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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可能有危险,我整个人就乱了。
这时,白谦蓦然看向我手里的衣服,蹙眉问:“这么快就做好了?”我点头,有点不好意思的把衣服抱紧了些。白谦瞧我这反应,登时来了兴致,眼睛晶亮晶亮的:“给我看看。”说完不待我表态,倏地探手抓了过去,摊开衣服瞧了一眼,再瞧瞧我,再瞧瞧衣服,突然捧腹大笑起来。
我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有些发怔地瞅着他。白谦抖了抖衣服,勉强憋住笑道:“这么淑女的衣服穿在你身上,再配上你这个鸡窝头,哈哈哈,逗死人了……”我不高兴地把衣服扯了回来,瞪着他狠狠地道:“是师父帮我选的,你在嫉妒。”白谦半眯着眼睛,抱着双臂嘿嘿笑了两声,“对,我就是在嫉妒。嫉妒你连这衣服先穿哪件后穿哪件都不知道,嫉妒你只会梳这种笨蛋髻,我真是嫉妒的要死。”
瞧着白谦一副讨打相,我方才的担心早被气愤盖过了,重重地哼了一声,抱住衣服往自己房中跑去。白谦在我身后优哉游哉地扯长声音问:“要我帮忙吗?”我立时恶声恶气地回绝:“不敢劳你大驾。”
推门进屋,我搁下手里的衣服,手在那几件新衣服里翻来翻去,顿时像霜打的茄子泄了气。这里三层外三层的,怎么有这么复杂的东西!穿成那样,还怎么练武功。我挨件拿起来瞧瞧又放下去,到底哪一件穿里面,哪一件又是外面的,我怎么都糊涂了……
“咚咚咚”,三声急促的敲门声后,门猛地被人用力踢开。我登时吓了一大跳,瞪着正捧着一大包东西走进来的白谦,人都傻了。
“你、你怎么不吭一声就闯了进来!”我指着那位不速之客,气得直叫:“这是我房间!”是闺房,闺房呀!白谦瞟了我一眼,不耐烦地说,“我敲了门的,是你自己反应慢。”见我还警惕地抱住衣服,他转而痞气的一笑,挥挥手:“得了得了,大家都是‘兄弟’,这么见外干什么。”
我气得咬紧了牙,这个嘴欠的白谦。我不客气地指了指门口:“你出去,我要换衣服。”白谦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笑得愈发促狭,“你确定?”“我、我”我张了张嘴巴,转瞬焉了下去,垂着脑袋丧气地说:“白谦,那些姑娘真每天穿这个?”
“哈哈哈。”白谦一见我沮丧,心情立马高涨,大笑着把我一把扯到梳妆桌前按坐下去,手里举起木梳时忽然一顿,强调说:“对了,我是怕你糟蹋了公子的眼光才来的,不是帮你哦。”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回他道:“我没那么自作多情。”白谦听我这么说,满意的点了点头。木梳滑进我散开的长发里时,我竟然觉得头皮有些微微发麻。
白谦动作很娴熟,将我把长发理顺后,轻轻挽起用长簪子固定住,拍拍我的肩膀,“你去披风后,我把衣服一件件递给你。”我乖乖的走到屏风后,褪下了身上的衣服,伸出手,站在披风外的白谦把一件衣服递到我手上,我穿好后,再伸出手,白谦再递……
摸着手里丝滑的衣缎,我心中满溢的是对楼袭月的感情,暗想到楼袭月看见我穿成这样子时的表情,就禁不住心跳加快。
等到我把衣服都穿好了,低头理了理袖角,白谦已经不耐烦的敲起了披风:“你是穿衣服呢,还是吃衣服呢?这么久还没好。”我一撇嘴角,忘了还有这个讨厌的白谦在,收拾好心情后举步迈了出去。
白谦原本还要再说些什么,却在瞧见我的一瞬间闭上了嘴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在我身上,渐渐的,脸上竟然隐隐泛起一抹可疑的红晕。我捕获到他这个稍纵即逝的神情,脑子里灵光倏地一闪,咧开嘴笑着凑了过去,眨巴眨巴眼睛:“很好看,对吧?”
