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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上既然派你出来应战,想来必有十分把握,你先出手吧。”
宫装女婢道:
“别急,我家女主人要我先间你,何故竟尔拦住她的篷车?”
甄定远道:
“这个等待圣女亲自出现之后,老夫再行奉告。”
宫装女婢秀眉一扬,轻踏莲步,呼地一掌拍出。
这一掌挟着劲风呼啸之声,劲道极为威猛,场上一众高手不料宫装女婢以一介女流,居然能够发出这么猛烈的掌劲,足见她功深力厚,绝不亚于任何内家高手,若是挨上一记,定然重伤无疑。
甄定远侧身一避,宫装女婢得理不饶人,玉手连挥,一连劈出五六掌,一掌猛似一掌。
甄定远冷笑一声,双掌一合,发出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居然把对手凌厉的五六招悉数化解了。
宫装女婢娇喝道:“果然有点名堂,再接我一招试试!”一咬银牙,一掌横拍出去,紧接着娇躯微闪,在甄定远左右来回迅速移动,宛似穿花引蝶一般,令人目为之眩。
她非特身形轻盈灵快,最难得的是掌势翻飞之间,虽则施展迅疾的花巧手法,但却隐隐蕴蓄着无限劲道,随时随地皆可化花巧为强攻,使敌手在乍不及防下因之败下阵来——
甄定远暗暗凛惕,心道这宫装女婢年轻虽轻,却不可以等闲视之,正自转念之际,女婢玉手业已递到了他的门面。
这一刹那,周遭群豪真是瞧得紧张异常,只因甄定远乃当今武林公认数一数二的高手,武功之高,已到了举世罕有其匹的地步,眼下竟吃一个无名少女迫得身蹈危境,众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一声娇叱处,掌力如潮疾卷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官装女婢一手方自递实,甄定远猛地吐气开声,左掌模糊一闪,旁观诸人犹未瞧清他用的什么手法,官装女婢已被他迫退了五步!
顷忽里,局势便完全改观,宫装女婢被迫放弃了攻击,只因甄定远一掌把她震得玉臂酸麻,无法接续猛攻。
甄定远没有趁机追击,随之收掌口来,沉声道:
“姑娘出手极似燕宫蓝燕家数,敢问姑娘可是燕宫侍婢?”
这句话一说出来,场上诸人无一不是心中狂跳,那燕宫双后和灵武四爵,摩云手等人,数十年来武林中绘声绘影传说得有如神仙人物,燕宫与水泊绿屋二处,更是武林两大神秘禁地——
这两处地方,非但无人知其所在,便是那几个神仙般异人也似乎从未在江湖出现过,是以任黑逢等这种风云人物也未曾瞧过他们的庐山面目,此刻忽然有一个燕宫宫人出现在众人之前,虽则甄定远只是猜测她是燕宫的一名侍婢而已,但群豪心中的震惊,已非笔墨所能描述其万一了。
赵子原暗忖:
“果如甄定远所言,宫装女婢真是来自燕官,那么她的女主人香川圣女必定与燕官脱离不了关系,而且甚有可能便是燕宫双后之一,方才我匆匆一瞥,觉得圣女和母亲的容貌极为相似,至少可以证明是我眼花瞧错了,因为母亲绝非燕宫之人,这一点当然毫无疑问……”
官装女婢微笑道:“随你去猜吧,阁下到底要不要继续动手?”
甄定远寻思一下道:
“即使燕官双后亲自到来,老夫亦得向她讨教一下燕宫绝艺。小姑娘你掌法虽精,但火候未足,远非老夫敌手,你若有兵刃在身,最好趁这刻取出使用,否则不出数招,难免伤亡在老夫掌下!”
宫装女婢哼一哼,道:
“谁不晓得甄大堡主擅长使剑,被誉为自谢金印以来第一用剑大家,我一亮出兵刃,阁下就可堂而皇之以剑应战了,是也不是?”
