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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晋在旁沉默不语,这原就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对于朝堂之事莫研向来不懂,此刻直气得在原地来来回回走动。怕她伤口裂开,宁晋刚想唤她坐下,展昭已经拉住她,硬是让她坐好,才道:“你以为她不知道这个结果吗?”
“她知道?”莫研吃惊。
展昭点头:“她是官家小姐,自然明白后果如何,也许发配边塞已比她原来所想还要好些。”
莫研大惑,不解:“那她为何还要……”
“她是为了替父赎罪。”展昭低低道。
沉默了半晌,莫研才抬头,大声道:“无论如何,她是为了救我师兄才落得如此田地,我不能袖手旁观。”
展昭轻叹口气:“我曾向包大人求情,但国法难违,包大人又何尝忍心。”
莫研愣了愣,眼睛滴溜溜地转向宁晋:“你去向你皇兄求情,肯定可行!”
宁晋连连摆手:“这些日子我皇兄被包黑子烦得够呛,正一肚子气呢,开封府的事他理都不想理了。”
看来,只能另想办法了,莫研盯着脚尖发呆。
第五十一章
眼看日近正午,莫研腹中饥饿,想了半日也没想出好法子,虽可在半道上劫囚,但终是下下之策,万不得已之时才方可用。
“你怎么还不回宫去?”她转头朝宁晋,奇道,“是用中饭的时辰了。”
宁晋恼道:“怎么,我连开封府里的一顿饭都蹭不上?”
其实他也知道莫研并无赶他走的意思,不过是没心没肺地随口一问,但听在耳中就是不舒服。
“你要在这用饭,那就得去小花厅。”莫研口中与宁晋说话,眼睛却已瞄到展昭身上,心思转了几转。
展昭正好也欲去用饭,见宁晋欲留下,遂上前引道:“殿下这边请。”
宁晋白了莫研一眼,后者无知无觉,他只好忿忿迈步而行。莫研在后扯扯展昭衣袖,笑道:“我请你吃饭,可好?”
不但展昭愣住,连宁晋也停住脚步,诧异地望向她。
“我请你去醉仙楼吃饭,可好?”莫研笑眯眯地重复了一遍。
醉仙楼是京城里屈指可数的酒楼,展昭迟疑片刻,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你若想吃,我请你便是。”他想到莫研即将回蜀中,不知何时才能再来京城,如今就算是自己为她饯行吧。
“不用,我有银子。”
宁晋闲闲靠在门边:“醉仙楼可不便宜,你那点捕快俸禄也只够喝口茶。”
莫研掏出身上的几张银票,抖了抖:“这些还不够吃顿饭么?回头我就兑银子去。”
“你哪来那么多银票?”宁晋奇道。
“展大人给我的。”莫研笑容可掬,“就是我们在扬州决定分开走的时候,后来路上都是花你的银子,所以这些银票也没使上。”
宁晋一脸鄙夷地看着她:“一路上让我使银子,然后用展昭的银子请展昭吃饭,你还真是……”他搜肠刮肚也没想出个词来形容,只好用眼神作补充。
“展大人才不会象你这么斤斤计较呢。”
见展昭嘴角含笑,静静立在一旁,莫研不欲再理会宁晋,拉着展昭就走。
宁晋恼火地瞪着他们的背影,踌躇片刻,还是急步追上。
“等等我!我知道那里什么菜最好吃。”
马行街是京城最繁华的街道,距离开封府衙并不算远,醉仙楼就位于马行街两端,朝街面相对而建,二楼处还以木廊相连。从外面望去,这座半空中的木廊上雕刻着飞禽走兽,栩栩如生,且描金镀银,显得很是气派。
店家见是宁晋,忙不迭地请上楼去,也不待他们开口,便安排了间临栏可观街景的宽敞雅阁。又恐天凉,店家特特地取了羊皮褥子垫在椅子上,再把凉果香茗摆齐,请他们稍待热菜,方才退出去。
莫研见店家这般殷勤,朝宁晋拍手笑道:“和你出来,果然妙哉!是不是我们吃完,他连银子都不要?”
