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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大仁冷冷地扫视着这些人,鼻子里哼地一声:“你们这些狗奴才,名字起得倒是不错!宋子轩,我看你该叫宋软蛋,黄百万,我看你该叫黄百空;龙无病,我要打得你有病!刘英雄,我看你是个狗熊还差不多!陈好朋,你是谁的好朋?是东林党人的吗?”
陈好朋大声道:“老爷,我冤枉呀,我是一个做下人的,哪里知道什么党不党的呀?我甚至不知道‘党’和猪有什么区别!”
“不错,一切反对魏公公的乱党都是一群猪!你告诉我,你知不知道你们老爷是什么‘党’?”
“小人真的不知道呀!”
“掌嘴!”
“有鬼呀!”鲍大仁的话还没说完,窗外忽然传来了家丁惊慌失措的叫喊声。
“怎么回事?”鲍大仁拍案而起。
一个家丁连滚带爬地逃了进来,吓得脸都没有了人色:“老、老爷,外面来了一个女鬼,好厉害!”
“胡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里来的鬼?”
“老爷,真的有个鬼,女鬼,大家都看见了,穿着一身白衣服,披头散发、舌头这么长,好不怕人!”
这鲍大仁看来还是个“唯物主义者”,竟然不怕“鬼”!他冷笑一声,长身而起……
院子里,十几个家丁皆东倒西歪、满地乱滚、两股战战、冷汗淋淋、臭屁乱窜……
鲍大仁喝道:“‘女鬼’在哪里?”
家丁们都吓得说不出话,只是胡乱指画……
“呼!”一阵夜风吹过,鲍大仁也觉得脊背上有了一些寒意,不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双眼睛警惕地搜索着四周。
他正东张西望,冷不防屋檐上倒挂下一个东西,对着他吹了一口冷气,发出一串阴森森的笑声:“嘿嘿嘿……”鲍大仁的心口突突突地跳了起来……他“拍”地一掌拍去,墙角边的一个花瓶被他的掌风扫得粉碎!然而那女鬼却不知了去向。
他正发楞,忽觉后脑勺被人摸了一下,他急回头,正和一张青面獠牙的脸相对!那青面獠牙的舌头甚至把他的鼻尖舔了一下!
“好个厉害的泼鬼,看掌!”鲍大仁大怒,双掌连发……然而那鬼又不见了踪影。鲍大仁四处一瞥,心里有了数,他佯装返回屋内,突然对着廊上一根柱子击去!“轰”地一声,那根柱子轰然而倒,藏匿在柱子后的女鬼也无处遁形……那女鬼哇哇叫着张开雪白的衣袖向他扑了过来……
鲍大仁冷笑道:“哪里来的女娃敢到老夫面前装神弄鬼?我观你虽内力颇丰但却杂乱无章,想是未曾练过心法导引,如此泛泛之辈也敢到老夫面前卖弄?”说毕欺身而进……
木桩上一溜绑着一排犯人,每个人的后脖领根里插着一个亡命招牌,上书一个大大的“斩”字。这十几个人自然就是那十个被官卖的龙好声的家奴外加上衡其等五人。
曾国文一个劲地埋怨农民:“还说鲍府没有武林高手,这回咱们可全都被你害惨了!”
农民道:“我是调查了他们家没有武林高手嘛,谁知道这鲍大仁本人就是武林高手呢?我们还骑马找马……”
李诗茵道:“都怪我没用,不是那老混蛋的对手!”
农民道:“这不怪你,你本来就不会武功,虽有内力,但没学过心法,自然不知道怎样运用内力,这就好比电脑有了硬件还没安装软件……”虽然身在这大明朝,他仍没忘了带出一两句二十一世纪的名词。
虾皮耷拉着脑袋道:“只可惜呆会儿我们就要做无头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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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来去如风
虾皮耷拉着脑袋道:“只可惜呆会儿我们就要做无头之鬼了!”
双牛镇不是县治辖地,也从来没有处决过犯人,所以并没有职业刽子手。鲍大仁只好临时请来了四乡八邻的十几个屠户暂时担纲。
午时三刻尚未到,屠户门无聊地聚在一起聊天。
“张屠户,你杀过人没有?”
