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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饱了水,他仍将头埋入水中。
也是他命大,洪福齐天。对岸附近的灌木丛与怪石后,高手遍布,正在严阵以待,准备出其不意突起袭击。有两名高手不知他突然伏下有何用意,藏身在石后看不见他伏下的地方,心中起疑,便将头伸出石后,向上徐移,想看个究竟。
鬼使神差,他突然一跃而起,眼前虽有水珠,但却挡不住视线,首先使发现石侧的人头。
人头突然缩回石后,一闪不见。
他疑云大起,赶忙抹掉脸上的水珠,定神看去,看不出任何征兆.
“难道我会眼花?”他自问。
他对自己的目力深具信心,怎会眼花?刚才的人头决非眼花,毋容怀疑。
“老兄,还不出来,想等什么?”他大声叫。
没有任何声息,他拉起一块拳大小石,向空一抛,小石划出一道巨大的孤影,不偏不倚,堕落在七八丈外的怪石后。
“噗!啪!”石子落地,但声音甚怪,前一声不像是接触泥土的声音,后一声表示小石跳荡在石上的声响。
他心中一懔,火速将寒影剑改插在腰带上扣好,小包裹改背在背上,拾了五颗拳大小石,一面忖道“这家伙背部挨了一石,竟然不现身找晦气,定是冲着我而来的人。难道说,三厂的人还未撤走,在这附近等我出山么?”
他不走小径,沿溪岸向西移,缓缓而行,一面留意对岸的动静。
埋伏的人沉不住气,暗袭失效,只好明截了。
灌木丛中跃出了改用齐眉棍的天龙神僧,生死判也从一座大石后闪出。
神剑王泰跃登另一座石项,身旁还有一个校尉。
接着,共出现了二十余名劲装老少。
“夏安平,就缚。”有人大叫。
安平吃了一惊,扭头向回路狂奔。
“哈哈哈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却要闯进来,哪儿走?”来路的山坡上树林前,出现了八名凶猛的青衣人,一字排开,狂笑声震耳。
向上冲,别无他途。他火速撤剑,仍向上跃进。
“小心暗器!”青衣人同声大吼,每人飞刀闪亮,钢镖耀目。
他脚下稍一迟疑,后面追兵将近。神剑王泰和生死判首先飞渡小溪,街尾狂追。
“先让老夫收拾他。”神剑王泰怪叫。
溪东的上游三二十丈,南岸山坡密林前缘,了尘躲在一棵半截树桩后,凝神向这儿细瞧,隔岸观火,心想:“妙哉!果然被他们等着了,省了佛爷不少手脚。在这许多高手名宿的围攻下,这小子不死也得脱层皮。”
他却不知,在他身后四五丈,两双神光闪闪的大眼,一面注视下面溪岸的动静,一面监视着他的举动。
他西面的密林中,三条青影幽灵般向西端的斗场移动,藉草木掩身,倏现倏隐,去势奇疾。
安平见对方已经合围,显然已落入对方已预先布好的陷阱了,走不掉了!他激怒得怒火中烧,不走了,退至稍空旷的滩岸旁,横剑相候,俊脸上泛起重重杀机,嘴唇闭得紧紧地,在压抑一发不可收拾的怒火。
神剑王泰第一个到达,天长羽士第二个跟到。老道的胁下伤势仍然严重,裹着伤巾。天龙神僧的背部也缠着布条,一手挟着方便铲。
生死判却不走近,在一旁看风色。
神剑王泰在两丈外止步,扭头向天长羽士轻声地说:“天长道长,你看这家伙像不像一头困兽?”
天长羽士咬牙切齿地说:“这小辈像是暴虎凭河,他要和咱们拼命。”
“哈哈!你是说,一个乳毛未干的小子,敢奢言和咱们拚命?”
“王施主,不可轻敌。”老道正色答。
“这人就是夏安平?”
“正是他。”
“是从烟波楼逃走的人?是他伤了道长和天龙大师?”
