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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与只是简单想了想,就知道这个提议是用了心的,对现在的他来说或许是最好的去处。一两年的进修并不耽误复健,若之后康复好了,那就回到部队去,要是好不了,当一个战略技术研究员,也是好去处。
而且现在的生活变数太大,再没有看清楚未来之前,应该给自己更多可能。
维拉觉得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的孤单日子,她和顾容与好像是两条相交的线,交结过后还是义无反顾地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这个时候,才觉得B市真的很大,要不期而遇真的很难。离上次的不欢而散已经过去好久,夏天惶惶而至,维拉突然有些不适应。
记忆里,她所过的日子大多是冬天,冬天虽寒冷得多,但是有回忆暖着,不如夏天这般难熬。
维拉给公益广告配完音就从央视走了出来,夜幕降临,她很久都没有能好好看看这个城市了。生活把维拉折腾得很累,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她,国内的空间越来越小。维拉推去很多商演,毕竟不是心之所向,她没有办法把子慕的事业带到顶峰。尽管片酬不如别的高,维拉总是乐于接军旅题材的戏,只有在那个时候,她才觉得她是喜欢演戏的。
她让唐朵朵先回去,自行驾车在城市里逛着。家里的钥匙凉凉地贴在她的心口上,维拉摸了摸,不知能否称那里为她的家。
曲奕上次找过她,找了个名目给她送礼。
维拉觉得自己一定是喝醉了,所以才会相信曲奕那套屁话。
他把一个小盒子塞到维拉的手里,片场里的人都哄笑着说求婚要跪下来。曲奕扒了扒乱发,没有噎回去。
那是一套两居室的钥匙,地段并不是很好,在北四环,周围大学林立,也算是蛮清净。这些年曲奕的积蓄有了一些,但远没有阔绰到买房子送她的地步。
曲奕憨笑,也不辩解。只是说付了首付,二十年按揭。
“如果你觉得这房子是我送的你会拿得更心安理得一些,那就不要因为他而拒绝。”曲奕深沉装完,差点要把自己舌头给咬断,这都说的什么跟什么。
这句话明明反驳点有很多很多,甚至连通顺都做不到,维拉却沉默了。
她接过钥匙的时候曲奕松了口气,本来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没想到她却放过了自己。
房子里摆的都是他们俩的回忆,维拉难过的时候去过那里几次,屋子里的CD总是播着最古老的歌,好像是他在暗哑着歌喉唱——白杨树下住着我心上的姑娘,当我和她分别后,好像那都塔尔闲挂在墙上……听完之后,尽管路再怎么困难,都会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维拉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不适捧腹,不适泪垂。也就任由日子这么过着,她的生活里有他,却不想他走进她的生活。
明明是在漫无目的的闲逛,却不知怎么地到了楼下,她和……订婚的时候看中的就是那一套。
03年开始,北京的房价开始疯涨,两人说好绝不能拿家里的钱买房子。他们都是拿国家的津贴,这套房子已经是他们能应付的极限了。十七层,五十坪,虽然小,但是这个地方叫做家。
维拉知道,顾容与是一个骄傲的人,当初他们的订婚黄了,撤去了她的那部分资金,他自己的钱是不足以把这个房子买下来的。可是她没有想到这样一个骄傲的人会用按揭的形式,就是为了把这套房子保存下来。
她本不欲接受,听到那一句二十年按揭,心就软了下来。
当初说好的,房产证上要写他们俩的名字,挨在一起才像一个家。可现在,房产证上只有她一个人的名字,看起来空荡荡的。
这么大个B市,哪里才是她的家呢?
车在楼下停了很久,维拉终是没有上去。关了冷气,开了天窗,这个夜晚没有一点儿星星。
电台有一个女声说,去墨尔本。
去墨尔本么?听说墨尔本今年罕见了下了雪,能温暖人。
离去进修还有些日子,顾容与不必每日去医院做复健,时常有好几天的空闲时间。顾爷爷的书房是宝库,他时常能找出一些被爷爷珍藏了许久的珍贵文献,捧上一本,能读好几日。
长那么大,似乎从没有这样悠闲过。
军内间谍曲奕每日都会打电话过来给他报备,告诉他维拉的动向。
顾容与养成了习惯,每天都会给她发邮件,短则几个字,长则几百个字,分寸把握得很好。
看书看得累了,就抬头望望窗外,苏家的建筑在他的视野里露了一个角,只是这一隅,望着也特别解乏。
顾容与的平静生活被一个从澳洲回来的姑娘打断了,顾容与对姑娘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他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才两岁多,话都说不清楚就跟在他后头跑了。近二十年未见,顾奶奶每次提到这个小姑娘必定是辛酸落泪满腹感叹的。
得知她要过来,家里三天前就做了全面的清扫,顾容与整日在家里杵着,推去了奶奶安排的好几门相亲,此刻地他在顾奶奶眼里就是一个笨重难看的箱子,摆到哪儿都不省心。
顾容与无奈,只得驾了车去兜风。
还没出去半晌,顾奶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火急火燎的样子,“快去机场接舟舟,这孩子提前过来了,下了机才给我们打电话。”
顾容与捏了捏额,问道,“哪个航空站?”
