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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黛黛引臂击掌,身随掌走,“龙形一式”,再往前窜,哪知脚下又是一软,身子还是栽了下去。
这次她真力已尽,再也无法窜起。
但觉眼前一黑,一只黑布袋子自颈上直套下来,套住了她双臂,令她完全动弹不得。
温黛黛骤然遇伏,竟然未能反抗,便被制伏。
她不禁放声惊呼道:“你是……”
“谁”字还来出口,嘴已被一只强大而有力的手臂捂住,接着,身子也被那人凌空提了起来。
温黛黛双足乱踢,拼命挣扎。
但这人却是力大无穷,一双手臂更似钢铁铸成一般,她哪里挣得脱。
但觉胁上一麻,她根本动也无法动了,身子似已被那人扛在肩上,大步向前走了出去。
温黛黛心中忖道:“这人究竟是谁?究竟要将我怎样?他莫非与我有什么仇恨,是以方自这般暗算于我?”
但路标所指,这谷地显然乃是司徒笑等人潜伏之处,雷鞭老人在这里,还有什么别人敢在此落足?
温黛黛心念数转,恍然忖道:“是了,这必定是司徒笑记念前嫌,是以方自暗算于我,为的只怕是要将我好好羞侮一场。”
一念至此,她心倒定了。
哪知这时前面突然响起轻语之声,那是女子的口音。
只听她自语:“四哥,你真的出了手么?”
虽是女子声音,但语声却刚强得有如男子。
扛着温黛黛的那人,哼了一声。
那少女又道:“爹爹再三吩咐,未摸清对方路数之前,千万出手不得,私自打草惊蛇,小不忍而坏了大事。”
那男子哑声道:“你可知这女子是谁么?”
那少女道:“我怎会知道,我根本谁也不认得。”
说到这句话时,她语声中似乎微带酸楚之意,听来才总算多少有了些少女们应有的温柔。
那男人冷冷道:“这女子是来寻找司徒笑的。”
简简单单一句话里,竟似含蕴着山一般重的仇恨,海一样深的怨毒,那少女轻轻惊呼一声,再也说不出话来。
然后,两人谁也不再说话。
风吹草浪,使这无边的沉静显得更是沉静得可怕,温黛黛心头寒意也更重。
她在心中暗暗忖道:“这男女两人究竟是谁,是司徒笑的仇人?还是司徒笑的朋友?是为我来寻访司徒笑而迁恨于我?还是为了怕我向司徒笑复仇,是以先将我擒获?”
温黛黛终是猜不出这少年男女两人究竟是谁?更猜不出这两人究竟要将自己带往何处?如何处置?
她只觉这两人行走甚急,似乎在这长草间出没已久,是以长草虽如大海般难辨方向,但两人却不以为意。
走了半晌,突听那少女耳语般轻叱道:“停!”
温黛黛便觉自己身子沉了下去,显见那少年已蹲了下来,而且屏息静气,连呼吸之声都不再闻。
这时右面草丛间,已传来一阵脚步移动、衣衫“悉挲”声,温黛黛伏在少年肩头,但觉他心房怦怦跳动。
她不觉暗奇忖道:“这少年如此紧张,想必是怕来人发现于他,来的想必是他的强敌,在如此隐密的狭谷草中,居然竟潜伏着势如水火的两派人物,这当真是令人想不到的事,却不知除了雷鞭老人一派外,还有一派是些什么人?想来这少年男女,必定是与雷鞭老人敌对一派中的。”
她好奇之心一生,反将自己的安危忘了,只恨不得草中来人直闯过来,也好让自己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物?
