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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城在放下她后并没有离开，跟顾清一起，在听到这个消息时皆是一愣。
顾清惊愕的看着她：
“明月，你在说什么……”他不敢置信的重复。
明月挣扎着爬起身，拽过顾清的袖子哭道：“我……我哥哥还活着，还活着！”她哭得声嘶力竭，眼眶红彤彤的好像要把自己这一辈子的眼泪都给流光。
在女孩说话的时候，顾城两眼一直未曾离开过她的小脸，几块纱布跟本挡不住已经肿起并青紫的皮肤，全身上下，包括手臂、小腿上，全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指印，这些伤充分的告诉了他，女孩在下午到底经历过一场什么样的灾劫。
可她却没有叫痛，全身心都放在那个夏明立身上……
“他们……碰你哪了？”顾城直勾勾的盯着她，眼神也越来越冷。
虽然知道答案，却还是不死心的询问。
“我，我哥哥，大伯你一定要找到我哥哥，求求你……”明月满腹心思都牵挂在哥哥身上，根本没注意到周围的气氛。
现在她只知道一点，那就是她的哥哥没死，没死！
“明月……”脸上有着一闪而过的黯然，顾清握住她的手，“你放心，如果明立真的还活着……那么大伯一定会帮你找到他的。”
“我问你话你没有听到吗？他们碰你哪了？！”顾城沉着脸，徒然地拔高了音量。
他脸上阴晴不定，紧抿薄唇，一双眼睛就如发怒的野兽一般，狠狠的觑着她。
明月瑟缩了下，咬着牙看他，拉高了被子不敢回话。
看到明月害怕的模样，顾清怒骂道：
“你喊什么，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眸底瞬息万变，顾城发现自己头一次被激得静不下来，胸腔里的火海汹涌的向上涌，这就像是自己最心爱的玩具让人碰了一般，让他看到她就觉得脏，可惜她不是物件，他不能撕了她，除了干生气，就拿她别无他法。
砰！
抓在手里的手机被男人砸到了墙壁上，这个动作突然得令屋子里的两人皆是一惊，明月更是直接缩进了被子里。
她双肩不停的颤抖，一双圆睁的大眼正惊惧的瞪着不远处的男人，看到他阴沈的俊脸，脸上褪掉了最后一丝血色。
如果不是有顾清在场，她想她会直接跳起来，夺门而逃。
顾清深吸一口气，表情严肃的斥责：
“顾城！”
顾城的呼吸重了几分，他看着躲在被子里的女孩，心中怒火正盛，只恨不得上前把她揪出来……
明月怕得眼泪越流越多，他看她的眼神，好像她做了什么坏事，他要活活掐死她。
……砰……
可他并没有上前，估计顾清这个人对他来说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终于在一阵震天的摔门声后，他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硬底的皮鞋踏在木地板上的声音一下下的像是踩到了她的心里，隔着衣服她伸手摸上去，只觉一阵阵的钝痛，令人惊惧。
而当她逐渐恢复平静时，便开始感觉到伤口所传来的痛感，火辣辣的痛得她眼泪又掉了出来。
一旁的顾清只以为她是因为思念兄长，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好好养伤，请几天假……放心大伯一定不会放过那些人的。”
*****
顾城出了顾家的大门便一路直奔车库，掏出备用的手机，他抖着手按下了一串熟悉的号码。
已经是深夜两点，可闹市区依然车来车往人流不息，四周亮着一排排的霓虹灯，周围开的全是一些高级消费场所……
这里就是南城的不夜城，不论多晚，依旧人头攒动。
车子在公路上开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抵达了“夜色”的正门。
今晚的“夜色”对比一旁的繁华显得格外的安静，人丁稀少的门口只余下一盏指路的黄灯在诡异的散发着光晕。
酒吧门外空得几乎看不到人影，吐掉抽到一半的烟，顾城在车上缓了一阵，然后熄火下车，直接拐进大厅，在幽暗的灯光下，围着几人，其中坐在椅子上的是刘彪。
看到来人，刘彪抬手招呼道：
“你要的人。”
走进去，他的目光与跪在地上的三名少年对上，南城就这么点地方，只要有门脉，他想找到他们，是轻而易举的的事。
周围站着几个身形高大的大汉，他们围在刘彪的的身后，低垂着脸，姿态很是恭敬。
随着大灯的亮起，三个少年哆嗦得更厉害：“不……不要杀我……”
跪在中间的黄毛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喊道，脸上肿了一片，可以看出刚经历过一场殴打。
“你叫什么名字？”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出现在他面前，他抖了抖，跪着抬头，随即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男人伫立在原地，当着他的面从兜里掏出香烟，然后沉稳的点上。
他站得笔直，薄唇微微的勾起，居高临下的似乎在对他笑，可那笑容却冷得令人不寒而栗。
“张……张孛……”少年抖着唇，两手突然虚软得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一种令人打灵魂处升起的恐惧在脑中盘旋不去，使得他浑身都开始颤栗。
33
刘彪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撑着下颚问：“就他们几个？”
向佐恭敬的答道：“是的。”
刘彪爽朗一笑，丢给顾城一支烟，漫不经心的说：“人我给你找来了，该怎么处置你自己看着办。”
顾城没回话，他扫了眼正瑟瑟发抖的少年，突然用鞋尖抬起他的脸，虽然他面上满是瘀青，可看得出五官长得还不错。
“知道我为什么要抓你吗？”
