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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惨重。
正当吴绍霆决心壮士断腕,放弃第一团剩余部队之时,活动在江西境内的李文范骑兵团,连续打了两次奇袭战。一次在道路上伏击了江西军开赴前线的预备营,击毙一百多人,抢夺随营物资不计其数;第二次更是大胆,直接绕道赣州北方,在赣州总司令部背后打了一记重拳,严重破坏了司令部至前线的通讯线路,并且故技重施的散播了要求唐天喜回援的假消息。
这两次奇袭为南雄的战略撤退争取了充足的时间,唐天喜接到假消息时,以为从赣州发来的电报不会有假,信以为真的从前线调兵返回。
二十六日下午,第一团余部顺利从南雄撤出,与南翼另外两个团回合,一同撤往始兴县。
三天之后,南雄战役正式结束,江西军占领南雄全境,在战略上取得了广东境内的一处中转点。当傅良佐和唐天喜将捷报发到赣州时,李纯忙不迭的又转发到北方。南雄一役的告捷多多少少是一剂良药,极大的缓解了袁世凯在国内国外的尴尬局面。
韶关第一师师部大院在南雄战役接近尾声的这段时间里,气氛显得十分低落,工作却更加忙碌。匆忙的前线撤退是一项重大的行动,尤其第一师和第三师的部队混杂在一起,途中难免不会遇到另外师的走散部队。战争还没有结束,整队必须在撤退途中完成,不可能把所有士兵都堆积到始兴县之后,再慢慢整理部队。到时候江西军追击过来,始兴县内一片散沙,还怎么能组织有效的防御?
韦汝聰已经有十多天没有睡好,尤其是十九日到二十四日这几天,平均算下来每天最多休息四个小时。他三十多岁的年龄,熬过这几天之后赫然老了十多岁,眼圈深陷下去,头发泛白了不少。
此时,他坐在地图台的边缘,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下颚,另外一只手握着半截铅笔,充满血丝的双眼紧紧盯着地图上始兴县的位置。他现在很担心,南雄这个地理位置极好的战场都吃了败仗,损失惨重的第一师和第三师还怎么能在始兴县扳回局面呢?
摆在他面前的困难不仅仅是有了增援的江西军,北边的曹锟也蠢蠢欲动,情报处已经探知萧耀南在宜章县和老坪石镇重新整顿麾下,俨然是要趁着粤军失败的契机卷土重来。
南征军和江西军齐头并进,对粤军来说真正是一次沉重的挑战,单从兵力上来计算第一师和第三师合起来还不足湖南和江西全军的四分之一,北洋军就算用车轮战术都能把粤军活活的磨死。
“难啊,难啊。”韦汝聰忧虑的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的说道。
这时,副师长李济深大步走进了指挥厅,他脱掉了自己的披肩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紧接着又快步向韦汝聰这边走来。
“师座,第三师那边刚刚做了粗略的统计,他们在南雄参战的两个团,大约阵亡八百五十人,连级以上军官牺牲了九个,伤兵不计其数。”李济深表情凝重的汇报了道,他刚刚从第三师师部回来,先前一直在负责第三师与第一师的协调工作。
“看来,我们师伤亡的人数要比第三师多一倍啊。”韦汝聰无奈的摇了摇头。
“莫师长对接下来的防守有一个建议,他认为我们应该把兵力集中在始兴县支乐昌县的山区之中,利用山地地形组成一道弧形防线,大致是这样的……”李济深一边说着,一边从韦汝聰手里取过了铅笔,在地图上仔细划了几个防线符号,“关键是要把敌人的主力吸引到山区来,把他们困在这一片山区之中,这样我们尚且有以少敌多的胜算。”
韦汝聰简略的看了一眼李济深画下来的防守位置,皱着眉头沉思许久。大约过了一分钟,他抬头看了一眼挂在不远处墙壁上的黄历,叹道:“变数太多,不好。一来在山区开辟防守阵地需要很长的工期,我们未必有充足的时间;二来我们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引诱北洋军主力进入山区;最后一点,马上就开春了,你也知道咱们南方的春雨又阴又湿,比夏天的雷雨天气更让人讨厌,兄弟们在山区待的时间久了,迟早烂坏在里面。”
李济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认同的说道:“师座所言极是,可是也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抵挡江西军和南征军的双向进攻呀。”
韦汝聰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没用的。我现在也在为这件事心烦意乱,单单江西军两个旅三个团的兵力已经够我们受的,如今萧耀南的南征军又有动向,这次无论如何在正面战场上都是打不过的。乐昌、始兴两县一西一东,如果我们分兵据守这两个地方,无疑是把本来不多的兵力拆散,北洋军正好可以各个击破。”
李济深沉默了起来,他不喜欢问“现在该怎么办?”,这样的废话只是耽误时间,正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才要抓紧时间想出破解的办法。可是摆在粤军面前的不利因素实在太多,尤其是最基础的兵力数量上,没有足够的兵力就没有足够的防线,现在真正是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刻了。
就在这时,师部通讯室传来了电话铃声。
片刻之后一个通讯员匆匆的跑了过来,向韦汝聰和李济深报告道:“师长,副师长,广州参谋总部电话。”
从广州打来的电话,在这个通讯不发达的时代算得上是超远长途,吴绍霆为了第一时间与前线取得联系,不惜血本在电报线旁侧一同假设了电话线。
韦汝聰和李济深双双站起身来,快步穿过大厅来到通讯室。
拿起电话,韦汝聰道:“我是韦汝聰,说话。”
李济深站在一旁等待着结果,他发现韦汝聰的脸色越来越沉重,似乎广州参谋总部的消息不算太好。片刻之后,只听韦汝聰道:“可是,一旦韶关有失,北洋军长驱直下不用十天就能抵达广州,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
李济深听到这里,心头一惊,难道参谋总部命令在韶关布防,进行最后的决战?
