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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闻一连串“叮叮”轻响,亮闪闪的暗器,俱都自袖中落了下来,洒遍一地,红衫少女轻笑道:“哎哟,这可玩不得的。”脚尖一扫,将暗器俱都扫在一边,朝白星武皱了皱鼻子,吐了吐舌头,手肘尖在白星武腰间一撞,白星武只觉半身麻木,良久都动弹不得。
众人见那麻衣客一个侍姬少女已有如此机智武功,心头更是骇异,哪里还敢妄自出手!
这时铁中棠已攻出十余招之多,沈杏白在他掌风中左冲右突,一心想冲入黑、白等人身侧。
怎奈铁中棠掌影连绵,已将他围得风雨不透。
司徒笑等人前次见他,还似无此等能手,不想隔未多久,这少年武功竟又精进了许多。
他几人自不知铁中棠在那沼泽密窟中又得了他亡父所遗的武功秘笈,心头都不禁大是惊奇。
忽然间,铁中棠一掌斜袭而去,直抓沈杏白腕脉。
这一招平易简单,并无奇诡变化,但沈杏白竟闪避不开,手腕虽缩回,时间曲池穴却被对方扣住。
沈杏白大惊之下,“霸王卸甲”,“力转乾坤”,“反缠金丝”,一连施出数招,要想挥脱铁中棠的掌握。
但铁中棠手掌却已似黏在他臂肘之上,他哪里还挥得开,一连变了数招,黄豆般大小的汗珠直流下面颊。
铁中棠冷笑道:“我是什么人你可知道么?”
沈杏白颤声道:“知道……”铁中棠突然伸手捏住他下颚。
原来铁中棠故意要诱他说出这“知道”两字,只因“道”字乃是个开口音,沈杏白嘴方张开,便被铁中棠捏住。
铁中棠右手闪电般缩回袖中摸出块黑药,塞入沈杏白嘴里,左手往上轻轻一托。
但闻“咕嘟”一声,沈杏白已将那块药吞了下去。
铁中棠哈哈笑道:“你可知道吞下的是什么?”
沈杏白只觉喉间还存着有一股奇异的腥臭之气,心念转处,大惊失色,颤声道:“莫……莫非是毒药?”
铁中棠笑道:“不错,你可想要解药?”
沈杏白呆了一呆,阴嫔与少女倒已咯咯大笑起来,麻衣客笑道:“妙极妙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真是杰作!”
铁中棠笑道:“但我这毒药,却更是厉害,一个时辰之中,毒性便要发作,周身溃烂,受尽折磨而死。”
沈杏白脸色发白,双腿发软,横地倒了下去,颤抖着身子自怀中掏出个瓶子道:“这……这就是水姑娘的解……解药!”
铁中棠道:“你可是要和我换你的解药么?”
沈杏白连连点头,嘴里也说不出话来,铁中棠道:“就只这一瓶么?”
沈杏白爬起来,道:“小的哪有三十六种药草合成的毒药?方才只是说着玩的,那只是平常毒药,解药也只一种。”
铁中棠冷冷笑道:“真的么?”
沈杏白道:“真……真的,若有半字虚言,天诛地灭。”
阴嫔摇着头叹道:“好好一个少年,竟如此怕死,唉,可惜!”
沈杏白充耳不闻。双乎将瓶子捧上,铁中棠冷笑着接了过来,沈杏白却大声道:“小人的……的解药……”
铁中棠面色一沉,道:“什么解药,哪里有解药!”
沈杏白心胆皆丧,噗通又倒了下去,呼道:“铁兄,你……”
铁中棠冷笑道:“你唤我什么?”
沈杏白哭丧着脸道:“铁……铁大叔,铁老伯,求你老人家发发好心,将解药赐下来吧!”
铁中棠道:“你下次还敢害人么?”
沈杏白顿首道:“小人下次再也不敢了。”
铁中棠凝目瞧了他两眼,突然仰夭大笑道:“蠢才,哪有什么,方才你吞下的,不过是块金创药而已。”
沈杏白一呆。少女们倒笑得花枝乱颤,连足下的木屐都在地上踢得“踢踢跳跳”的直响。
铁中棠笑道:“若不如此,你怎肯乖乖拿出解药来,但金创药从来只是外敷,无人尝过,你口福总算不浅。”
沈杏白目瞪口呆,哭笑不得,哪里还能说话。
笑声中,黑、白等人却是人人面色如上,司徙笑轻轻一跺足,抱拳想说什么,但终于只是长叹道:“走吧!”
