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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肢红衣人淡淡道:
“老夫生性最喜凑热闹,正如有些人喜欢在夜里行动一样,甄姑娘你说是不是?”
他横目一瞥武冰歆,道:
“哟,武啸秋掌上千金也来了,真是一场盛会。”
武冰歆神颜于瞬息间连变数变,暗忖:
“水泊绿屋这残肢人突然现身,事态必有变化,一时之内,甄老头想不会急着要杀死赵子原,我何不暂行出堡与爹爹商量一下,相机再潜入堡内救他?……”
一念及此,遂转身施礼离去,甄定远一击掌,早有两名银衣汉子上来接她步出堡外……
武冰歆改变主意,急于离开太昭堡,颇使甄定远感到意外,但他却不暇细想其中缘由。
残肢红衣人那冷电般的视线在房内四下扫视,最后落在赵子原身上,轻轻呵了一声,阴阴道:“甄堡主莫非欲宰掉这赵姓娃儿?”
甄定远道:“恐怕是的。”他不待残肢人接口,续道:
“阁下以上宾身份住在本堡,对于这等闲事还是少管的好。”
残肢红衣人寻思一忽,将甄定远叫到一旁,低声道:
“老夫忽然对此子发生兴趣,甄堡主何不顺水做个人情,将他送与老夫为仆……”
甄定远讶道:“怎地?你要带回赵姓娃儿回水泊绿屋去?”
残肢红衣人道:“没错。”
甄定远沉吟不决,那甄陵青面露不安之色,道:
“爹爹,你切不可这么做!”
甄定远道:“谁说不可这样做了?你仍免不感情用事,这是你最大的缺陷。”
甄陵青默默望着赵子原,晶瞳里闪过一丝怜惜之色,一刻前,她犹怒气汹汹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而后己,此刻却为他感到难过,替他说起项来,瞬息间情绪竟变化如此之快。
残肢红衣人狞声道:
“老夫一生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那娃儿若服下绿屋秘制马兰毒,俯首贴耳供老夫差遣,从此便如行尸走肉一般,岂不十分有趣?”
甄定远抚掌大笑道:
“哈哈,一个机敏异于常人的少年,突地变成一名卑躬折节的仆人,的是有趣得紧。”
残肢红衣人道:“你同意了?”
甄定远颔首道:
“姓赵的是阁下的人了,随你如何去处置罢——”
残肢人狞笑一声,示意大风把他推至赵子原身前,说道:
“娃儿你都听见了?”
赵子原淡漠地道:
“区区的耳朵并没有聋,阁下何须多此一问。”
残肢人道:
“很好,眼下你必须在生死两条路中选择其一,如果你愿意死在甄堡主剑下,倒也百事了了,但老夫相信明智如你,绝不会走这条绝路,是以——”
他语声微顿,一俯首,自上衣项领处滚下一颗黄色药丸,那中年仆人天风伸手接住,递到赵子原面前。
残肢人续道:
“是以你得将这颗丹药服下,保证为老夫效力,那么你便可以捡回一条命了。”
赵子原脑际思潮起伏,良久他沉下嗓子一字一字道;
“与其苟延残喘活下去,倒不如一死以图个痛快!”
旁立的甄陵青一闻此语,芳心倏地一震,她一直困惑地望着眼前这难以洞测的少年,不觉心驰神醉。
残肢人轻喟一声,道:
“原来小子你竟然蠢得可以,老夫看错人啦。”
甄定远阴笑道:
“小子你自求速死,可莫怨老夫未与你机会……”
他踏前一步就要掣剑刺出,赵子原适时出声道:
“也罢,区区答应服下那颗丹药——”
遂自天风手中将黄色丹丸接过,张嘴一吞而下。
残肢人怪笑道:
“好死不若恶活,小子你能明白这个道理最好,服下此丸后,每十日毒发一次,如不服解药,五脏立受剧毒侵蚀,死前还得忍受较万蚁啃体更要难受的苦楚,若是你不相信………
赵子原打断道:
“我完全相信,阁下现在要我做什么?”