“你想得倒美。”宁晋白她一眼,“非但银子不能少给,还得额外多给打赏,否则我的面子往哪搁。”
“那你这宁王当来有何用!”莫研连连摇头。
宁晋气结,偏偏一时半刻又说不出自己究竟有何用,索性不语,只拿眼睛瞪她。莫研转头看展昭静静而坐,眉尖微颦,垂目饮茶。阳光洒落半身,光影流转之间,愈发衬得他眉目温润如玉,她看得呆住……
将他二人映入眼帘,再回想起寒山寺中情形,两幕相叠,宁晋只觉微微不适,正欲别开脸去,却又想到一事,急急朝莫研道:“你当真要回蜀中去?”
闻言,展昭方抬目望向莫研,正瞧见莫研怔怔地看着他。
“为何不能留下?”他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
莫研很是为难地挠挠耳根,“其实,我当初答应当捕快的时候就想着……”她溜一眼展昭,后者淡淡一笑。他如何会不知她一心当初只想着救出师兄,当捕快不过是权宜之计,如今她要走,他原就该料到。
“我二哥哥又催着我回去,他最不喜欢与官府有往来。”莫研愁眉苦脸,本来她也以为官场无好人,尽是些只会搜刮百姓敛收财物的贪官昏官,但这些日子以来,看包拯丝毫不畏仁宗,不依不饶地弹劾张尧佐,素日里又是勤勉公务,兢兢业业,她嘴上虽不说,心里却着实钦佩。
还有展昭,象他这般的人,是她从未见过,也未曾想过的。她不得不承认,他确是个好官,而且远远不仅于此……
不忍看她为难的模样,展昭轻叹口气,问道:“何日动身?”
“大概是后日,不过现在白小姐落得如此处境,我怎么能走?”说到此事,莫研立即想起请展昭吃饭的原因,忙凑到他面前,十分认真问道:“包大人平日里最喜欢什么?”
展昭被她问得一愣:“喜欢什么?”
“他有没有什么喜欢的玩意儿?”
“包大人……”展昭想了半晌,才迟疑道,“大人好像喜欢下棋。”
“下棋!”莫研闻言欢喜道:“我们家正好有一付玛瑙的,不知道包大人会不会喜欢?”
玛瑙围棋子价值不菲,绝非寻常人家可有,宁晋原不知莫研底细,听说她家中竟有如此值钱的物件,不由微微吃了一惊。
展昭不解道:“你想拿玛瑙棋子送包大人作什么?”
“求他放了白小姐啊。”莫研想当然道。
“胡闹!”展昭厉声喝住她,语气已带着怒意,“你这是贿赂官员,包大人岂是收受贿赂贪赃枉法之人。”
“那你说该怎么办?”
很少见到展昭如此声色俱厉,莫研被他这么一骂,顿时委屈不止:“除非我去劫狱,可我又打不过你。”
展昭心中一软:“我会吩咐差役路上多加照顾她,不会为难她。明日白宝震下葬,我们也可去帮她料理。”
“我自会替她父亲选付好的棺木。”宁晋插口道。
“可她还是会被发配边塞。”莫研咬咬嘴唇,“难道真的想不出办法么?”
“律法如山,不可违。”
第五十二章
“你们……”
莫研气呼呼地将面前茶水一口饮尽,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店家流水般将菜肴送上来,此时正是吃螃蟹的好时节,桌正中便是一道蟹酿橙,香味四溢,甚是诱人。
宁晋嗜蟹,也不相让,自己先挟了一个,启了橙盖,取内中蟹肉蘸盐醋而食,吃的津津有味,这才连连让道:“这蟹味道不错,你们怎么不吃?……有蟹无酒可不成,再来一壶菊花酒方才对景。”遂又唤来店家上酒。
见莫研仍在气恼,展昭无法,伸筷挟了一个蟹酿橙给她,柔声劝道:“你不妨尝尝,日后回了蜀中,多半就吃不到了。”
莫研本是心中忿忿,听到他柔声相劝,也不知怎么,气也气不起来,低着头乖乖地吃起蟹肉,顿觉满口芳香,确是极难得的美味。
“这个……怎么做的?”她一下子就忘了方才气恼之事,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蟹肉。
宁晋得意道:“别小看这道菜,做法可不一般,”他瞥一眼莫研,补充道:“就算你学会了做法也没用,连这小碟蘸蟹肉的醋都是特别酿制的,与一般陈醋不同。你若回了蜀中,哪里还能吃到这般美味。”
“唉,说得也是。”莫研愈发懊恼。
“京城里好吃的东西还多着呢。”宁晋循循善诱,“你就这么走了,岂不可惜?”
