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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金光一闪,冷青萍语声立时停顿。
水灵光见她身子一动,面色已是惨变,但拉也拉不及了,此刻失声惊呼道:“你……你没事么?”
星光下,但见冷青萍蒙面黑巾波浪般起伏不定,手足四肢也起了阵阵痉挛,她似是想说什么,却无力气说出口来。
再看那金蛇又已回到石上,它方才身子一挺,便已在冷青萍腕上咬了一口,来去之快,当真是快如闪电。
水灵光花容失色,温黛黛方待伸手去扶,冷青萍已跌在地上,道:“你……你好……好狠!”
那人狞笑道:“这本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我家金奴既已在你腕上留痕,世上已无药可解,你只有等着见阎王了!”
冷青萍道:“女儿敢的……世上已再无一人能拦得住我……我的心一生中从未有过如此安适,如此自信……”
她缓缓阖起眼睑,嘴面的笑容,更是凄艳而迷人。
她语声也变得出奇的温柔,缓缓道:“看……看……他已在前面向我招手……你们瞧得见么?”
冷一枫身子早已剧烈的颤抖起来。
冷青萍道:“唉!可惜你们瞧不见他……他笑容是多么温柔……唉!我实未想到死……竟是如此快乐的事。”
温黛黛本已泪湿衣襟,此刻更忍不住啜泣出声。
冷青萍道:“莫要哭……莫要惊吵我……你看,那甜蜜的黑暗,已渐渐近了……他的笑容,也渐渐近了。”
她语声渐渐微弱,果真似乎已渐渐入睡。
冷一枫枯瘦的面容,已变为铁青,目光却变为血红。
他霍然转身,面对着那浑身散发着妖异之光的金蛇,竟要将他自己的罪孽,怪在这金蛇身上。
他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嘶鸣:“是你……都是你!”
突然伸出手掌,一把抓住了那金蛇。
那金蛇竟也未想到自己的忠心,竟换来主子的仇恨,惊怒之下闪电般在冷一枫腕上咬了一口。
毒蛇反噬,其毒无比!
冷一枫宛如被人在心上刺了一针,身子陡然一阵痉挛,紧握着毒蛇的手掌,越握越紧。
他枯瘦的手背,青筋已根根凸起,指节已变为惨白。
那金蛇起先还在扭动挣扎,渐渐不能动弹……蛇首渐渐垂下,冷一枫嘴角,渐渐泛出残酷而满足的微笑……
温黛黛等瞧得手足冰冷,满身冷汗湿透重衣。
突见冷一枫摊开手掌,掌心血肉模糊——那坚韧的金蛇,竟已被他毕生苦练的掌力捏成肉浆!
易明轻呼一声,晕厥过去。
冷一枫却疯狂的仰天狂笑起来,他口光也充满了疯狂之意,浑身肌肤,已变为恐怖的黑色!
水灵光、温黛黛情不自禁紧紧依靠在一起,浑身颤抖,满心栗懔,要想转身奔逃,双足却已骇得发软。
冷一枫笑声渐渐微弱……渐渐低沉……身子渐渐跌倒……突然软软的跌在他女儿身上。
无声寂绝,大地间静寂如死,唯有那香火上的一股青烟犹在夜中袅娜起舞,但就连这青烟的舞姿,也带着种凄迷恐怖的死亡意味,就仿佛死神本身,正盘旋在晚空中,静等着摄人的魂魄!
水灵光、温黛黛木立当地,甚至连指尖都无法移动,只有那飞舞的发丝,是这死寂中唯一的生趣。
风,不停的吹,木叶不停的在风中咽呜。
也不知过了多久,温黛黛颤抖着伸出手,要想自那可怜的冷青萍身子上,拉起冷一枫。
就在这时,她身旁突然多了一条黑影,这黑影来得全无丝毫声息,宛如地底涌起的幽灵。
温黛黛、水灵光大骇转身,星光下,只见一条高大的人影,天魔般立在她两人身后,赫然正是那食蛇异僧!
