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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突遇猎鹰下击时,以四足反崩的那种形状!
太阳婆真没想到他还会有这一手,尤其是二人间隔咫尺,一时想纵开逃避,哪里还来得及?到了这时,她才知自己上当了。
依梨华看到此,不由吓得“呀”了一声,她只觉树身一动,桂春明已拔身而起。
桂春明掌中早已扣好了一掌“铁莲子”,就在他腾身的刹那之间,一振手腕,把这一掌暗器全数打了出去!在暗器已经出手之后,他口中才短短地叱了一声:“打!”
这并不是桂春明不守武林规矩,实在是他安心要剪除裘海粟这个元凶大恶,所以下手过狠了些!
这种“满天花雨”的暗器打法,自这个老头儿手中打出,可是足见功力了。
只听见“哧哧”的一阵尖锐风声,当空顿时间起了无数银星。
这一声叱,令裘海粟吃了一惊,他想不到敌人竟还会有帮手在侧,惊怒间猛一抬头,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自己全身尽在飞来暗器包裹之中。千钧一发之际,他可顾不得再伤人了,他猛然把发出的“车手”向回一收,身形骨碌地一个疾滚,一双大袖霍地向外一翻,叮咚一阵乱响,那漫天而来的一掌铁莲子,竟为他悉数打落在地;可是尽管如此,也有三四枚铁莲子穿衣划肌而过。红衣上人尽管是久经大战之人,也不禁吓了个魂飞魄散。
他所惊疑的是,凭自己双袖上所运出的内力,竟未能把所来的暗器全数扫落,由此可知来人的手劲之强了。
动手过招,实在是“间不容发”的。
太阳婆由于羞耻心作祟,在裘海粟未发前招时,已安下要和敌人“同归于尽”的心思,只是稍微慢了一些,现见桂春明这一掌暗器奏功,她的厉害手法也就用上了。
原来在裘海粟的“车手”方一发出之际,太阳婆已自问必死,惊惧之下,也不惜施出仗以成名的“太阳掌”力,双掌霍地向外一托一扬,同时口中吐气开声:“嘿!”这种功力可是完全出去了。
裘海粟为躲袭来的铁莲子,身子同侧一滚,无意间虽也避开了她掌力的正锋,可是却未能逃开侧边的掌力,只听见他口中“吭”了一声,身形似飞星下坠似的直坠了下去!
三人几乎是同时落地。
这是一片参差不齐的乱石岗,三人虽是同时下落,可是样子可是不大相同。桂春明后来却是最先下落,他身轻如燕,翩然而下,待到足尖沾地时倏地一扬双臂,就如同一只展翅金鹏,稳稳落地。太阳婆身形略微偏左,和裘海粟不差先后落下,也还能提着气。
可是裘海粟却因受了掌伤,真气失散,只听得“噗”的一声,竟自坐了下来。也亏得这老儿有一身好功夫,于忙乱负伤之下,仍能作最后挣扎。
这时他一双眼如同血也似红,双掌在地面上一撑,怪啸一声,整个身子倏地窜了起来,踉跄着荡出六七步,才算拿桩站稳。
他已经看清楚了,方才以暗器伤自己之人,竟是一个陌生的瘦长老人!
借着天上星月的光高,他打量着这个自己不认识的老人:此公可以称得上是“瘦骨嶙峋”,一双深邃的眸子,半尺山羊似的胡子,身着当今儒士直裰,足下是一双云字履,只是衬在他身上,显得不伦不类,那是个十足的道学冬烘先生。套句俗话,那是个“穷酸”。
太阳婆这时怪笑了一声:“老大哥,你后退一步,我和他还没完呢,轮不着你!”
桂春明嘻嘻一笑,拱了拱手道:
“老妹子,这可不是客气的时候!”他说着又冷冷一笑,目视着裘海粟道:
“裘老道,你想不到吧!我们在此等你有一会儿了。”
红衣上人打量着他,咬牙切齿道:
“老人,你是谁?道爷与你素昧平生,何故在侧暗箭伤人?”