莫研挟着蟹肉在叹气,半晌,毅然决然把它一口吃下去,认真道:“那我今天得多吃一些。”她转头看展昭,目中尽是期盼:“你会来蜀中瞧我么?”
展昭一怔:“会……吧,若能得空。”
莫研喜道:“到时,你带些这醉仙楼的蟹醋给我,可好?”
展昭淡淡一笑,却不点头也不摇头,方才随口应承,现下心中已隐隐愧疚:自己整日里公务繁忙,便是想去瞧她,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得空,若随口答应她,却时时去不成,岂非是辜负她。
见他微笑,莫研只当他是答应了,随即却又想起白盈玉,低低叹道:“白小姐去了边塞,也不知会不会有人去瞧她。”
她心中始终对白盈玉心怀歉疚,觉她是为了帮自己才会落得这般惨境。
展昭、宁晋闻言,各自默然。
“对了……去边塞怎么走?”宁晋饮口酒后,问展昭。
展昭想了想才道:“一般押解犯人出开封府,往河南府,再经河中府,过汾水,洛水,至庆州。”
“汾水,洛水……”宁晋顿了顿,象是想起什么一般,“听说以前,曾有犯人跳了汾水,是真的么?”
展昭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多看了他几眼,转而别开目光,佯装不在意道:“确有此事,船行至河中,有几个性子烈趁着官差不留神,便投了水,倒也不算稀奇。”
投了水,也不算稀奇——莫研立时福临心至,两眼直爆小火花。
再看他二人一问一答,仿若无事闲聊,她心下生疑,扭头观察展昭模样,后者神情泰然,自斟淡酒,浅浅而饮,并无异于平常之处。大概是自己多心了吧,莫研犹豫着收回目光:像展昭这种只肯依法理行事之人,怎么可能会暗示自己救白盈玉的法子,何况还是这等旁门左道的法子。
“那些人投了水,官府就不追究?找着尸首没有?”她讨好地又替展昭斟了杯酒,小心翼翼地问道。
“汾水湍急,如何还找得到,只好不了了之。”
展昭心中暗道惭愧,面上却仍旧平平而叙,波澜不惊。
“那些人真是……真是太可怜的。”看来此法可行,莫研掩不住兴奋,虽已极力用哀伤的口气说话,可脸上的笑意却是显而易见。
展昭与宁晋交换眼神,皆暗叹口气,知道这丫头心无城府,竟是半分情绪都掩饰不住,幸而再无旁人在场。
次日白宝震下葬,宁晋虽未出面,却于前晚便请人送来一副上好棺木,将白宝震尸身收殓入内,又请石匠赶着刻了碑,送了过来。包拯也派了王朝马汉,名为押解白盈玉,实则替她料理丧事。
莫研与两位师兄皆到场帮忙,展昭亦来帮忙。
因是包大人法外开恩,故停灵哭灵守灵皆略去,这日里唯送灵引灵二事。
京城郊外野地,风过,火舌吞吐,纸钱灰烬漫天飞舞。
白盈玉跪在墓前,麻衣素裹,衬得脸色愈发苍白,便是这袭孝服,也是莫研一早送去牢中给她换上。
她不言不语,眼中无泪,静静地烧着纸钱,在墓前跪了许久。展昭莫研等人立在她身后,静默无语,虽然同情她孤苦无依,却全因白宝震作孽,也不知该如何劝解。
纸钱烧毕,她方盈盈起身,朝展昭等人躬身,莫研忙上前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