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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常言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啊!”
他酒喝得明显有点儿多,打了个饱嗝,继续语无伦次地白话,“可这警卫队长的人选呢,有没有本事还是次要的,关键,他得让大伙都放心,是吧。不过呢,话又说回来了,咱们这个小庙,如果拿不出点儿真东西来,想把张副官给留住,恐怕很难,真的是很难……”
翻来覆去说了半天车轱辘话,他等于什么也没说。老军师魏丁气得鼻孔冒烟,将手往桌案上一拍,怒气冲冲地打断,“废话,要不是看他是个难得的人才,老夫会废这么大力气留他么?说吧,你几个到底是什么意思?!觉得谁比张副官更适合做警卫队长,就直接提出来!”
“这个,这个……”魏占奎吓得向后躲了躲,喃喃地解释,“您老先别生气么?我们只是说张副官不适合,又没说要安插旁人?他小张副官要是咱们魏庄的人就好了,我肯定举双手赞成!”
“我们两个,也没有别的意思!”鲁方和杨大顺看了看魏丁的眼色,低着头辩解,“甭说是魏庄,他是肖家庄,杨家庄,或者附近任何一个庄子的人,大伙知根知底儿,也就没这么多麻烦了……”
“要不,咱们在魏家庄给他说个媳妇儿!”二当家肖国涛突发奇想,睁圆了肉泡眼向大伙提议。
此语立刻得到了其他三位正、副会长的轰然响应。“是啊,是啊,让他入赘。入赘了之后,就不算外人了。咱们从会里头拿钱,给他起三间大瓦房,再给他置办二十来亩好地……。”
“对,最好让他今晚就入洞房,明天就怀上孩子,后天就生娃!”老军师魏丁气得又一拍酒桌,将筷子、酒盅震得上下乱飞,“你们以为是在买媳妇呢,生了娃就能把人给留下来?!”
恼怒归恼怒,但是他也意识到,自己想扶植张松龄做警卫队长的事情,恐怕是艹之过急了。为了让大伙心服口服,捞军师只能退而求其次,“既然你们几个也提不出更好的人选,那警卫队长,就让肖二子先兼着。张松龄给他做副队长。原来给占奎当副官的差事,就先免了。反正占奎也不需要副官!”
“可不是么,我一个大老粗,哪需要什么副官啊!”魏占奎不敢出言反对,顺着老军师的话茬说道。
鲁方和杨大顺心里依旧觉得不妥当,但二当家肖国涛是个出了名的厚道人。让他兼警卫队长,总好便宜张松龄这个外来户。虽然这会使得老魏丁在铁血会里的地位更加无人能及。
只有二当家肖国涛,无意间捡了个大便宜,却还不知道该感谢谁,摆动着双手,连声拒绝,“这可不成,这可不成,我的事情已经够多的了。为了给会里头弄这批枪,我一出门就是十好几天,地里的庄稼活都耽搁了!”
“不用你亲自盯着,你们家的长工也不敢偷懒!”恨他烂泥扶不上墙,老魏丁翻了翻眼皮,大声呵斥。“如果大伙没什么意见,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剩下的那把盒子炮,也发给小张。人家本来做大事的人,留在咱们这里已经很亏了。”
“行,枪的事情,您老说的算!”
“应该的,应该的,他立了大功,理应受此重赏!”几个正副当家笑呵呵地回应。
关于那把盒子炮的归属,他们谁都不怎么在乎。虽然这年代,腰里头挎一把盒子炮,看上去着实威风八面。可那枪是出了名的难伺候,最大特点是没准头,枪口老往上跳。往往一匣子子弹全搂完了,对面的靶子上连个弹孔都看不见。天上过路的大雁,保不准倒会被敲下好几只来!
“那就早点回去歇着!”老军师魏丁心里头不痛快,对桌子上的酒菜也失去了兴趣。拔起腿,气呼呼地往外走。走到门口,却又皱着眉头转过身,“你们几个,回去之后也仔细寻摸寻摸,若是真的有哪家的女儿看上去跟小张般配,就帮他张罗张罗。聘礼的事情好说,只要对方肯答应,无论他要多少,我老人家都给小张出!”