白谦一怔,而后猛地别过头去,“难看死了,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我展开手臂,长袖垂荡在空中,若纤柔的柳枝,我故意挑起眼角斜乜着他,作弄般嗓音软软地问了他一句:“是吗?”白谦红着脸点头:“就是。”接着把我粗鲁地拉回梳妆桌前,只是他帮我梳头时,从铜镜里偷偷瞧了我好几眼。
我努力憋着笑,问他说:“白谦,你怎么对这些这么在行?”比我这女子都知道得多。白谦手指纤长,插入我的发间灵巧地盘绕着,不以为然地回答:“易容术里最基本的,就是这个换装。”“连女子的也这么熟练?”我再问。白谦用看笨蛋的眼神瞪我,说:“最高超的易容者,老少皆可,雌雄难辨。”我一听,登时来了兴趣,扭头道:“白谦,你以后教我吧,我……啊!”头皮蓦然一疼,却是被人狠劲揪了一下。
“你再乱动一下,我就不管了。”白谦板着脸说。我悄悄吐了吐舌头,乖乖地坐直了身子,任由他在我头上忙乎。慢慢的,我瞧着面前铜镜里的女子,都有些不认识了,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描得细长的娥眉,水亮流波的眼眸,唇点朱砂,乌发如云盘成华美的半月髻,一支镂金的白玉步摇斜插入发里,随着转头的动作,光彩熠熠。
白谦转到我身前,看了半晌,点头道:“差不多了。”眸子里有什么亮亮的闪烁着。我抬头迎上他的目光,手有些不自在的捏紧了裙摆,“白谦,我觉得很奇怪。”想了想说,指着铜镜里的倩影问:“这是我吗?”白谦不无好气地说:“不是,是女妖精。”我气得一下站起来,刚要开口说话,猛然间,腰上被人用力抱住往后仰去!
一只冷箭穿透窗纸,“嗖”的从我眼皮子下划了过去。
我心头一凛,目光一瞥搁在床头的剑,刚要跃过去,门窗砰然大开。数道黑影掠进,脚未粘地已经朝我俩扑杀过来。我的动作被繁复的衣衫绊住慢了一拍,失去了先机。白谦抱着我慌忙躲避,我长袖一挥,卷住一人落下的利剑,那人手腕翻转,划破了衣袖干脆地脱剑而去。我瞧得心沉了下去,这些人的手法,不是一般的杀手。
门外厮杀之声骤起。我与白谦递了个眼色,同时破窗跳出去,身形尚在半空,耳里已闻无数破空之音。
铮亮箭矢带着冷光射下,势如破竹。
“小心!!”
白谦抱起我在空中翻转了几圈,落在数尺之外。我挡住挥剑袭来的一人,长袖如灵蛇缠上,夺下他手中的长剑,一脚将他踢开,同时反手隔开另一个人。
长剑如虹,灼人眼目。
我脑子里都是空空的,只是身体本能的去抵抗,手中剑招行云流水般挥舞。
天一教留下的数人纷纷往我这边靠拢,手上狠辣的出招,与比自己人数多过几倍的对手以死相博也不见丝毫慌乱。其中一人蓦然转头对我大喊:“唐姑娘你先走,我们断后。”我点头,拉了下白谦道:“快走呀!”白谦侧头看了看我,目光激烈颤动着,喃喃张开嘴道:“你、走吧。”我顿时急了,拉起他就要往前冲,“这时候你还和我斗气?!”却在触到白谦的手心的刹那,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白谦的手心里,一片冰冷。
我僵着身子转向他,“白谦……”目光在扫过他腰际时,凌乱得几乎看不清了。一团殷红浸透了他的衣衫,如一朵凄丽的红梅慢慢的漫延着……
“白谦!”我带着哭音扑过去抱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跌坐在地上,手颤抖着摸向他后背,在触到那支深深没入皮肉的箭矢时,心口被一刀狠狠撕裂开。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来,我抱住他,嘶哑着嗓子喊:“白谦,你别怕,我背你出去。”拉起他的手绕在我脖子上,下一瞬,那支手臂无力的滑落下去。“白谦,白谦。”我哭喊着他的名字,拼命抱着他站起来,却几次被衣服绊住跌倒下去,鲜血沁染在我的衣衫上,眼里只剩下这片血红色。
