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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当她了解了毒药的本质时,它在她体内发出无声的叹息。
随着对心理运动的探索,她进入了它里面,变成了一个氧气粒子,让另一个碳粒子与之结合,重新向另一个氧粒子链发起攻击……还有氢粒子。
这种变化扩展开来……当催化反应打开它接触的表面时,便扩展得越来越快。
凝固了的时间逐渐放松了对她的控制,她感觉到了运动。袋子上的喷水管被紧紧压在她嘴上——慢慢地收集到一点水分。
契尼从她体内取出催化剂来,使袋子里的毒药发生变化。杰西卡想:这是为什么?
有人把她扶起来,让她坐着。她看见了已被带到她身旁、坐在铺着地毯的平台上的老圣母,一只干瘪的手抚摸着她的脖子。
在她的意识中,还存在着另一个参加心理运动的粒子。杰西卡想尽力排斥它,但是这个粒子却越来越靠近她。
它们接触在一起。
似乎是最后的结局,靠在一起的两个粒子立即变成了两个人——她和老圣母。然而这并不是心理感应术,而是相互的意识。
可是,杰西卡看到的圣母并不认为自己年老,展现在她们共同的心灵眼睛前的图像是一个具有活泼精神和温和性格的圣母,相当年轻。
在相互的意识中,年轻的女孩说:“是的,那就是我。”
杰西卡仅能接受这些话,但不能回答。
“你不久就会全部拥有它,杰西卡。”那个内部图像说。
这是幻觉,杰西卡告诫自己。
“你更了解那一点,”内部图像说,“现在,不要与我斗,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它停顿了很长的时间,然后又接着说:“你本来应该告诉我们你已经怀孕了。”
杰西卡找到了那个在相互意识中讲话的声音,问道:“为什么?”
“你们两个都将得到改变!神圣的母亲,我们干了些什么呢?”
杰西卡感到一种在相互的意识中被迫发生的变化。她内心的眼睛看到了另一个微粒的存在。这个微粒在疯狂地运动着,跑过来跑过去,转着圈子,明显地表露出十分恐惧。
“你会变得强壮起来,”老圣母的图像说,“谢天谢地,你幸好怀的是一个女儿。否则,这样的仪式会将一个男性婴儿杀死。现在……你要小心,轻轻地摸摸你的女儿。愿你的女儿与你同在。不要害怕……放松一些……鼓足你的勇气和力量……轻轻地,好,轻轻地……”
那个旋转着的微粒朝她跑来,越来越近。杰西卡迫使自己去接近它。
恐惧威胁着要战胜她。
她用她所知道的惟一的方法与恐惧斗争:“我不会害怕,害怕是思想的杀手。”
祈祷文使她冷静沉着,那另一个微粒慢慢地靠在了她的身上,静止不动。
词语不会起作用,杰西卡对自己说。
她放松自己,表现出一些感情上的基本反应,发出表示爱和安慰的温柔的抗议。
恐惧感消失了。
老圣母再次出现。这时存在着三重的相互意识——两个积极主动,一个静静地躺在那里吸收着。
“时间不允许我多说,”意识中的老圣母说,“我有许多东西要给你,可是我不知道你的女儿在神智清醒时能否吸收所有这一切。
但是我们必须这样,部落的需要是首要的。“
“什么——”
“保持安静,只需接受!”
老圣母的经历开始展现在杰西卡的眼前,就像在比·吉斯特学校里潜在意识训练设计者上的一堂课。但是更快,令人目眩的快。
是的……这是本能。
她了解到老圣母的每一次经历,就像它正在发生一样:有一个爱人,年富力强,长有胡须和弗雷曼人的眼睛。通过老圣母的回忆,杰西卡看到他的力量和温柔,他的一切瞬间就过去了。
现在已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与女婴有什么关系,只有接收和记忆。这些经历不断地向杰西卡涌来——生,活,死——重要的和不重要的,不断呈单一图像出现。
为什么悬崖顶上落下的沙暴要时时留在记忆中?她向自己。
太晚了,杰西卡看见了正在发生的事情:老圣母要死了。就在她要死的时候,她把她自己的经历全部注入了杰西卡的意识中,就像把水倾倒入杯子里一样。杰西卡看着它时,那另一个微粒却逐渐消失,重新回到出生前的意识中。老圣母在死的时候,把她一生的经历留在了杰西卡的记忆中。她最后叹息了一声,话音变得模糊不清。
“我一直在等你,已经等了很长的时间,”她说,“这就是我一生经历过的事情。”
这就是生活,它包括了一切。
甚至死亡。
我现在是一个圣母,杰西卡意识到。
就她所知,她实际上成了一个比·吉斯特圣母所指的圣母了。
有毒的麻醉药改变了她。
她知道,这决不是在比·吉斯特学校里她们把一个人变成圣母的方式。没有人告诉过她这个秘密,但是她是知道的。最后的结果是相同的。
杰西卡仍然能感觉到女儿微粒在触摸她的内心意识,她探查着它,但是它没有反应。
杰西卡意识到发生的事情,并产生了一种令人感到可怕的孤独。她把自己的生活看成是一种缓慢的模式,而她周围的生活却加快了速度,这种模式因活跃的相互作用而变得更加清晰。
粒子意识的感觉稍稍减弱,她的身体便摆脱了毒药的威胁。但是她仍然能感觉到那另一个粒子,并带着一种她允许发生在她身上的任何事情的犯罪感,抚慰着它。
我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我那可怜的、还未成熟的、亲爱的小女儿。我把你带进了这个世界,我把你脆弱的意识毫无遮拦地暴露给它所经历的变化。
