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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猫儿骇了一跳,道:“不可能……不可能……”
但瞬又跌足道:“见鬼见鬼,真的可能就是他……他将朱七七易容成男子,自己却改扮成女子,但……但……但他这样做,岂非更是活见鬼么?”
沈浪道:“他必定被朱七七逼的。”
熊猫儿动容道:“朱七七能强迫他?”
沈浪道:“朱七七想必抓住个不寻常的机会,将王怜花制住了……她吃足了这样的苦,此刻便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熊猫儿道:“不错不错,一点儿也不错,朱七七制住了王怜花,王怜花为她易容,她……她有些恨你,于是便想报复报复。”
沈浪叹道:“正是如此,她素来任性得很,若说世上有个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此人便必定就是朱七七。”
熊猫儿长叹道:“此事唯有如此解释才算合理……唉,什么复杂的事,一到你手里,就变得简单了,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沈浪沉吟道:“自昨夜到此刻你可曾有何动作。”
熊猫儿苦笑道:“你的好处,我别的虽没学会,但却终于学会沉住气了……我什么事都等你回来后再说。”
沈浪道:“好。”
语声微顿,又道:“你想此事要如何处治。”
熊猫儿缓缓便道:“我想……最好先找着左公龙,然后,逼他说出事情的始未……嘿,哦有法让他说出实话来。”
沈浪默然半晌,道:“你可知昨夜我到哪里去了?”
熊猫儿笑道:“天知道。”
沈浪一字字道:“我去找左公龙去了。”
熊猫儿跳了起来,道:“真的么?”
沈浪瞧了那酒楼主人一眼,道:“他带我去的。”
熊猫儿惊喜交集,道:“你找到了么?”
沈浪道:“找到了。”
熊猫儿一跳八尺高,大喜道:“他此刻在哪里?”
沈浪又自默然半晌,道:“随我来。”
转身向那还停着的马车走了过去。
熊猫儿更是欢喜,喃喃道:“这就方便了,原来这厮就在马车里沈浪已缓缓推开车门——左公龙果然在马车里。太阳将落,天色已暗了下来。暗淡的天光余余照进马车,照在左公龙的身上,只见他面容扭曲,前胸插着柄匕首,直没在胸背里。熊猫儿身子一震,踉跄后退,道:“死了,他……他已死了。”
沈浪叹道:“不错,我一夜奔波,只找着他的尸身。”
熊猫儿道:“他……他被谁杀死的。”
沈浪道:“我若知道就好了。”
熊猫儿道:“这柄匕首上可有标记?”
沈浪道:“这是左公龙自己的匕首……杀他的人,能拔出他自己的匕道,自他前胸插入,而且看来左公龙并未抵抗,由此可见,他……”
熊猫儿截口道:“他必定是左公龙的熟人,而且是在左公龙完全想不到的时候动手的……但他是谁?他会是谁呢?”
沈浪默然无语。
熊猫儿顿足道:“左公龙一死,事情更麻烦了,丐帮弟子,都已有了先人之见,只要你一露脸,说不定就要拼命。”
沈浪道:“可能……”
熊猫儿道:“你暂时还是莫要去吧,以后……”
沈浪道:“今日我若不去,以后更无法解释。”
熊猫儿道:“但……但你若去了,他们若是……”
沈浪微微一笑,道:“无论如何,先去了再说吧。”
熊猫儿瞧了他半晌,喃喃叹道:“奇怪奇怪,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此时此刻,除了沈浪,天下还有谁能笑得出来!