甄定远阴笑不答,笑声低沉,令人有莫测高深的感觉。
宫装女婢“刷”地取出兵器,却是一对护手长钩,她右手钩凌空打个闪,迅疾无伦一刺而出。
她右手钩才出,左钩继之从相反的方向攻向对方,钩法奇诡,出没无常,使对方难以提防。
甄定远后退颐步,反手运劲一抖,“呛”一声脆响,一道寒森森的白光飞起,长剑已到了他的手中——
烈日照在那只寒光霍霍的剑身上,闪映出千百道霞光,甄定远仗着剑气护体,不顾官装女婢的双钩攻击,电射迅击,宫装女婢陡然之间花容失色,不知不觉为对方剑上的剑气迫得节节倒退。
忽然,篷车内一道轻脆悦耳的女子声音传出来:
“黎馨,你敌不过甄堡主一剑,快退回来。”
宫装女婢应得一声;正欲撤钩跃出战圈,却吃甄定远连绵的剑招缠住不放,霎时她额上香汗洋洋而落!
甄定远阴恻恻地道:
“太迟了!老夫非得把你毙在剑下,再逼你家主人出面!”
他双眼像鹰隼一般发出凌厉杀机,场外群豪皆是明眼行家,齐然为之倒吸一口寒气——
敢情甄定远竞有当场杀死官装女婢的意思,他剑势一紧,森寒剑气弥漫四周,宫装女婢露出苦苦挣扎的神态。
眼看女婢渐形不支,不出三招就得在甄定远剑下香销玉殒,这当口,陡闻斜地里一道娇喝声亮起:
“撤剑!”
喝声中一条桃色人影一闪,众人才看清那人影竟是一直默立道旁的桃花娘子时,一朵粉红色桃花已从她衣袖里飘飞而出。刘岛主脱口呼道:“龙池飘花?……龙池飘花……”
那朵桃花徐徐升空,在漫大飚凤中盘旋飞舞,久久未曾下坠,“飕”地一响,甄定远一剑竟将那朵桃花劈为两半——
宫装女婢趁势收钩,纵回篷车左侧。
甄定远寒声道:
“桃花娘子,你不要命了么?”
桃花娘子嫣然一笑,道:
“怜香惜玉之心人皆有之,甄官人何忍对一介女流下此煞手,我和这位小姑娘同为女儿身,伸手援助亦属应该,甄堡主你认为对不对?”
甄定远道:
“对极了,对极了,老夫揭破这位姑娘乃燕宫侍婢之后,桃花娘子便想借机讨好燕宫的宫人,嘿嘿,这阿谈讨好之举,又有谁能够说错。”
说到此地,眼色突地沉了下来,音调也变得好比寒冰一般:
“可惜你一方面讨好燕宫,一方面却得罪了太昭堡,桃花娘子你得准备承担这种后果了!”
桃花娘子只是冷笑,不再接腔。车里那轻脆悦耳的声音道:
“敢问甄堡主和贱妾有何仇恨,不但拦住贱妾所坐的篷车,现在又不借欲杀死贱妾的侍婢?”
甄定远冷冷道:
“老夫从不隔着一层布幔与人说话,圣女要问老夫问题,何不请现身出来……”
香川圣女轻叹一声,道:“当真非要贱妾现身不可?”
甄定远道:
“香种圣女今日只有委屈一下了。”
香川圣女叹道:
“好罢,不过阁下如此固执,将来会悔之莫及的。”
车夫马铮轻轻将车帘掀开一角,众人屏息等候了许久,却始终未见香川圣女出到车外。
甄定远怒道:
“圣女可是欲寻老夫的开心么?”
车里香川圣女的声音道:
“阁下请先瞧过这一样物事,再行动怒不迟。”
言歇,皓腕自帘角伸出,徐徐递出来一口长剑。
宫装女婢将长剑接过,抖腕一抽,立见光涌霞生,漫天剑星与烈日交相辉映,森森寒气泛肤刺骨。群豪不约而同暗赞道:“好剑。”
仔细看时,那只剑身却已断去半截,生似为人以内力震断,剑身断处,便如刀切豆腐那样平整!
甄定远眼色一变,他即刻注意到断剑的剑柄上镌着一轮金芒四射的圆比下面是个篆体“赵”字。赵子原此时脑际疑云丛生,朝甄陵青道:
“金日断剑……这把金日断剑不是日前挂在甄姑娘闺房的那一把断剑么?”