白谦突然探手攥住我的手臂,制止了我几近发狂的举动,他苍白的嘴唇噏动着,说:“唐絮,你走吧,别管我……”“你闭嘴!”我嘶声吼道,拼尽全身力气把他背在了背上,眼泪一颗颗砸在地上,嘴里不停地说:“白谦,你不能死,你若死了,我骂你一辈子。”白谦的头耷拉在我肩膀上,在我耳边虚弱地笑了一声。
我背着他往外冲,有剑砍下来,我不躲,有人挡上来,我不闪,我空空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带白谦出去,救他。
风呼呼刮在我脸上,像是无数刀子在割。
白谦垂下的头忽然抬起,黑宝石般的眸子近近地瞅着我,一瞬不瞬,嘴唇颤抖着说:“唐絮,我从八岁、被公子带回来,就一直梦想着、能叫他一声、师父。”我哭着应他:“好,等你伤好后,我去求师父,他若不答应,我就跪着不起来。”白谦咧开失血的嘴唇露出一抹笑来,清秀的面容美得让人心悸。他用头顶了下我的头,嗔道:“唐絮,公子并非别人说的、那么无情……就像他救了你,也救了我……”我猛点头,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滚下去,话哽噎着说不出来。
忽然,白谦摇了摇我肩膀,呻…吟出声:“唐絮,停下来,我难受……”我慌忙停住,将他放下来,回身死死握住他的手,像是如此就能握住他的一线生命。白谦靠在一棵树上,定定地看着我,目光里晶亮的神采慢慢地消散着,笑容却纯净的像头顶那片澄澈的天空。
他笑着说:“唐絮,你总是跟我吵……”我使劲摇头,“以后我再也不跟你吵了,再也不了。”白谦笑了笑:“还有,你这么笨,把公子交给你……我真不放心……”我泣不成声地说:“是呀,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白谦颤巍巍地抬起手,在我泪眼婆娑中挣扎着摸向我的脸,眸光柔和地像记忆中那缕逝去的春风,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弱:“丑小絮,真是个、笨蛋……”
手臂蓦然顿住,而后,失力地垂落下去。
“白谦!”
我哭喊着用力抱住他,整个人都失了魂,连楼袭月赶到时把我紧紧拥在怀里,我都没了知觉。
我只知道,白谦死了。那个从小老是捉弄我,让我气得牙痒痒,却会在我最伤心的时候逗我开心的白衣少年,死了。
第三十章 师父的报复
夕阳散去了最后一丝光亮,浓重的夜色笼罩下来,月光稀薄的似乎穿不透这份黑暗。
我呆坐在床头,身上依然穿着那件粘着白谦血迹的衣服,忘了该用什么表情去悲伤。白谦在我怀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阖上双眼的脸庞那么淡静,嘴角还挂着一缕再也不会消散的微笑……
我多想挽留住指尖的温度,挽留住他,但是在死亡面前,什么都无能为力。
门被轻轻推开,一道颀长的人影步了进来,徐徐走到我的身前,然后将我用力地拥入了怀中,那么温暖。
刹那间,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浑身颤抖着回抱着他,嘶哑着嗓子低喃:“师父,师父……”楼袭月轻柔地摸着我的长发,在我背上轻轻拍了两下,说话时的嗓音一如往常的平静:“小絮,别哭了,眼睛都哭肿了。”勾起我的下巴让我看着他,屈指细细擦去我脸上的泪珠。
我抽泣着问他:“师父,白谦他……”楼袭月接下话:“为师已经令人明日送他回天一教。”心头刺痛了一下,我蓦然攥住楼袭月的衣衫,“师父,让我再去见他……”楼袭月俯身吻在了我唇上,唇瓣轻贴着,叹息般吐出:“别看了,看了小絮又会伤心,为师会心疼的。”
我望着咫尺处他潋滟如波的眼眸,脑海里闪过的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