桂春明缩了一下脖子,回头看看太阳婆一笑:“怪!他还真不认识我呢!”遂把面色一沉道:
“裘海粟,你虽不认识老夫,可是我老桂对于你却是久仰得很,我们废话也不用多说了,现在我们解决一下眼前的事情吧!”
他说完,瞳子里闪出了灼灼神光,湛湛有神地注视着红衣上人,只想听对方还有什么高见。裘海粟怔了一下,阴沉沉地说:
“这么说来,足下莫非就是桂春明了?”
桂春明一声狂笑:“正是!”他收敛了笑声,点了点头道:
“裘道友,我相信,你也是颇想会一会我这酸丁吧?现在正是时候!”
红衣上人这时只觉得左腿麻中带酸,几乎连支持体重的能力都没有了,面对着如此强大的两个敌人,他似乎已经感觉出没有太好的下场了。
他忽然由脊椎骨内泛出了一股冷气,那一向倔强的口齿,这时竟格格地战抖了起来。
他作了一个苦笑:“命!这真是命也!想不到我裘海粟,竟会落到这种下场!”
“懦弱”这两个字,并不仅仅是描叙软弱人的专有名词,有时候在十分强大,而人们也绝对相信是强大的人身上,也会现出这种现象。就像眼前的红衣上人裘海粟一样。
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虽然他内心不止一次地告诉自己说:“这没有什么好怕的,大丈夫谁都不免一死,这有什么呢?”
可是他那不争气的嘴,不争气的腿,竟作出“违心”的动作。它们战瑟得厉害,不知什么时候,他竟不自知地坐了下来,当然这是很不体面的动作,他奋力地又站了起来。
“你……没有去和阗?”他问。
桂春明注视着他这种懦弱的举动,可是内心并没有同情之意。
“那么,那几个人,是你们伪装的?我们上当了……上当了!”裘海粟终于想明白了,可是已晚了。
“桂先生!”他说,“我们不妨先谈一谈。”
桂春明看了太阳婆一眼,冷冷一笑,他明白裘海粟是在为自己寻求活路了。
果然不错,只听见这个道人说:
“武林中人,讲究的是恩怨分明,桂春明,贫道与你有什么深仇大冤,你这么苦苦与贫道为难,贫道要向你问个明白!”
桂春明哈哈一笑说:
“红衣上人,你不要忘了,谭啸是我徒弟,我们是分不开的。你当初忍心杀他祖父,今夜我们如此对你,并不为过。”他顿了顿,又冷笑了一声说:
“何况,这其中还牵连着这个姑娘。”
说着四面看了看,这时依梨华自当空飘落下来,目中噙着一汪热泪,颤声道:
“伯伯,你不要听他的鬼话,我们不能饶他!”
然后她对着太阳婆哭道:“西里加,就是他!是他杀死拔荡的,是他!”
太阳婆冷然地看着裘海粟道:“你放心,现在他插翅也逃不了啦!”
她师徒在说话之时,裘海粟看出大势已去,不由紧紧地咬了一下牙,嘿嘿地冷笑了起来,他那双赤红的眸子在依梨华身上转着。桂春明心中方自一动,正想出言招呼依梨华小心,却见裘海粟倏地大吼一声,整个身子直向依梨华猛冲了过去,同时双掌箕开,发出了绝大的两股内功劲力。依梨华惊慌之下,一时再思逃避,可有些来不及了。
太阳婆就在依梨华身边,见状怪叫了一声,猛地一扬双掌,直向裘海粟当胸推去!
桂春明也腾起身子,以“飞鹰搏兔”的手法,直向裘海粟后腰上抓来!
这几种手法都够快的,可是桂春明和太阳婆二人却难免有些疏忽了,他们竟没有想到裘海粟此刻的心情,那完全是在拼命!
因此,当他二人的厉害手法,全部击在裘海粟身上的同时,裘海粟的掌风,也实实地击中了那个可怜的姑娘。
依梨华口中发出了一声尖叫,整个身子一阵蹒跚,踉跄出四五步之外,“扑通”一交跌坐在地,一时面如金纸,只“哦”了一声,顿时人事不省!
