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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慌忙聚拢一望,只见田肖龙犹自滚地惨号不止,鲜血汩汩自他指缝隙沁出。
陆川平倒嘘口气,道:
“香川圣女下此辣手,未免太绝了罢。”
那女婢冷冷的声音道:
“姓田的死不了,只是他一身武功大约是废去了,再不能为非作歹。”
众人骇讶的望着地上躺着的田肖龙,不知为何物所伤?那田肖龙在武林中一向独来独往,杀人越货无所不为,正派侠士久有除他之心,却一直对他无可奈何,可见他功力之高,到了何等地步?眼下却莫名其妙为人伤成如此模样,大伙儿不由惊得呆了。
那女婢道:
“我家女主人答应之事,从未食言,这箱珠宝算是赏与田肖龙了——”
一口沉沉的小铁箱自车厢中破空飞出,落在马前地上,发出铿锵一响,那地面登时陷了一个大坑。
铁箱盖子自动打了开来,诸人晶瞳一花,只见遍地珠宝,明珠翡翠,珊瑚玛瑙洒落一地,端的是玲珑满目,美不胜收。众人一时只瞧得眼睛发直,心子怦然而跳。
那任黑逢呐呐道:
“若任某估计不差,这一小箱珠宝价值总在万两以上,圣女当真要赏与田肖龙么?”
那女婢冷冷道:
“香川圣女出口岂有戏言?”
那赶车人马挣一抖马鞭,道:
“借光——”
众人心中迷乱,慌忙侧身让道,马挣策马驱车驰行。
倏然,后面道上传来一声高喝:“快拦住那辆篷车!”
一众高手齐地一怔,纵目望去,在炎日照映下,一个身着玄缎的老人,风驰电掣般疾掠而来!
第二十二章 香川圣女
那玄缎老者距石亭虽有数十丈远,但发出的语声居然字字清晰传入众人的耳中,任黑逢等人不由震惊得目瞪口呆。
甄陵青花容一变,朝赵子原道:
“我爹爹追上来了,你……你快逃吧……”
赵子原踟蹰不定,眼角一瞥,陡见那辆篷车驰出以后,突然停了下来。
甄陵青失色道:
“你骑上我的马儿快逃吧,否则我爹爹追上来后,发觉你未曾跟随残肢人到水泊绿屋去,必定杀你无疑,”
赵子原恍若未闻,只是怔怔立在当地。
他全副精神一直贯注在那辆篷车上面,篷车驰出后,甄定远的喝声适于这时传了过来。
任黑逢等人齐然一愕,并未依甄定远所言将篷车拦住,不叫放行,奇怪的是坐在车头上的赶车人马铮一闻喝声,陡地勒缰驻马,自动把篷车停了下来,赵子原不禁暗自疑惑不解。
后面道上,甄定远的喝声再度亮起:
“拦住那辆篷车,莫要让它离开!”
然而任黑逵等人仍旧没有采取任何拦道的行动,篷车自动停下后也并未继续向前驰行。
赵子原暗忖:
“甄定远不迟不早适于此刻出现,大是耐人寻味,他为什么叫人拦住篷车?总不会说车内所坐的香川圣女与他有过夙怨瓜葛吧,此外那赶车人马铮一听到甄定远的喝声,便自动停下,也是件奇怪不过的事,如果我的直觉所料无差,事态将可能有惊人的发展了。”
甄定远渐行渐近,离群豪立身之处仅有十余丈远光景。
甄陵青见赵子原兀自低头沉思,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芳心不觉大急,连声催促道:
“你还不定?我爹爹立刻就要追上来了!”
