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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旗英雄传-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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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黛黛笑道:“只因为你是真正的喜欢我,没有别的心思,所以我也喜欢你。”

跛足童子呆了半晌,才欢呼着飞奔而去。

温黛黛望着他身影消失,呆了半响,放下箱子,整了整衣衫,又提起箱子,呼出口气,大步走向祠堂。

祠堂早已荒废了,外面两扇木门,已不知被谁偷去了砍作柴烧,庭院中蔓生着荒草,草丛中落叶片片,被夜风吹着,发出阵阵萧索的沙沙声响,伴着吹动残窗的哗剥声,便混合成一阕凄凉的夜曲。

踏过落叶荒草的庭园,走上满生苔藓的石阶,穿过蛛网四结的门媚,便是那阴森破落的祠堂。

温黛黛立刻觉得一股霉腐的气味扑鼻而来。这小小的祠堂中,布幔破落,神桌颓败,已不知有多久未有香火了。”

夜风中寒意甚重,风吹入户,布幔飘飞,祠堂中竟空无人迹,温黛黛不禁怀疑:“莫非是那小鬼骗了我?”

但她这念头尚未转完,便听得有轻微的鼻息声,自那颓毁腐朽的神案下一阵阵传了出来。

她微微迟疑,悄然而入,轻轻掀开那神案前的布幔——云铮竟蜷曲着身子睡在这里。

温黛黛忍不住暗暗叹息:“师兄那般的谨慎,师弟却是如此大意,你纵然倦极了,也不该睡在这里呀!”

她实在想不出同门的师兄弟,性格上怎么会有如此巨大的差异,铁中棠机警谨慎,无论在任何危急的情况下,不但能自保自救,还能救人,而云铮却是如此激动,如此大意,他空有满腔热血,要管尽人间的不平之事,但他却偏偏不知道如何安排自己,照顾自己。

但她却不知道这师兄弟两人,实在有个最大的相同之处——这两人都有颗侠义而正直的心,两人做事所用的手段与方法虽然不同,但目标却都是一样的。

此刻已隐身在颓檐下暗暗偷窥的铁中棠心中更是感慨万端:“二弟呀二弟,你纵有铁中棠的胆量,天大的武功,但如此这般性情,孤身在外面闯荡江湖,又怎能教人放心得下!”

温黛黛叹息了一声,俯下头去拍了拍云铮的肩头,云铮自睡梦中惊醒,大喝道:“什么人?”

喝声之中,他已翻身掠起,却忘了自己乃是睡倒在神案下,直将那神案撞倒飞起跌下,震得四散。

温黛黛退了一步,默然凝望着他。

云铮看到她,颜色立刻大变,厉声道:“原来是你!”

温黛黛道:“不错,是我!”

云铮怒道:“你来作什么?”

温黛黛道:“我来找你。”

云铮仰天狂笑道:“好呀,想不到你还有脸来见我。”

温黛黛凝目看了他半晌,轻轻叹息一声,转身而行。

云铮望着她走到门口,突然纵身一跃,挡住了她的去路,大声道:“你忽来忽去,难道疯了。”

温黛黛冷冷道:“我只当你对我完全没有感情,才来找你,但见了你这副样子,显见得对我还没忘情,我只有走了。”

云铮怒道:“谁说我对你未能忘情,我只是恨透了你。”

温黛黛缓缓道:“爱恨之间的距离,实在差得大少了,你此刻纵然恨我,不久又会爱上我的。”

云铮道:“你自以为能猜得到我的心事?”

温黛黛轻轻叹息道:“你可愿意听听我的身世。”

云铮冷笑道:“你究竟是怎样的人?”

