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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张猴子建议休息。这时候空气已经潮的一塌糊涂,加上气温低,头发上结了薄薄一层霜,很难受。
“再有二十分钟,就能看到地下河了。”张猴子拿毛巾擦拭头发,随手朝前面指了指:“河岸比较陡,又潮,可能有点滑,比这里难走,大家小心一点。中间不停脚,等过了地下河,会有休息的地方。”
“还有河?”麻爹皱皱眉头:“深不深?老子什么都会,就是不会游泳。”
“应该不深,水流很缓,麻哥,你是老江湖了,这种小地方,难不倒你的。”
“那倒也是,老子大场面见得多了,总不至于阴沟里翻船,另外,老张你不要乱叫,老子不姓麻。”
张猴子把路程卡的很准,再次出发二十分钟后,我隐约听到奔流的水声,手电光柱还能映照出远处白茫茫一片水面。
“不对吧,你们听,这水声轰隆隆的,跟他娘的火车一样,水流会很缓?”
张猴子也是一脸诧异,我们几个紧走了几步,路面被一道不太高的小断壁截断了,断壁下面,一条十几米宽的地下河顿时映入眼帘。
这条河的流速虽然算不上一泻千里,但也不象张猴子说的未婚大姑娘一样温和。
河并不宽,如果放到南方的陆地上,可能不算什么。不过象我这样的北方人,天生对河流湖泊就有种陌生和畏惧。尤其是在这种漆黑一团的环境下,看见河,腿肚子马上开始转筋。
“老张。”麻爹伸长脖子朝下面看了看:“这就是你说的水流很缓?”
“卫老板。”张猴子怕我误会,急忙解释:“您是雷爷看重的朋友,老张我胆子再大,在这件事上也不敢信口胡说,前两次我们过来的时候,水流确实很缓。外面那么多兄弟,都能作证的。”
张猴子身边一个叫周旭的伙计也跟着帮腔,我就琢磨着,会不会是突降大雨的原因?
自然降水和地下水系之间有什么关系,我搞不明白,但如果张猴子不是撒谎的话,也只能用下雨来解释。
一群人暂时止步在河边,议论着能不能安全从河岸上通过。小胡子看的很仔细,我凑过去悄悄问他:“会不会有什么风险?我跟麻爹可都是旱鸭子,心里没底。还有,张猴子究竟是不是撒谎?你是南方人,好歹对河比我熟悉的多。”
“他犯不上在这种小事上撒谎,你看。”小胡子用手电朝下方照了照:“这个地方恰好是河道比较狭窄的一段,流速急,再往前,河道变宽,水流就会相应减缓。”
这条河的河道整体是个梯形,下窄上宽,河岸的坡度很大,只有临近洞壁的那一小部分地势还勉强算是平坦。张猴子说,他们从这里经过的时候,走的时快时慢,如果没什么意外,一个多小时就能到达深渊的边缘。
我们在原地磨蹭了半天,相互间商议了一下,张猴子发扬大无畏精神,率先在前面引路。我看他走的还算比较平稳,心也稍稍松了一些,等到人都下去的差不多了,我和麻爹一前一后从截断的小平台跳下去。
一脚踩到河岸上,我刚刚放松的情绪顿时紧张起来,心里暗暗发虚。眼睛看到的是一回事,身临其境又是另外一回事,张猴子走的看似平稳,但我跳下来以后,才知道在这种地段通行简直就是挑战自我。
张猴子事先的描述中,这条河宛如处子,波澜不惊,河岸宽阔。但可能是因为降雨,导致河水水位暴涨,人只能紧贴着身旁的石壁,一点一点慢慢朝前走。更要命的是,河岸常年被河水冲刷,非常滑,一不留神就得顺坡滚下去。
我走的很吃力,身后的麻爹更是叫苦不迭,望着河水,脸都绿了,隔着好几个人朝张猴子吆喝:“老张!你在老子心里留的好印象彻底没了。这种地方连走一两个小时,谁受得了。”
“麻哥,咱们走的慢一点,绝对没事,我们来回走了几趟,连裤脚都没湿。”