她猛然想起一事,自袋中掏出三颗黑色药九塞在赵子原手里说道:
“这是残肢人交给我的马兰毒解药,够你服用一个月的,一月期间过后,我到陕南师父家滩找你,再为你想办法。”
赵子原茫然接过药丸,走到马旁时,眼角下意识一瞥,只见那辆篷车仍然停在数丈之外,没有驰动的迹象。
他心念微微一动,转身步回甄陵青身侧。
甄陵青气恼道:
“我恨死你这温吞吞的性子啦!即使天塌下来你也漫不在乎么?到底你走是不走?……。”
赵子原歉然地一笑道:
“区区本待逃命要紧,但目下又改变主意,决定不逃了。”
甄陵青又急又怒,触目见到赵子原那略带洒脱的笑容,不知如何却发作不出来,只有连连跺足。
她哼一下,道:
“不逃是你自己的事,姑娘也懒得管你的死活了。”
顷忽间,甄定远已来到切近,道上群豪瞧清来者竟是当今武林数一数二的巨擘时,不觉相顾变颜。
任黑逢抱拳叙礼道:
“不知甄堡主驾到,请恕任某兄弟未曾远迎之罪。”
言语举止甚为恭谨,敢情他深知对方之能,绝对不可开罪的缘故。
甄定远冷冷道:
“任总瓢把子好说了,老夫踏人晋南黑道的地盘,因故不及按照江湖现矩投贴拜山,还望多多包涵。”
任黑逢干笑一声道:
“甄堡主此言将置任某于何地?堡主驾临鄙地若有驱遣,任某及手下兄弟自当全力以赴。”
甄定远道:
“很好,老夫目下便有借重总瓢把子之处,请你命令手下弟兄设阴道中,毋让篷车通过——”任黑逵惊愕交加,支吾道:“这个……这个……”甄定远冷然道:
“如果任总瓢子不能照办,老夫绝不愿令朋友为难。”
任黑逢连忙陪笑道:
“这是哪里话来?甄堡主的吩咐还不是一句话,堡主要鄙兄弟将篷车拦住,可知车上所坐的主人是谁么?”
甄定远道:
“车内坐的自然是香川圣女了,老夫明白你们对圣女都存着一分莫名所以的敬畏之心,故以不敢贸然行事,现在既有老夫在此,如有事故发生,概由老夫一力承担,任总瓢把子该满意了吧。”
任黑逢心中虽有顾虑,至此亦不能不硬着头皮答应。当下转首敞声道:
“有烦罗二当家,胡三当家拦住道路,莫让篷车驰走了。”
罗东明与胡烈二人彼此困惑地对望一眼,应声纵到篷车前头,仁立在官道左右,篷车若要驰策前行,首先自得通过他俩把守的这一关!
甄定远频频点头,面上全无表情。
他视线掠过刘公岛刘岛主和竹筏帮陆川平身上,说道:
“刘岛主与陆帮主可否也请帮个小忙,提防篷车从斜路冲出?”
刘、陆二人沉吟下,那刘岛主朝陆川平打了个眼色,两人一东一西立成倚角之势,将篷车围在核心。
只有桃花娘子及奇岚五义立在原处不动,甄定远亦未开口邀请他们参予合围的阵容。
赵子原冷眼旁观,心忖:
“这甄定远果然非比等闲,三言两语之下便能指使群豪为他效命,而且他颐指气使,一现身立于对方以心头的重重压力,使人无形中屈服在他的权威下,可见得他是个具有相当野心而又非常自信的人,也是个领袖一方的枭雄之材!”
接着,甄定远的目光落到甄陵青、赵子原二人的身上,晶瞳中射出两道森厉无比的冷电。
赵子原只觉他的目光便如寒冰之冷,如刃剑之利,心里不禁微微发麻,悄悄移开了眼睛。
甄陵青嗫嚅道:
“爹爹,你……”
甄定远摆手道:
“青儿不必多说,有话留待以后再向为父解释。”
言罢移身走开,再也不望赵子原一眼。
赵子原颇感意外,料不到对方会轻轻将自己放过,他脑际念头电转,猜测甄定远此刻正有千倍万倍重要的事情等待处理,是以才无暇发落自己,无疑的,那件事情必然与香川圣女有关。
甄陵青在赵子原耳旁低声道:
“看样子我父亲对你并未十分注意,你还是觅得机会就快些逃跑吧。”
赵子原淡淡道:“令尊对我似无恶意,为什么我要避开他?”