“我杀了几十年猪,杀人这是头一遭。你呢,李屠户?”
“我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看来咱们都是第一次干这一行当啊,不知道这杀人和杀猪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了,猪只不过是畜牲呀,扳倒了,一刀刺进喉咙,只管放血就是。这杀人就不一样,得把脑袋砍下来,这就要讲究个刀法,下刀一定要准、要狠,不能拖泥带水,最好一刀就能把脑袋砍掉。不然,部位没砍准,再加上犯人缩着脖子不配合的话,往往砍上十几刀都砍不下来,不光犯人痛苦,我们也受累。”
“这砍头还真费事,还不如象宰鸡鸭一样割喉咙,人的喉咙光光的,又嫩又软,也不用象宰鸡鸭那样褪毛,‘哧溜’一刀就割进去了,多省事!”
“这你就不懂了,这斩首示众就一定得将脑袋砍下来,割喉咙只适用于那些有身份的赐死自杀者,好让他们有个全尸,这些低贱的犯人只能砍头……”
屠户们的声音又大又响亮,虾皮等人听得是心惊肉跳,每个人都觉得后颈窝里凉嗖嗖的,而且直痒痒……
衡其看了看李诗茵那修长美丽的脖颈,想象着一会儿挨刀的情景,差点掉下泪来。他掉转头看见了农民那粗壮的脖子,忽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农民奇怪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的脖子这么粗这么壮,一刀一定砍不断,只怕要砍上几十刀呢,你可得忍着点!”
“无聊!”众犯人一齐瞪着衡其。
“通、通、通!”忽然三声追魂炮响,看来午时三刻已到。
监斩官已经坐进了监斩棚内,赫然正是鲍大仁本人!
原来双牛县的县令胡来正是鲍大仁的外甥,不过这胡来既胆小又糊涂,从未正经判过什么案子。今天一次要处决十五名犯人,他竟吓得不敢来监斩,只好委托了他的舅舅鲍大仁监斩。他实在害怕看见血腥,他见了杀鸡都要吓得尿床。
鲍大仁自然当仁不让。他喝了一口酒,将一支血红的令箭往地上一扔,大喝道:“午时三刻已到,开斩!”
“滋……”衡其吓得拉出了一泡尿,又腥又臊,还连放了好几个臭屁。负责斩他的屠户臭得掩着鼻子逃到了一边。
曾国文则缩着脖子浑身抖个不停,象害了打摆子的病。
不止是犯人害怕,这些屠户也怕得要命,这毕竟是杀人不是杀猪,杀猪他们心安理得,可杀人无论怎样也是杀生害命……何况这杀人本身就比杀猪麻烦,猪是畜生,猪不会说话也不会思考,而这人就不一样,人会说话、人会思考、人有各种情感……因此屠户们也在抖,握刀的手在抖、牙齿在抖、腿肚子也在抖!
一名屠户好容易举起了刀,一刀砍下去,只听见一声钝响,他定睛一看,竟然是刀背敲到了犯人的脖子上!
其他的屠户们都哆嗦成一团下不了刀。
旗牌官只得上前请示鲍大仁道:“鲍大人……”
“什么,你竟敢喊本老爷的名字?”
“不是、不是,鲍……老爷,这些屠户只会杀猪,杀人实在不行,您看……”
“岂有此理!你们这些饭桶、废物,连杀个人都不敢,亏你们还自诩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屠户!从今往后,你们这些屠户全部吊销执照!”鲍大仁说着走出了监斩棚,来到那一溜犯人前。
他挨个打量着那些犯人,最后来到了衡其跟前,他从伺从手里接过一把磨得铮亮的鬼头大刀,冷笑道:“本老爷今天也来充当一回刽子手!我看你这厮贼眉鼠眼、奸猾狡诈,本老爷就先拿你开刀!”