麻衣客道:“不错,你们早该走了。”
司徙笑狠狠瞪了铁中棠两眼,黑星天恨声道:“总有一日……”咬一咬牙,与白星武三人转身大步奔去。
黄冠剑客亦自瞪着铁中棠道:“彩虹群剑,改日必定再来领教。”
铁叶棠道:“好说好说。”
碧月剑侠方自笑眯眯瞧了他一眼,也被钱大河拉走了。
沈杏白这才回过神来、慌慌张张站起,惶声呼道:“师父,等我一等……”踉踉跄跄奔了过去。
一行人来得威风,走得狼狈,晃眼间便走得干干净净。
强敌既去,铁中棠手持解药,精神不觉大振,暗道:“以这麻衣客的身份,想来不会对我用强,解药在我手里,他想必也不会将水灵光带走的。”满心欢畅间,突听麻衣客笑道:“小伙子,你还不来求我?”
铁中棠呆了一呆,大奇忖道:“本该你来求我,为何却要我去求你?”口中呐呐道:“求……求什么?”
麻衣客道:“求我将解药让她服下呀!否则,我将她带走后;她若是毒发而死,你岂非也要伤心而死?”
铁中棠大惊道:“这……这……”
麻衣客仰天大笑,得意已极,道:“我是定必要将她带走的,解药拿不拿来:都由得你了。”
水灵光面色苍白,身子也摇摇欲坠。
铁中棠更是惊怒交集,心痛如绞。
阴嫔姗姗走了过来,轻叹道:“把解药拿给他吧!”
铁中棠道:“但……但……”
阴嫔道:“唉,傻孩子,你若是对她生死漠不关心,他自要来求你。但你对她生死太关心了,他就自然要你求他了。”
铁中棠黯然寻思半晌,知道她所言非虚,只因他宁可眼见水灵光离他而去,也不能眼见水灵光中毒无救。
对于无法挽救之事,他绝不拖延哆嗦,一念至此,他立刻将解药送将过去,麻衣客接过笑道:“果然是聪明人。”
水灵光满面泪痕,颤声道:“你……你……”
铁中棠咬紧牙关,道:“你等着我,我死也要将你救回!”简简单单几个字,却远胜过千言万语。
水灵光道:“我死也等着你。”
她虽已泣不成声,但这句话却说得截钉断铁。
麻衣客大笑道:“小伙子,莫要等了,她此刻虽说得如此干脆,但以要随我三五日便定会将你忘怀了。”
铁中棠霍然转过身子,不去理他。
阴嫔走过来说:“他还在那茅屋里,虽已受伤,但却不致有性命之忧,你好生照顾着他吧!”
铁中棠茫然点了点头,只听身后履声踢达,水灵光轻轻啜泣,麻衣客柔声安慰,但渐去渐远。
他本应跟随而去,但想到艾天蝠为他受伤之事,心上不再迟疑,咬一咬牙,如飞向茅屋奔去。
第十八章 英雄铁炼钢
艾天蝠盘膝坐在茅屋中,面上仍然木无表情。
铁中棠轻叹道:“艾兄,灵光已被人掳去,咱们也得快走,才能追得上他们,只是……不知艾兄你还能行动么?”
艾天蝠茫然道:“你话声怎么如此低沉,我听不清。”
声音之大,有如呼喝一般。
铁中棠心头一震,大骇忖道:“他……他耳力竞也被震伤了!”
想到他双目既盲,耳为若再不灵,这一代奇杰,便当真完全残废,铁中棠只觉手足发软,几乎站不住身子。
艾天蝠突然长身站起,一把捏住他肩头,颤声道:“你怎么不说话了,难……难道是我听……听不到……”
他耳力既弱,语声自是说得响亮己极。
铁中棠见他面容扭曲,神色惊惶,竟是从来未有。
他纵在生死关头中,仍然面不改色,但此刻却已面色大变,只因要他耳聋,实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铁中棠只觉心头一阵惨然,放开喉咙喝道:“只怕是小弟连日劳累,喉咙已嘶哑了,艾兄怎会听不到?”
