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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之后,一切都好像完全平静了下来,博思巴消失了,黑袍消失了,朝圣者与人世间的成员再没有出现过。
时间静静的流淌,带走了很多很多的痕迹,一些被时间所摩擦出的创伤,仿佛在这些等待中慢慢被抹平了。
有时候,高大的博思巴在独自静坐的时候会一次一次的想着,想着小胡子还会不会再来了。他的心里有些矛盾。在他的印象中,他的很多前辈,毕生都在为了朝圣者神圣的目标而奋斗,一代一代,永无止境。他很想把一切都终结在他这里,这对于每个朝圣者来说,都是无上的荣耀。
他希望小胡子出现,但他隐隐有种预感,等小胡子再次出现的时候,会带来一场巨大的灾难。博思巴是一个很明智的人,然而他的身份注定他在某些时间段内要抛弃自己的理智,面对这场随时都可能到来的灾难,他所能做的,就是等待,他没有逃避的余地。
想到这里的时候,博思巴就把目光转到了一旁,那个安静的藏族女孩,就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博思巴阅人无数,但他仿佛有点看不懂这个女孩。
嘉洛绒似乎有些逆来顺受,自从被抓来之后,她没有反抗过,无论到了什么时候,她都很安静,静静的坐着,静静的赶路。她看上好像对一切都屈服了,对命运屈服了,但只有博思巴知道,这个女孩即便坐在一间没有任何缝隙的密室里,也会不住的做眺望状,似乎自己的目光可以穿透墙壁,望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最初的时候,博思巴并不知道嘉洛绒为什么会这样,但是许久之后,他终于明白了,这个安静且纤弱的女孩,其实一直没有屈服过,只不过她抗争的方式和别人不同。她只用自己的眼睛去表达所有情感。她的眼睛中有一种坚定的信念和渴望。
她渴望再见到那个渐渐消瘦却依然彪悍的男人,她同样也坚信,他一定会来。
格桑花开了又谢,琉璃草绿了又黄,两年时间就好像一阵清风一般,瞬息而过。再有三四个月,就是小胡子来到藏区的第三年。
一切都像这两年间一样,那么平静。积雪融化的时候,两个人,悄然来到了班戈。他们没有在其它地方停留,一路向西北而去,在这里,有一座格鲁派的寺庙,嘎扎寺。
在刚刚到达嘎扎寺的时候,这两个人就有一点意外,因为此刻的嘎扎寺,仿佛不太对劲。这座寺庙在平时的时候香火很旺盛,一年内随时都有信徒和内地来的游客。但今天,嘎扎寺好像不迎接信徒和游客,尽管还是有不少人来到这里,不过他们都被阻拦在寺庙之外。在嘎扎寺外围一圈,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寺庙里的僧人,他们好像一道警戒线,不允许任何人接近嘎扎寺。
这两个人也被阻在了外面,相互对视一眼。寺庙外的那些人里面,本地的信徒都原地跪拜着,年纪大些的信徒盘坐在地上,摇动转经筒,外地来的游客在围观,有人想用照相机拍照,但被发现之后立即会受到阻止。
两个人不用再多问,就知道寺庙内肯定发生了一些事情,看着这情景,肯定是无法进入庙内了。但其中一个人有点不死心,拉着另外一个人从旁边绕了一下,在一个人少的地方和守寺的僧人搭腔。
“大师你好,我要烧香。”这个人很端正的合十,跟僧人说话。
“不可以。”僧人摇了摇头:“谁都不能在这时进去。”
“通融一下吧,我很虔诚,家离这儿一万多里,我是蹬自行车来的,烧了香就走。”这个人锲而不舍的央求道。
僧人看了看眼前这个人,有些无语。这个人三十多岁,一脸络腮胡子,可以看得出,他在极力的让自己看上去更严肃庄重,但是他脸上那种与生俱来的表情用什么都遮掩不住。他双手合十,跟僧人说话,不过还是经常忍不住会抠抠鼻子。
僧人一直在拒绝,寺庙里发生了大事,他不可能放任何人进去。这个人缠了半天,见真的是无法通融,就开始打听寺里发生了什么。
“回去吧,改天再来,今天实在是不行。”僧人道:“这里有事,而且寺庙里的神佛每天都有人参拜,它们也会累的。”
“我可以多给香火钱,三百五百的根本不算个事,你通融一下,让佛爷今天受累加个班吧,我烧烧香就走。”
僧人哭笑不得,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之后,他告诉这个人,仁波切活佛圆寂了。
“挂了?!”这个人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就感觉很不妥,急忙捂住嘴,朝后退了退,看了看身后的同伴。
藏区的大小活佛圆寂之后,一般都有隆重的葬礼,葬礼是肃穆的,不允许任何人的搅扰。两个人只相互看看对方,就知道此行肯定是白来了。按照噶扎寺的规模和仁波切活佛的身份,在他圆寂之后,一定会进行塔葬。
活佛圆寂后的塔葬大致有三种,仁波切活佛的葬礼规制,应该是其中的灰塔葬,也就是遗体火葬,收敛骨灰和舍利子,装入金银制成的小塔内。
两个人不再逗留了,立即从这里离开,一直走出去很远之后,络腮胡子抠抠鼻子,问身旁的人:“小向,你怎么看?”