哪知脚步之声到了他们身旁数尺外,便停下了,接着,一个尖锐而奇特的女子口音道:“咱们在这里说话,万万不会被旁人听去。”
这语声听来又是年轻,又是苍老。
这语声一入温黛黛之耳,她心头不禁一跳,暗忖道:“原来是盛大娘来了!”这既年轻又苍老的语声,正是盛大娘独有的,无论谁只要听过一次,便再也不会忘记,温黛黛虽然明知盛大娘必定在这草原中,但骤然听得她语声,仍不免吃了一惊。
又闻另一人叹道:“如此隐密之地,也亏得雷鞭老人找到,只可笑他还不知足,还要说此地暗中必定有人窥伺。”
温黛黛听得这语声,心头又是一跳,忖道:“黑星天也来了。”
她好奇之心不觉更盛,暗道:“盛大娘拉青黑星天鬼鬼祟祟的在此说话,说的又是些什么不可告人之事?这我可得听听。”
风吹草动,两人说话的声音更轻。
盛大娘冷笑道:“依我看来。那老头子近来神智已有些不清,咱们若也随着他乱闯,那能成得了什么大事?”
黑星天叹道:“只可惜咱们已是骑虎难下,走也走不了啦!”
盛大娘道:“他死了又如何?”
黑星天似是吃了一惊,过了半晌,方自缓缓道:“大娘的活,小弟有些不懂。”
盛大娘道:“你懂的,我早已瞧出,咱们剩下的这些人里,只有你是条敢做敢为的汉子,是以才拉你来说话。”
黑星天默然不响。
盛大娘又道:“那老头子虽然疑神疑鬼,但对咱们却丝毫不加防范,咱们只要在他那酒葫芦里下些毒药,嘿嘿……”
黑星天倒抽了口凉气,道:“但……但咱们此刻正想倚他为靠山,来复仇雪恨,若是害死了他,岂非反倒于咱们有害无益?”
盛大娘冷笑道:“你难道还未看出,他随手带着的那两本绢册,便是他一生武功的精华,他若是死了,就是咱们的了。”
黑星天心已显然有些动了,呐呐道:“这……”
盛大娘截口道:”此刻日后已隐,夜帝失踪,咱们只要学得雷鞭的武功,何愁不能横行天下,你还考虑什么?”
黑星天长长吐了口气,道:“只是他那儿子,外看虽糊涂,内里聪明,只怕还在老头子之上,却当真难以对付得很。”
盛大娘道:“老的已死了,还怕小的?不说别人,就凭你一双铁掌,我一袋天女针,再加上孝儿一柄剑,就足够要他的命了!”
黑星天又自默默不响。
过了半晌,盛大娘方自道:“怎样?”
黑星天缓缓道:“只要大娘行动,小弟必定迫随。”
盛大娘轻轻一笑,忽然又道:”你看司徒笑这人怎样?”
黑星天似是怔了一怔,道:“这……这小弟……”
盛大娘恨声道:“此人自作聪明,什么事都要占强,他非但瞧不起我,也根本来将你们放在眼里,连你门的徒弟都被他抢了去,你难道还无所谓么?”
黑星天又自吐了口气,道:“小弟对此人,也早已心存芥蒂,只是念在一派同盟的份上,始终不愿对他下手而已。”
盛大娘道:“咱们有了雷鞭的武功,还要此人何用?”
黑星天沉吟道:“只是此人武功虽不佳,为人却比狐狸还要狡猾三分,咱们要想除去他,只怕还不十分容易。”
盛大娘笑道:“这个我早有成竹在胸,你只管放心。”
黑星天道:“大娘有何妙计?小弟愿闻其详。”
盛大娘道:“此计便着落在钱大河与孙小娇身上。”
黑星天似乎有些奇怪,诧声道:“孙小娇?”
盛大娘道:“孙小娇是何等样人,你难道还未看出?”
黑星天于笑道:“这女子的确是个危险人物,世上的男子,除了她丈夫外,仿佛都是好的,她都要来尝尝滋味。”
盛大娘道:“这就是了,她非但与沈杏白勾勾搭搭,还想去勾引雷鞭那儿子,但真正迷着她的,却是司徒笑那老狐狸。”
黑星天奇道:“哦……真的?”
盛大娘冷笑道:“他两人偷愉摸摸,已非止一日,老娘都在暗中瞧在眼里,暂时也未说破,只等着机会来了……”
黑星天道:“机会来了又怎样?”
