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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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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闲一向认可林婉儿在深宫里陶冶出来的政治智慧,很郑重地点点头,忽然想到件事情问道:“最小的那位皇子呢?难道也是个难缠的主儿?”

“文云才八岁大,哪里懂这些。”林婉儿接着安慰他道:“太常寺的虚职驸马,加入礼节性谈判,以前也有过这种先例,倒不见得是东宫真想拉拢你,你且放宽些心。”

范闲笑了笑,心想自己这心已经够宽了,却仍旧假意叹气说道:“只是看见东宫太子,咱们庆国未来的主人,依然忍不住会紧张。”说来奇怪,虽说前世范闲病前见过的最高官阶,只不过是学技的校长,但重生之后,也许是出身官宦家庭的原因,见着大人物也不会如何紧张,就连前些日子看见皇帝陛下,也能掩饰得不错。

林婉儿忍不住笑了起来,拉着他的袖角说:“没听太子说?大婚前你可是得进宫去拜见各位娘娘,如果那位老祖宗高兴了,要见你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十几个宫走下来,就算你紧张,也会麻木了。”

“老祖宗?”范闲知道林婉儿说的是那位深居宫中的太后,不知怎的,竟打了个寒颤。

“走吧,殿下都是那么远了,还站那儿看什么马屁股呢?”闷了半天的范思辙终于忍不住在前车里嚷了起来,而中间马车里的大宝听见有人叫唤,也高兴地噢噢叫了起来。

范闲笑了笑,一掸衣袖,全将这些事情抛诸脑后。

——————

在范闲的认知中,自己既然运气好到能再活一把,就一定要抡圆了活一把,什么美女啊银子啊权力啊,千万别嫌少。但入京之后,眼见水色浑浊不知深浅,他却不自禁地有了几分厌烦。

如今澹泊书局的生意不错,石头记后几章也开始准备付印了,眼见金钱涌来。日后就算接了内库,想办法扔给庆余堂和范思辙去管去。至于朝廷上的事情,自然有父亲、陈萍萍这些老妈当年的战友挡在自己前面。对于暗处来的危险,有五竹叔作保镖、就算五竹叔又像牛栏街那决一样惜取自己的面部肌肤,不想见太阳,范闲也觉着自己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所以忽然间,他觉得自己似乎委有成为一个造逍遥富家翁的潜质。

这依然只是幻想,他,及他身边的人都很清楚这一点。轻轻打了个响指,范闲满脸平静地望着车窗外的黄土路,说道:“太凑巧了,京都东南西北,一共有十三处皇室别院,有两处行宫,一个猎场,以太子殿下的身份,都是可以用的,为什么偏偏今天来了避暑庄?避暑庄离京都远又清静,所以我们事先才会选择这里。”

重新上路之后,他和王启年二人单独在一辆马车里,所以说话很直按。王启年也皱了眉头:“如果是有人故意让太子来避暑庄,好让我们与太子起冲突,这种安排太复杂,而且不见得会有效果。”

范闲摇摇头,眸子里寒意微起:“只要在太子身边有人,那么稍微影响一下太子出游的目的地并不是难事。而且我在京都里的风评向来离不开嚣张二字,估计那些安排我们与太子巧遇的人,会想不到太子看见枪他银子的我后居然没有生气,而我也这么安份。”

“只是不知道皇宫里的规矩,像太子出京小游之事,一般需要安排多久。我们是昨天来的避暑庄,如果太子是几天前就确认要来此地,就可以确认这次是巧遇,而不是有心人的安排。”王启年分析道。

范闲又摇了摇头:“我先都上车时已经问过郡主,太子出行,只要不离京都二十八里地,那么只需要向宫中报备,一应准备事项,大概需要一天的时间。看我们相遇的时间,太子离宫的时候,估计是今天早上。”

王启年担忧地看了范闲一眼,低声说道:“安排这件事情的人,能有什么好处?”