男人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少年一愣，哆哆嗦嗦的摇头。
不久前突然冲出来一群人，架了他们就走，甚至于连句救命都来不及喊，三人就被绑到了这个地方。
“你们……”男人紧抿着薄唇，垂着眼一字一句的问道，“碰她了？”他的声音无波无纹，令人听不出情绪。
张侼一愣，随即恍然大悟，与身后两名同伴对视一眼，心底大叫不妙，他们这次算是撞到了铁板，根本没想到那个小女孩是个有背景的人。
“碰……碰谁……”他低着头，吱吱呜呜的回话，心里还存着几许侥幸。
收回脚，顾城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咔擦”两下在金属的碰撞声中点燃了手中的香烟，他不紧不慢的吸了口，突然蹲下身，嘴一张往少年脸上喷出一口白烟：“你碰她了？”他沉着脸重复，表情逐渐变得阴沈。
张侼额头上的冷汗越冒越多，在男人的逼近下，突然“啊”的一声哭了出来：“大哥，我没碰到她，都是他们两个碰的，大哥我是被冤枉的，求，求求你别杀我，饶了我吧……”
看着相互推卸责任的三人，顾城直起身，眸中寒光一凛，当着所有人的面抬腿。
张侼触不及防，只觉脸上一疼，身子一歪，浑身骨头便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他惨叫一声，尚且来不及呼痛，左脸已经贴在了地上，而另一边正被一双皮鞋踩得变形。
鞋底很硬，磨在伤口上痛得他只想哭爹喊娘。
顾城用力的碾压着少年的右脸，蹲下身笑道：“你们，碰她哪了？”他不依不饶的重复，冰冷的声音听在几个少年耳里，则显得益发的诡异。
随着男人的靠近，一股烟味灌入鼻腔，激得张侼咳嗽个不停。他勉强的用手撑着地板，嘴唇微微颤抖着，半天才说出话来：“碰……碰……啊！”
男人脚下刚一用力，即刻惹来他的尖叫声。
“碰哪了？”他开口说道，声音异常的冷冽。
“手……”张侼在心里琢磨着措词，可话刚出口，脸上又是一阵钻心的疼，“啊……还，还有脸……”
“用哪只手碰的？”顾城漫不经心的瞟了他一眼。
“……手。”
“哪只？”他明知故问的说，面无表情的模样阴森森的就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凶狠得令人望而生畏。
“……左……啊！”在张侼的尖叫声中，一股烧灼味传入鼻间，他惊惧的看着被烟头烫出了一块黑印的手背，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顾城颇为不悦的收回腿，鞋底厌恶的在他衣服上擦拭一阵，回头对刘彪说道：“我欠你一个人情。”语罢，便头也不回的往出口走。
刘彪笑着耸肩，在听到男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时，面上突然闪过一抹肃杀。
张了张嘴，他看着还在发抖的三人，冷飕飕的道：“处理干净，记得别弄脏我的地方。”
清晨的薄雾未散，在一片朦胧的阳光下，一辆黑色轿车正七拐八拐的开进了一旁的小道里。
看到面前的巷子，顾城靠边停车，他轻捏了捏眉心，推开门。
巷子里到处都是霉味湿气，皮鞋踩上去，踏出了一块块的水印。
夏明立背着包从屋子里出来，在碰到顾城的时候脸上闪过一抹讶然。
顾城随着他进屋，默默的环视了一周，一张床，一个石台，还有零散着掉落在地上的锡纸、吸管……
眼神微动，他拒绝了夏明立推过来的木椅。
视线集中在少年清秀的脸上，根据报告，他就是顾言洐的亲生儿子。
“请坐。”夏明立客气的道。
“你知道我是谁？”顾城身形不动，抱着胳膊问道。
夏明立抬起头，微微颔首：
“知道。”
青年清秀的五官虽然在阳光下略显消瘦，可还是能从他脸上看到少许顾言洐年轻时候的影子。
早前夏明立因为惹到了毒贩，被人连砍数刀扔进了海里，可他没想到自己命硬，没有死成，不过却遗失了明月送给自己的护身符，等到他的伤养好了回去找妹妹，却发现她已经被顾家人接回，并好吃好住，比跟着自己的时候好上万倍。
因为毒贩身后的势力，他根本不敢露脸，只能一直这么躲着，不过在闲暇时，也会远远的偷看明月几眼。
顾城在心底冷笑，夏芯这个女人本事挺大，单凭一张脸就能将两兄弟迷得团团转，有一个为了她，甚至与自己的父亲、家族闹翻，愤而离去，最终病死在穷巷内。
恍惚间，一张精致的小脸又在脑海中浮起。
心头莫名的觉得烦躁，他想着自己跟那两兄弟有什么不同，还不是一样为了一个婊子的女儿着迷。
“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么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顾城沉声道，“我可以给你一笔钱，也能送你去国外的戒毒所，接受最好的治疗，不过前提是，你必须离开这里，永远也不能回来。”
握在手上的杯子一松，“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玻璃造的水杯随即崩断了一角。
顾城靠在门框上，冷眼看着他捡起的动作，继续道：“夏明月托了顾清找你，南城就这点地方，想要找到一个人不难……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
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明月之所以会误领，全是因为警局里出的漏子，在捞上那具被海水腐蚀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时，居然没有事先做出DNA鉴定，就钱夹里的一张相片，贸贸然的确定了死者的身份。
“我答应你。”夏明立身影一晃，眼底闪过一抹苦涩。
他的人生已经毁了，可明月以后的路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