严冬酷寒,稻草积雪,纵然有人给你十两银子,只怕你也不会坐上去的,但丐帮弟子坐在上面,却似舒服得很。
天色虽尚未暗,已有十余个丐帮一袋弟子,双手高举火把,走了过来,将那松枝火把,扎在竹棚柱上。
朱七七皱眉道:“怎地大家都坐着发呆,也不说话……”
话犹未了,“遍地洒金钱”钱公泰已长身而起。
他面上一片凝重之色,满脸的麻子,被火光一映,一粒当真有如金钱一般,但看来却不可笑,反而更见庄严。
只见他转转身子,四面一揖,然后沉声道:“此次敝帮劳动各位叔伯兄弟的大驾,不远千里而来,敝帮上下千百弟子,俱都感激万分,只是敝帮长老俱都不在,是以只得有由弟子代表敝帮向各位深致谢意。”说着再次行礼。
四面竹棚里,群豪纷纷道:“好说好说。”
又有人道:“丐帮三老被什么事耽误了?怎地还不来?”
钱公泰惨然道:“敝帮此次奉请各位前来,除了大选帮主之外,本也为与各位谋一欢会,但是,此刻……此刻……”
他仰天长叹一声,接道:“此刻弟子却要向各位报告一件噩耗。”
群豪耸然道:“噩耗……什么事?”
钱公泰嘶声道:“敝帮三位长老,都已遇害了。”
这句话说出,当真有如巨石投水,四面竹棚,立刻全都骚动起来,群豪人人面目变色,纷纷道:“此讯当真?”
钱公泰惨然道:“弟子也宁愿此讯乃是误传,但……据弟子所知,此事确是千真万确,丝毫不假。”
群豪自然叹息唏嘘——自然除了朱七七之外。
钱公泰默然道:“三位长老既已仙去,敝帮帮主之位,只有暂且虚悬,但弟子还是要请各位大驾留在此地。”
再次仰天一叹,接道:“敝帮虽已不能与各位欢聚痛饮,但却要请各位目睹敝帮弟子,手刃杀了三位长老的仇人。”
群豪更是耸然大惊,纷纷道:“那是什么人?”
钱公泰厉声道:“据弟子所知,此人就会来的,他……”
突然间竹棚外传来阵冷笑,道:“那人又不是呆子,难道会来送死么?”
钱公泰变色叱道:“什么人?”
叱声之中,已有一个人自东面竹棚外走了进来!
火光闪动间,只见此人弯着腰,驼着背,衣衫褴褛,面容狠琐,慢慢吞吞,一摇一摆地走了进来。
朱七七急忙掩住了嘴,只因她差点便惊呼出声:“金不换……金不换也来了!”
金不换走到目瞪口呆的钱公泰身旁,笑嘻嘻道:“兄弟‘见义勇为’金不换,各位想必听说过。”
群豪有的认得他,有的不认得他,不认得他的听得此人便是当今天下的七大名手之一,又不禁骚动起来。
“雄狮”乔五却皱眉道:“这厌物,他来做甚?”
花四姑轻轻笑道:“咱们等着瞧就是。”
钱公泰认得金不换的,他虽在暗中皱眉,口中却道:“金大侠……”
金不换叱道:“什么金大侠……别人称我金大侠,你怎能称我金大侠,丐帮中的后辈,怎地越来越不懂事了。”
钱公泰只有忍住气,道:“前辈来此有何贵干?”
金不换怒道:“说你不懂事,你更不懂事了……丐帮中发生如此大事,我老人家怎会不来?你问得岂非多余。”
钱公泰变色道:“但前辈你……你并非本帮……”
金不换大怒道:“你说什么?你说我老人家并非丐帮门下……嘿,我老人家入丐帮时,你还未曾出世哩。”
竹棚里,花四姑悄悄问道:“他真是丐帮弟子么?”
乔五道:“这倒不错,他昔日确曾入过丐帮,但等到他成名立户后,便从未提起,除了身上穿的还是丐帮服色外,他实已脱离丐帮了。”
花四姑叹道:“但此刻他却又以丐帮弟子面目出现,不知可要玩什么花样了。”
乔五冷冷道:“有我在这里,他什么花样也莫想玩。”
只见钱公泰已垂手肃立,连声道:“是……是……”
原来已有人证实了金不换的话。
金不换道:“不知者不罪,我老人家也不怪你。”
高小虫竟然嘻嘻笑道:“你老人家这次来,倒底是为什么呀。”
金不换道:“我老人家要告诉你们,蛇无头不行,本帮数千弟子,怎能一日无帮主,本帮近年日渐衰微,便是因为群龙无首,弟子们便无法无天了。”
高小虫道:“你老人家莫非想做帮主么?”