过分流露出的一点点爱和安慰,就像她倾注于它的那些东西的缩影,来自于另一个微粒。
在杰西卡能够回答问题之前,她感到自己有了强烈的记忆。有些事必须去做。她思索着,同时也感到发生了变化的药物渗透她全身而产生的痴呆正妨碍着她。
我能改变那种情况,她想。我能克服药物反应,并使它无害于我。但是,她也意识到那样做是错误的。我是处于加入弗雷曼人而举行的仪式中。
她知道她应该怎样做。
杰西卡睁开眼睛,朝契尼举在她头上的水袋看了看。
“它已受到赐福,”杰西卡说,“把这水混合,让变化降临到所有人的头上。那样,人民就可以结合在一起,共同享受天惠。”
让催化剂自身去发挥作用,她想,让人们喝下它,使他们相互间的意识暂时得到增强。这药现在没有了危险……既然一位圣母已经使它发生了变化。
强烈的记忆仍然存在,并冲击着她。她必须去做某件事,但是药物使她精力难以集中。
啊——老圣母。
“我见到了圣母拉马罗,”杰西卡说,“她去了,但她的影响仍然存在。在这个典礼仪式上,让她的记忆受到人们尊重。”
我在哪里听到过这些话?杰西卡问自己。
她意识到它们来自另一个记忆,来自那已被传给她并成为她自己的一部分的生活经历。然而,那个礼物的某些方面还不完整。
“让他们去狂喝乱饮,”她内部的另一个记忆说,“在生活之外,他们只有这点点的欢乐。是的,在我离去时,你和我需要这点时间来相互了解,并通过你自己的记忆把一切尽情地表达出来。啊,你的脑子充满了许多有趣的东西。如此多的、我从夹没有想象过的有趣的东西。”
处于她大脑内部的记忆本身为杰西卡敞开大门,让她自己的思路沿着一条宽阔的记忆通道,进入其他圣母的大脑,似乎无穷无尽。
杰西卡退缩了,害怕自己会消失在一个独一无二的记忆海洋之中。通道仍然存在,它向杰西卡显示出的弗雷曼文化远比她所想象的还要古老。
她看到在波里特林的弗雷曼人:一个在安乐窝似的星球上温柔成长的民族,以及在比拉·特乔斯和萨鲁斯·塞康达斯星球上为帝国侵略者辛勤劳作、收获和开垦殖民地的民族。
哦,痛哭流涕的杰西卡感觉到了那种生离死别。
通道深处,一个虚幻的声音尖叫道:“他们不承认我们的哈吉——神圣的旅行。”
杰西卡沿着通道前行。在比拉·特乔斯,她看见了奴隶的小木屋,看到因优胜劣汰而把人类发配到罗萨克和哈蒙塞普。其残忍的景象就像一朵朵令人感到害怕的毒花呈现在她眼前。她经历了一个又一个塞亚迪娜所传颂的过去的历史——起初由口头传说,隐藏在沙漠的歌声中;后来,随着这种毒药在罗萨克被发现,就由历代圣母精化成现在的形式——在生命之水被发现之后,就发展成了这种阿拉吉斯的神奇力量。
在记忆通道的更深处,另一个声音在尖叫着:“永远不要忘记!
永远不要原谅!“
可是,杰西卡的注意力集中在天启的生命之水的发现上,她看到它的源泉:一条干枯、即将死去的沙蜥(制造者)流出来的液体。
当她在新的记忆中看到它被杀死时,她屏住了呼吸。
这个生物被淹死了!
“母亲,你一切都好吗?”
保罗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她从内心意识中挣脱出来,抬头望着他。她意识到她对他所承担的义务,但却怨恨他的存在。
我是一个四肢麻木的人,从意识开始的时刻起就没有了感觉——直到有一天感觉的能力被强加在它们上面。
她脑海中存在着这种想法,一种封闭的意识。
我说:“瞧,我没有手!”但是我周围的人却说:“手是什么东西?”
“母亲,你一切都好吗?”保罗又问。
“我一切都好。”
“我可以喝这个东西吗?”他指着契尼手中的水袋说,“他们要我喝它。”
她听出他话中所隐含的意思,同时也意识到他已经探查出原来的、没有发生变化的物质中的毒药,以及他对她的关心。杰西卡突然想到,她对保罗预知能力的极限感到惊奇。他提的问题向她揭示出许多东西。
“你可以喝,”她说,“它已经发生了变化。”她从保罗肩上望过去,看见斯第尔格睁着黑黑的眼睛,向下看着,认真地打量着她。
“我们现在知道你不是假的。”斯第尔格说。
她感觉到他话中的含义,但是,麻醉药强大的药力使她的感觉变得麻木。多么温和,多么舒服啊!她受到与这些弗雷曼人之间的伙伴关系的控制,并使她受益匪浅。
保罗看到他的母亲受到药力的控制。
他在记忆中搜索——固定的过去,流动的可能发生的未来。就像时间的流逝受阻而停止的那一时刻一样,它们使内心眼睛的透视镜失常。当这些片断从记忆流中被抓住时,它们变得难以理解。
药——他能集合起有关它的知识,了解它在他母亲身上所起的作用。但是,这些知识缺乏自然的联系,缺乏有系统的相互作用。
他突然意识到,它是一个能看见占据现在的过去的东西,但是真正的预知测试是在未来看到过去。
事情并不继续是它们看起来的那样。
“喝下去!”契尼命令道。她把水袋的角形喷管送到他鼻子下面。保罗直起身子,看着契尼,感到空气中弥漫着狂热的兴奋。他知道,如果他喝下袋中之物,会使他发生变化。他也知道含有衰微香料精髓的药会在他身体内发生什么样的情况。他会回到单纯的时间梦幻中,时间变成空间;它会把他抛到头晕目眩的顶峰,激励他去理解。
斯第尔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