甄陵青道:
“是啊,它又怎么会在香川圣女的手上?我也被搞糊涂了。”
但闻车内香川圣女的声音道:
“听说甄堡主业已收罗有两把断剑,其中一把即是赵家金日剑,不知是否属实?……”甄定远沉声道:
“没错,老夫是有如此一把金日断剑,与圣女这一把完全一模一样,圣女最好将它解释清楚。”
香川圣女悦耳的声音道:
“很简单,两只断剑之中必有一只是假!”
甄定远道:
“圣女的意思是:老夫所保有的那一把金日断剑居然是膺品么?”
香川圣女道:
“贱妾这一把既是真的,阁下那一把断剑自然乃膺无疑了。”
甄定远冷笑道:
“笑话,老夫岂会轻易相信你的胡诌。”
群豪见甄定远及香川圣女竟为一把既不能当奇兵利器,又豪无价值可言的断剑而争执起来,都不禁暗暗不解。
香川圣女道:
“贱妾念一首诗与阁下听听。”
甄定远愕道:
“什么诗?”
香川圣女低吟道:
“秋寒依依风过河,英雄断剑……”
第二句才念了四字故意一顿,甄定远忍不住接口道:
“英雄断剑翠湖波,你——”
他眼色陡地变得阴沉无比,一字一语道:
“你——你果然与那人有关,老夫心中的怀疑果然无差!”
香川圣女道:
“你怀疑什么?贱妾与谁有关?”
甄定远略一思索,道:
“老夫正在考虑要不要说出来。”
香川圣女道:
“你别说了,容贱妾猜上一猜可好?”
蓦地篷车帘影一闪,掠出一个黄衫丽人,年约三旬左右,长得玉靥朱唇,肌质晶莹加之气质高华,令人疑为天上嫦娥下凡人间。
场上一众高手只瞧得神魂颠倒,大有目不暇接之慨。
桃花娘子叹道:
“圣女艳绝天下,真是我见犹怜,更逞论其他大男人了……”
香川圣女笑吟吟道:“适才多亏大姐为黎馨解围,还未谢过。”
说着,轻移莲步向甄定远行去,她的一颦一笑,以至于一举手一投足无一不是轻盈优雅,恰到好处,更能表现出她的皎好美丽。
赵子原从香川圣女出到篷车外面后,双目始终一瞬不瞬地盯她身上,当然他看人的眼光与场上其余诸人迥然有异,他心中波澜汹涌,暗忖:
“奇怪,我愈对圣女的面容多瞧上两眼,愈觉得她酷似母亲,只不过年龄约摸比娘年轻七八岁的样子,日后我回去拜谒母亲时,一定得问问她,如何会长得和香川圣女如此相像?”
正忖间,站在赵子原身旁的甄陵青伸手一拉他的衣袂,道:
“想不到香川圣女会是个中年女子,怎么?你瞧得眼睛都发直了,还舍不得移开视线么?”
言下竟带有一股莫名的酸意,口气亦变得十分冷淡。
赵子原恍恍忽忽道:“在下……在下……”
甄陵青嗔道:
“你怎么样了?敢情连魂魄都被圣妇勾去了,以至话也说不出口么?哼,你们男人都是一类,一见到标致女人就为之倾倒痴醉,命都可以不要了。”
赵子原一时寻不出适当的措词来答辩,只有连连苦笑,甄陵青索性背转过娇躯,不再理睬赵子原。
半晌,赵子原讪讪道:
“你又何必负气,其实姑娘之美,较之香川圣女逞不多让,只不过燕瘦环肥,各有所长罢了。”甄陵青嗔为喜道:“谁听你油嘴滑舌。”
但她心中到底高兴,玉手轻轻抚弄着衣角,颊上迅速泛起两朵红云。
赵子原暗暗称奇,因为这是甄陵青当着他面前露出娇羞的儿女之态,先时那盛气凌人的千金小组脾气随之二扫而空。甄陵青忽然想起一事,道:
“喂,你可曾发觉到可疑的物事没有?”
赵子原怔道卜
“莫非与香川圣女有关?”
甄陵青低道:
“是啊,香川圣女这一辆马车,和水泊绿屋那残肢人所坐的一辆,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