范闲笑了起来:“好处很多,如果太子真的羞辱我,估计我们老范家也只好扛着旗亮明阵营了。”

“是二皇子?”王启年试探问道。

范闲心想,入京之后这段时间内机缘巧合,二皇子屡次相召,自己都没有与他见过面,还真不知道这位不甘心当个太平皇子的男子,是个什么样的角色,但他不会很武断地判定这一切,轻声说道:“谁知道呢?皇宫里的人,个个像精似的,我才懒得理会。”

说不理会是假,他仍然安排王启年下车,看看是不是有人在跟踪自己的车队。他相信以王启年的本领,如果有心人真的在官道上暗中监视自己,那么一定能抓到对方。如果没有人监视己等的车队,以便促成官道上的那次巧遇,那就只能说明自己过于敏感多心了些。

范闲苦笑着靠在马车的软垫上,心中希望自己真的是过于多心。

第三卷 苍山雪

第十七章 … 箱子毒针杀杀人

在京都深正道旁有一个宅子,是王启年用了一百二十两银子买的,中间过了好几道手续,相信没有人能查出真正的主人是谁。范闲皱眉看着墙角被捆得严严实实的两个大汉,大汉的嘴里被臭抹布塞得满满的,满脸通红,眼角流泪,说话不能,咬舌自杀自然也是不能。

“在哪儿逮住的?”范闲轻声问道。

王启年身后的那名四处人员躬身应道:“城外七里,王大人发现对方踪迹,对方被我们堵住之后还想狡辩,但禁不住我们查,所以认了帐,大人昨天出京后,这两个人便一直跟着,只是不知道他们用的什么方法,将这事儿通知了他们的人,也不知道他们的人与东宫有什么关系,居然安排了这个巧遇。”

范闲皱皱程,没有想到自己随意一猜,竟然真拉出条阴谋线索来,看来不是自己太英明,实在是敌人太多太愚蠢,京都太黑,每个人的屁股后面都有一条发叉的黑尾巴。他也明白,自己属下说的查,肯定是用了刑的,不过既然对方承认了,用的什么手段,自然也没有人在意。

“问清楚是谁的人了没有?”范闲压低了声音,对王启年问道。

王启年摇摇头:“属下知道得越少越好,所以等着大人亲自审问:“

范闲点点头,对于他的重慎很高兴,但紧接着自己却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看着墙角两名大汉,很容易地从对方眉眼间看出些别的东西来。拥有此等坚毅神色,却又没有更过刑罚训练的人,第一不可能是监察院的人,第二也不可能是皇宫里的人,早验过不是太监了。

所以最有可能的,还是二皇子的私人力量,当然,那位远在阴山脚下的大皇子也脱不了嫌疑。在这个时候,范闲忽然想起父亲司南伯的一句话来,当你不知道谁是你的敌人的时候。就不要胡乱树敌——即便知道谁是你的敌人又如何?假设问出是二皇子做的,难道自己还真能杀进王府?范闲苦笑着,知道有些事情还是不问清楚的好。

“不用问了。”范闲揉揉眉心,似乎那里有些郁闷,“都杀了。”

“是。”属下都是监察院的厉鬼,所以对于这道血腥的命令没有一丝惊讶,很平静地走上前去。拔出身旁腰刀,捅进那两名大汉的腰腹间,噗噗两声接连响起,两名大汉的脚胡乱蹬了两下。双眼一翻就死了。

“好好葬了。”范闲吩咐着,没有矫情的表现一下悲哀。

“是。”下属应道。

出了这院子,在京都的小巷子里穿了许久。二人才走上了大道。王启年陪着他散步。保持着下属应有的沉默礼貌。范闲忽然开口了说道:“北齐与东夷城的使团什么时候到?院里应该有这方面的情报。”

王启年应道:“从入国境之后,四处就开始协助各地官府接待。看日子,应该下个月初就到了。”

