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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高明兄,你岂不是在抱怨自己么?你我的艺业,决不比什么三剑二刀五亡命差劲,但有谁知道你项高明我毕永权是何许人呢?俗语说:人怕出名猪怕肥;咱们不求名,只求利。除了当家的以外,六十三位弟兄,谁不是有田有地,有财有势,有家有小的地方豪绅,一年间做上三五趟买卖便安居纳福,让那些有名有姓的江湖好汉去顶黑锅,咱们高枕无忧,岂不快活?名,要来何用?当家的手创蓝箭帮,每半年至各地巡视弟兄们的买卖,帮虽小,仍然是一帮之主,无忧无虑,岂不强似那似那些亡命?在芝山村,他是一村之主,也是吉安府的财主,在乡绅中有头有脸,岂不比做江湖浪人快活么?潘提调派人前来投帖,游说当家的加盟绿林,简直无聊极了,他不会成功的。时辰不早,咱们走吧,免得落在潘提调之后,有点不便。”
两人整衣站起,项高明仍用他那苍老的嗓音说:“当家的已一再叮吁,如果对方来意不善,方可候命逐客,不然切不可暴露当家的身份,可不能忘了啊。”
毕永权一面走,一面放低声音问:“高明兄,你说,万一当家的被潘提调说的动,加盟绿林,追随那些强盗起兵造反,咱们该如何打算?你我是三十余年的朋友,也是白沙的近邻;你是富田村的首富,我是三曲滩的缙绅。彼此交情深厚,无话不谈,我该请教你的打算,以便参商。”
“永权兄,你能不能先说你的打算?”
毕永权沉吟片刻,坚定地说:“我不干。”
“不干又待如何?”
“要求脱帮。”
“能么?”
“不能又待如何?”
“你不怕当家的用帮规治你?”
“咱们有权决定,怕什么?”
项高明冷笑一声,低声道:“使不得,咱们只有一条路可走。”
“哪一条路?”
“咱们十多年来,好不容易挣来这份家业,得来不易,总算是在刀锋剑刃上讨来的,岂容他人破坏,拱手让予他人?咱们设法挑唆当家的和姓潘的闹翻,不就功德圆满了?”
“好,妙!今天能应召赶来防范意外的人,还有府城的谢元和陈森两位兄弟,永丰的洪锦,森淦的王涛。这几位都是咱们感情最深厚的弟兄,咱们何不先在他们身上下工夫,说服他们同心协力行事,以壮声势,岂不有备无患?”
“他们靠得住么?”
“我想,他们不会反对的。”
“好,就这么办,快,咱们早到一步,好好安排。”
两人不再说话,脚下加快。
尾随的安平相距在五六丈外,有时地形不许可,便会拉远至十余丈,因此并未将他们的话全部听清,但大意却多能了解。他对两人所说的蓝箭帮一无所知,对潘提调却不陌生,心中一动,便决定限去看个究竟。
走了半里地,两人向左折入一条村径。不处的小山下,三五盏灯火明灭不定,在黑夜中十分引人注意。
狗吠声乍起,村落已近。
安平向左一折,隐没在一片果林中。人地生疏,他必须先摸清附近的形势,看清进退的路线,因此耽搁了不少时光。等他重新回到村中最大一栋有灯光的宅院,客人早已全部到齐了。
这是一座约有三五十户人家的小村落,土名儿叫做芝山村,所占的地势并不高,可以俯视赣江两旁的江岸平原,距官道仅有半里地。
这座村虽不大,但在附近却是十分引人注意的村落。因为村中有一位土财主李天虹,可算得上是周围数百里的首富。他为人慷慨,乐善好施,年纪不到半百,相貌堂堂一团和气,拥有十余年来他带领的百十名男女家奴,以及开辟出来的附近上万亩良田。在府城,提起吉水李爷,几乎妇孺皆知。在吉水,更不用说,与城中的龙大爷国安,并称吉水双义。因为他两人对县内的慈善事业从不人后,修桥铺路恤老怜贫,施棺施药等等善举,莫不攘臂争先,而且对人一团和气,从来不争强斗胜。唯一令人不解的是,他与龙国安之间,除了在途中相遇,互相点头招呼之外,彼此之间极少往来,即使年节相贺也仅止于投帖致意而已。因此,有人反而对龙大爷误解,认为龙大爷的祖上是官宦人家,门第不当,以致李太爷不愿高攀,怕龙大爷仗势欺人云云。