与此同时,红衣上人裘海粟也发出了一声惨叫,身子往空中弹起三四尺高,那是前后同时而来的两股力量把他硬硬挤起来的,他所受的力量,远比加诸在依梨华身上的掌力大得多了。
只见他在碎石地上一连翻了几个身,就不动了,口中汩汩地向外淌着血。
可是这时候桂春明和太阳婆都不再去注意他的死活,尤其是太阳婆,口中发出像哭似的一声怪叫,倏地扑到了依梨华的身上,竟自号陶大哭起来。
桂春明也不禁在地上连连跺着脚,重重地叹息了两声,他蹲下了身子,以手指轻轻地在依梨华鼻上试了试,低声道:
“你先别哭,我们还是看看她有救没有,唉……可怜的姑娘!”
说着他的鼻子也酸了,太阳婆本是放声大哭,听他这么说,忽地止住了声音,眨着一双眼讷讷问:“怎么?她……她还没有……”
“唉!”桂春明说:“你怎么会以为她死了呢?我看八成还有救。”
太阳婆不由“嗯!嗯!”地连声应着,一只手胡乱抹着脸上的泪,又道:“怎么救……她呢?又没有灯。”
说话之间,就在一边草林里闪出了灯光,同时传出了陆渊的沙哑声音:“桂……桂老前辈,这是怎么啦?你们都在哪儿呀?”
“我听见好像有人哭。”这是闻三巴的声音。
太阳婆忽然大叫道:“你们两个快来吧,可不好了……”
长毛陆渊这才听清楚,一面答应着,一面和闻三巴三脚两步地跑了过来,灯光闪闪晃着。
“姥姥,怎么回事?”他们走到了谷口,用马灯往下照了照问道。这时,太阳婆又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可怜的徒儿呀……你可不能死,你要死了,我可怎么办呢!呜呜……姑娘!”
听到这种哭声,陆渊和闻三巴的魂差一点吓掉了,陆渊提着气首先跳了下来,他轻功本来不怎么样,又因为心里急,这一跳可就摔了个屁股墩儿,手中的灯也差一点给摔碎了,痛得他直龇牙道:
“怎么啦姥姥……大姑娘她……她怎么啦?”
“你快来看吧!啊!我可怜的姑娘!”太阳婆又放声大哭了起来。
长毛陆渊弯着腰提着灯,慌张地跑了过去,他可有些吓糊涂了,大声地喘着气。桂春明由他手中把灯接了过来,往依梨华脸上照着,皱着眉说:
“老妹子,你怎么还哭呀!唉!是救人要紧还是你哭要紧哪?”
太阳婆这时候真吓傻了,她实在太爱这个徒弟了,当时止住了哭道:
“老大哥,你得救她……她可是我老婆子的命根子,她要死了……”她擤了一下鼻涕道:“我可怎么活呢?”
桂春明把灯交给防渊说:“照好了!”他仔细把依姑娘眼皮翻着看了看,只见依梨华双目闭得很紧,眉头拧着,现出无限痛苦的样子。
南海一鸥桂春明对于医道很内行,他只看了一会儿,已断定她绝死不了,于是他放心地吁了一口气,微微一笑说道:
“你放心吧,我保你徒弟一条命就是了。来!来!你闪开点地方。”
太阳婆和陆渊后退了几步。这时候忽听见“通”的一声,大家一起回头看去,只见闻三巴狗吃屎似地趴在地上,咧着嘴直“哎哟”。陆渊怒道:“妈的,你别叫了!大姑娘不好了!”
桂春明问陆渊道:“你带着水没有?”
陆渊摸了一下背上,连连点头道:“有!有!”
十八
长毛陆渊最敬重这个姑娘,他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真有说不出的难受,这时听桂春明说要水,匆匆由背上把水壶解了下来,递了过去。
桂春明接过水壶,回头对太阳婆苦笑了笑道:“这是没办法的事,要给她吃些苦头了……”
然后他伸出右手二指,在姑娘两腮上略微一按,姑娘的樱桃小嘴就张开了。
太阳婆叹了一声道:“唉!大哥,你这是何苦呢,她不难受吗?”
桂春明又苦笑着望了望她,心知她爱徒心切,就不再去与她辩解。他慢慢把水壶中的水倒了一些在她的嘴里。姑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