韦汝聰叹了一口气,对着话筒说道:“是,我明白了,保证完整任务。”他说完,放下了话筒,表情依然不见好转。
李济深赶紧问道:“参谋总部是什么命令,是不是要在韶关做最后的决战?”
韦汝聰缓缓的点了点头,冷静的说道:“没错。刚才的电话是吴都督亲自在讲话,他命令我们第一师和第三师将粤北所有部队收拢到韶关,放弃乐昌县和始兴县,甚至还要放弃韶关整个北城区。决战战场以南城区为主,借助海军的炮火和北江江域的分割,打一场大战。”
李济深没有急着发表意见,他认真的思索了一阵,表情显得很无奈,深远的叹了一口气。
“不可否认,这是一个办法,可未免有一些破釜沉舟。南征军和江西军如果齐头并进,路过乐昌县和始兴县,最终会抵达韶关。韶关是深入广东腹地的咽喉位置,无论陆路还是水路,这里都是必经之地。与其分散兵力在乐昌和始兴迎敌,不如扼守咽喉背水一战。”他说话的语气毫无力道,真正有一种决绝的意味。
“破釜沉舟、背水一战……”韦汝聰喃喃的叨念着,眼神很茫然。这是他第一次感到没有信心,自己面对的可是四倍敌军,而且是刚刚取得战役胜利的大军。
“师座,你好像很有顾虑?”李济深看着韦汝聰,皱着眉头询问道。
“能不有顾虑吗?打决战对士气很重要的,我粤军从去年七月一直在作战,时至今日已经熬了大半年的时间,兄弟们早已疲惫不堪。再加上南雄战役的失败,士气极为低落,在这个节骨眼上进行决战,还是敌多我寡,非常危险呀。”韦汝聰语重心长的说道。
李济深忍不住点了点头,对韦汝聰的分析表示赞同。可是现在的情况,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对于粤军来说下一战都必须是在韶关迎敌,而一旦丢了韶关,大方后便在无退路。因此韶关这一战,无论如何都将是最后的决战。
韦汝聰再次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而且吴都督刚才下的命令,是让我们不惜一切代价在韶关决战的战场上打一场胜仗。以目前兄弟们的士气,平手都难,更遑论还要打一场大胜仗,除非有奇迹发生。”
李济深认真的说道:“师座,不管怎么样,这一仗势在必行。你我是军人,理当服从命令,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开始布置吧。韶关地形比较复杂,部队还需要时间回拢,布置决战战场可不是小工程。”
韦汝聰打起几分精神,郑重其事的说道:“你说的对。你现在赶紧再去一趟第三师师部,通知一下莫师长他们,一个钟点过后我们过去跟第三师开一次会议,一起商讨韶关的布防事宜。韶关一战是真正的背水一战了!”
“是!”
卷三:南北对决 第335章,制造声势
一月二十九日,始兴县和乐昌县驻军正式接到后撤的命令。
这次后撤并不容易,始兴县的军队全部是从南雄战场上撤下来的部队,其中有超过两千以上行动不便的伤兵,这对于军事转移造成了极大的延缓。
至于乐昌县,第七团看守着乐昌反攻战时俘虏的十个营的敌军,这十个营除去可以遣散的后勤杂役之后,依然还有一千五百多人的战斗编制。若是把这一千五百多人放回去,萧耀南收编之后直接可以组成一个新的战斗团,可若要全部带走,基本上也不可能。
俘虏虽然没有枪弹,可同样是潜在的威胁,他们有可能在途中暴乱,或者转移到韶关之后跟敌人里应外合。更重要的是,养活这将近一个团的人口,也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这两天孙继直一直对这个问题感到很头疼,他在二十九日上午下令乐昌县的战略物资先一步转移。第七团暂时整装待命,等待许海英第九团撤到乐昌县之后,一起向韶关转移。他前前后后思索了很久,依然无法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处理俘虏的办法。
当陈景生走进团部大厅时,他看到团长坐在大门口的门槛上,披着一件旧棉袄,闷声闷气的抽着烟,眉宇间拧着一股“川”皱纹,仿佛许久都没有舒展开来。
他迎了上去,问道:“团长,你还在为俘虏的事发愁呀?”
孙继直没有抬头看陈景生,弹了弹烟灰,不耐烦的说道:“能不愁吗?”
陈景生想了想,直接说道:“要不发电报到广州,请示上级怎么处理吧。这件事确实棘手,弄不好还会惹一身麻烦,到时候背上黑锅可不划算。”
孙继直冷冷“哼”了一声,耻笑道:“找上级请示?广州现在忙得焦头烂额,什么事都要向上面请示的话,还要我们这些做团长干什么?”
陈景生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可是团长,这件事真的不容易呀。放了俘虏,等于白白给敌人增添了这么多兵力,不放的话总不能带着他们跟咱们一起转移到韶关去吧。这些人又杀不得,杀俘虏是坏规矩的大事。真是难啊!”
孙继直烦躁的把烟蒂丢在地上,站起身来用脚狠狠的踩了上去,冲着陈景生说道:“别在我这添乱,叫你收拾城里的通讯线路,你都办好了?”
陈景生点了点头,连忙说道:“早就办好了,只剩下团部的电报线,团部撤的时候可以直接拆掉。”
孙继直不再多说什么,负着双手闷闷的在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