“不错。”天龙神僧沉声答。
“老夫委实难以置信,我得问清楚。”神剑王泰冷笑着说,一面向安平走去。
四面合围,近三十名高手刀剑并举,并准备暗器袭击,剑拔弩张,严阵以待。
神剑王泰在安平身前丈余止步,凛然地说:“好小子,你有一把好剑。”
安平冷冷地注视着对方,横剑屹立,如岳峙渊停,神色冷静肃穆,毫无惧容。
“小子,你真是夏安平?”神剑王泰冷笑着问。
安平纹风不动,不予理睬。
“你就是杀了周贴刑官的逆贼夏安平?”神剑王泰再问。
安平冷然撤撇嘴,不言不动。
神剑王泰无名火起,大吼道:“呸。!你是个哑吧不成?”
安平神情依旧,如聋似哑。
神剑王泰忍无可忍,踏进一步徐徐撤剑,厉声再问:“小狗!你敢装聋作哑?你知道老夫是谁么?”
安平仍然不加理睬,默运神功,神定气闲,在神色上,他已占了上风。
神剑王泰暴跳如雷,踏进一步,剑啸乍起,突然一剑点出,声势汹汹。
安平屹立如山,视若未见,看距离,他已看出这一剑根本就够不上,显然是虚招,不必理会。他虎目神光似电,不稍瞬地紧吸着对方的眼神,站得笔直,点尘不惊。
神剑王泰在安平的身前掠过,相去不足五寸,他纹丝不动,直待神剑王泰到了身左,方泰然地挪动左脚,身形徐转,保持面向敌人的部位,真有泰山崩于前而目不稍瞬的气概。
神剑王泰又是一惊,他知道,今天遇上了高手,安平那冷静从容的神情,也令他愤怒如狂,一声怒啸,疯狂上扑,拍出“游蜂戏蕊”,在疯狂中却隐含虚着,凶猛凌厉中隐有无穷玄机,淡淡的剑影扭曲着在野进扑,展开了他的所谓神剑绝学。
安平第一次碰上真正的高手,不免有些少紧张,定下心神,打算先看看再说,向侧一闪,从容避招,并未还手回敬。
神剑王泰心中大喜,他的剑术出神入化,对方假使心中略虚,他便会放胆进攻,而且攻势更形凌厉。果然不错,被他料中安平必定不敢贸然接他的“游龙戏蕊”,洞烛机先,胜算在握。
“呔!”他沉叱,身形微转,剑幻出一道淡淡光孤,如影附形跟踪追袭。接着,绝招如长江大河滚滚而出,没给安平有还手的机会,风雷似的剑啸刺耳,罡风直迫八尺外,重重剑网连续罩出,主宰了全局。
安平虚晃着寒影剑,左遮右拦八方游走,逐渐稳下来了,一口气接了对方狂风暴雨似的十三招共计二十五剑之多,在三丈圆径内绕退了四匝,竟然未出招回敬,只是封拆错拨,似乎有点手忙脚乱。
该死的神剑王泰居然未看出危机,仍然放手抢攻,以为安平被他的神奇剑术所震撼,在他那狂风暴雨似的袭击下回手乏力,却不知他所谓的奇招,皆被安平—一看破了。
安平摸清了对方的剑路,找机会反击了。寒影剑的剑身,比普通的长剑整整短了一倍,十二寸比二十寸,剑把同是六寸,因此,他必须近身出招;假使近了身,对方必定落入危局,短剑利于挥拂,不攻则已,攻则凶险无比。即所谓一寸短一寸险,不发则已,发则必中,不然自己也同样危险,也易陷入死境,这就是为何他不敢进击的原故。
机会来了,危机也在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光临。
神剑王泰勇悍如狮,得意洋洋地奋勇进击,一声暴叱,乘安平错身左闪进招,脚下未定身形未稳的刹那间,剑出绝招“射星飞虹”,剑从安平的右胁向上斜飞,接着下半式幻化出三颗银星倏然射向安平的胸口,控制了整个胸部,银星所指处,正是玄玑和左右期门。胸腹部位任何一处皆可致人于死,只有那些初学乍练刚会练习出剑的人,或者是功力奇高不将对方放在眼下的老手,方会认穴出剑。他的剑尖虽指向三角形的重穴部位,其实是几近卖弄而且是乱人耳目的诡谋,对方如果认位封拆,必定上当。