那鲜红的僧袍,纵在夜色中,也显得说不出妖异夺目,他冷冷的瞧着地上的冷一枫,那目光更是说不出的可怖。
温黛黛与水灵光已经历太多惊骇,已发不出惊呼,只是呆呆的望着他,也说不出一句话。
红衣异僧目光仍然凝注着不知是生是死的冷一枫身上,嘴角竟突然泛起了一丝奇诡、神秘而兴奋的笑容。
只听他口中喃喃念道:“毒神现体,天下无敌,食毒之门,横行天下……毒神现体,天下……”
他反来复去,念的始终是这十六个字。
水灵光、温黛黛,虽猜不透这四句话的含意,但已觉出这短短十六个字里,必定含蕴着一件可怖的神秘。
红衣异僧目光突然转向温黛黛与水灵光,道:“毒神现体,天下无故……这话你们可懂?”
他生像虽然奇诡狞恶,但对水灵光、温黛黛两人,却似乎没有什么恶意,温黛黛只得摇头道:“不懂。”
红衣异僧又自喃喃说道:“两个小娃儿,自是不懂……其实普天之下,又有几人懂得?又有几人懂得……”
他似乎越说越是得意,竟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
洪亮的笑声,如天雷迸发,如海啸怒涌,惊得四下木叶飞落,惊得水灵光与温黛黛耳朵发麻。
直过了盏茶时分,笑声方自渐渐微弱,温黛黛与水灵光只觉双耳早已麻木,别的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这时阴影中却偏偏传出一阵冷笑之声,道:“毒神现体,天下无敌……这又有何难懂之处?”
红衣异僧心中纵然有些吃惊,但面色却绝无丝毫变化,沉声道:“什么人?出来说话!”
山麓阴影中,果然缓缓走出一个人来。
只见他满身锡衣,少年英俊,目光中虽有些惊怖之色,面色虽有些苍白,但身子却仍挺得笔直。
水灵光一见此人,又不觉低呼一声,她也想不到此人竟是易挺,再也想不到易挺竟会在此刻突然现身。
更令她疑惑不解的是,易挺又怎会懂得“毒神现体,天下无敌,食毒之门,横行天下”这十六个字的秘密?
红衣异僧见到现身的竟只是个少年,目光中也不觉微现诧异之色,冷笑道:“你小小年纪,懂得什么?”
易挺道:“你怎知我不懂?”
此时,他不但面容僵木,神气呆板,这六个字说出来,亦是死气沉沉,与昔日的飞扬活泼之态,遇然而异。
温黛黛虽也觉这少年有些异样,还不大惊异,水灵光见了他如此神情,却不禁大是吃惊。
在水灵光眼中,此刻这易挺竟似与昔日的易挺不是同一个人,他心神生气,俱似已被别人摄去。
红衣异僧道:“你既懂得,可知洒家是谁?”
易挺道:“食毒教主,飨毒大师!”
温黛黛心头一凛,暗惊忖道:“原来他竟是江湖传言中魔教第一高手,已有三十年未履江湖的飨毒大师!”
飨毒大师名震天下之时,温黛黛虽还未生出来,但她耳朵里听得“飨毒大师”这名字,却已不止一次。
温黛黛虽未看见这飨毒大师手段究竟如何厉害,但却看见每一个提起他名字的人,无论是谁,只要说出“飨毒”两字,身子便难免为之惊栗——此刻温黛黛面对这江湖中人人闻名丧胆的人物,心头也不禁泛起一阵寒意!
只见飨毒大师浓眉微微一扬,道:“不想你小小年纪,竟知道老僧的名字,我再问你,何谓毒神之体?”
易挺道:“毒神现体,为食毒教下两大魔功之一。”
飨毒大师道:“不错!”
易挺道:“练成毒神之体,四体俱属极毒,纵是武功已入化境之人,一旦触及毒神之体,也要入毒无救!”
飨毒大师道:“不错!”
易挺又自接道:“但要练成毒神之体,必须牺牲食毒教下已将毒功练至五成火候以上的一个弟子性命。”
飨毒大师道:“不错!”