这座芝山村有四五十户人家,但真正的落户村民不足十户。其他的人,皆是李家的佃户,或者是奴仆,因此,李大爷便是本村之主,他在附近十余里的四座村庄中,是一言可以决事的领袖人物,为乡民尊敬的长者。李家的两位少爷,也是和蔼可亲甚得人缘的大好人.他的两房妻妾,也是尽人皆知的贤妻良母。
李大爷田广财多,但家中只有奴仆,而不养保镖护院,所有的奴仆都是本份人,从未听说李家的人与邻人结怨,也从未发生过倚势鱼肉乡里的事。
总之,从任何角度去看李家,皆可看出这是本地乐善好施的殷实富家,没有人会相信他会是蓝箭帮的帮主,更不知他是身怀绝学,每年皆到外地指挥帮众做不要本钱买卖的黑道巨魁。李家从南昌迁来的,落户十余年,这一带的田地是他所开垦,谁又愿意多管闲事,去打听李家的底细?反正他为人慷慨,乐善好施,出身自不会坏,便没有人愿去追究他的来龙去脉了。连官府也从不过问。本地的乡民更不加理会,久而久之,他的根底不但无人查究,他反而成了当地的土著啦!
村中心的十余栋楼房,是李大爷天虹的产业,正宅是两层建筑,古板、阴森、宽大、重门叠户、光线幽暗,是本地的传统建筑,毫无岔眼处,前有院子,大厅宽敞,但窗户开得小,显得光线不足,可是晚间有灯光,看去便显得明亮而空敞了。
村民家家闭户,大冷天,又是夜间,没有人外出活动。所有的看门狗,皆已关在家中,塞上狗洞不许外出游荡,所以只听到狗吠而不见狗踪。今晚气氛不寻常,多年以来,关住家犬,塞了狗洞。这还是破天荒第一道,敏感的村民相戒不可外出,少管闲事为妙。
村外陆续到了不少不速之客,狗吠声此起彼落。
大厅共悬了八盏油灯,灯光从明窗中泄出。村中其他各处,则灯火全无。
院门外,暗影中有人伺伏,看不见的危机,笼罩了这座小小的芝山村。
堂上设了主客席,东西相对。客席上,分坐着蟠天苍龙潘世光,山海夜叉冯陵,百劫魔僧正一,另五名中年以上年纪的男女,加上黑金刚的四名穿箭衣爪牙,共有十二人之多。
主人这一面,首席是一个身穿锦袍,年约四十开外,接近五十大关的中年人,四方脸,鼻直口方,慈眉善目,留了三绺长髯,身材有点发福,和蔼可亲,没带丝毫武林人的气概,他就是李大爷天虹。
他的下首,分坐着八名穿长袍的中年以上,一概土著打扮的人士,有三名年纪已在古稀以上了。其中两个,是安平暗中跟踪的人,老态龙钟,去死不远。八个人中,也没有一人带有武林朋友的英雄气概。
四周伺候的仆人只有三名,替主人和客人各奉上一杯香菜,在一旁听候使唤。
李大爷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发话道:“千言万语一句话,兄弟确是无意于晚年出山,加盟之事,兄弟须详加斟酌。同时,兄弟也不能勉强弟兄们放弃家业,冒险图谋富贵,潘兄的好意,兄弟只有心领了。”
蟠天苍龙抚腹大笑,笑完说:“兄弟此来,早已事先申明利害,同时也给李兄权衡的时日,并不急需李兄遽下决定。不过,兄弟不得不一再提醒李兄,那便是大兵过处,玉石俱焚,李兄即使想独善其身,恐怕也不太容易!性命尚且不保,家财又何足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攘臂而起,共图富贵,方可保全家业,尚请李兄多加衡量,以免误事。”
李大爷淡淡一笑,额首道:“潘兄说得是,兄弟自会好好思量,三天之内,必有覆命,目下暂请搁下,尔后再议。兄弟有一件事甚感困惑,尚请潘兄加以明示,以便解惑。”
“李兄所问何事,尚请言明。”
“兄弟隐身芝山村,外人知者少之又少,连故友黑金刚也不明就里。兄弟与潘兄并无交情,而且素昧平生,为何潘兄莅境不足两日,便知兄弟的住处?”
