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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召进宫的,怎的会弄成这样?朕好像听她方才说你皇后仗势欺人,太原宁氏强抢民女,是也不是?”
“皇上,分明是那个贱民目中无人,胆敢大闹本宫的寝宫,还请皇上治她一个不敬之罪。”皇后冷眼瞥了一眼低着头下跪没有任何反应的式微,心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不愿嫁进本宫娘家,本宫就将你送给阎王爷当夫人。
“哦?”玩性甚大的皇上音调拔高了一声,转而问跪在地上的式微:“那你为何要大闹宁寿宫啊!”
式微低着头,声音静若止水:“皇上听到的,就是民女回答的。自然是皇后仗势欺人,太原宁氏强抢民女。民女之前曾听说皇后贤德,爱民如子。却原来是个后母的爱法,民女领教了。”
“你……”皇后气急,这女子眼下分明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豁出去了,竟敢这般说本宫。
“哈哈!”皇后气急,奈何主位上的圣上却是差点没笑将出来,忽地话题一转,转向了殿外那位,“外头的那位是你打的?”
“是。”式微沉声应道。
皇后气急,这才想起自家太原宁氏那个后生还躺在外头不知生死呢,当下忍不住指着式微怒骂:“小小年纪,便是个泼妇,一言不合,就直接上拳头。皇上,这样的女子,试问天下哪家敢娶?皇上您也看到了,她将我宁氏后生打成什么样子了?”
“皇后莫急,朕还未问完话呢!”主位上的皇上轻笑了一声,一出口却是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外头那人,你打了几拳才将他打成这样的?”
饶是式微再如何豁出去了,被问到这里,也忍不住愣了一愣,不过随即便恢复了过来,一板一眼的回道:“回陛下的话,民女打了一拳。”
“啪——”话音刚落,便听得皇上拍案而起,式微心中一惊,皇后脸上带着些许笑意,下一刻,便听主位上那人开口赞了一句:“好拳法,好力道。若是个男儿,定能与左少卿争雄。”
听得皇上如此说话,饶是式微心有准备,却也是愣住了。上一世,她进宫之时,李佑已然登基,眼前这位推翻了前大夏朝的明宗据说外出打猎之际不小心中了毒箭,医药无医,回宫里撑了三个月便去世了,去世前下旨皇四子晋王李佑为新帝。是以,从始至今,这位明宗,式微都是第一次见到,眼见明宗性格如此超脱,不由心中一喜,原本得罪了皇后,她当真是豁出去了,现下么,明宗出现,或许自己也并非是必死之人了。
第44章
皇后脸色大变,咬了咬唇,气愤之极的转过头去。
明宗只当没看到,现今世族做大,既然能推翻前大夏朝,建立新朝,即便他再如何的玩性大,却也掩盖不了这是个有野心的男人的事实。有野心的男人,然而后宫中人多数出自世族,又能叫他付出多少真心。即便是民间传闻伉俪情深的皇后,亦是出自太原宁氏,轻易动不得这些根系复杂的世族,明宗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压世族的机会,譬如说现在。
方才一句赞完,明宗便听到跪地的少女一板一眼的扣头谢恩:“民女多谢皇上谬赞。”
这句说完,更是将皇后气的浑身发抖:泼妇,这个脸皮够厚,不知所谓的泼妇!本宫不能放过她,绝对不能放过她。
式微这话说完,更是引得主位上的明宗哈哈笑了两声,原本进来之时低沉的脸色一扫而光,转而一本正经:“谢的好啊,谢的妙啊!”
早已按捺不住的皇后已然抬起头来,一脸悲愤的看向明宗:“皇上!”眼中之泪摇摇欲坠,虽然年近五十,然因保养得体,还是有几分风韵的,只是,却少了玩性极大的明宗最好的那口新鲜感。是以,这点风韵,半点也打动不了明宗,他只是摆了摆手:“皇后莫急,朕自会问话的。”
回完了皇后,圣上这才向式微看来:“那皇后为何要仗势欺人,强抢民女啊?为何不欺别人,不抢别人,却偏偏寻上你?”
式微闻言再次叩了一个头:“回皇上的话,前几日,也不知哪个混人传出的混消息,说淮南王世子、晋王殿下与左少将军为了个美人在长安城街头火拼。不巧的很,民女算不上美人,却是一同被无辜卷了进去。皇后害怕民女近了晋王殿下的身,便匆匆替民女指了一门婚事。奈何民女不愿意,婚姻大事,岂能儿戏。驳了皇后娘娘的美意,皇后娘娘自然心中不虞。”
“哦?你就是那个美人?”明宗再一次出乎了式微的意料之外,她只听道明宗声音中趣味满满,“抬起头来,让朕瞧瞧,到底是什么样的美人,引得他们如此!”
式微闻言,先是一顿,而后一咬牙,抬起头来,正对上了明宗。明宗年近五十,保养的亦是不错,看起来不过四十上下,剑眉凤目,依稀可见其年轻时也是个少见的美男子,李佑便像他多过皇后。
她在看明宗之时,明宗亦在看她,却见眼前的女子虽然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奈何这胚子也委实生的太好了点了。虽说留着厚厚的刘海,将一张脸遮去了大半,可那双眼睛看过来,潋滟春光,叫人觉得似是雾里看花,越看越美。
不发一言的看了半日,却见上头的明宗击掌叹道:“美哉,国色真芳华也。生生将朕的后宫三千都给比下去了,若是朕年轻个二十年,不定也会做出那等毛头小子才会做出的蠢事啊!”