温黛黛道:“坐下来听我告诉你。”

云铮虽是满面怒容,却仍然坐了下来。

温黛黛放下箱子,坐到箱子上,缓缓道:“我自幼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自幼跟着我的养父,他是个良心极好的人,却有满腹牢骚,认为天下人都对不起他,于是天天喝酒,而且天天喝得烂醉。”

“其实天下人又何曾亏负了他,他只是自己虐待自己,终于将自己的家业,虐待得干干净净。”

她闭起眼睛,长长叹息了一声,才接着说了下去:“他全无谋生的技能,武功也不高,什么事都不愿做,只是整天自己对自己说:“凭我这样的人,怎能做低三下四的事,要做就要做一番大事业。”于是他整日东流西荡,要去做那大事业,但究竟是什么大事业,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告诉我,总有一天会发财的。

那时我年纪还小,跟着他实在吃尽了苦,不但住在破庙里,饭吃不饱,直到十五岁的时候,还穿着十岁的破衣服。

十五岁的女孩子,有的已和妇人差不多了,那些无赖少年,整天盯着我瞧,我掩得了这里,掩不了那里,索性就让他们瞧个饱,于是……就在那一年,有几个无赖,灌醉了我义父的酒,就把我奸污了,第二天我哭着告诉义父,他大怒之下就拿着刀子去找那些无赖,自然毫无结果。

我那义父,自然还是天天喝酒,喝得更多,更醉,他不再照顾扶养我,终于走得不知去向了。

后来,我认识落日马场中的一个马师,他会武功,在当地也算个有钱有势的人,我就迷惑住他。

当然,他也迷上了我,只要我说的话,他没有不听的,于是我就叫他将最先欺负我的人都在暗中杀了!”

云铮恨声道:“那些人还是杀了的好!”

温黛黛淡淡笑了笑,接道:“但等到我看到落日马场的主人司徒笑时,我又下了决心,要钓到这条大鱼。

我用尽各种方法去接近他,等到他终于开始注意我,引诱我时,我却流着眼泪对他说,我不能背叛马师。

于是,第二天,司徒笑便令那马师陪着他去牧马,两人同时去的,回来的时候,却只剩下司徒笑一人。

司徒笑对我说,那马师大意落马,已被乱蹄踏死,我心里自然有数,但表面上却作出十分悲伤的样子。

于是,我就在悲哀中做了司徒笑的外室。

我发誓以后不能让自己再穷了,我用尽一切手法,去博取司徒笑的欢心,我渐渐有了高贵的庭园,华丽的衣衫和各种珍奇的珠宝,我已由贱女变为贵妇,由泥淖飞上高楼,我终于成功了。”

她缓缓顿住语声,云铮也说不出话来。

风吹窗根,这难堪的寂静延续了许久,温黛黛苍白的面容上,又泛起一丝冷漠的笑容,接着叙说:“自从那时之后,我就尽量充实自己,念书、学武,我再也不愿自高处落下去,我还要飞得更高。

等到我自觉自己已足够坚强,我便开始报复,我诱惑男人,玩弄男人,然后再杀了他们。

两三年来,凡是经不起我诱惑的男人,也不知被我毁了多少,但我却丝毫不觉后悔。”

云铮突然大吼一声,道:“不要说了!”

温黛黛冷冷道:“我对你这样说,只是要你知道我是个怎样的女人,对男人,我已知道得大多了,你这样的男孩子,我是永远不会爱上你的,我要你完全对我绝望、灰心。”

云铮握拳道:“我不但已对你绝望,而且……而且……”

温黛黛淡淡笑道:“你若对我卑贱、轻视,就更好了。”

云铮霍然站起,厉声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要来找我?”

温黛黛缓缓道:“现在,司徒笑已和你那师兄铁中棠勾结到一处,司徒笑恨透了我,他是绝不肯放过我的,我只有先杀了他,而我,我却恨透了铁中棠,更一心要将他杀死。”

云铮恨声道:“这两人也是我决心要杀的人。”

温黛黛轻轻一笑,道:“对了。”

云铮霍然抬头,道:“你想与我联手对付他们?”

温黛黛道:“不错,只回凭你我两人单独的力量,决难胜过他们,你只有与我联手,才能有制胜的机会。”

云铮道:“我怎能与你联手?”

温黛黛冷冷说道:“你为何不能与我联手,你大可利用我的机智和狡猾,我也要利用你的力量和武功。你只要牢牢记着,我们只是互相利用,绝没有丝毫情感,等到事情过了,你只管走你的路,我只管走我的路。”

云铮又愣了半晌,显见心中仍在犹豫未决。

温黛黛哈哈冷笑道:“你还在想什么,难道你不敢?”