金不换怒喝道:“畜生,住口?本帮帮主之位,岂是想做便能做的么,三位长老既已仙去,便该别选一人……”
高小虫笑嘻嘻地道:“如何选法呢?”
金不换道:“无论任何武林帮派,要选帮主时,不以声名资历,便以武功强弱,你难道连这都不懂么?”
高小虫笑道:“如此说来,也不必选了。”
金不换怒喝道:“你说什么?”
高小虫道:“若论声望资历,是你老人家最高,若论武功,咱们后辈又怎是你老人家的敌手……这还要选什么?”
朱七七暗笑道:“这高小虫看来虽傻,其实倒真一点也不傻,金不换脸皮再厚,听见这几句话,只怕也要脸红了吧。”
哪知金不换脸非但不红,反而笑道:“好孩子,你说的倒也有理,若是别人也无异议,我老人家也就却之不恭。”独眼四下一瞪,大声道:“谁有异议?”
丐帮弟子望着钱公泰,钱公泰怔在那里,高小虫嘻嘻直笑,四面竹棚中的武林群豪,又骚动起来。
金不换哈哈大笑道:“那我老人家……”
突听一人大喝道:“谁当丐帮帮主都可以,就是你金不换当不得。”
金不换怒道:“这话是谁说的。”
那语声道:“我,乔五!”
三个字说完,“雄狮”乔五那魁伟的身子,已凌空飞掠出来,但听“呼”的一声,火焰闪动。
“雄狮”乔五已到金不换面前。
金不换脸色早已变了,跺足道:“你……原来你也来了。”
乔五冷笑道:“算你运气欠佳,又遇着我。”
金不换道:“我和你究竟有什么过不去,你……你……你处处却要和我作对。”
乔五厉声道:“天下的为非作歹之徒,都是我乔五的对头,连你这样的见利忘义之辈,若是都能做丐帮帮主,武林中焉有宁日。”
金不换道:“我们丐帮的事,要你管什么?”
乔五大喝道:“我偏要管,你又如何。”
金不换牙齿咬得吱吱作响,却说不出话来。
这时钱公泰已将高小虫拉到一边,悄声埋怨道:“你方才怎能那么说话?”
高小虫笑道:“我早就知道别人不会让他登上帮主宝座的,咱们既不知该如何驳倒他,何必不让别人出头。”
钱公泰叹道:“说来倒是你有理了。”
高小虫嘻嘻一笑,只听乔五已厉声道:“金不换,乔某也并非欺负你,只要丐帮弟子都对你心悦诚服,乔某绝不多事,但你若想以强凌弱,威胁众意,乔某却容不得你。”
金不换连忙道:“本帮弟子自然都对我……”
高小虫突然截口笑道:“若说老人家武功较强,声名较响,咱们都没话说,若说咱是真心要求你老人家为帮主,那就错了。”
金不换怒道:“你……你……这小子竟敢吃里扒外。”
乔五喝道:“金不换,你废话少说,此刻你若不赶紧远离此地,便快快卷起袖子,来与乔某决一死战。”
金不换果然一卷袖子,大声道:“姓乔的,你只当我老人家怕了你么?”
竹棚中花四姑咯咯笑道:“你本来就是怕他的。”
金不换瞧瞧四下群豪,又瞧瞧乔五,满头大汗涔涔而落,嘶声道:“我……我……”
突然间,东面的竹棚之上,传下了一阵阴恻恻的冷笑声,一个也说不上像什么声音的语声,慢吞吞道:“金不换,你怕什么,丐帮的事,别人本就不能管的。”
这语声非但缓慢,而且像是有气无力,听来就仿佛此人已快死了,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似的。
但这阴阳怪气的语声自两丈多高的竹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