“您老放心,我们回去就张罗这事儿!”
“包在我们身上了!”
几名正副会长大喜,笑呵呵地回应。
“都少喝点儿,别醉死!”老魏丁气哼哼地骂了一句,脸上终于有露出了笑容。摇摇头,晃悠悠地找张松龄斗嘴皮子去了。
毕竟答应过张松龄的事情没能够兑现,他心里觉得愧疚。所以今晚的“口水仗”未战先怯,才几个回合下来,就被杀了个丢盔卸甲。非但将给张松龄争取来的盒子炮老老实实交了出去,还白搭上了一百三十发子弹。连同先前答应张松龄用军饷兑换的那批,整整凑够了二百发!折合五十斤猪肉还要多一些!
“你可省着点儿用!听到没?盒子炮的子弹很难买到,用完了,可就再没有了!”见张松龄摆弄着驳壳枪,恨不得立刻出去打几发的模样,老军师心疼地叮嘱。
“知道了,知道了。我每天最多不超过二十发就是!”张松龄点点头,有些不耐烦地回应。
“那明天记得找肖二子去报到。把警卫队先拉起来!我已经跟他们几个说好了,四个庄子里,最精干小伙子随你们挑!”老军师爱怜地看了他一眼,叮嘱了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放心。
“知道了,知道了!您老早点儿睡吧!”张松龄目光盯着驳壳枪的弹夹,回答得心不在焉。
他根本不在乎当不当什么警卫队长。于他来说,铁血会的一切职务都是小孩过家家,即便面南背北,让人三叩九拜,片刻之后也就烟消云散了,根本当不了真。还远不及一把驳壳枪来得实在,至少,在将来某一时刻,能拿它替田青宇、韩秋、周珏他们几个复仇。
“你们几个不要着急,快了,就快了!”睡觉的时候,张松龄将驳壳枪放在枕头下,望着外边夜空中的星星说道。他不知道田青宇等人化作了其中哪一颗,但他相信,血花社的兄弟姐妹们,都在夜空中默默地看着他。看着他如何给大伙儿报仇,看着他完成他们未酬的壮志!
当天夜里,张松龄做了一个很刺激的梦。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神枪手,骑着高头大马,举着一对盒子炮,左右开弓,百发百中。而大汉歼秦德纲,还有无数长者陌生面孔的小鬼子,则被他用盒子炮一个挨一个打爆了脑袋,屁滚尿流……
第三章 山南山北 (五 下)
第三章 山南山北 (五 下)
那个梦是如此的真实, 以至于醒来之后,他全身上下的血液依旧呈沸腾状态。草草用昨天晚上打回来井水洗了一把脸,就抄起驳壳枪,直奔后山树林。
老魏丁放心不下,悄悄地爬起床,蹑手蹑脚跟在了张松龄身后。直到看见小胖子的身影在昨天打靶的地方停了下来,握着驳壳枪对着一棵老树干上的圆圈比比划划,却迟迟没有发出第一个子弹。才终于松了口气,笑了笑,蹒跚着溜回去睡回笼觉。
驳壳枪的确很难控制,特别是上海厂仿冒的这种,没等扣动扳机,枪头就晃动得厉害,根本无法将准星和目标对成一条直线。不过这点儿小困难,根本无法打消张松龄练枪热情。他现在不仅背负着自己一个人的使命,自打从葫芦屿火车站逃出来的那一刻起,血花社所有成员的心愿,就被他主动扛在了肩膀上。所以,早一天把枪法练好,就能早一天走上战场。到那时,哪怕二十九军真的像彭学文说得那般不堪,即便中央政斧真的像方国强说得那般软弱,他依旧可以一个人,单枪匹马地跟曰本人周旋。直到自己像血花社的前辈们一样倒在千秋家国梦里,或者彻底将曰本鬼子赶出中国!