皇后心头咯噔一声,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式微,额头之上冷汗涔涔,皇上玩性大,后宫的一路伴驾的妃子皆知晓这么回事。眼前这个不但当得明宗一声“比过后宫三千”的美誉,更有她们这些人没有年轻活力,一时之间皇后冷汗涔涔,看着式微更是如临大敌,这样的女人进了后宫,可还有她们一点活路?
皇后面上的表情一览无余,跪在身边的容素叹了一声:这皇后委实算不得聪明人,明宗是什么样子的人,作为前朝宫女,她清楚的很,野心勃勃,杀伐果决。对后宫女子只宠不爱,若无他照看着,依着皇后的脑子,早被西宫那位弄死不知多少次了。明明野心勃勃,却深知世族势大,要想拔除绝非一朝一夕之事,依人生短短几十年的寿命,没有几代君王的努力,是无论如何也是做不到的。这等情况之下,当机立断,敢娶世族女为后,如此隐忍,绝非常人所能及。皇后这点担心实属多余。就是不知明宗的后代可还有这份机敏?原本看着晋王殿下也算聪明,但能当街做出这等事情的,即使比起常人算得聪明,可比起明宗来却也差的太远了。
叹完之后,明宗又盯着式微看了半晌,开口道:“你这样都不算美人,那整个天下还有几个美人?起来回话。”
式微冷汗涔涔的站了起来,习惯性的擦了把汗,将双手交叉放在身前低着头站在明宗面前。
现下情形很是可笑,一殿之内,明宗坐着,他身后的青年站着,式微站着,那方才大叫“反了反了”的皇后却是跪着。
皇后气急,死死的盯着式微,一旁的容素却是长叹一声,心道:这与她有什么关系,皇上是奈何不得世族,借机打压打压世族的脸面呢,偏偏这个拎不清的皇后只把这帐记在了她的头上。
“朕又不吃人,瞧你方才胆子那么大,怎的见了朕却是一头的冷汗?”明宗笑着摇了摇头,嘴里却忍不住嘟囔了一声,“怎的好似在哪儿见过?”
这话一出,却叫他身后的青年身形一僵,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忍不住握紧了,骨节已然发白。
浑身一僵的不止那青年,还有皇后身边跪着的容素,不过因是低着头,是以并未叫人瞧见。
圣上这话一出,却是叫式微拭汗的手一顿,停止了拭汗,低头道:“皇上乃真龙天子,威仪过人,民女不敢。”
“罢罢罢。”明宗笑着挥了挥手,“既是美人就该有好命。殿外头那个,朕给你做主,不要了。今日朕既做了这个主,那为保将来有谁再以此事来找你麻烦。过几年,朕定给寻一门真正门当户对的上好姻缘。皇后,听到了没,这女子可没与他人结怨。上天既造出如此美人,自该顺遂一生,你说是也不是?”
皇后脸色更为难看,心中大骂:小小年纪便是个狐狸精,竟然引得圣上如此相护!“既是美人就该有好命”,“上天既造出如此美人,自该顺遂一生”这都是什么话?还有,什么叫没与他人结怨?意思是只与我太原宁氏结怨咯。瞧她长成那副太过的模样,常言道自古红颜多薄命,万一生个病有什么三长两短,也与本宫有关?
皇后那张脸的变化,让当今圣上一点不落的看在眼里,郑重的点了点头:“她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朕便来寻你。”
皇后冷着一张脸硬邦邦的道了一声“是”,明宗只当没看到。却在这当儿,身旁的青年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明宗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眼中倒更是兴味满满:“那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式微先是扣头谢恩,随即回道:“回皇上,小女姓苏,名式微。”
“你父乃是开元十四年朕钦点的状元苏晋之?”明宗似是一早便知晓了,反问式微。
圣心难测,式微实在不晓得明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老老实实的应了一声:“是。”
没成想,明宗却似是想起什么似的,忽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父亲极有意思。”
式微不知如何回话,仍回了一声:“是。”
“行了,”明宗话说的差不多了,今日打压了一番皇后,心中也觉得顺畅了,便松了口,“皇后也起来吧,至于晋王殿下,皇后既然不愿意,你便不要想了。”皇后闻言,顾不得跪的酸痛的膝盖,大喜过望。
岂料,明宗却又接着说道,“他日若是晋王殿下再缠着你,你便将朕这话说与他听。说不动朕就准你上拳头,瞧你确实有几分天生神力的样子,想来将晋王殿下打出三丈远不是什么难事。流风,你送她出宫罢,朕去舒贵妃那里瞧瞧,摆驾!”
若说皇后方才还是大喜过望,现下更是气的要寻东西来摔了,什么叫“他日若是晋王殿下再缠着你”,还有舒贵妃,一个两个都不消停。可是因为方才与式微闹过了一场,皇后触手可及,搬得动的东西都已经砸了个精光,一时怒气没处发,直捧着脑袋喊疼。
在一阵稀稀拉拉的“恭送皇上”的声音中,在皇上身后看完了一场戏的姬流风行至式微身边,摆手轻笑:“苏姑娘,请!”
第45章
式微看了眼姬二,方才他连个眼色都未给她,一时之间,式微便有些吃不准他的意思,是以未曾开口。朝脑袋喊疼的皇后弯腰行了一礼,转身与姬二一道离去了。
一路无话,葭葭只小心的跟在姬二的身后出了宫门,上了马车,驾车的是方叔。
小心翼翼的爬上了马车,式微方才坐定,便听到姬二的声音传来,似是轻笑:“怎的那么沉不住气?若是陛下不来,你现在应当已被关进牢里了。”
他这问话原本没有让式微回答的心思,却没料到式微冷冷的回了一句:“皇后欺人太甚。”
“哦?”姬二微微讶异,只觉现在的式微似乎与之前有些不同了,却又说不清是哪里不同。
二人沉默了片刻,式微率