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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星寒和剑芒大师、铜锤罗三人一来,这位掌柜的很是兴奋,立马整理了两间房,侍候得很是殷勤。
晏星寒和铜锤罗住一间,剑芒大师独个儿一间,他们本来以为顶多住个一两天,等到裘海粟等人一来,就可直上哈密,谁知一住下就住了七八天。裘海粟等人,竟然“杳如黄鹤”!
晏星寒皱着眉,来回地走着,他不时地掀起竹帘向外张望着,显得很不耐烦,坐在他对面的剑芒大师却微微笑道:“晏兄不要急躁,他们早晚会来的!”
“唉!”晏星寒长叹了一声:“大师,我担心事情恐怕不大顺利啊!”
“为什么呢?”老尼撩了一下眼皮。
天马行空展了一下白眉,讷讷道:“我总担心西风和常明这两个家伙有些靠不住,要不然,他们不会这么久还不来!”
“嘻!”老尼轻蔑地一笑,说道:“你太多心了,也把他两个人看得太厉害了,凭裘道长还会制不了他们么?”
“话是不错……”晏星寒说,“可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下落呢?”
剑芒大师呷了一口茶,放下茶杯,一只手捻着项下的念珠,不经意地笑了笑道:
“也许那个哈萨克姑娘路上走得太慢吧!”
她方说到此,窗外有人边跑边道:“人来啦,那个断胳膊的老头来啦!”
剑芒得意地站起来笑道:“怎么样?”
晏星寒面有喜色地揭开了帘子,只见铜锤罗气喘喘地跑至窗前,说道:“我看见他了,那个断胳膊的小老头,他骑着骆驼来啦!”
“就他一个人?”
“嗯!我只看见他一个人!”铜锤罗说,“我再看看去!”他说着扭头又朝来路上奔去。
晏星寒忍不住开门走出去,绕过几间房子,来到了客店门口。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子,正在门口打着玩,看见他出来,一个个都好奇地打量着他,架也不打了,都向他偎过来,有的还伸手摸他发亮的绸子衣裳。
天马行空皱着眉躲开他们,他嫌这群孩子脏,往前走了几步,果然看见铜锤罗同西风,牵着骆驼往这里走来。
西风老远看见他,走过来行礼道:“怎么你老人家亲自出来了?”
晏星寒赫赫一笑道:“我真等急了,怎么样,事情办成了没有?”
西风点了点头道:“还能不成?老前辈,咱们进去再说,大师呢?”
“她在里面!”晏老头子一听事情成功了,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他重重地在西风背上来了一巴掌道:“老弟,真有你的!”
西风被打得往前一栽,差一点摔倒。铜锤罗连忙一把扯住他,翻眼笑道:“大爷,你是怎么啦,叫骆驼给颠坏了?”
西风脸一阵红,一面咳道:“这一路把我累坏了,老前辈别给我闹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进了客栈,铜锤罗张罗着把骆驼拴上,晏星寒带着西风进室而去。
剑芒大师也早迎出来了,她脸上带着一团微笑道:“宫施主一路辛苦了!怎么,他们呢?”
西风一面向大师施礼,一面道:“托二位前辈的福,事情一帆风顺,只是……”
他从身上摸出了一封信,双手呈上。剑芒大师接过了信,同二人一起入室。
落坐之后,剑芒打开了信,晏星寒凑过来问:“谁来的?是老道来的么?”
剑芒点着头,把信看完,两道白色如剑的眉毛皱了皱,把信递给晏星寒道:“怪!
他要贫尼去一趟!”
晏星寒展开信纸,只见上面是一笔狂草,写的是:
“字呈星寒剑芒二友:
依梨华已入握中,从此不愁谭啸插翅飞矣!然尚有些许琐事,须借重大师,即请大师见字后,速来一晤为盼,谨差宫兄往导。
大师径随其来可也。
星寒兄请暂留大泉不动,常明已押依女往谒,须严加看守,盖此姝至为狡猾,以防其计脱也。贫道与大师此间事了,即再来会,共商大举可也!专此即颂旅安弟海粟顿首”
晏星寒看完了信,目光转向西风道:“有什么事,你知不知道?”
