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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诚相待是为人的美德。”
如果他第一次出现时不是那样的傲慢姿态,或许她现在会听得入耳。但明明自己是做惯了迁怒这档子事的,怎么还能腆着脸说‘以诚相待’。
她失笑,“那么请先告诉我,你现在身上有多少钱?”
白宸咧嘴一笑:“一千七百四十六块。”说完便看着她,“你呢?”见她摇头便拧起眉毛,“不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你愿意坦白是你的事,和我没关系。”她绕过他时好意提醒道:“你的裤链才拉到一半,……小心中风。”
许慎行从金都出来,立刻有人上前为他拉开车门。他已经喝得微醺,没有细看便探身进去,闭着眼半躺在真皮座椅上缓缓吐气。
额上有微风拂过,太阳穴被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按摩着。醉生梦死温柔乡,这大约是所有男人的终极梦想。可这样的温柔抚慰他只享受了不到半分钟便弹身坐起,面前的女孩有着一张极精致的脸蛋,一双仿佛会说话的眼,在这样含情脉脉的注视下绝大多数男人都会怦然心动。
他隐约记得这张脸。柴冠允曾经以无比得意的口吻说过:“……聪明,也机灵。还懂得看人眼色,值得费力气调训。”他顿了顿,以男人私底下特有的淫亵口吻和他窃语道:“鲜鲜嫩嫩的一朵小花苞,再干净也没有了。”
原来这就是柴冠允曾和自己提过的,那个又鲜又嫩的‘极品’。
他虽然是个成熟的男人,也有正常的生理欲望,但不代表着他面对这样的诱引会全盘接受。何况,这小美人的眼睛里有着太过旺盛的野心,他无意成全。
雪白的小手怯生生地攀上他的腿根,若有若无地拂弄,“柴哥让我送您回去,”挑逗了半天也不见对方有反应,小美人未免困惑,但还是牢记柴冠允的交代,于是将软软的身体往前一送,吐气如兰:“让您好好放松。”
他抬手遮眼,险些失笑。这倒是像柴冠允会做的事,看着温暖又贴心,但每每实践起来却总让人觉得烧心又多余。
小美人松开他的领带,又解了几颗衣扣。柔软的小手从他胸口探进去,手法狡猾而老练。只是很快她便尖叫一声,美目含泪:“疼……”
他看着这张漂亮精致的脸蛋,手劲略松,语气淡淡:“我送你到车站。”小美人立刻泫然欲泣,“许先生,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连柴冠允这样的人物都要对他礼让七分,可想而知他的地位。她怎么能轻易放过?
可哪怕她有再多的设想与伎俩,也抵不过男人的态度坚决。她极度不甘愿地下了车,站在公车台上眼睁睁看着宾利扬长而去。
回到家已是深夜。他白天忙碌晚上又要招待贵客,早已经疲倦至极,是以躺在床上几乎不到三分钟便沉沉入睡。
他又梦见她。
虽然只是背对着,可他却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他难以抑制住满心激动,几步上前由后将她抱揽入怀,下巴在她发上来回磨蹭,低叹道:“你愿意回来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头把玩着手里的一枝长柄玫瑰。
他有许多话想和她说,但或许是想说的话太多了,所以到了激动处竟然语无伦次。隐约看到她嘴角微扬,于是越发急迫地想要倾诉心中柔情。
可就在这个时候,裤角却传来一股强大的拖力。他低头一看,原来是只雪团团的萨摩耶。他蹬了几脚也甩不脱,反而惹得那小畜牲起了性,张嘴欲咬。
他在睡梦中暴跳如雷,醒来时犹带着满心的郁闷不忿:“哪来的贱狗!”