“嘴里说没事,等有事就迟了。你们既然来过,怎么不弄几件救生衣?就算有个游泳圈也比光身子强的多嘛。”麻爹双手扶着石壁,连声抱怨。
“谁都没想到河水一下子涨的这么猛。”张猴子想了想,说:“咱们有绳子,相互拉着,万一失足,旁边的人也有搭救的余地。”
几个人一听,都从背包里拿绳子,麻爹拽着就不松手了。匆忙间手电一扫,我看见麻爹花白的双鬓,心里突然萌生起一股莫名的伤感。
“麻爹,你年纪大了,就算在家里呆着,我们捞到油水也不会背着你独吞。每次都跟着东跑西颠,何苦呢。”
平时跟麻爹嘻哈惯了,很少正经说话,但这两句话我确实是发自肺腑。麻爹勉强笑笑,瞥了前面几个人一眼:“你不懂事,老子不放心。”
“但愿这是最后一次。”我暗自祈祷。
在河岸上艰难的走了一会儿,渐渐就适应了这种环境,情绪也一点点平稳下来。而且随着不断行进,脚下的河道变宽,河水流速相应的趋于平缓。不过在河岸上行走总是很别扭,既想快点走出去,又怕走快了出事,人人都小心翼翼,麻爹也非常罕见的一路保持沉默。
这种蜗牛似的行进速度很浪费时间,本来一个多小时就能走完的路,现在最少要延长三分之一,甚至更多。走的时间一长,潜意识里就觉得双腿发软,很想坐下来休息休息。正走着,张猴子回头给我们鼓劲,说地下河这段路已经走了一大半,坚持坚持就能看到胜利的曙光,紧跟着,他又来了个大转折,提醒我们前面不远处是个坡度比较陡的危险地段。
第一百一十八章鬼
张猴子猛然来了个大喘气,就让我有些不满意,这一路上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把很多细节说清楚,但是这家伙早不说,偏要等一只脚踏过去的时候才开口。我感觉被糊弄了,抬手拿手电照着前面的路。
“比现在还陡?那还能过去不能了,我怎么老觉得有点虚。”
“卫老板。”张猴子隔着几个人扭头对我说:“我和兄弟们过了两次,其实水位涨不涨跟我们关系不大,咱们只在河岸上走,又不是下河游泳,只要脚底下稳一点,肯定能过去。过了前面那一点陡坡,后面的路就平坦多了。”
“走吧,现在又不能退回去,抓紧绳子。”和尚回头对我说,在这样的地方,连小胡子都没办法走的快,要一步步站稳了才能迈出下一步。
走了这么长时间,我总算对脚下的路稍微适应了一些,就算再陡一点,也能勉强对付过去。几分钟之后,张猴子所说的危险地段估计到了,前面那些人的速度一下子慢了很多。我下意识又把身体朝石壁贴了贴,回头招呼麻爹小心一点。
“卫少爷。”麻爹贴着我的耳朵说:“这条路怎么看怎么险,油水是一定要捞的,但是命更重要啊。”
走在这样的路上,我并不是一点都不怕,只不过因为身边的人多,所以无形中胆子也壮了很多。我安慰麻爹,答应这次回去之后一定让小胡子给他拿一笔现钱。
借着手电光,我看了一下,这段路确实比我们走过的要陡,不过并不长,最多三四十米的样子。慢腾腾的走了一半,感觉问题不算太大。这些伙计看样子都能顶得住,就是麻爹跟在后面让人放不下心,我刚想抽空鼓励他两句,就听到他在后面发出一阵短促的惊叫。
一听就知道,麻爹肯定没站稳,不小心顺陡坡摔下去了。我跟和尚反应都很快,麻爹掉下去的同时,也带着我们手里的绳子一起溜下去。我跟和尚身体立即使劲朝后仰,拽着手中的绳子紧贴着石壁,旁边一个张猴子的伙计也赶紧拉着绳子帮忙,三个人一起发力。
万幸的是,我们的绳子很长,力量被每个人都分担了一些,缓冲了一下麻爹摔下去的惯力,而且,这个地段的河水流速因为河道较宽的原因,缓和很多,等麻爹落水之后,我们迅速站稳了脚跟,只要他不松手,就能把他重新拉上来。