西风嘻嘻笑道:“谁知道咧,道爷只叫我送信来,并说请大师快去!”
剑芒又拿过信反复看着问:“这是上人亲笔么?”
“谁知道咧!”西风还是那一句:“他只是交给我,叫我面交二位前辈!”
二老对红衣上人的笔迹本来不清楚,自然无从疑起,再者见上人签名处尚按有指纹,就更不置疑了,虽然谁的指纹在他们看来都是一样的。
晏星寒道:“大师还是去一趟吧!不知道是什么事,看样子还很急!”
剑芒还是有些疑心,问西风道:“他在什么地方,离此远不远?”
“不远!不远!”西风说:“顶多走一天就能到,不过要快走才行!”
看着西风那身骨头,那断了的胳膊,大师心想:“大概不会是假的,凭他这份德性,他还敢耍花枪?”
晏星寒更是不疑,他眯着眼笑问西风道:“常明押着那个姑娘,来了没有?”
西风似乎有点神不守舍:
“来了!大概明天不到,后天准能到!”
“老弟,辛苦了……还没吃饭吧!”晏星寒站起来,对铜锤罗说,“招呼他,弄几个菜,给宫老弟洗尘!”
“不敢当,不敢当……”西风弯着腰说,“老前辈太客气了!”
“这算什么!”晏星寒回过身来,哈哈大笑道:“大师,这一下就好了,这姑娘到了手,还愁那小畜生不自投上门?”
剑芒含笑点了点头,她仍然反复地看着那封信,老尼姑这份细心,令一边的西风心里发毛。所幸单由信上看,是看不出什么名堂来的。
“宫施主,我等什么时候上路呢?”大师问。
西风也实在累了,含笑道:“如果大师不急,后辈以为明早动身最好,到了晚上就可到了!”
老尼首肯道:“很好,那么就明天一早动身,施主身上的伤不妨事么?”
西风不自禁地摸了一下耳朵处,苦笑道:“不……不妨事!”
想到了伤,就联想到了闻三巴,西风的睑不禁浮上了一层怒容,再也笑不出来了。
饭后西风被安置在另一间客房内,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夜,他想开了,天大的事也不管,他也管不了,反正有南海一鸥桂春明和太阳婆九子妹为他担着。有了这两块硬招牌,他一切都不怕了,至于是否“问心有愧”,他更不管了,他早已经习惯了“墙头草,两边倒”的生活方式。
夜店鸡鸣,晨雾未退的当儿,剑芒大师已经起来了,她那一袭素灰的僧衣,衬着她清癯的面容,显得很是飘逸。西风经过了一夜的酣睡,看来也蛮有精神。就在这薄雾弥空的清晨,他们上路了。
老尼骑一匹杂毛花马,西风还是骑他的骆驼,二人顺着一条蜿蜿的小径直向前行。
剑芒大师对这里地名地势都不清楚,一切惟西风马首是瞻,她也不多问。一路上,她几乎连话都很少与酉风谈,她只是合着双目,默默如老僧入定,一任那匹杂花马驮着她跟着西风走。
老猴王现在更是一百二十个放心了,他本来怕老尼沿途问长问短,自己~个答不好,就许被她看出端倪来,现在由这种情形看来,他就很放心了。
在大泉出发之前,他们已带上了干粮水囊,中午的时候,他们在大树下面稍歇了一会儿,就便吃了简便的一餐。
现在老尼对西风也不再怀疑了,因为沿途之上,绝看不出他有什么异态。老尼的眼光很厉害,别看她闭着眼不动,事实上这附近地势尽入眼底,她判断西风绝不敢也不会心存异图,即使万一有什么不对,她也有把握在探掌间毙西风于掌下。
走出了这条弯弯曲曲的小径,眼前是一片沃野,间或有些沙地,一些维吾尔人赶着大批的羊群,在这附近放牧,一旁有一片池沼。
老尼开始问第一句话:“到了什么地方了?”
“这是马扎子口,大师,我们要去的地方快到了。”
“嗯!”