☆、第三十二章
顺城的雨季很快便过去;天气渐渐转热。
朱洋自五月底便不再来咖啡馆,她被朱妈押去上考前培训班。用朱妈的话来说,誓死都要让女儿端上铁饭碗。
朱洋泪汪汪地向易素表达惜别之情,“我妈简直是赶鸭子上架。咳,老年人的固化思想,现在哪里还有铁饭碗啊;就算有也轮不到咱啊。……其实大表哥的公司也很棒,但我妈就是不让我去;说要避嫌什么的。”虽然是一通抱怨,可最后还是乖乖地去报名备考。
朱洋走后咖啡店里只剩她一人。不过店里的客人一向不多;她觉得自己能应付得来。可没料到朱洋前脚刚走,白宸马上就冒了出来,表态道:“我得学着打理自家生意了。”
朱妈觉得这一贯不上进的白宸突然有了这样的觉悟很难得;自然是大力支持。朱洋很不以为然地对朱妈说:“他一贯是三分钟热度。你看着吧,过两天肯定就犯懒叫累了。”
可几天过去,白宸竟还保持着高昂的工作热情。朱洋立刻觉察不对,这姑娘观察了几天后下了结论:思春季到了,二表哥发 情了。
朱妈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打探道:“是和谁?”朱洋笑嘻嘻地,“他最近往哪儿跑得最勤呢?”朱妈吃了一惊:“她可比你二表哥大上五岁呢。”朱洋笑她老古董,“这有有什么稀奇的,上次新闻还报道了有对相差二十多岁的还结婚了呢。况且我看二表哥是一头热,人家根本不搭理他。”
朱妈皱眉。
易素不太清楚白宸的小算盘,不过她对待这种人一贯的态度是:你不犯我,我不犯你。而这些天白宸的表现还算是安份,虽然时不时会试探她几句,但大部分时间他都窝在咖啡店角落里上网。
白宸在网上与在生活里一样地活跃。她曾在无意中瞄到他一面织围脖一面刷论坛,任务栏里的几只企鹅全天候闪烁不停。店里没有客人的时候只听到他敲打键盘的声音,偶尔他也会和她说话,点评几句时事。
倒没看出来这任性小怪兽的本质竟然是愤青一枚。她想,从这点看他的本质是不坏的,就是性格有些讨厌。不过像这样的人情绪一般都写在脸上,倒不必费心去提防。有时想想,她也觉得自己那天说话刻薄了些。
白宸从笔电的屏幕边缘偷看她。从上班开始到现在她只专注地清理着吧台,擦拭杯具,连分心走神也不曾有过。她确实是很认真地对待这份工作,用很诚恳的态度在做事。
可,怎么看她都和这地方格格不入。
她不应该呆在这样一间小咖啡馆里,满足地蜗居在吧台一角。她不应该是这样的女人。相处越久这样的感觉就越强烈。白宸的好奇心被吊得老高,不知不觉间连目光都变得热烈起来。
白谨庭进来后第一眼便看到幼弟对着吧台后的人流口水,连他进来都没有发现。他不动声色地走近,直到他发现。
白宸差些吓破了胆。手忙脚乱间碰倒了咖啡,笔电屏幕闪了几下后便漆黑一片。他顾不上擦拭,站起来支吾道:“哥……”
白谨庭没理会他的局促不安,迳自坐下来。白谨庭与白宸的长相只有三分相似,用挑剔的标准来说他是不够俊郎帅气的。但是相较于白宸的轻浮,白谨庭身上的成熟魅力与稳重风度,足以为他加上高分。
白谨庭的出现给白宸带来极大的压力,特别是他看到对方戴着白金线戒的尾指在桌台上轻轻敲击,他后脊便渗出冷汗来。
易素在白谨庭进来时便留意到他。不得不承认血缘是非常奇妙的东西,可以把两个外表气质相差许多的人联系在一起。她不必猜就能肯定他是白宸最敬畏的兄长,亦是她的衣食父母。
白宸站在兄长面前就像是个犯错的孩子,嗫嚅间都不知道该将手脚往哪儿放。而白谨庭则是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仿佛要将他的局促放大,让他紧张、再紧张一些。
易素很熟悉这样的感觉。猎人在捕猎的时候,会刻意恫吓、制造恐慌情绪,让猎物心胆欲裂,最后连逃生的欲望也没有了。