安平已决定下重手,怎会上当?剑在左肩前垂置,剑尖距左眼下方不足一寸。猛地扭身挫腰,身随剑转,“开门迎客”先拆对方的来招,用轻手法错偏来剑。
“铮!”龙吟乍起,火星飞溅。
神剑王泰的剑被封偏,余势未尽,“嘎”一声刺耳的怪响传出,剑身横在安平的胸前,右胁完全暴露在安平眼下。他并不害怕,这并非表示他失招,而是被安平封住而已,人在此种情景下,安平是无法向他反击的,绝不可能撤招攻他的右半身。目下唯一的变化,只有双方皆向右侧方推剑,借力飘退,谁的力道不够,谁就倒霉;即便劲道相等,分开时他的剑长,仍是他占上风,以后的攻势将益形猛烈,以压倒性的优势抢攻,锐不可当。
危机来了,他竟未看出死神在向他招手。
外围观战的人,正替神剑王泰喝彩。唯一看出凶险的人,是用短兵刃判官笔的生死判;他也仅看到“危险”而已。
谁也没看清变化的始末,谁也不知其中的经过;变化太快,太不可思议了。
安平身形顺势下挫,挫得更低。快!快得令人眼花,一挫之下,随着双剑的挫动刺耳厉鸣,他的剑尖已急滑而下,快逾电光石火。
“唰!”神剑王泰的推剑力道已发,糟了!阻力亦在这刹那间消失,他的剑凶猛地拂过安平的项门,下身空门大开,一无遮掩。
“糟!”他惊叫,知道完了,百忙中沉剑。双足急点,火速暴退。
慢了,慢了一刹那。
安平向左前方掠出,剑尖一拂之下,连人带剑远出丈外,倏然转身凝神持敌,静候变化。
神剑王泰暴退丈余,突见他身形一晃。他感到右胁不对劲;异样的感觉令他失惊,赶忙低头一看。不看犹可,这一看看坏了,看到胁下裂了一条半尺长的口子,鲜血如泉水般涌出,已染透了腿跨。
他如中电殛,浑身力道尽失,痛楚突然麋临。
“啊……”他虚脱地狂叫,声如狼嗥。
“铮……”长剑落地,身形急晃,摇摇欲倒。
安平徐徐向侧退,大喝道:“谁再上?他得死!”
喝声如乍雷,前面挡路的两名高手,脸色大变,骇然向两侧跃开,震惊已令他们麻木,不敢阻拦。
他乘机纵出三丈,脱离重围。
神剑王泰倒入天长居上的怀中,发狂地叫:“我……我好恨……,一……一招受……受创……”
天龙神僧手快,跃近察看伤势,一面掏药一面叫:“还有救,内腑未伤,快!找地方赶快替他上药裹伤。”
另两名高手不知死活,从两侧追到安平左右,一声怒吼,先行打出三柄飞刀,人随暗器逼进,势如疯虎,两把钢刀左右齐上,火杂杂地攻到。
安平直待钢刀近身,一声低叱,不退反进,快,快如电光一闪,从刀尖前掠过,晶虹分张。
人影乍合乍分,突然静止。三把飞刀呼啸而过,全部落空。
“哎……”左面的人狂叫,丢掉钢刀以手掩住左胸近锁骨处,踉跄而退。
“啊……”右面的人以手掩腹,狂号着仰而跌倒。
安平轻拂着剑,徐徐向右绕,迎向右面的人,虎目中冷电似利簇,俊脸上一片肃杀。
没有人敢接斗,前面的人纷纷变色而退。
生死判倒抽了一口凉气,大喝道:“退!咱们走,不必枉送性命。”
安平屹立在一块巨石上,阴森森地说:“诸位,这一次在下仍未下杀手,下次,可没有这么便宜了。假使你们真是奉命所差,奉命办案,便情有可原,在下不会杀你们。但你们却是假公济私,志在敲诈夏某五万两黄金,这种行为,罪不可恕。区区小伤,只算是略施薄惩,下次再向在下动刀动剑,杀无赦。言尽于此,你们可以走了,后会有期。”
生死判果然是挑得起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