甄陵青道:
“你怎知我父亲对你没有恶意?目下他有事在身,所以无法分心追究于你,难道你还瞧不出来么?奇怪,你往昔脑子灵光得很,今日怎的忽然变得如此迟钝了……。”赵子原只是摇头,甄陵青连连催促不已,最后他被逼得无奈遂故意露出恐惧的神色,压低嗓子道:
“姑娘还是不要多说的好,区区一条贱命固不足惜,若被令尊得悉你暗地里帮着外人,只怕免不了一番家法侍候。”
甄陵青气得脸色发紫,若不是当着群豪面前,她早就结结实实赏赵子原两记耳光了。
这会子,甄定远缓步走到篷车前头,朝赶车人马铮道、
“有烦你转告贵上,说是太昭堡堡主甄定远在此,请她出到车外相见!”
群豪闻言为之耸然动容,那香川圣女虽然出现江湖不久,却已名传逻迹,武林中人多多少少对她总存着一份敬畏之心,纵然想一睹圣女的美艳面貌,也只能要求车夫将帘布掀开少许,走过车头时从车帘隙缝望将进去,而且须多方避免有冒渎香川圣女的言语举止。
但是甄定远独罔顾这个忌讳,劈面第一句话便要香川圣女出车相见,大伙儿登时惊得呆了。
任黑逢忍不住传声向甄定远道:
“甄堡主,你要香川圣女出车与你见面,怕不是真意的吧?”
甄定远也以传声回答道:
“谁说老夫不是真意?尔等对香川圣女可能怀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敬畏之心,但老夫已有把握揭破她的底细,到时或许会令你们大吃一惊呢!”任黑逢讶然道:
“你老竟知晓她的底细么?据说圣女与燕官双后有极深的关系渊源,故而江湖中人对她如此敬畏。”
虽然他运起传音入密的功夫说话,赊开甄定远之外没有第三人听见,但说到“燕宫双后”四个字时,神色仍然略变了一变。甄定远道:
“燕宫双后?……你是指那街坊故老传说的几名前辈高人一灵武四爵,燕宫双后,以及摩云手?……”
他音调是冷冰冰的,可却也透着几分不自然。
任黑逢沉重地道:“正是。”
甄定远沉思一下,道:
“这话甚是荒诞不经,莫说传言中的那几个前辈异人,数十年来从未在江湖上露过面,即使他们当真存在人世,香川圣女又怎会与他们扯上关系?”
说到此地,心念陡地一动,想起日前曾在太昭堡内惊鸿一现的中年文士,其武功路子便颇与灵武四爵相似,还有赵子原亦曾施出太乙爵独传的大乙迷踪步,这一切都足以说明,那几个前辈高人重出湖海,并非没有可能的。
他俩的传声对谈很快地就被车夫马铮打断:
“鄙上要我传话:她只听说太昭堡堡主名叫赵飞星,而且赵堡主已经于二十年前被职业剑手杀害,她不知大昭堡几时又出了一位新堡主?莫非阁下也仿效草莽绿林之据山为王,占住无主的大昭堡,便自称起太昭堡主来了么?”
甄定远阴笑道:
“你代表贵上说话,是否也能代表贵上动手?”
马铮道:
“若阁下执意如此,小人只有奉陪。”
甄定远道:
“老夫先将你收拾下来,瞧瞧贵上到底出不出面?”
马铮正待拧身纵落地面,忽然车帘平空一掀,一条纤小人影斜掠出来,端端落在甄定远面前——
群豪凝目一望,见跃出车外的竞是个姿色俏丽的宫装少女!
宫装女婢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在甄定远脸庞上打量了一下,轻启樱唇带点惊讶的口气道:
“哦,原来是个老头子咧,甄大堡主,我家女主人特命小女子向你讨教几招——”
甄定远冷冷一哼,未置可否,那宫装女婢见对方如斯冷落自己,嗔道:
“甄大堡主敢是瞧不起女人,不屑与小女子过招么?”
甄定远道:
“贵上既然派你出来应战,想来必有十分把握,你先出手吧。”
宫装女婢道:
“别急,我家女主人要我先间你,何故竟尔拦住她的篷车?”
甄定远道:
“这个等待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