盛大娘道:“机会来了,我便将钱大河带去,让他瞧瞧他们在做的好事,嘿嘿!那时他还会放过司徒笑么?”
黑星天道:“但……但钱大河却未必是司徒笑的敌手。”
盛大娘咯咯笑道:“钱大河纵非他敌手,但彩虹七剑,势共生死,那龙坚石见了这情形,还能在一边袖手旁观不成。”
黑星天笑道:“不错,司徒笑武功再高,到时也得死在这两柄剑下,咱们只要在一旁静观其变,根本不必出手。”
盛大娘笑道:“正是如此,你总算懂了。”
黑星天叹息道:“直至今日,小弟才知道大娘智计之高明,司徒笑那厮纵然奸似鬼,此番只怕也要吃吃大娘的洗脚水了。”
盛大娘笑道:“姜是老的辣,这话你切莫忘记。”
黑星天道:“小弟在此预祝大娘成功,小弟也好沾光。”
盛大娘道:“事成之后,自是你我共享其利,存孝那孩子心眼太直了,此事我连他都瞒着,你切莫走漏出去。”
黑星天笑道:“小弟还未发疯,怎会走漏如此机密。”
盛大娘亦自笑道:“这就是了,一言为定。”
说着说着,两人带着轻微的得意笑声去了。
温黛黛听完了这番话,也不觉倒抽了一口凉气,掌心已流满冷汗,她心头实是又惊又喜,暗道:“天教我在此听得他们这一番阴谋毒计,只要我不死,只要我还能见着他们,就凭这些话,我就能要他们的好看。”
盛大娘与黑星天脚步之声,终于渐渐去远。
那少年这才松了一口气,道:“三叔的话,果然不错,只要咱们能忍耐得住,这一窝蛇鼠,迟早总有自相残杀之一日。”
那少女幽幽道:“三叔的话,几时错过了,只是……只是他老人家说二哥、三哥吉人自有大相,迟早终必回来,却不知说的准不准?……唉!咱们人力如此单薄,二哥、三哥若是还不回来,只怕……只怕……”
“只怕”什么,她终于未敢说出来。
那少年轻轻叹息一声,也未接着说下去。
温黛黛心头一动,忖道:“二哥?三哥,是谁?”
但这时那少年又扛着她走了,她也未及仔细去想,只是在暗中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事不对了。
究竟是什么事不对了?她却也说不出。
又行了顿饭功夫,温黛黛只觉一股阴森霉腐之气透过布袋扑鼻而来,似是走入了个地穴之下。
她已感觉出地势越来越低,霉气也越来越重。
突然,一个苍老雄浑的声音问道:“什么人?”
那少年道:“是孩儿们回来了。”
那老人语声道:“你们去了哪里?还不快进来!”
突义惊“咦”一声,厉声道:“你可是胡乱出手了?背的是什么人?”
这老人不怒时说话,已是威势凌人,此刻厉声而言,更是令人胆寒,温黛黛虽未见着他,但已可想见他神情之威霸!
只听少年道:“她是司徒笑的……”
那老人怒道:“纵是对头,你也不该胡乱出手!”
少年嗫嚅道:“这女子是来寻司徒笑他们的,但却还未见着司徒笑,是以孩儿想,纵然将她绑来,也不致惊动别人。”
老人怒喝道:“你想?这种事也是你胡乱想得的么?你难道不想想我等已是何等情况?你难道不想想我拼命咬牙,忍到如今,为的是什么?你难道下想想你么叔是怎会落入对头手中的?你竟敢如此胡作非为,你……你这孽子,你难道真想将我等汗血,被你一时冲动就葬送么?”
他越说越怒,温黛黛但觉这少年身子己颤抖起来。
又听另一语声道:“大哥且请息怒,先看看这女子是谁再说。”
这语声虽也低沉有威,但已较为柔和得多。
老人哼了一声,道:“还不放下她来。”
少年颤声应了,将温黛黛放到地上。
老人道:“你两人守着门户,三弟你拍开她的穴道。”
语声未了,已有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