“啊?”衡其一听只觉得耳膜嗡嗡响,几乎吓晕过去,他怎么也没想到这鲍大仁要拿他第一个开刀!他眼角的余光盯着鲍大仁手里的钢刀,心里叫苦不迭。他有心喊两句口号,以显示自己宁死不屈,可是又不知道喊什么,他本想喊“爷爷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没想到出口却成了“冤枉”。对!就喊“冤枉”,一来自己确实死得不明不白,是有点冤枉;二来这样喊也不会掉价,不象喊“救命”、“饶命”会让人瞧不起……
“冤枉、冤枉!”于是他缩着个脖子不停地狂喊。
鲍大仁想看准他的颈皮好下刀,大概又想砍得萧洒一点,因此想要摆个架势好显示他的狂猛,怎奈衡其的头不停地晃,鲍大仁瞄了几次都瞄不着,不由大为光火:“你叫个屁啊,猾贼!”
“既然喊冤枉,想必就有冤枉!”一名冷峻的青年人突然出现在了鲍大仁的面前。
鲍大仁冷冷地打量着那人:“阁下是什么人?”
“你说呢?”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擅闯法场者本身就是死罪!”
“你并非朝廷命官,却私设刑堂、屠戮良民,你该当何罪?”
“本老爷乃东厂正四品狱马监太监,奉魏公公旨意诛杀乱党,根本不必奏请今上,何为私设型堂?吾看你就是叛逆一伙,还不束手就擒?”鲍大仁说着,“刷”地挥刀攻了过来……
“既是阉党一流,怪道如此嚣张,尔今日恶贯满盈,理当授首!”那青年不避不闪,手中剑光一闪,鲍大仁的人头已经打着旋儿飞了出去!
好快的剑!
没有人看清他如何出的手,甚至都没看到他拨剑的动作,更没有看到他出招,鲍大仁的人头就已经落地!
“刷!”就在人们还没从惊愕中清醒过来,监斩棚后突然有一道红光飞射而至——原来是一名穿红衣服的美貌女子。这美貌女子一看到鲍大仁的人头立刻悚然变色,惊呼一声:“大仁!”然后怒目看着那青年,叱声:“纳命来!”手中一双短刺泛起了一片眩目的寒光……
好刺!峨嵋追魂双刺是天下第一快刺,没有至臻化境的高超功夫是根本练不出这么快的刺来的。因为兵器之道是一寸短一寸险,用刺的人往往一击必中,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只有一个字“死”!
所以敢用短兵器的人都是绝对自信、对自己绝对有把握的人!
但是物极必反,自信不是坏事,但如果仅有自信而不知彼,那么好事也会变成坏事。所以当那红衣女子觉得自己的喉咙间有些痒痒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确是太自信了,自信到了根本就忽视了对手实力的程度。
她也没看到剑光,但是她感觉到了,所以她的动作也嘎然而止,她的刺停在了离那青年的心口还有三寸远的地方,所以她喉部出的血也并不多。虽然如此,她整个人还是吓傻了!她无论怎样也没想到她的刺快,人家的剑更快!之所以她喉部的出血不多,是因为她非常知趣地停止了攻击,还在于也许人家根本就是看她是个女流之辈,不忍痛下杀手……
“好快的剑!”那女子这才注意地打量她的对手,同时目光中有了一种恐惧和不自信的感觉。
“你走吧,我不杀你!”那男人淡淡道,“我知道,你要找到一个你真心喜欢的男人并不容易,但你现在若要为他报仇,你恐怕还没这个实力,你的刺够快,但你还杀不了我,但我这条命随时会为你留着!”
那女子长叹一声,一顿脚,化成一团红云冲天而去……身后只留下一串别人的议论:“这女子好象是鲍大仁的第九个小妾梦娇……”“真奇怪,这么年轻貌美的女子怎会看上鲍大仁这个太监?”“这有什么奇怪?有钱人家谁个不妻妾成群?”“那再怎么样也不会看上个太监啊?还那么大一把年纪,做她爷爷都绰绰有余。”
这些议论者都是当地围观的百姓。王伟波等人自然是见怪不怪,他们明白,若是这群古人生活在现代,令他们吃惊的事情将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