范闲点点头:“帮我查查对方有些什么人,另外……”他略一沉吟道:“如果不算坏了规矩的话,能不能麻烦院子里请在北齐的探子搞些料回来,最好能查清楚,北齐使团这次来谈判的底线是什么。”

王启年先前也听见太子的话,所以知道范大人要出任接待副使,沉声应了下来,又道:“四处大头目言若海的儿子言冰云已经潜伏北齐四年,很有些成效,估计应该有不少好料。”

范闲提醒他:“这种事情以后要少说,不然让北齐人知道了,只怕言大人的公子会有危险。”

王启年笑着解释道:“大人身为提司,是有知道这件事情的权限的。”

范闲也笑了:“这种要担责任的事情,还是少知道点儿好。”

王启年看着大人清秀脸庞上的温和笑容,再联想到先前院中杀人之事,心情不免有些怪异,轻声问道:“既然不知道比知道好,那为什么还要查,这两个人死得似乎没什么必要。”

范闲平静回答道:“虽然不知道比知道好,但是还是要查,那两个人也必须死。因为我必须让别人知道我知道他们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两条人命是个警告,警告他们不要再来尝试操控我。看来牛拦街没有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物收敛些,苍山脚下我二舅子的死又是四顾剑弄的,大概他们觉得我好欺?”

虽然一连串的知道有些绕口令的意思,王启年略有些糊,但还是渐渐理清楚了意思,点了点头。范闲忽然翘起唇角笑了一下:“不要担心我没有见过血和死人,你不知道我从小是怎么长大的。”

——————

后几日天下太平,那两个无名大汉的死亡,似乎根本没有人在意。但范闲忖定这件事情一定已经开始发挥作用。偶尔去太常寺点点卯,偶尔去澹泊书局收收钱,偶尔去豆腐铺子动动手,偶尔去宰相府与未来的老丈人拉近一下感情,偶尔夜潜皇室别院恋恋爱,偶尔呆在范府里与妹妹讲讲故事,抄些书来看,便是这些天范闲的全部生活。

这天夜里,他洗漱完毕,准备上床,目光又落在了随意扔在一旁的黑皮箱。他不知道箱子里是什么,自然会有些好奇,但是同处一屋久了,钥匙又没有下落,所以现如今不免有些麻木。当然,如果他知道陈萍萍也很在意这个箱子的话,一定会重新估箱子的价值,不会像扔破烂一样地扔在房里,而是会在床下挖个大坑,再盖上三层钢扳藏着。

钥匙在哪里?就像是老天爷忽然听见他内心深处的莫大疑问。一个很冷淡的声音在范闲的耳朵里响了起来:

“钥匙在皇宫里。”

紧接着是无风无声的一记黑棍自天外而来。狠狠砸在范闲的背上。一声闷响,范闲躲避不及,重重地被打倒在地,后背一阵生痛,有些育苦地嗯了两声,吹起了脸前的几丝灰。

“你退步了。”五竹的声音虽然没有情绪,但很显然对于范闲的表现持一种相当否定的态度。

“叔?”范闲从小就习惯了这种生活,很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体内真气缓运。消弥着背后的痛楚,看着黑暗一片的墙角,忍不住低声说道:“叔,这么些天不见你,真是担心死了。”

五竹有些不适应他话语间流露出来的热情,冷冷地退后半步,冷冷地戮穿了范闲的谎言:“我知道。你不担心我。”

范闲有些苦涩地笑了笑,确实没有怎么担心,五竹这种变态宗师级杀手,相信走到哪里也不会有事情。但范闲与他许久不见。还真的有些想念,有些好奇,不知道这些天里他做什么去了。也许五竹叔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而自己不知道?

五竹继续说道:“钥匙在皇宫里。”

第二次重复才让范闲醒过神来,微微皱眉,紧接着恍然大悟:“原来这些天,你一直在找钥匙。”

“这是小姐的遗物,我当初不应该听陈萍萍的话,把钥匙留在京里。”五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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