易挺道:“而食毒教下弟子本极凋落,只因这毒功练到后来虽易速成,但入门这一道功夫却难如登天,食毒教主选来的弟子,十人中倒有九人在练第一道功夫时便已因毒丧身,能将毒功练至第五层火候的,实是绝无仅有,食毒教主自舍不得牺牲他的性命来练那毒神之体。”
飨毒大师道:“不错!”
他一连说了四个“不错”,镇静冷酷的面容上,已充满了惊奇诧异之色,甚至连语声都已有了些改变。
只因他实未想到面前这年纪轻轻的少年,非但知道毒神现体的秘密,而且居然还能说得如此详细。
易挺道:“但此刻这冷一枫,却已属毒神之体了!”
这句话说将出来,听他说话的三个人身子都不觉为之一震,就连温黛黛与水灵光面上也变了颜色。
她两人方听那毒神之体有那般神秘的魔力,此刻再听得冷一枫已炼成毒神之体,心里自然吃惊。
只听易挺接道:“只因冷一枫之五毒神功,本已炼至第五层火候,体中神气血液,都已含蕴剧毒,他平日便要随时吞食些奇毒之物,以毒攻毒,去泡制血液中之毒性,否则便要痛苦不堪,于是他体内之毒性,自是日渐加重,他掌力虽然越来越毒,但体内毒性发作时,自也越是猛烈。
“如此虽是恶性循环,但相生亦有相泡,是以除非有了巨大的变故,他体内毒性,万万不致危害自身的,但此刻他已遇着件巨大的变故。”
易挺口若悬河,将其中秘密缓缓说来,竟是如数家珍一般,这不但令飨毒大师吃惊,也更令水灵光迷惑。
转目望去,竟然见到易明的一双明亮的眼睛,也正睁得大大的,直望着易挺,眼睛里充满了惊奇之意。
原来她早已醒来,而且己听得入神,瞧她的神情,显然也在奇怪她哥哥怎会知道这武林中惊人的秘密。
水灵光暗奇忖道:“若是易挺早已知道这秘密,易明怎会不知?若是本不知道,此刻易挺却又怎会知道的?”
这些神秘的问题,她纵然仔细去想,也未必能想出个究竟,何况此时此刻,她根本无暇思索。
这时易挺又按道:“方才那金蛇不但奇毒无比,而且已具灵性,乃是天下七种最毒的毒蛇之一。以食毒教练功之秘,冷一枫平日须得以自身之精血,来喂养此蛇,好教它与自身心灵相通。若以毒教魔经所载,这金蛇实已成了冷一枫的元神,这个是魔教中人故神其说,但他并非全无道理。”
温黛黛、水灵光、易明等三人骤然听得这有如神话般神秘诡异之事,心头自不觉寒意更重。
三个人不约而同,紧紧依偎在一起。
尤其是易明,她平日看来虽然最是明朗爽放,其实胆子却最小,此刻身子早已缩成一团。
只听易挺接道:“冷一枫方才被自身元神咬了一口,他体内之毒,与金蛇之毒本已有了种奇异之感应。
“此刻两种毒性,相生相引,不但冷一枫体内之毒性已全被引发,而且更形成一种比原毒更胜十倍的毒性。是以冷一枫此刻本身之毒,也已较方才那金蛇之毒更胜十倍,他身体毛发,已无一不是奇毒无比之物。
“想那金蛇已是世上七大毒物之一,冷一枫此身之毒,自更非同小可,那毒蛇一滴毒液已足够令人丧命,此刻冷一枫却只要手指一触,便已足可夺人魂魄!”
说到这里,他语声方自微微一顿。
听到这里,温黛黛等人牙关已打起战来。
易挺道:”但纵是如此,还不足以构成毒神之体。只因冷一枫此刻依然身蕴奇毒,但天下武林高手倒只要不被他身子触及,还是可制服于他。”
飨毒大师赤红的面色已变为铁青,沉声道:“要如何才能炼成毒神之体,莫非你可知道么?”
易挺道:”江湖中人人都知道,中毒之人,无论中毒深浅,只要毒性发作时,气力必定比平时强猛十倍!而冷一枫此刻所中之毒又比世上任何人重得多,他毒性发作起来,其气力如何,乃是可想而知。
“是以只要将他此点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