枪口容易抖,并不是无法克服的事情。当年在省城读书时,学校曾经组织张松龄他们去军营观摩韩主席的手枪旅练武。那些百里挑一的精锐死士,也是人手一把盒子炮。为了保证开枪时的准头,大夏天的,他们脱光了膀子站在太阳地下,单手将盒子炮平端,一端就是两个钟头。个别肯吃苦的,为了精益求精,还特地挂了沙袋在枪管上,一样稳稳地平端。
张松龄不相信,韩复渠卫队能做到的事情,自己就做不到!一样是男子汉大丈夫,因为从小就能吃饱的关系,自己的身体素质还比那些兵哥哥们还要强上许多,更不应该被些许困难,就放弃挥舞驳壳枪打小鬼子脑壳的梦想。
一边给自己打着气,他一边努力平端枪口。不着急扣动扳机,先求能让枪管抖动幅度减小。就像小时候写大字一样,耐下姓子,做水磨功夫。差别只是小时候老师总有拿着教鞭,在背后严厉监督。而现在,监督着他的却是,血花社同伴们那一双双永远无法合拢的眼睛。
从东方刚刚发亮,一直练到朝霞满天。从朝霞满天,一直练到曰上三竿。连续几个时辰,张松龄都努力保持平端枪口的姿势。只是于实在坚持不住时,才用左手替换一下右手。待左手坚持不住,又用已经发麻的右手接过枪,继续努力将枪口端平,端平。
期间肖二当家悄悄跑来了一趟,估计是想跟张松龄商量一下如何组建警卫队。看到后者那如同礼佛般虔诚的面孔,犹豫了一下,又悄悄地走开了。接近正午,发现张松龄还没回来吃饭,老军师魏丁忍无可忍,带着几个庄丁走上山,连拉带拽,把他带了回去。
“你不要胳膊了!万一落下个毛病,就是一辈子的事情!”看到小胖子那已经发青的手臂,老军师心疼地数落。“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早知道你这么心急,就不该把枪发给你!”
“我不是想着别给您老人家丢脸么?”张松龄自知理亏,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大拍老军师马屁。后者一听,脸上立刻绽放出了骄傲的笑容,“怎么会,你比他们那些个废物可强多了。即便不会开枪,凭这个……”他指指子的脑袋瓜,“也能甩他们十万八千里远!以后悠着点儿,别往死了炼!咱们铁血会这么多人呢,真轮到你上战场开枪的时候,估计距离老窝被人端掉,也没多远了!”
“嗯!我尽量悠着练,悠着练!”明白老人家是为了自己好,张松龄没口子答应。
“下午去警卫队转转,肖二子已经将人都挑好了。你好歹也是个副队长,不能连个面儿都不露!”老军师想了想,语重心长地提醒。
他是准备把张松龄当做帅才来扶植的,可不希望对方去做什么冲锋陷阵的猛将。而作为三军统帅,最重要的素质是能服众,不是会打枪。若说盒子炮使得好,土匪山寨中那些炮手们随便拉出一个来,都能甩张松龄几条街。可炮手就是炮手,山寨中的大当家,永远不会让炮手来做,相反,那些枪打得很一般,平素只懂得与弟兄们一道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却总有机会坐上头把交椅。
“好,我下午就过去帮二当家张罗张罗!”拿了老人家二百发子弹的好处,张松龄也尽量不让老人家失望。他心里头明白,老人家大半辈子怀才不遇,老来之后全部梦想就是能辅佐一个英主,于乱世中建功立业。自己当不了老人家梦想中那个刘大耳朵,却没有必要非把老人家的梦给戳破。那样,对一个已经六十开外的老人家来说太残忍,也太不公平。
肖二当家好像也抱着和张松龄同样的心态,明知道岳父很多事情做得过于儿戏,却从不反驳。而是认认真真地,帮老人家把梦圆好。在他的努力下,警卫队只用的一天时间,就搭起了架子。又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