云铮道:“我怕什么!”

温黛黛冷冷道:“我怎知你怕什么?”

云铮厉声道:“只要能杀死司徒笑,再将那大旗门的叛徒生擒活捉,让我看看他身受本门的惨刑而死,就……就像我那大哥一样,我便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做。”

他始终忘不了他大哥云铿身受五马分尸之刑而死时的惨痛,对亲手执行的铁中棠,更是永远痛恨在心。

温黛黛展颜微笑,道:“这样才是个有胆量的男子汉。”

云铮道:“你要我怎样去做?”

温黛黛道:“机会总要来的,机会来了,还怕无事可做?”

隐身在窗外的铁中棠听到这里,暗中不禁泛起微笑。

首先他已确定了自己对温黛黛所作的投资没有白费——温黛黛将不惜心力来与司徒笑成仇为敌。

其次,他不禁有心感激温黛黛对云铮所表明的态度,冲动的云铮有了狡黠的温黛黛在旁相助,已可令人放心。

至于温黛黛对他的情感,铁中棠却已不愿深思,他悄然掠下屋檐,突见角落里有人影轻轻一闪。

他大惊之下,只怕这情况已为司徒笑的党羽窥破,当下引臂纵身,轻烟般飞掠了过去,暗影中那人也霍然转过身来,却又是九子鬼母门下那跛足童子。

铁中棠不禁皱了皱眉头,暗暗忖道:“这小鬼原来也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微一招手,转身而退。

他刚掠出荒饲墙外,那跛足童子也箭一般跟窜出来,瞪起眼睛道:“你皱什么眉头,找我作甚?”

铁中棠叹道:“你既已答应了温黛黛,就不该再来窥探。”

跛足童子呆了呆,忽然轻轻挥了挥手。铁中棠只觉一阵异香扑鼻而来,头脑立刻晕眩,立刻就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跛足童子极快的解下了腰带,将铁中棠紧紧捆了起来,口中道:“你莫怪我对你如此,只怪你知道的大多了些。”他捆好了铁中棠,扛在肩上,喃喃又道:“你若是告诉温黛黛我又来窥看,她就不会再喜欢我,我总要想个办法,让你不敢说出来。”但他也猜不出,这铁中棠究竟是何来历,为何会知道这么多事情,是以也不敢下煞手,当下扛着铁中棠软绵绵的身子飞掠而去。

此处已是城郊,林外吁陌纵横,乃是一片麦田。

跛足童子身上扛着一人,也不敢回去师父那里,只是在心中想着主意,脚步也渐渐放缓了下来。

走了许久,他心里越来越是急躁,放眼望去,麦田边,小道旁,有三间小小茅屋。

茅屋里不但有灯火,还有一阵阵推磨之声隐隐传来,似乎是北方常见贩豆腐豆汁的荒村小店。

跛足童子脚步微一迟疑,暗道:“也罢,我先去喝碗豆汁,吃两块热豆腐再做生意。”

放开大步,走了过去。

茅屋前搭着个简陋的竹棚,摆着三两张破烂桌椅。

一盏半明不灭的孤灯下,正有个老态龙钟、白发苍苍、披着件粗布棉袄的老人,在有气无力的磨着豆腐。

跛足童子大声道:“可有早点卖么?”

那老人道:“好香的豆汁,好热的豆腐,要多少有多少。”

跛足童子笑道:“有就拿来。”砰的将铁中棠放到地上,故意自言自语道:“好重的小偷,回到衙门,非多打几板才行。”

那老人眯起满是皱纹的眼睛笑道:“原来小客官是位公差大人。”

跛足童子连忙笑道:“不错不错,你猜对了!”

那老人转首唤道:“大娘,有办案的公差大人来喝豆汁,你快些端个干净的碗出来。”

茅屋内轻脆的应了一声,一个青帕包头、青衣布裙的少妇,怀里抱个初生婴儿,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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