她又闭上了眼睛,一任那美丽的羊群在她四周掠过,牧羊人的芦笛吹得是那么动听,她却不去看上一眼。差不多日落的时候,他们绕到了一片小小的竹林,西风似乎不大得劲地笑了笑:“大师,到了地方了,请下马吧!”
老尼突开双目,四面看了看,眉头微蹙道:“这是什么地方?”
西风下了骆驼,他几乎不敢和老尼日光相对,因为怕对方看出他的情虚。
“这……是托木巴……大师!”西风说。
老尼下了马道:“你不是说要晚上才到么?”她看了看天,微微一笑道:“现在天还不黑呢!”
西风傻笑了笑说道:“我们路上走得快……大师看……”他用手指了一下,前面出现一排庐舍:“道爷就在第一间里面!咱们快去吧!”
他说着率先牵着骆驼由竹林内穿出,老尼本想问他几句话,可是见他走得很快,遂也不自觉地拉马跟上去。西风匆匆把骆驼拴在一棵竹子上,回头对大师道:“我……我去通知道爷!”
剑芒见他神态有异,不禁一怔,道:“且慢!你站住!”
可是西风撒丫子就跑,一面大叫道:“老前辈快开门,人我可是给请来了!”
“好孽障!”老尼厉叱了一声,只见她双手一撩僧衣,已纵到了西风背后,右掌向外一翻,直向西风背上击了过去。
可是这时西风已扑到了那庐舍门前,就见大门忽地一开,西风“扑通”一下栽了进去。
老尼掌已递到,见状向后倏地一撤掌,她只觉得面前人影一闪,一人直向她身上撞来。
剑芒大师不禁吃了一惊,她是久经大敌的击技高手,虽是惊心之下,却也丝毫没乱章法。只见她“十字手”在胸前一交叉,正要抖打而去,却听见对面那人像山鸡似的一声怪笑道:“大师,咱们好久不见了!”
这人说着双掌合十向着剑芒深深一揖,剑芒“倒踩莲枝步”刷刷一连后退了三四步,惊异之下叱道:“什么人?”
这人缓缓直起腰来,白面、长发、瘦骨、长裙,她露出黑牙床嘻嘻笑道:“老尼姑,连老朋友都不认识了么?哈,再看看!”
她说着含笑迈进了一步。剑芒细瞧之下,不由吃了一惊:
“哦,九子妹……”
“不错!亏你还认得我!大师,咱们多年不见了,到里面谈谈吧!”
她笑着走过来,亲热地去拉大师的手,剑芒后退了一步。
“想不到会看见你。”老尼点头道,“尤其是在这个地方……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边说边四下环视,想去找西风,她要问一个清楚。
“大师!”太阳婆笑得一脸皱纹道:“我们进去谈吧,西风他在里面,他怕你打他,不过……哈哈!”
太阳婆大笑了两声道:“我们绝无恶意,我已等候老朋友你多时了。”
剑芒这一刻脸色似乎不像方才那么镇定,可是她是一个有道老尼,尤其是身怀绝技的高人,这类人物是绝不会轻易发怒的,即使是面对敌人。
她稍微迟疑了一下,带着疑惑的笑容道:“九婆!你是玩什么花样?还是先礼而后兵?”
“哈——”太阳婆仰天一笑道:“大师!你太小看我了,我今日是诚心与大师异地论交,绝无异图……”
接着她对天发誓道:“如若口不应心,我九子妹甘遭天谴!怎么,大师你放心了吧?”
剑芒白眉皱了皱,凭她过人的智慧,此刻竟实在揣测不出对方的意图。
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微微笑道:“好!贫尼就随你进去一谈。”
说着迈步直向门内走去。太阳婆这时嘴都笑得合不拢了,她高兴得直搓双手,紧随着剑芒之后,直向庐舍中行去。
剑芒足方跨入室门,立刻怔住了。
室内放置着一张圆桌,其上列着整整齐齐的一桌素菜,白布的桌面,讲究的瓷器,精致的菜肴,真令人难以想象,在此时此地竟会看到这么丰盛的宴席。
大师面色微红,目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