残肢人想了想,道:
“今夜没有什么事了,赶明儿咱们动身离开本堡,回水泊绿屋去。”
残肢人业经让赵子原吃了马兰毒丸,心中有恃无恐,事实亦无人敢于对他有所拂逆,因为所有他的敌对者大都走进阴间地府去了。
赵子原吞服药丸后,忽觉肠中有似火烧,他内心一凄,忖道:
“先时我所以决定苟全一命,乃为了留待将来有为,但像这样终生受制于人,活着又有何意义?难道我的决定是错了?……”
一时只觉心如刀绞,一件残酷的事实不住在他的脑际回荡;——
马兰剧毒,十日一发!
他昏昏沉沉地步回上房,望着窗外长夜将阑,霜雾浓重,丝丝寒意自夜风中漏出,赵子原翻了翻衣领,竟觉得心底也有些寒冷了。
朝日初生,位当黄河、洛水交汇的大荔镇从昏睡中苏醒过来,新阳照在这古老市集的街道上,两旁并排矗立着数十家店铺客栈,在镇南近河的道旁,有一家规模并不算大而生意不恶的“高良酒楼”,这时天色虽早,但酒楼上业已高朋满座了。
座客大半是精悍魁梧的江湖中人,吆喝喧笑声音弥漫酒楼,在靠窗角落一桌上,正坐有老小不一的三人。
其中一名身着红衣的老者一直坐在一张轮椅上,瞌目养神,于举座声喧哗闹,快意进食中显得相当突出,是以时而引起好奇酒客目光的投注,红衣老者始终未曾加予理睬。
老少三人不用说便是残肢红衣人、天风及少年赵子原。
残肢红衣人缓缓张开眼睛,道;
“开风,咱们离开太昭堡有几天了?”
那中年仆人天风道:“两天。”
残肢人“唔”了一声,道:
“还有三日半的脚程,便能回到老家,咱们必须尽快赶路。”
天风道:
“行前二主人不是曾说过,欲差遣马车到大荔镇接老爷么?怎地目下还未见到来?”
残肢人想了想,道:
“也许马车须待明日才能抵达此镇,那么咱们便得在这里耽搁一些时候了。”
这会子,堂棺将酒菜送了上来,残肢人手足俱缺,是以须由他人喂食,天风忙着为他夹菜举杯,残肢人道:
“天风你尽管自己吃喝,这桩工作尔后便由于原来做。”
赵子原只若未闻,天风瞪眼道:
“小子你听见了没有?”
自从离开大昭堡,一路上赵子原受尽残肢人主仆俩的肆意折磨,他数番忍受不住欲一走了之,但因自己被迫服下马兰之毒,性命为其掌握,只有屈予隐忍,他默默对自己说道:
“眼下我除了跟从他们去到水泊绿屋再见机行事外,别无他法可想,大丈夫能忍一时之辱,他要我怎么做,我样样都顺从便了。”
当下遂装出恭顺模样,拿起酒杯递至残肢人面前,道:
“你老请喝酒。”
残肢人一张嘴,整杯酒都被他以内力吸了进去,突闻“砰”一声,赵子原手中的杯觥蓦然破裂开来,碎片划破肌肤,淌下滴滴鲜血。
赵子原情知对方有意戏弄于己,但他仍若无其事道;
“是我不留神弄破杯子,待会儿请堂棺再送一只过来。”
残肢人暗暗观察赵子原反应,忖道:
“此子城府之深,实乃我前所仅见,瞧他一副毕恭毕敬模样,换了别人怕不被他蒙混过去,嘿,小子你愈是狡黠,我愈有兴趣与你斗智耍计,终有一日你会心甘情愿为老夫所用。”
赵子原向小二要过一只杯子,斟了一杯白酒正待服侍残肢人饮下,楼前木梯蹬蹬响处,一个面目清瘦的垂发老者蹒跚步上楼来。
赵子原不期瞥了老者一眼,心中呼道:
“这不是鬼镇的守墓老人谢金章么?怎会在此镇碰见他?……”
老者谢金章似乎没有注意到楼角坐着的赵子原,迂自叫了酒菜落座。
倒是中年仆人天风乍见谢金章出现,面色霍然为之一变,他压低声音在残肢人耳旁说道:
“老爷,姓谢的弟弟也来到了酒楼……”
残肢人沉声道:
“老夫知道,天风你少大惊小怪。”
天风呐呐道:
“只怕他会过来挑衅寻事,咱们不能不有个准备。”
残肢人哼一下,道;
“如果谢金章敢这么做,那么他的未日也快到了,嘿嘿,谢金印的下场便是一个榜样!”