艾天蝠松了口气,展颜笑道:“小伙子真吃不得苦,才这样喉咙就哑了,还是你老哥哥比你硬朗得多。”
铁中棠热泪盈眶,却只有大笑道:“谁比得上艾兄!”
艾天蝠道:“你方才可是说要去追人么?”
铁中棠不敢迟疑,道:“不错!”
艾天蝠道:“那么就去吧,你老哥虽受了些轻伤,但绝无妨碍,还是一样可以走得动的。”
铁中棠陪笑道:”小弟却有些走不动了。”
艾天蝠道:“我扶着你。”
铁中棠伸手一抹泪痕,扶起艾天蝠肩头、大步走了出去,但方自走出柴扉,热泪又自盈眶而来。
他孤身一人,要想追踪那麻衣客,已是大为不易,此刻再加上几乎完全残废的艾天蝠,更是难如登天。
他根本不知道那麻衣客的来历身份,若不追查出他的行踪去向,只怕永生也无法救回水灵光。
但他又怎能舍弃艾天蝠?
这时,曙光已临,夜雨已歇。
曙色满山中,两人奔行在泥潭的山路,铁中棠见地上屐痕足迹仍在。心头不觉大是欢喜。
哪知到了一道三叉路口,足迹突然零乱,再也分辨个出,铁中裳大惊呆在地上,举步不得。
艾天蝠等了半晌,突然问道:“阴……阴嫔可是与你要追的人走在一起?”空山音四响,他自己却丝毫听不到。
铁中棠道:“不错。”
艾天蝠道:“她是从这里走的!举步向左行去。”
铁中棠义惊又奇,忖道:“他又聋又盲,却怎会知道阴嫔所走路途?”
走了片刻,忍不住问了出来。
艾天蝠微微笑道:“阴嫔身上,所带香气甚是浓郁,还残留在这清晨空山之中,甚是容易分辨,若是人多之处,我也嗅不出了。”
铁中棠又是惊佩,又是感慨,显然奔行了许久,渐渐已至山下,红日高升,遍地俱是阳光。
但麻衣客、阴嫔等人,却早已走得元影无踪,只有远处林间串铃阵响,走出来却是个提壶的小贩。
铁中棠仍存希冀,道:“现在往哪里走?”
艾天蝠摇头苦笑道:“此地气息已甚是混浊,嗅不出了。”
铁中棠黯然叹息一声,呆立当地,想起水灵光的种种情意,日后苦是不能与她相见,这日子如何能过?
他自己纵能忍受那穿肠刻骨的相思之苦,但却又怎忍令水灵光忍受那长日永夜的相思?
串铃声越来越近,那小贩左手提着个篮子,右手提着个酒壶走了过来,篮上系着铜铃,不住叮当作响。
那小贩敞开喉咙喊道:“牛肉白酒,一溜就进口,三文钱牛肉,五文钱老酒,神仙也换不走。”
要知名山丛林、香火极盛,是以山脚清晨便有小贩。
铁中棠心头一动,转首道:“艾兄稍候,我前面看看。”大步奔向小贩,掏出些钱买酒买肉。
那个贩含笑招呼,沽酒切肉,但铁中棠却非为买酒而来,当下便问那小贩可曾见到如此那般一行人走过?
他生怕艾天蝠听不到他们对话起疑,是以走得远远的。
那小贩瞧了他几眼,道:“没有。”
铁中棠失望的暗叹一声,哪里还有心要那酒肉。
突听那小贩又道:“大爷可是姓铁么?”
铁中棠心头一跳,大奇道:“你怎会知道?”
那小贩涎着脸嘻嘻笑道:“大爷身上可有五两银子?”
铁中棠知道他此话问得必有缘故,先不答话,只从身上摸出一锭亮闪闪的银子,在他面前一晃。
那小贩眼睛都瞧直了,手掌却伸入篮子里,在卤牛肉、卤肝堆里七翻八翻,翻出了一片巴掌大的树叶。
铁中棠见那树叶之上密密麻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