑着说:“我就知道你舍不得让她走,也好,男女搭配干活儿不累,留个女同志给你们鼓鼓干劲。”
白明华走后,刘安定感到轻松了许多,他不知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刘安定写了个单子,将要买的物品列到上面,让县办副主任回县城去买。安排好这些,刘安定决定开始从南向北具体勘察,具体察看土地情况,初步摸清究竟有多少地能开发,有多少地能够灌溉,在哪里建养殖场合适等等。
这里的盛夏却是旅游观景的黄金季节,盛夏不热,天气晴朗。往上看,天蓝得发亮,太阳黄灿灿地吊在当天,偶尔有一朵两朵白云飘过,恰似一块蓝布绘了朵朵白花。沿一条小支流东进,里面却豁然出现一块平坦的盆地。此处属半高寒阴湿山区,县里提供的地图并没有标出这块盆地。盆地的草不高,但四周山上的雨水汇到这里,使这块盆地溪流沟汊纵横,且到处都有浅水滩,可以说是一块高原湿地。能有这么大一块平坦的草地让大家兴奋,刘安定说:“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咱们开始测绘。”
很快有人发现一条小沟里有鱼。小沟里的水已经不多,并且沟的两头已经干涸,如果再有十天半月不下雨,小沟里的鱼就会被困死。看到成群的鱼结队乱窜,大家纷纷下沟去捉,但鱼毕竟在水里,看着能抓到,真正要抓到并不容易,一时叫声喊声笑声响成一片。当地的向导说坐着围最好:两人面对面突然坐倒,然后叉开腿,脚对脚围成一个圈,鱼就往腿下钻了逃跑,感觉到有鱼碰腿,一捉一个准。
难得有这样的热闹,大家纷纷脱去长裤坐着去围。但鱼不仅会从腿下钻,急了也从水上跳,大点的鱼竟然一跳一米多高,从大家的头上越过。这样一来,大家的情绪就更高,也更有趣,人人都大呼小叫,这里喊捉到一个,那里喊跑了一个。水利系的两个教师闹着玩,一个摸住了另一个裆间的东西,然后喊捉到了大鱼,要何秋思快来帮忙。何秋思高高挽了裤子拿了塑料袋在水里跑来跑去,忙着接大家捉到的鱼,看到他们是捉了对方的裆间,便伸手捞起一把泥甩在这位教师身上,这位教师用手撩了水往何秋思身上洒,何秋思躲闪时,脚下一滑仰面跌倒在水里,整个人成了落汤鸡,塑料袋里的鱼也跑了大半。这一来,大家笑得更加起劲,捉鱼的兴趣也转到了何秋思身上。
刘安定发现水搅混后鱼都浮起来跑,黑黑的脊梁在泥水里拉出一条长线。刘安定让大家把水搅混,混水捉鱼。果然,这一来鱼都浮了上来,脊梁都露出了水,大家看准了一抓一个准。时间不大,就将一沟鱼捉得干干净净。
草原的盛夏温度也不高,正午也就是二十四五度,何秋思穿着湿衣服,风一吹,冷得直打哆嗦。因为车进不来,大家只带了工作的工具,并没有多余的衣服。好在刘安定在半袖衫下还穿了背心,便将半袖衫脱下递给她,要她把湿衣服换下来。
盆地没有一棵高草,更没有那些坑坑洼洼,何秋思拿了衣服往前走几步便站着发愁。刘安定说:“大家都是近视眼,往前走五百米,就谁也看不清你了。”
何秋思连湿胸衣都脱了,她以为深蓝色的半袖不透明,没想到双乳将衣服托得很高,两个乳头如两粒蚕豆清晰可辨。大家就望着笑。刘安定却一下很难堪,进而莫名地恼怒,他板了脸说:“你们也太不像话了,明知不应该看却故意往不应该看的地方看,你们看看你们的裤裆,哪个能没有一点痕迹,说穿了,服饰服饰,衣服只是个装饰,穿得再厚,也不可能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所以说衣服只能遮君子而不能遮小人。”
大家对刘安定这套高论感到不解,在这荒天野地,只不过玩笑玩笑乐一乐,何至于扯出君子小人。但谁也没说什么。何秋思羞红了脸,转身跑到了一边。
天黑返回乡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