蟠天苍龙探手入怀,取出一只布卷,放在案上徐徐打开,取出一支蓝杆蓝羽,沉重锐利的六寸钢箭,笑道:“李兄请先看看这件信物。”
李天虹和他的八位弟兄,脸色全变了,仆人接过蓝箭,呈给李天虹察看。
箭杆接羽处,只刻了两个字:辛未。
李天虹的笑容消失了,但仍从容地问:“你们把他怎样了?”
蟠天苍龙也收敛了笑容,沉静地说:“上月华林山主进袭宜丰,围攻三日,临江府的大军赶来解围,华林山主只好撤兵。官兵入城后,派人清剿四乡,不问青红皂白,屠杀四乡百姓。庞家庄遭逢浩劫,三百余口人丁大半道了横祸,几乎鸡犬不留。这枝蓝箭,是华林山主的一位头目,带人在官兵过后境后人庄善后,在一具尸体怀中找出来的。”
“潘兄怎知蓝箭是兄弟的信物?”李天虹冷静地问。
“华林山主是个老江湖,一看此箭,便知是江湖秘密帮会的信物,也是万一大难临头时,用来自杀的利器.他将此物派人送至兄弟手中,瞩兄弟查一查此箭的来历。”
“潘兄果然高明,果然查出来了。”
“兄弟并不知此箭的来历,同时,与黑金刚候兄至东山造访李兄,候兄只说李兄是他的知交好友而已。直至昨晚,兄弟方知李兄是蓝箭的帮主,隐居处在芝山村而不在东山,因此今晨派人投帖,代为先容。”
“潘兄,指引潘兄前来的人……”
“哦!那人李兄恐怕也不陌生。”
“是游龙剑客么?他的爪牙遍江湖,只有他……”
“不,那是妙手飞花上官贻,他与贵帮的长沙府排名戊午,名虽低但艺业了得的于方正交情深厚。”
“哦!妙手飞花竟然仍在人间?”
“李兄且体怪于方正违犯裁规,妙手飞花与他有生死交情。同时,妙手飞花也不是有意陷朋友手不义,他是无意的,因为兄弟那时正与一位好友会晤,他恰好在旁,一时好奇,不经意地透露了口风,方知十余年前蓝燕……”
“贵友是谁?”李天虹抢着问,脸色变了。
“这人李兄想必认识,他的绰号叫瘦灵宫,为寻爱子的下落,从彰德府三山小隐不远万里而来。”
李天虹脸色泛白,倏然站起。
蟠天苍龙淡淡一笑,若无其事地往下说:“瘦灵官离开槐荫庄,一面是想会晤爱子,也顺道拜望蟠龙堡的狄堡主。他不但将李兄十余年前得意情形向兄弟评说,也将李兄未创建蓝箭帮以前的往事,——……”
“别说了。”李天虹冲动地大叫。
蟠天苍龙呵呵一笑,轻松地说:“好,兄弟不说就是。今晚在座的不只是你我二人,说多了确是不便。天色不早,城内尚有兄弟不少朋友,兄弟还得赶回城中,商量追踪神龙夏安平的事。贵友黑金刚死在神龙夏安平之手,李兄是否打算替贵友报仇,悉从尊便,兄弟告辞了。诸多打扰,恕罪恕罪。”
“且慢!”李天虹叫。
蟠天苍龙脸色一变,凛然站着说:“李兄的意思……”
“兄弟别无他意……”
“潘某的朋友,正在城中立等兄弟返回主持大局……”
“潘兄请放心。”两人抢着说话,气氛一紧。李天虹瞥了左右一眼,又道:“潘兄是有备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