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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长老说:“最近你们谁去过下面的洞穴,就是长老洞穴?”
杜阿挑衅似的看着他们。看来他们发现她的石慰了,不过她不在乎。让他们说去吧,告诉所有人也不怕。她就是这样,我行我素。她回答道:“我去了,去过好多次。”
“一个人?”那长老平静地问。
“一个人,去了很多次。”杜阿大声说。其实只有三次,不过她不在乎。
奥登嘀咕着:“我也去过,这很正常,我经常下去学习。”
那长老看上去没把他放在心上。他转向崔特,径直问道:“你呢,右伴。”
崔特颤抖着回答:“我去过,尊敬的长老。”
“一个人?”
“是的,尊敬的长老。”
“多少次?”
“只有一次。”
杜阿又生气了。可怜的崔特怎么这么没用,竟然这样没由来的恐慌。真正做出事来的是她杜阿,她已经准备跟他们对质了。“找我一个人就行,”她说,“我才是你们要找的人。”
长老缓缓转过头来。“你干什么了?”他问道。
“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面对面时,她对自己的所为还是有点无法启齿。在奥登面前,她说不出口。
“好吧,我们会找你的。不过首先,这右伴……你的名字是崔特,对吗?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去下面的洞穴?”
“我有话对伊斯特伍德长老说,尊敬的长老。”
杜阿又急切地插话进来:“你是伊斯特伍德吗?”
那长老简单地答道:“不是。”
奥登看上去很恼火,好像杜阿不认识这个长老,他也很难堪似的。杜阿才不管呢。
长老继续问崔特:“你从长老洞穴里拿走了什么东西吗?”
崔特沉默着。
长老继续说,口气中听不出一丝感情:“我们知道你拿走了某样东西。我们想知道,你究竟明不明白你自己拿了什么。那东西非常危险。”
崔特还是没说话,罗斯腾在一边开口了,口气亲切得多:“请告诉我们,崔特。我们知道是你干的,我们现在不想强迫你。”
崔特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我拿了一个食物球。”
“啊,”开始那个长老说道,“你拿它干什么了?”
崔特突然喊道:“我都是为了杜阿。她不愿意吃东西。我是拿给她的。”
杜阿跳了起来,身体因为震惊凝成一团。
长老马上转向她:“你自己不知道吗?”
“不!”
“你也不知道?”这是问奥登。
奥登一动不动,呆若木鸡:“不知道,尊敬的长老。”
好一阵子,三个人都没说话。空气中充满了长老们说话时的颤动,他们在彼此交流,完全无视这三人的存在。
是不是石慰让她的感官更敏锐?还是因为最近感情起伏太剧烈了?杜阿自己说不上来,也不指望以后能想明白,不过眼下她可以抓住长老的只言片语——不是词句,而是内容。
他们前一阵子发现了东西失窃,已经悄悄搜查了一段时间。他们很不情愿地意识到,嫌犯应该在凡人中间。经过调查,目标锁定在奥登家,这更让他们难受。
(为什么呢?杜阿没听明白。)他们想不通,奥登为什么会这么蠢,居然敢作出这种事来,他们根本没有考虑过崔特的可能。
后来,那个跟崔特说过话的长老终于想起了那天的事。那件事本来就反常,他可能几年也不会跟凡人说话,特别是跟抚育者。(原来如此,杜阿心想。就是那天,她第一次尝试渗入石墙之中那天。那天她就感到崔特路过了。要不是这回长老们说起,她早就忘了。)这种可能听起来太夸张了,简直匪夷所思。但是最后所有其他可能性都排除了,随着时间流逝,事情可能会失去控制,带来未知的危险。长老们实在忍受不了,于是便来了。本来他们该找伊斯特伍德商量的,可是事情涉及到崔特,就没办法了。
杜阿屏息静气,一直读到这里,然后转身,直直地盯着崔特,眼光中充满不信,充满怒火。
罗斯腾正在焦虑地向那两个长老解释,目前还没什么不良后果,杜阿看上去气色很好,其实崔特的胆大妄为实际上也可以算是一次有益的试验。跟崔特说过话的长老也同意;而另一个还在表示担心。
杜阿并没有全神贯注地听。她一直死死地盯着崔特。
第一个长老开口了:“现在那食物球在哪儿,崔特?”
崔特指给他们看。
它藏得很好,虽然连接的地方有点粗糙,可是非常管用。
那长老又问道:“你一个人干的,崔特?”
“是的,尊敬的长老。”
“你怎么知道方法的?”
“我在长老洞穴里看了机器的样子,回来以后就按原样做了。”
“你知不知道,这样可能会伤害你的中伴?”
“我不知道。我想不会。我——”崔特手足无措,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最后他说,“她不会受伤。我只是想让她吃饭。我把食物球装进进餐角,还装饰了一下。
我希望她能试试,结果她真的做了。她真的吃了!她已经好久没这样吃饭了。后来我们交媾了。”他顿了一下,然后几乎声嘶力竭地喊道,“她终于有了能量,我们有了小情者。她拿到了奥登的种子,又传给我,让它在我身体里孕育。我身体里,现在有个小情者啊!”