“他圆寂的很是时候。”这个人眯了一下眼睛。
小胡子出现了,在两年多之后出现了。他依然那么消瘦,但更有一种内敛的气息,仿佛把自己所有的情感和精神都敛入体内,一丝一毫都不外泄。
他朝身后已经模糊不可见的嘎扎寺投去了最后一道目光,仁波切活佛圆寂了?这并没有什么。小胡子也不在意。
因为他心里明白,漫长的蛰伏,自己再次出现之后,无论是死去的人,还是活着的人,都将面临一次了断,彻底的了断。
两个人一路走着,在距离嘎扎寺很远很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当面对着一片仿佛没有尽头的旷野和山地时,小胡子积郁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他对着长天胸腔震动,呼啸声仿佛冲上了云霄。
向腾霄,回来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将近终点
小胡子的呼啸声刚刚停止,从他和老赵一路走来的方向,急匆匆的跟来一队人,这些人可能是在他们两个刚刚离开不久之后就跟上的,但是没能力尾随小胡子还有老赵这样的高手,所以被甩出去很远,一直到小胡子他们停下脚步,才远远的追了过来。
“我猜的,可能没错。”小胡子回头眯着眼睛着跟来的那些人,对老赵说:“在噶扎寺内,受到末世预言影响的,并不是察那多一个人。仁波切也是,只不过他更加隐蔽。”
说到这里,小胡子的脑海中就浮现出黑袍的影子,枯瘦的黑袍和仁波切活佛能划上等号吗?小胡子心里已经确定了,他总觉得自己刚刚出现,仁波切活佛就圆寂,这不能说是巧合,有些诡异。
噶扎寺前后两代活佛,无形中仿佛都被末世预言卷入了那个深邃的漩涡。但仁波切比察那多要精明的多,他很低调,然而暗地里所做的事情要比察那多所做的更有威胁性和影响力。
“你说他到底挂了没有?”
“这个不重要。”小胡子长啸之后,就恢复了平时的镇定:“我对末世预言没有兴趣了,这次出来,是要了断。”
尾随小胡子和老赵而来的那些人只是旁枝末节,对他来说,跟这些人冲突根本不值得,没有任何必要。所以两个人简短的交谈了几句,立即重新上路,他们一动,后面的人就又跟不上了,很快就被甩脱的无影无踪。
“下一步怎么办?”老赵在路上询问小胡子,在过去的末期行动中,老赵几乎完全脱轨了,而且这次了断,一切都是由小胡子安排的。
“到班戈县城去。”
班戈,这个位于纳木错,色林错两座湖泊之间的地方平静祥和,但只有小胡子知道这个平静之地的真正含义。朝圣者和人世间这两个古老的组织千百年来大部分时间都在蛰伏状态,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们真正的蛰伏销声匿迹了,他们有很多秘密的信息渠道,从藏区各地不断的收纳各种各样的信息。
而班戈,就是这个秘密渠道之一。
小胡子不想失败,因为一旦失败,就意味着以后永远不能再找到嘉洛绒,不能给晋普阿旺报仇。所以他计划的很周密。他一个人的力量是单薄的,之所以蛰伏,就是为了等待老赵和多吉。多吉这样的巫师一旦受创,所损伤的不仅仅是身体,需要漫长的恢复时间。在等待期间,小胡子把那块古玉上的信息几乎完整的破解了出来。
潘耶古玉上的信息,确实比较简单,信息只隐含了一个地点,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但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信息,却可以让所有的人不顾一切的去追逐。因为那是埋藏真正圣器的地方。
小胡子和老赵就像一阵无形的烟雾,飘入了班戈,随着他们的到来,一条爆炸性的消息,就被两个古老组织的秘密渠道接收了。小胡子爆出了消息,却没有马上离开,他有意在对方的耳目能注意到的地方露了面。他相信,这一套完整的信息被该接收的人接收之后,对方会做出正确的判断。
一直到几天后,小胡子从班戈消失了,他赶往下一站。他一路走,一路把这条信息不断的传播出去。这样做,让朝圣者和人世间的首脑都很恼火,信息铺天盖地,不管是不是和末世预言有关的人,似乎都能收到这样的信息。但是暂时没人敢对小胡子动手,到了这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可以确认,潘耶古玉是在小胡子手里,无论他怎么做,为了原始信息的完整,对方都要忍耐下来。
当小胡子慢慢走向终点的时候,之前那种感觉就不可抑制的出现在心头。如同当年的盘龙山一样,末世预言事件也在时间的轨道上滑动了很久,到了该终结的时候。他虽然没有真正经历盘龙山最后一战,但从卫天的讲述里,他可以体会到那种感觉。
痛苦,欢乐,隐忍,等待,煎熬,承受。过去所经历的事情一旦过去,现在回想起来,仿佛都没什么了。除了心里那个丢不下的节,小胡子觉得自己可以面对一切。
“到了该终结的时候,什么事都要了断的清清楚楚。”小胡子一路上不知道和老赵说了多少次这样的话,他是给老赵说,同时也是在提醒自己。
当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猛然回想起了博思巴曾说过的,他们这样的人,活的其实很枯燥,而且凄凉。他们活着只为了一个目的,当这个目的达到的时候,生或死,对他们来说都不重要了。
“做完这个之后,你有什么打算?不能老是一个人这么漂着吧?”老赵说:“找个女人,成个家,生个孩子,你会有下一个目标。”
小胡子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回答老赵的话。他的心里有点涩,一种非常非常不祥的预感,从几天之前就开始弥漫,他预感到自己会死。就如同一个苦修了一生的大德高僧一样,他洞悉自己的命运,知道自己的大限。
这种预感赶都赶不走,让小胡子越来越相信,这片高原,就是自己的墓地。他沉默不语,只是默默的想,如果明天,自己死了,这个世界上,会有谁为他流一滴眼泪。
“答应我一件事。”小胡子突然就对老赵说:“如果我回不去了,不要把我的任何事情告诉我的弟弟。”
“说什么傻话,什么叫回不去了?”
“答应我。”小胡子没有更多的话,他心中最终的归宿,就是静静的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闭上眼睛,不会打扰任何人,不会影响任何人,一直到自己的身体完全化为尘土。
小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