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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口小水井。门厅两侧,紧挨南墙,砌了两个对称的小花坛,种上紫竹。在一片翠绿的紫竹丛的掩映下,是一个青石板铺的小天井。小偏院成为一个独立的小小天地。
土改了,校长成了恶霸地主。一次斗争大会后,七八个人被一起拉到南门外,一阵枪声,其他几个都脑袋开了花,吓得昏死过去的校长却被人架着送回监牢里。后来,他不知道被送到什么地方劳改去了,深宅大院从此也成了闹哄哄的大杂院。只有小偏院,在越长越茂盛的紫竹丛的掩映下,依然幽静、安详。我喜欢小偏院的幽雅、舒适。
妈妈在脸盆里倒了热水,让我和雨山洗脸。
“天热,身上黏糊糊的,我想洗澡,很快的。”我说。
我进了浴室,在木盆里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披上外衣闪进妈妈房间里,从大衣柜里找出浅玫瑰红的连衣裙穿上。春节,我和妈妈一起逛百货商店,一眼看中了这块料子,妈妈也说做连衣裙最衬皮肤。回到家里,披着料子问雨山:“漂亮吗?”雨山连声说:“真漂亮!漂亮极了!”走到大衣镜前一看,我喊:“不行不行!团委书记穿这样的连衣裙,全校都会议论纷纷的。”就把料子收起来了。
我站在大衣柜的镜子前。在无袖的浅玫瑰红连衣裙的映衬下,秀美的双臂、修长的脖子如凝脂似的熠熠生辉,乳房越发显得坚挺、高耸。冲镜子里的自己嫣然一笑,我自己都觉得风情万种。我开了房门,走到堂前,双手拉着两边的裙角转了一个圈,得意地瞅着雨山。
“不是没有做吗?”雨山说,双眼突然闪亮了。
“妈说先做起来放着做结婚礼服吧,就做起来了。雨山,漂亮吗?”
“萌萌,季节还没有到,”妈妈说,“夜晚凉,你会感冒的。”
“我身上热着呢。”
妈妈异样地瞥了我一眼,我的两颊蓦地火烧似的。雨山拿来我的春秋衣披在我肩上。妈妈又抱怨起我们没有事先告诉她,这么晚了,消夜也没地方买了。她忽然手一拍,高兴地喊起来:
“差点忘了!秋生又给我送来一大钵头甜酒酿,这两天太忙,来不及分送给邻居们,正好给你们做酒酿蛋花羹。”
去年春节前三天,我和雨山回家过寒假。半夜,门环被拍得失火似的,整条小巷都惊醒过来了。妈妈急忙开灯,披上棉袄去开门。我也披上棉衣跟出来。小金护士带着一个脸色惨白的青年农民,他眼泪汪汪,哇哇喊叫着,向妈妈不断鞠躬。妈妈回房抓了来不及穿上的毛衣毛裤一边向外走,一边喊:“秋生,发什么呆,还不快走!”
大年初一,秋生挑来了两坛家酿的米酒、两只老母鸡,在堂前放下,转身就逃。妈妈在小天井里拦住他,不容辩解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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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不成样子(14)
“这只母鸡我给你养着,这只你现在就给我杀了,炖了给你媳妇补身子。我们家的人,吃点甜酒酿都会醉,这酒,你挑回去!不挑回去?好,我现在就让你带着媳妇和宝贝儿子回家去!”
秋生只好乖乖地挑回去了。
年初八,秋生送来一大钵头甜酒酿,妈妈把两元钱塞在秋生怀里,秋生把两元钱掷在天井里逃之夭夭。从此,秋生就认定妈妈喜欢甜酒酿,逢年过节就送来一大钵,放下了就逃。
雨山洗了脸,看妈妈在煤油炉上做鸡蛋酒酿羹。自从亚亚上了大学,妈妈就只烧那只从上海带回来的三五牌纯铜煤油炉了,这在小城是非常奢侈的。妈妈喜欢雨山,每次雨山来家,我就油然想起那句俗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那年,听说我要保送上大学了,妈妈忽然泪眼婆娑。
“你爸爸一直昏迷着,”她抹着眼泪说,“我是医生,心里明白一切都完了。你爸爸却忽然睁开眼,盯着我,渐渐地眼里噙着一汪泪水。我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培养萌萌上医学院,培养亚亚上理工大学。他脸上浮出一抹微笑,两滴泪水慢慢地向两边挂下来。那年你们全班保送进师范,我打心里反对。你说,这是组织的决定,不愿去也得去。我有什么办法呢?我总觉得我对你爸爸食言了。现在你上的虽然是师范学院,可和医学院也近了,我可以向你爸爸交代了。”
土改那年冬天,爸爸在同事家多喝了点酒,和妈妈一起回家时,突然翻倒了。我和亚亚赶到医院,妈妈扑在爸爸身上,已经哭得连声音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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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如果爸爸还在,他该多高兴呵!”
“我去买只鸡,”妈妈破涕为笑,“再买瓶葡萄酒,庆祝一下!”
“还有事情和你说呢!”我拿出一张班篮球队的合影,合影里我作为非正式的球队政委也蹲在前排,“妈,仔细看看他,印象如何?”
妈妈端详了一会儿,忽然转脸瞅着我。我的脸蓦地涨红了。
“你的男朋友?”
“妈,你还没说你的印象呢。”我撒娇地搂着她。
“挺帅的,有气质,有风度,看得出来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萌萌,你还挺有眼力嘛!”
“妈,你的眼力也不错呀!妈,他要来看您,住几天,然后和我一起去大学报到。”
“你怎么不早说?你的保密工作做得真够到家的。什么时候来?还有照片吗?你的照相簿呢?都拿出来,我再看看!”