天风低声道:
“谢金印是不是被武啸秋与甄定远两人杀死了?小人始终怀疑……”
残肢人叱道;
“天风住口!”
赵子原听见他俩谈话,心子鼓鼓而跳,这时那谢金章双目一惊,已然瞧见了他们,只见他脸色一沉,长身立起。
谢金章行近冲着残肢人道:
“相好的,想不到你也会离开水泊绿屋,到江湖上走动——”
他话声相当洪亮,酒楼中不乏武林豪客在座,众人心中俱是一紧,缘因“水泊绿屋”与燕宫双后所居住的“燕宫”,乃为武林二大神秘的禁地,人们从来只闻其名,却没一个能知其所在,更逞论去过这两个地方了。
残肢人眼睛一翻,道:“意外么?”
谢金章道:
“是很意外,原以为你竟年躲在老巢,当只缩头乌龟不敢外出了。”
赵子原曾在鬼镇与谢金章相处半日,知晓对方并非刻薄寡恩之人,但此刻面对残肢人,言语之间却是锋芒毕露,丝毫不留一点余地,分明有意激残肢人之怒,他不禁暗暗纳闷。
残肢人嘿然一笑,道:
“姓谢的,听说你在鬼镇充当一名守墓人,敢情长日和鬼魅相处,连说话都带着几分鬼气了。”
谢金章道:“一句古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残肢人眼色一阴道:
“你说话之先,可曾考虑到后果如何?”
谢金章哈哈大笑道:
“莫非阁下又要收买武、甄两人,就像杀死家兄一样的杀死我么?”
残肢人冷哼不语,谢金章转朝赵子原道:
“这位小哥,咱们又朝面了。”
赵子原却没有顾到谢金章的招呼,他脑际思潮回荡不已,忖道:
“谢金印莫非遇害过世了么?否则他的胞弟为何有此一语?”
谢金章指着残肢人复道:
“小哥儿怎会与水泊绿屋的人走在一道?”
赵子原如梦初醒,期艾道:
“区区在太昭堡见到……”
他欲言又止,谢金章略一皱眉,向残肢人道:
“相好的,咱们这笔死账也该算算了,你说是么?”
残肢人冷道:“什么死账?”
谢金章厉声道:
“阁下还要学不开花结子的水仙,尽在装蒜么?当年你买雇家兄到翠湖历舫做案,事后又暗中指使姓武的和姓甄的二人埋伏于归路上,袭杀家兄以灭口,此事虽然隐秘,但老夫……”
残肢人不容他说完,便自截口道:
“姓谢的你信口扯淡,可是吃定我是个残废老人么?”
谢金章尽道:
“到底是谁扯淡,咱们心里有数,今日鬼使神差教老夫在此碰见你,该是你恶贯满盈的日子到了!”
语终,猛一挥掌,往残肢人直击而出。
他似乎对敌人愤恨已极,下手绝不留情,只闻“呜”地一声怪响,一股令人难以置信的劲道应掌击去。
待得掌见击近,残肢人陡然长吸一口真气,他萎缩坐在轮椅上,连人带椅恍若被什么无形之力托着升起半丈多高,掌风“虎”“虎”自他脚下扫击而过……
谢多章须发皆张,单掌居胸连划半圆,接二连三攻出了五招,突闻四座发出一片惊呼之声。
只因谢金章这连环五招看似平淡无奇,但是其中内涵之奥妙实已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那残肢人身犹在半空,在对方五掌击下,便如置身惊涛狂浪中,除了接受摆布外,丝毫没有抵抗的余地。
旁立的赵子原亦瞧得惊骇不已,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