几把手电全部朝下照,白花花的水流中,麻爹拽着绳子上下起伏,断断续续传来几声嚎叫,估计是吓的不轻。我们三人按一个节奏往上拉他,虽然局面险峻了点,但基本还能控制的住。
就在麻爹身体即将被拉出水面的时候,我就感觉一股极大的力量从他那边猛然传过来,淬不及防之下,差点也被带下去。和尚拧着熊腰,咬牙拉住绳子,我借着这股力重新站好位置,但是就在这一瞬间,已经被拉出水面的麻爹整个人又重新没入水中。
“水里有东西!”我使劲拽住绳子,拼命和水中那股大力抗衡。剩余的人一听有情况,马上又挤过来两个帮忙。但是坡面太陡,几个人完全挤在一起非常吃力,时刻都要担心自己会掉下去。
但是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绳子那端传来的力量始终没有减小,麻爹就在两股力量之间来回沉浮,一会儿被拉出半截身子,一会儿又完全没入河水里。
“卫老板!不能硬拉啊!”张猴子心急火燎的提醒:“万一是什么东西在下面咬住麻哥,咱们这边一用力,说不准就把他拉坏了。”
我一听,心里顿时一沉,手里的绳子也不敢再继续硬拉:“那怎么办!”
麻爹这时候本来被拉上半个身子,我们几个一停止用力,他又往水里沉了沉,只留个脑袋在水面,惊恐万分的乱喊:“快……拉……拉老子……上去……”
“先拉上来再说!”和尚招呼道:“水下面如果真有什么东西,再耽误一会儿,人就被啃的只剩骨头了!”
“拉!”我咬了咬牙。
虽然落水的只是麻爹一个人,但对我们来说,也似乎面临着生死攸关的险要时刻。水下那股力量源自何物,我们不知道,也不知道眼下承受的力量是不是它的极限,万一这股力量再突然暴涨,说不准就会把上面的人一股脑的也给带下去。
不发狠是不行了,几个人把吃奶的劲儿都使了出来,渐渐的,水下那股大力有些抵挡不住,麻爹也一点一点的被拖出水面,几乎所有人全都多多少少的用了些力。
“再加把力!”张猴子急促的喊道:“把下面的东西也带上来。”
我们憋着一口气不敢松懈,只顾着用力往上拉,麻爹全被拉上来的时候,那股大力几乎在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股力量一消失,压力顿减,麻爹最多一百来斤,几下就把他拉了上来。我的眼睛都忍不住想要闭上了,很怕麻爹只剩半截身子。
不过还好,麻爹被折腾的只剩半条命,身子却还完整。
“麻爹,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麻爹明显吓坏了,脸色铁青,嘴唇被冰冷的河水冻的发紫,一上岸就忍不住乱打哆嗦。周围的人全向前后散开,我马上仔细看了看,他身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应该也没有见血。
“老子没……没事……先……先离开这……这鬼地方……”
麻爹这么一说,我才放心。前后不过几分钟时间,他简直可以说是在鬼门关溜了一圈,看着麻爹被浸的湿透的衣服和不住颤抖的身体,我很不忍。跟麻爹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他虽然没在行动上给我什么帮助,但心里总是向着我的。
我们本来不打算在河岸上休息,但出现这样的情况,不得不临时调整计划。这里的气温很低,麻爹浑身是水,如果不处理一下,会冻出毛病。等麻爹稍稍喘匀了气,我们勉强把剩下那段陡坡走完,选了一块较为平坦宽阔的地段,暂时落脚。
我们一人匀出一件衣服给麻爹穿,他的湿衣服拧干了在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