我拿出照相簿,一张一张找雨山,妈妈逐张评论着,还要我从头细说和雨山的交往过程。我从传来雨山妈妈去世消息的电报说起。
“你怎么能这样!”妈妈打断我的话,“他妈妈去世了,你不劝他回去,反而逼他划清界限,不回去奔丧。他没钱,你写封信来,我会寄钱来的嘛!不管怎么说,妈妈就是妈妈。”
我和妈妈辩论起来。我们老是辩论,每次也都是不了了之。
看妈妈烧饭做菜是一种享受。她动作优雅、简洁,不慌不忙,然而效率惊人,就像在手术台上做手术。鸡蛋酒酿羹一会儿就做好了,一人一碗,我们围坐在堂前的餐桌前吃起来。
“萌萌,你信里总是说鸣放鸣放,鸣放些什么呀?”
“我们外语系好像也鸣放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你叫雨山说吧,他们中文系才热闹呢。”
雨山说了几个《 宋彬彬外传 》的精彩片段。这种精彩的人物速写是妈妈最喜欢听的。
“是这样的,是这样的,”妈妈果然来劲了,笑得乐不可支,“我们医院里也有这样的人,不过是男的。以为自己是党员了,什么权都抓在手里,好像他活着就是为了板着脸孔教训人,好像他就是真理。其实呀,业务上什么也不行,哪个病人落在他手里都倒霉。灯塔脸孔,形象极了!到底是名教授,果然有水平!”妈妈忽然盯着雨山,提醒道,“雨山,这种风头,你还是少出为好。昨天,书记让我去参加一个政协鸣放会议。我说我没有什么可鸣放的,总不能叫手术台上的产妇等我陪别人鸣放回来再生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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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不成样子(15)
“妈,你又来了!鸣放是助党整风,怎么成了出风头了?”
“好啦,萌萌,太晚了,不和你争啦。”
东房是妈妈的卧室。我读初中时,西房是我的;我进了师范,就给了亚亚;亚亚去北京读大学,就空着。妈妈开了西房,从衣柜里抱出被子,我帮着妈妈把被子铺在床上。
我说:“我和雨山说一会儿话再过来。”
妈妈忽然想起什么,说:“你们等一下。”她出去一会儿又回来,不容分说,把一块锃亮的手表套在雨山手腕上。
“雨山,再过一年你就毕业了,这回你不会让我下不了台吧?”
大学一年级的寒假,我和雨山一起回家,这是雨山第二次来我家。妈妈拿着一块新表放在雨山面前,说:“雨山,看看,喜欢吗?”雨山蓦地满脸绯红,狼狈地瞅着我。我把妈妈拉到她房里,解释了大半天,好容易说服她把表给了正要考大学的亚亚。妈妈担心雨山再次拒绝。
没想到这回雨山道了谢,欣然接受了。妈妈心满意足,带上房门回自己房间去了。
“我在家里戴两天,”他把表按在耳朵上听着,“学校里戴这么漂亮的手表,太招摇了。回校了,先留在妈妈这里,明年国庆节结婚再戴。”
他瞅着我,双眼异样的灼热。我插上门闩,转身靠着房门瞅着他。他咧着嘴笑。
“你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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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你是我的新娘子了。”他温柔地搂着我,抚摸我的脸颊。我软软地偎在他的怀里。他拙笨地解着我背后连衣裙的纽扣,喃喃地说:“我……我要看看……看看我的新娘子。”
初中三年级的时候,我关在房间里欣赏着镜子里的自己,常常幻想这样的情景:将来的某一天,会有一个我心爱的男人把我脱得光光的,反反复复欣赏我、赞美我。我羞得把滚烫的脸颊贴在冰凉的镜子上,怪惬意的。
此刻,幻想变成了真实。在耀眼的白炽灯光下,站在滑落在地板上的玫瑰红连衣裙中,我赤着双脚,一丝不挂,仿佛一片白色的柔云,害羞地蜷曲着身子。他的目光充满了惊喜和痴迷,把我的身体团团包裹起来……我抓起连衣裙,掩住胸脯和两腿之间。他夺过连衣裙掷在床上。
“还没有看够吗?”我搂住他,把脸埋在他的脖弯里。
“刚刚开始欣赏呢。”他倒退几步,双眼灼灼地闪烁着,“萌萌,你真美!比我想象的更美!”
他把我抱起来,轻轻放在床上,抖索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探索着我的每一处隐秘。我不觉欠身瞅着他。他的吻,伴着他舌尖的轻舔,沿着头发、眉毛、眼睛、鼻子、嘴、脖子、乳房和平坦的小腹向下蠕动。同时,我的身体最大限度地展开,迎接他吻的深入。我双眼紧闭,猛烈地蜷动身子,猛烈地呻吟着,一边对自己说:他爱我,他是这样地爱我!……
好一会儿,他没有动作了。我睁开眼,他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直挺挺站在我面前。我不觉坐起来,同时全身轰的一声,仿佛着了火,不知所措,呆呆地看着。他扑上来搂住我,一起倒在床上。在他的身下,我一会儿双手紧紧抓住他,一会儿又温柔抚摸。我向他说着、解释着我偷偷看来的性知识。
“你要小心,不能……不能在里面……”我爱抚着他,“要到明年国庆节才结婚,我怕给人笑话。”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时候要……”
“知道。”
“怎么知道的?……说嘛,我不是都和你说了。”
“那年春天,你找我谈心,鼓励我写入团申请书,我觉得你瞅着我的眼神和瞅别的同学不一样。我感觉到了,你有点喜欢我。”
“你凭什么感觉到我喜欢你?我是支部书记,也找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