白谨庭终于开口,却是对吧台后的人说道:“劳驾,柠檬水。”
白宸立刻狗腿地要去倒,但白谨庭只一个眼神便将他钉住。他讪讪地收回脚,冲吧台嚷了句:“两片柠檬一勺蜜。”
白谨庭的脸色不变,但嘴角却在不经意间微扬。
往常白宸闹脾气出走的时候白谨庭从不会管,因为等他发完少爷脾气便会乖乖回家。但这次难得小姨来电,请他务必来一趟。小姨在电话说得有些含糊,但更多的是表达忧虑。虽然白宸成年了,但在长辈们看来他还是孩子,他们必须对他的人生负责,何况这次有可能关乎婚姻大事。
所以白谨庭来了。他倒要看看自己这弟弟最近到底过得有多荒唐。
易素很快便按白宸的吩咐制作了柠檬蜜水,端来的时候白宸伸手欲接,但感觉到白谨庭锐利的目光,他马上立正低头。
白谨庭用一种近乎苛刻的目光挑剔着面前的女人。第一眼便看她的手,细白且长,指甲修剪得光滑圆润,泛着淡淡粉色。在放下装有柠蜜水的杯子时,她的尾指先一步抵压在桌上,尔后才将杯子缓缓放下。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他挑了挑眉角。
男人一贯欣赏长发飘飘的女人,至少在视觉上带给人温柔婉约感。像她现在这样将发松松挽起,除了一根漆木发簪外没有多余的装饰,显得古典而低调。
白谨庭习惯最后看人的脸。面前的女人的姿容谈不上有多惊艳,但是她有一双很迷人的眼睛。他是一个阅历丰富的男人,对于女性有着天生敏锐的本能判断。那样一双擅长掩饰的眼眸,他很有兴趣。
柠蜜的温度与酸甜度调得恰到好处,他满意道,“多谢。”
白宸瞪起眼睛。他不知道自己大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不过很快他便收回目光,继续低头顺目地站着。
有客人进来了,易素立刻有了将这两兄弟抛到一边去的理由,比平常热情许多地引客入座。
白谨庭站起来往外走,白宸立刻狗腿地跟上。在路过吧台的时候略有犹豫,终是壮着胆子停下来交代她:“帮我收好电脑,我过后来取。”易素见他神色颓丧,便点了点头。目光掠过门口,不期然间撞上了白谨庭的。他就站这样侧身看着他们,抑或是,正在看她。
熟悉而又令人憎恶的感觉浮上心头,她几乎是立刻转过身去。
事实上在第一眼看到白谨庭时她便觉得熟悉,那样的气质与迫人感,与许慎行太相似。只是白谨庭虽然看似低调,但举手投足间依然流露出咄咄逼人的姿态。毕竟他尚算年轻,还筹围不出许慎行那样浓重深厚、不怒自威的迫人气势。
但有这样的程度便足以令她感到不安,她很快便做出取舍。只是她没料到白谨庭的速度比她更快,他在打烊前再次来访。
“易小姐。”白谨庭站在吧台前,目光柔和,“幸会。”
她的面色沉了下来。
“很抱歉,不是我刻意去查你。只是非常凑巧,我们曾经见过面。”他邀她坐下,并说:“现在已经打烊,算你的私人时间。”转去吧台后煮了两杯咖啡出来,说:“尝尝我的手艺。”
既然他已经知道她是谁,那她再掩饰也无用。她啜了口咖啡,很香浓的Espresso。这是个很懂享受的男人。
“你说我们见过面,可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她说,“或许我记忆不好。”
白谨庭笑道:“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何况只是一面之缘。”他记忆里的那个女孩和面前的女人气质相差太多,是以他早上没有辨识出来。
“白先生记性好。”数年前仅有一面之缘的人都能记得住,他应该去申吉尼斯记录。
白谨庭并不在意她话中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