“T3。”
顾容与加了油门,往原本的路线驶去。
昨天曲奕就告诉过他,今天维拉从国外回来。不知道是哪一躺航班,维拉没告诉他,说他诚信太差。之前两次她刚从机场走了出来都遇到了顾容与,除了这厮,没人能给他通风报信。
虽然航班不确定,顾容与还是去了机场,想撞撞运气,说不定还是可以遇到她。这不,路都没走一半,顾奶奶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契机终于要出现了。。呼
111、怀璧其罪 。。。
维拉在墨尔本街头遇到了一个中国姑娘,她穿着背带裤,外面套着一件羽绒服,怀里还小心翼翼地抱着一束金色的郁金香,自从她发现她开始,她就一直在盯着自己看,还拿出手机暗自比对了很久。
维拉对着她笑了笑,她这张脸在中国的曝光率不低,认识她也不出奇。
那姑娘见她笑了,再低头捣鼓了几下手机,然后把它放进胸前的口袋里,笑眯眯地小跑了过来。
她说,“我叫薛怀璧,我认识你。”
很美的名字,维拉点头,“你好。”
薛怀璧的嘴巴裂得很开,她扬扬自己手中的金色郁金香,告诉维拉,“它的花语是喜相逢。”
薛怀璧十八九岁的样子,是个自来熟,一口一个姐姐喊得很甜。维拉在墨尔本游玩了一个星期,第一次遇到跟她打招呼的中国人,再加上她身边除了回回已经很少有那么能贫的人了,看小姑娘亲切面善,也不拘谨,跟她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
薛怀璧说自己是B市人,三岁的时候就旅居澳洲了,很多年了一直没有回去。一个月前她的交换生名额下来,才得以回去。期间一直瞒着妈妈,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妈妈总是不愿意她回去。后叛逆期的薛怀璧,还有带着对祖国的向往,毫不犹豫地申请了名额。
听说维拉的签证到期,明天就要走,薛怀璧想了想,把自己的航班改了日期,跟着维拉提前回来了。
十个小时的飞行,怀璧丝毫不改疲惫之姿,一路把维拉巴拉得头疼。直感叹年轻真好,她都奔三的人了,跟十八九岁的姑娘不能比。
熬了一路,终于下了飞机,维拉口罩墨镜把自己捂实了,才问她要往哪儿走。
薛怀璧使劲打了自己脑袋一下,让维拉等等,把电话拨到了她外婆家里。虽然维拉跟她认识不过两天,可薛怀璧对她俨然多年好友了,握着她的手就没松过。她不好意思说先走,陪她在一旁的咖啡厅等人。
维拉的行程并没有告诉别人,就连曲奕,也只是知道她出国了。
顾容与刚到,还在茫然四顾,在咖啡厅里看到那个修长的身影时愣了好久。一个欢脱的身影就飞奔而来,顾容与身子一侧,她差点儿摔了个趔趄。
小姑娘一个漂亮的转身,十分夸张地捂住了胸口。但是一转身面对顾容与,笑眯眯的,一点儿也不生气。
维拉只是定定地站在那里,就好像世界上的花儿都开了,那样耀眼。顾容与把她的慌乱尽收眼底,想来,这样的缘分让她也很讶异。
顾容与好容易才把眼神转到薛怀璧的脸上,认了许久。上次姑姑寄照片回来的时候她才十五岁,现在都四五年过去了。顾容与打量了她许久,才试着叫道,“舟舟?”
“改名了,怀璧,薛怀璧。”怀璧,两个圆润的字眼在心头缭绕了一周,不由得轻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么。
薛怀璧点头,使劲掰过顾容与,把刚刚的拥抱进行了下去。
顾容与有些无奈,更多的是不习惯,他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又看像了远处有些僵硬的那个人。
维拉实在不愿意承认此时自己有多温暖,温暖之中又有一些莫名的不安。
维拉以为自己的生活就是这样了,她在荧幕上扮演着别人,在生活上扮演着子慕。她总觉得有一天她会把一切人都往掉,忘掉她的过往,在这个假面的世界一直活到老。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子慕还是没有一丝消息,她不敢跟任何人说她心里的臆测,尽管那才是最清醒的答案。
维拉想,或许他们这帮人就这样了,海欧找子慕找到老,她做子慕做到老,顾容与等她……等到老——或许这是最好的结果。
曲奕唾沫横飞地跟她描述,顾奶奶又给顾容与安排了哪几个姑娘相亲,那些女孩花容月貌花枝招展。
曲奕边说还边看她的脸色,维拉的脸上却始终挂着一丝笑,告诉曲奕,“顾容与喜欢有做事有主见的女孩子,但大事还是要仰仗他,依靠他。并不用多好看,也不用多听话,要懂得知恩图报孝顺父母。”维拉顿了顿,再低声说了句,“千万不要像我一样。”
曲奕咬牙切齿地弄乱她精心梳好的头发,维拉失笑,“你肯定特别想把它一根一根揪下来吧?”
曲奕敲她,“死没良心的,白眼狼,我们把你拉拔到那么大,你居然是一只白眼狼。”
“那你不要我了,好不好?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我不想耽误你。你不知道,每次我见到你家都是绕着走,就怕你爷爷出来削我。”
“你也知道我年纪不小了啊,容与还跟我一样大呢。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就那么实心眼呢,都那么多年了,老驴拉磨,死愣都走不出这个圈。”
“又来了,明知道这对话是死循环的。”维拉笑着拍了拍曲奕的肩,“那么大个人了还毛毛躁躁的,你这灰上哪儿沾上的?”
灯光一闪,门帘无风而动,维拉看着远去的人,有些无奈,“又要连累你上报了。”
曲奕点了一支烟,“有谁会拒绝出风头啊,我跟你说,我俨然成为咱首都的妇女之友了,你看哪期有我的杂志还不得卖脱销啊。”
维拉笑着骂了他几句,心却是酸酸的。
曲奕吐了一个烟圈,“没事儿,现在老三十没娶的爷们儿多了去了,这年龄可是黄金年龄啊,我还想让你帮我挡着多玩儿几年呢。”
“你就嘴硬吧,你爷爷没少数落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