杜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蹒跚后退几步,然后猛地冲出门外。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几个长老甚至没来得及闪出路来。她穿过时先碰上一个长老的附肢,速度不减,直接渗透而过,带起一阵尖利的啸声。
长老的附肢无力地垂下,表情痛苦却没发出声来。
奥登想绕过他去追赶杜阿。不过那个长老吃力地说:“让她去吧。麻烦已经够多了。我们得小心一点儿。”
第十一章 奥登(4)
奥登好像做了一场噩梦。杜阿已经不见了。长老们也走了。只有崔特还在身边,一言不发。
这是怎么回事?奥登痛苦地回想。崔特怎么能自己找到长老洞穴去呢?他怎么能拿走那块储能电池呢?那可是电子通道的部件,会产生强度超过阳光百倍的辐射!他怎么敢……
奥登自己恐怕一辈子都不敢冒这个险。可是崔特,这个笨拙无知的崔特,他怎么敢?难道他也是与众不同的?在这个家里,有睿智的理者奥登,古怪的情者杜阿,难道还有个大胆的抚育者崔特?他转身问道:“崔特,你怎么敢这样?”
崔特激动地反驳:“我做什么了?我只是让她吃饱而已。你看到了,她比以前吃得好多了。而我们也终于开始孕育小情者了。我们已经等了太久,要是再这样等下去,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有结果。”
“可是崔特,你不明白吗?这样会伤害她。这不是普通的阳光,这是一种尚在实验的辐射源,可能过于强烈,对身体有害。”
“奥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它怎么会有害呢?我在去长老洞穴以前就尝过这种东西。它很难吃。你自己也尝过啊。它只是难吃而已,但没什么害处。
可惜太难吃了点,杜阿绝对不会碰。后来我就找到了食物球。
这个好吃多了。我自己吃了一些,味道非常好。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会有害?你看见了,杜阿吃得很开心,而我们的小情者也终于要降生了。难道我这么做错了吗?”
奥登感到心里一阵绝望,他知道跟崔特说不清楚。
于是便说:“杜阿现在都气昏了。”
“过几天就好了。”
“很难说,崔特。她可不像普通的情者。正因为这样,她才这么难以相处;也正因为如此,我们在一起的生活才如此美妙。这下,她可能永远也不会再跟我们交合了。”
崔特的身体坚定而平整,没有一点慌乱的意思。他说:“哦,这有什么?”
“这有什么?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想永远放弃交合吗?”
“当然不想。不过要是她不愿意,那就随她。我已经有了第三个孩子,交不交合无所谓。我对凡人过去的历史知道很多。很多家庭会再生一次,再要三个孩子。不过我不在乎,生一次就够了。”
“可是,崔特,生孩子并不是交合的全部意义。”
“还有什么?我记得你说过一次,交合以后你的思维更敏锐了。现在无非就是脑子慢点。我才不在乎呢。
反正我已经有第三个孩子了。”
奥登气得浑身发抖,气冲冲地转身离去。责备崔特有什么用?崔特根本什么都不懂。他自己呢?他自己又懂多少?第三个孩子降生了,等她长大一些以后,那个时刻就会来临,他们将逝去。而在那个时刻,他,奥登,将不得不对大家宣告,并带领大家毫无恐惧地踏上生命的终点。这是他们的必经之路,别无他途。在这条路上,交媾就是他惟一的慰藉。除此以外,即使是三个孩子带来的满足也远远不够。没有交媾,他不知道如何面对未来。
真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交媾可以消除恐惧……
或许交合的感觉类似于逝去。在那种时候,你会有一段时间失去意识,而且你并不恐惧。那时候你好像已经不在这个世界,而这种感觉又美妙无比。只要常常交媾,他就可以获得足够的勇气,坦然面对终结……
噢,太阳和诸位星辰,他们并不会“逝去”。“逝去”——这个词听上去那么庄严肃穆。他知道还有其他词汇可以表达同样的意思。另外那个词是大家的忌讳,只有少不更事的孩子偶尔用来吓吓大人,那个词就是“死亡”。他必须毫无畏惧地面对死亡,跟杜阿和崔特一道。
可是没有交媾……他又将如何面对……
第十二章 崔特(4)
崔特还一个人待在屋里,心中非常恐惧,非常恐惧。不过他决心已定,毫不动摇。他已经有了第三个孩子。她就在自己身体里。
这才是真正重要的。
这才是惟一真正重要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内心深处会有一丝怀疑,一丝隐隐约约又挥之不去的怀疑?难道这并不是生命的惟一吗?
第十三章 杜阿(5)
杜阿感到羞愧难当。她过了好久才战胜这种羞愧,使自己平静下来,整理纷乱的思绪,开始思考。她是急不可耐地从家里逃出来,盲目奔逃,根本没管自己奔向哪里,认不认路,甚至连此时身处何方也茫然不知。
现在是半夜,普通人家没有谁会到地面上去,哪怕最轻佻最不安分的情者此时也不会出来。离日出还有很长时间,对此,杜阿心中不无庆幸。太阳就意味着食物,而此时的杜阿极其讨厌食物,讨厌崔特对她做的那些事。
很冷,不过杜阿只是隐约感到一点。她不在乎冷。
她曾经被人喂养得又肥又胖,无论是身体还是头脑都是如此,目的仅仅是为了让她履行自己的职责。有了那些经历,现在的寒冷和饥饿几乎像朋友一样可亲。
她轻易就看穿了崔特的意识。可怜的家伙,他的脑袋几乎毫不设防;他的所有行动都出于本能,不过他倒是勇敢坚决地追随着本能,毫不迟疑——这点倒值得佩服。那天他简直胆大包天,竟敢从长老洞穴里偷食物球回来。(其实那天杜阿已经完全感觉到他的存在,那时他深深沉醉于自己的所作所为,几乎不敢去细想。要不然,杜阿一早就该看出事情的原委。而她自己当时也沉醉在岩石中,沉醉在岩石带来的快慰中,无暇顾及真正重要的事情。)崔特一路顺利地把它带了回来,精心布置了这个惹人同情的圈套,还对她的餐桌作了一番雕饰,蒙骗了她的眼睛。后来她回来了,心中充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